林晚鼻头忽然一酸,那眼泪便滚烫了下来,滴在抱起她的人那洁白的皓腕上,烫得他心头一颤,手上更紧地拥她入怀。

他的怀抱带着清新的草木之气,自然安宁。

林晚实在是累了,在这样荒山野岭之中,有个温暖的怀抱,她就当作月下的梦境一样,暂且休憩一下吧------

第50章回城

逼急了兔子也会咬人的

林晚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四方城城门的地方。

灯火通明,森严的黑衣护卫银甲护胸,一手银枪闪亮一手高举火把,列队于城门口。

她就这样在他的怀中醒来,刚要挣扎着下地,这才发现身上锅着的是苏夜的外袍,一动就显出她被刮破的衣衫下袒露的肩臂。

她赶紧不再动弹。

苏夜对于她的配合十分满意,眸子里的光如玉石一样,冷寒的面容上温润了许多。

总多的护卫一见到他的身影顿时恭敬跪地迎接,"恭迎城主城主夫人回城."

震耳欲聋的整齐发声响彻整座四方城,今日四方城的易主剧变已经是全城的焦点。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观望着新城主的尊荣。

内里雪白的窄衫,从夜色中分花拂柳而出,周身落得纤尘不染,他的意态过于冷淡,他的神色过于肃穆,身上镌刻出一股清贵风骨,带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尊贵和霸气,叫所有人为之敬畏。

林晚为这样的震撼场面,却不想袒露自己的面容,不得不缩得更紧地贴向他的胸膛,那健壮坚实的胸膛就在咫尺,让她没来由地又开始惶恐意乱起来。

一看到他们的身影,琥珀就迎了上来,"公子!"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又马上改口说到,"城主!"

苏夜似乎并未在意,跟着他走向早已备好的马车。

他抱着林晚上了马车,即使进了车内他依旧没有放下她,还好路程并不算远,不一会儿就到了内城大门,马车一停住,琥珀就跳下车来掀起帘子等候着主人下车。

内城大门口容娘带着众宾客和内城的护卫在大门口恭敬迎接。

众目睽睽之下他依旧抱着她下车,十分慎重地接受了众人的礼拜之后这才回到主院。

一进东厢原有的新房,林晚马上全身汗毛都张开了,他不会-------

像是感受到她极度的恐慌他瞟了她一眼,对身后紧跟的容娘淡淡说到,"惠娘呢?"

"奴婢这就去叫!"

"拿冰来!"他又补了句。

林晚这才稍稍安心躺在艳红的锦被中,想来他是要请惠娘来给她治脚的,想不到惠娘不仅能制一手好衣竟然还懂医术。

林晚躺在床上紧紧注视着他的双眼,似乎想将他看穿。

他薄唇紧抿,忽然轻启开来说到,"你想逃到哪里去,又能逃到哪里去,你是林巧手的女儿,就注定无法平静度日,待在四方城过安稳的日子不好吗?"

他说得十分平静坦诚,林晚不得不说他说的其实是对的,只是她心中总是有那么点不甘心。

不到一会儿,惠娘就带着药箱过来了,她倒是十分平和地开始为林晚治伤。

对于苏夜的在场,她们似乎并没有多大的顾忌。

惠娘轻轻脱下她的鞋袜,果然,脚踝那里肿得老高,一按她就疼得直抽气。

苏夜紧紧盯着林晚的神色,她稍一凝眉他的眉头就不自觉测轻皱一下,而惠娘显得更加谨慎起来。

终于上好药后她得以休息,刚躺下,苏夜忽然对欲离去的惠娘说到,"搬到内城,以后专门照顾夫人!"

惠娘顿时躬身道谢,"谢公子!"

林晚忽然想到惠娘是昙花和结香的母亲,那对自己-------

她其实很佩服自己,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她都能冷静得分辨自己的处境,清晰地理清人际关系的厉害。

像是知晓她心中的顾虑一样,苏夜关上房门说到,"她并不是昙花的亲生母亲,只是我安排她们以母女的身份待在四方城罢了,林虎已经带回来,带回他的人正是惠娘。"

林晚一听林虎回来了,马上说道,"我现在想见他!"

苏夜不作声。

"你骗我?"她马上质问到。

他看着她神色坦荡,"有这个必要吗?等你脚伤好了我自会安排你们见面!"

说完开门离去,新房里剩下林晚一人终于能歇下喘口气了。

她休息的中间惠娘又进来为她的脚上敷一次药了,也有婢女端来食物和茶水,食物似乎都是清淡的。

想来惠娘安排得十分妥当。

这些人进进出出都格外小心翼翼,对她的一言一行尤其恭敬,包括惠娘在内,她一直耐心而恭谦地立于一旁,随时等候吩咐,面对公子心尖上的人她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更何况昙花在她的眼皮地下犯下弥天大错,公子现在不追究已是天大的恩赐了。

她林晚从来不是什么贞洁烈妇,既然有人伺候好吃好喝她绝不会矫情推拒,坐在床边,靠着床头,吃吃喝喝。

她从来只信奉一条,那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正如同现在她的处境,既然已经被逮住回城了,自己的把柄也牢牢抓在他的手中,那她不妨豁达开了算了。

横竖她扮成南唐三公主的身份,本来就是要来四方城当城主夫人。

只要他谨守本分,他当他的城主,她做她的逍遥城主夫人,双赢!

既然想开了她倒也心情舒畅了一些。

忽然记起苏夜先前在外山时追到她说的话,"只要你不离开,我什么都答应你!"

她仔细琢磨着这句话想着自己再见到苏夜的时候是不是该好好谈谈条件了。

可一直等到深夜她都没有再次见到他,想来也是,今天他刚夺回四方城当上新城主,听说连巍然逃走了,还有很多忠心连家的护卫没有处理,想来他应该时及其忙碌的。

不知不觉中她渐渐入睡了。

四方城这一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护卫挨家挨户地搜查可疑人士,主院书房里灯火通明,新城主苏夜和新任的内城主管琥珀容娘正商谈着什么,一直忙到深夜。

琥珀注意自家公子总是渡步走向书房的后窗,凝望着那扇荧荧光亮的厢房出神。

那处正是主院后院东厢房新房的位置。

终于夜深人静,一盏晶莹透亮的纱盏宫灯下映衬着公子苏夜挺拔飘逸的身影,步伐带着股隐隐迫不及待的情绪步入那荧光的房内。

注视着床上平静沉睡的人,他静静矗立在她面前三尺开外,并无声响,眸色深沉地注视着她。

清新的夏风拂过,白玉纱盏轻轻晃动,打碎了一地玲珑剔透的光影。

忽明忽暗的光晕下,他面容沉寂如水,贪婪地注视着眼前这张在他眼底一点点绽放的容颜。

林晚忽然惊醒过来,看着眼前的白衣身影恍惚了一瞬间。

她一清醒过来就想起自己睡前的计划,要和苏夜好好谈谈她留在四方城的条件,她舔舔嘴唇正准备开口,就听他忽然说到,"要喝水吗?"

他注意到她微干的唇瓣,象往日结香所为一样,端起床头的水杯递给她。

她毫不客气,咕噜噜几口喝完,擦擦嘴唇说到,"若是想我安心留在四方城你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我都答应!"她还没说完他一口就说道。

林晚想他竟夜不听听她都提什么条件,于是心中迅速思索着,自己的条件是不是该身价翻长一番。

"只要你好好做我的城主夫人,什么我都答应你!"莹光灼灼的灯盏下,他明眸苍蓝,仿若一片海般湛蓝,深深注视着她。

有一瞬间,林晚象是被他眼中的神色蛊惑,忽然清醒过来,说到,"好,我会扮演好这个角色,但不准你干涉我的自由!"

"四方城内除了我唯你独尊!"他一字一顿地说到。

林晚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正准备继续躺下入睡,一看,苏夜竟然在床边开始宽衣解带起来。

她顿时心中焦灼,慌乱地喊道,"你要干什么?"

神色戒备地看着他。

"入睡!"他平静淡然的回应到。

"你,你---为何要在这----这里睡?"她慌不择言。

"这里是城主和城主夫人的新房,我不在这里睡那在哪里睡?"他抬眼望着她,一本正经得端坐床边,意态高雅得如同世外的方士。

倒显得林晚心思过多想法龌龊了。

她一下愣在那里,看着他拂身安然躺下,就在她身边伸手可触,他躺好后侧脸看着还坐在那里发愣的林晚。

他披散开来的三千墨丝倾泻下来,遮住了清灵的眉眼,墨黑的慧睫垂下,轻轻一刷,像是扑翅的蝴蝶。

"还不睡下!"

他说着径直安然合上眼睑,徒留林晚眼珠白瞪,心思叵测了。

她只得满腔腹诽地躺下,半信半疑地合上眼睛睡下。

风入纱窗,带来蔷薇芙蕖清淡香甜,晚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后院深深草木浓,如盖树冠遮掩了满园的花草芬芳,也遮掩了他内心炽热的渴望。

忽然她的腰身被紧紧箍住,殷殷红唇上温热的长指撩拨,惊得林晚一个激灵,顿时清醒,睁开双眼,眼前除了苏夜还能是谁。

他冷漠如雪的容颜上,瞳仁里的清辉却是闪闪发亮,带了叶尖露珠的剔透希翼,就那么明澈似水地凝视着她。

林晚一声叱喝,"苏夜,你不要欺人太甚,逼急了兔子也会咬人的!"

公子苏夜看着她无声哂笑,那股笑纹初升光泽的新月,朦胧飘逸,他再次正经而眠,闭上眼睛淡淡说到,"真睡了!"

气地林晚像是猛的一拳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了,无奈地再次入睡,就听到耳边那人隐隐嘀咕着,"还兔子,披着羊皮的狼还差不多!"

作者有话要说:祝姑凉们新年快乐,

马年处处有惊喜!!!

第51章温馨怀抱

这几天林晚当真好吃好喝的,就在房中躺着修养伤脚。

反正如今的四方城早已经变天了,能留下来的护卫婢女都是某人的忠实手下,想来现在整个内城里就她和连碧是两个异类了。

听说这些天她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林晚很想去看看她怎么样了,只是脚伤不能下地,现在夜只能等脚伤好点再说了。

而林虎和金宝既然也在内城那人必然是没那么容易让她和他们相见的。

白天苏夜很少回房,偶尔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回过来坐坐,她就当他不存在,径直吃喝睡的。

他坐在边上默默看着她旁自无人地大吃大喝夜不说话,出门嘱咐惠娘几句便匆匆离开。

主院前面的书房里灯火一直彻夜莹亮。

苏夜作为新城主许多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自是十分忙碌。

书房里琥珀和容娘还有几个属下正经危立等候他做决定。

,北燕花家军群群欲动,怕是近期会有所动作,"其中一位面容肃穆的汉子说到。

苏夜眉头微挑,"看来他们是想趁火打劫了,密切关注!"

"是!"

琥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琥珀,想说什么?"苏夜瞥了一眼他的神色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抬头看着苏夜犹疑地说到,"公子,我们刚拿下四方城还没两天北燕花家就得到消息,是不是太快了,而连巍然还没有抓到,我想是不是-------"

他其实想说连巍然是不是和北燕狼狈为奸杀个回马枪了,但一想连巍然毕竟是公子的生父,这样说似乎不大妥当。

倒是苏夜毫无顾忌,"既是如此我们不如来个引蛇出洞。"

当下几名属下围拢过去书桌前,那里苏夜面前是四方城的城防布局图。

几人正低声商量了片刻,订下了诸多事宜。

这时,门外想起敲门声,容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下属,推门一看是惠娘,正准备呵斥,苏夜听到了她的声音,开口说到,"进来!"

惠娘手中端着一个黑瓷碗,他看了看她便挥退众人,书房里只留下惠娘一人。

容娘也心中疑惑地出了门,不过她素来知道公子的习性,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她若关心必不讨好。

"有方案了?"苏夜问到。

惠娘点点头,"是,林虎身体中的蛊毒需要洗心丸作引,但现在世上已经再无洗心丸,公子当真要用自己的血来作引?"

苏夜伸出白玉一样的皓腕悬在那只黑瓷碗之上,"动手吧!"

又看惠娘似乎微微迟疑着说到,"还有什么直说!"

惠娘这才开口说道,"所用含有洗心丸血液的人必须是纯阳之身!"

苏夜不动声色地瞟了她一眼低喝到,"还不动手!"

惠娘这才赶紧拿出一把柳叶弯刀对着那皓腕上清晰可见的脉络轻轻一划,顿时鲜红的血迅速溢出,直到滴满整整一个大碗。

惠娘离去的时候稍有担忧地说到,"公子这些日子多多休息,奴婢三日后再来!"

苏夜静静坐在宽大的梨木太师椅上,午后的阳光从绿纱窗上落于他洁白的身上,透过他冷峻的脸部轮廓,斑斓光影如初春那小桃枝上浮动的春风,绽放开一朵艳丽的垂丝海棠。

人比花俊,容颜无暇,似冰晶琉璃。

他垂手目视冷双成低敛的长眉片刻,一直沉寂容颜无语。

林晚不知道这几晚苏夜是何时回房安睡的,总之她入睡的时候身边还是空荡荡的,早上醒来的时候要不是身边徒留的余温她都怀疑他没有再进房间于她同眠。

但也许是在林家坳的两年同室而眠,同桌共食的生活让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即使现在每晚床上多了一个大男人,但她似乎也并未感觉到异样,晚上依旧睡得香甜,好在这几日他似乎并未有什么出格的行为,仅仅是同榻而眠。

于是她渐渐安心下来了,再加上脚踝上的伤在惠娘的精心照顾下也慢慢好了起来,有时候暗房更衣她都可以无需搀扶了。

看着惠娘永远平静温和的脸林晚笑着说到,"真是要谢谢你这些天的精心照顾!"

惠娘诚惶诚恐,"夫人千万不要这样说,奴婢能伺候您是奴婢的福份!"

"他是如何让你们这些人如此死心塌地的?"她不禁问到。

惠娘一听,她口中的他除了公子苏夜还能是谁,也只有她才敢如此称呼他。

看着林晚像是好奇又像是不忿的神情在问这句话,她忽然笑了笑。

"笑什么,我真的想知道,他是不是把你们什么把柄都拿捏在手上?"

"夫人说笑了,我能有什么把柄!"

"哦,那你怎么这么听他的话?"林晚有些气恼地说道,他吩咐说她最少三天不准下地,惠娘愣生生让她三天脚没挨地,她怎么软磨硬泡都没用。

"别人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是没有公子我现在还泡在药缸里是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活死人!"

她说的十分随意,但林晚听得心中大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