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弘道听见陈根楼这么说,便知道他的意思是说彼此是同祖同宗的,那这里面的敌意便少得多了。

于是陈弘道也收敛声气,道:“不知道这位简家的大小姐与师兄是什么关系?”

陈根楼一躬身,道:

“师兄愧不敢当!”

“唤我根楼即可!”

“她正是我发妻!”

“放屁!”简兰芬大怒,骂道:“谁是你的发妻?!大言无耻!陈根楼你上这来干什么?!谁让你上来的?!你快快给我滚下山去!”

陈弘道一听这话便知道,自己是没有猜错的。

陈弘德也笑道:“哦,原来你说你最恨姓陈的人,是因为你老头姓陈啊。不是我说你啊,你这可就不对了,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啊!好歹是在一个被窝摸爬滚打过的,哪能恨啊?想是你老头年纪大了,有些事儿做不到位,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简兰芬骂道:“你给我闭嘴!”

陈弘道也瞥了陈弘德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转而又对陈根楼说道:“你这位妻子不大良善,在这娘娘殿里设了一个窝点,专门让自己的徒弟去偷盗婴儿,你知情不知?”

陈根楼的三个脑袋一起点,道:

“我知道。”

“怎能不知?”

“惭愧惭愧。”

耳听得陈根楼直认不讳,陈弘道变了脸色,道:“既然你都知道,那她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拦?又或者,你也是她的同伙?”

陈根楼道:

“她是我妻子。”

“她也是有苦衷的。”

“还请武极圣人不要见怪。”

“住嘴!”简兰芬喝道:“谁要你替我说话?!”

陈弘道冷冷道:“有什么苦衷,不防说出来听听。”

陈根楼摇摇头,道:

“这是我和我妻子家中的事情。”

“我妻子要是让我说,那我便说了。”

“我妻子要是不让我说,那我便不能说。”

简兰芬冷笑道:“好,陈根楼,那我告诉你,打死你也不能说!”

陈根楼道:

“好!”

“不能说!”

“打死也不说。”

陈弘德说:“你这么一说,就承认他是你丈夫啦!”

简兰芬道:“你不说话,也没人当你是哑巴!”

陈弘道却听得勃然大怒,道:“陈根楼,你打扮成这副模样上山来,可见就不想以真面目见人,本就暗藏祸心!你现在又在在这儿跟你妻子一唱一和,是诚心要消遣我吗?”

陈根楼三个脑袋齐齐摇动,道:

“不敢,不敢。”

“请息怒啊。”

“确有苦衷。”

陈弘道喝道:“有苦衷不想说那就别说了,我连你一起抓了!”

喝声中,陈弘道暴掠而起,直扑陈根楼,但听三张嘴齐齐叹息一声:“唉……”陈根楼的身形也已经开始动了。

陈根楼一动,陈弘道便瞧出来,他的身法更在简兰芬之上,且真气悠长,因为他一边动,还一边有闲心逸致,继续吟唱,只听陈根楼唱道:

“学道先须要醒缘,浮生傀儡暗抽牵。

机关用尽成何因,赢得三涂鬼火煎……”

陈根楼第一句没有唱完的时候,陈弘道已经赶上他了,陈根楼唱第二句的时候,陈弘道手起一掌,去揭他的黑袍,陈根楼唱到第三句的时候,陈弘道一把将那黑袍拽去,却见里面仍旧是一件一模一样的黑袍,袍角撩起,袍下且有一脚抬起,朝陈弘道当胸踢来!

陈弘道艺高人胆大,也不怕那脚,直撄其锋,一记“塌山手”印下,按在陈根楼的脚底。

陈根楼只觉一股磅礴大力陡然传来,立时胸闷,吟唱戛然而止,人急往后退!

陈弘道止住了步子,道:“陈根楼,念在同根同源的份上,我再问你一次,到底有什么苦衷,要去偷盗别人家的婴儿?”

陈根楼摇头晃脑,装腔作势,道:

“说不得,说不得。”

“麻衣陈家的高招厉害。”

“我也想讨教讨教。”

陈弘道心中暗暗忖道:“说破了天去,简兰芬教唆弟子去偷人家的孩子,也是不对。他们反复说是有苦衷,未必是真的,多半是无言以对的托词。想来须得我把他们夫妇连同弟子们全都给制服了,他们才肯说吧。”

第四十四章 但看木傀儡,弄了一场困

念及此,陈弘道说:“说不得就只能打了!”喝声中,陈弘道跳起来,赶上前,伸手去抓陈根楼,陈根楼急忙侧步转身闪躲,但是陈弘道快如闪电,陈根楼想躲,又如何能来得及?

只见陈弘道猿臂轻舒,只一把,便抓住了陈根楼那黑脸脑袋的黑胡子,顺到手中的时候,使劲一拽,猛觉一轻,不禁呆了一呆,再一看,那颗黑脸脑袋已经被自己住在手上了!

陈弘道吓了一大跳,连忙把那脑袋给抛了。

那脑袋在地上滚了几滚,露出底来,也没有流出血迹,却是空心套。

陈弘道这才醒悟——这是傀儡中的一种,唤作“布袋傀儡”,演傀儡戏的人常常把那傀儡套在手上,用手指头控制傀儡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做出动作……

这陈根楼不露双手,想必是左右肩膀上的脑袋都是用手套着布袋傀儡装扮的。

想到这里,陈弘道自己也不禁哑然失笑,刚才还自己吓自己,其实世上哪有这么轻易就摘下一颗头来的?

再去看那陈根楼,左肩膀上原本是黑脸脑袋的,被拽了以后,现在又换成了个白脸的脑袋。

陈弘道说:“你的脑袋倒是还真是能长,可惜假的多,真的少。”

陈根楼又换了一首诗来唱:

“山上半夜弄傀儡,行动威仪去就全。

仔细思量无道理,里头毕竟有人牵……”

看着陈根楼扭来扭去,步伐古怪,唱腔滑稽,陈弘道不禁想起以前看过的傀儡戏,突然间也玩心大起,道:“今夜凭你有多少脑袋,我全给你拔掉,就不信你能无穷无尽!”

陈弘道仗步上前,手脚联动,那陈根楼躲不过几合,右肩膀上的红脸长髯脑袋也被他一把薅了去,抛在地上,也是个布袋傀儡。

陈根楼不及再变出傀儡脑袋来,陈弘道又伸手把他左肩膀上的白脸脑袋摘掉,只剩下中间的那个蓝靛脸的真脑袋。

陈弘道说:“陈根楼,你再变出脑袋来,我还给你拔了。”

陈根楼摇头道:

“厉害,厉害呀。”

“可惜,可惜了。”

“只有三头,没有六臂。”

陈弘道笑道:“你要是能弄出三头六臂来,我也服你。”

话音刚落,陈根楼忽然发出一阵怪笑:

“嘻嘻嘻!”

“哈哈哈!”

“嘿嘿嘿!”

陈弘道一愣,忍不住笑道:“你现在就一颗脑袋,不用发出三道声音了。”

话音未了,陈弘道便听见一阵弦音响动,十分高亢,紧接着又有数点鼓声,好似手摇拨浪鼓一样,两下里都合着节拍,正是傀儡戏演出的时候常有的调调,此刻听见,别有一番滋味。

但是也不见陈根楼拉弦,更不见他摇鼓,那弦音、鼓声却不绝于耳,陈弘道忍不住赞道:“陈根楼,就凭你这口技,也算得上是绝世无双,独步江湖了。”

陈根楼道:“算不得,算不得,且听我道来——

寒山出此语,此语无人信。

蜜甜足人尝,黄孽苦难近。

顺情生喜悦,逆意多嗔恨。

但看木傀儡,弄了一场困。”

这首诗唱完,那简兰芬先自冷哼了一声,道:“真能说嘴,别的本事要是有嘴上功夫的一半,也不会输了!”

陈弘道也听得出来,陈根楼这诗里唱的有些意思,大约是说他们夫妻二人因为言语龃龉,生了嫌隙。

一时间,歌声罢,弦声、鼓声也都止住了,陈弘道喝了声:“好!”

喝声中,陈弘道上前一跃,劈手去抓陈根楼那蓝靛脸,道:“把你的面具摘下,让我瞧瞧你的真容!”

只一把,便扯住,一拽之下,连陈弘道自己都呆住了,因为那蓝靛脸的脑袋也被他给拿下来了!

陈根楼只剩下一个没有脑袋的躯体!

陈弘德道:“假的,仨脑袋都是假的!”

那没脑袋的陈根楼蹦蹦跳跳,兀自叫道:“我的头呢?我的头呢?没有头可不得了!乖乖不得了!我要变,我得变,变,变!嗯,变几个好呢?还是变三颗脑袋好,但是这次要有六臂!”

陈弘道看着他来回的蹦,又自言自语,正想笑,忽然听见陈根楼喝了一声:“我变!”

眨眼间,三颗脑袋一起出来,六根胳膊,也都枝枝杈杈的伸出来了,陈弘道都惊住了:说三头六臂,还真能变得出来!

奇的是,那三颗脑袋中,两边的高,中间的低,那六根胳膊里,两根胳膊长,四根胳膊短,且有两手是空着的,剩余的,有一只手拿着拨浪鼓,两只手捧着三弦的琴盒,一只手拿着拉琴的弦子,舞舞喳喳的。

陈弘道先是一呆,继而哑然失笑,刚才他还以为那弦音和鼓声都是陈根楼用口技弄出来的,却不料真有三弦和拨浪鼓在。

但是能变出三头六臂来,也足以叫人叹为观止了。

陈根楼晃着脑袋,舞着手,朝陈弘道奔了过来,六根胳膊,一起朝陈弘道招呼。

陈弘道见这六根胳膊舞的虽然繁复,动作却都能被他一一看清,也不怎么厉害。

陈弘道从容躲过,眼看着陈根楼左肩上是个善财童子模样的脑袋,右肩上是个龙女模样的的脑袋,中间是个鹤发童颜的仙翁模样,便伸手去抓那“善财童子”的脑袋,不料,还没抓到,那“善财童子”忽然张开嘴,朝陈弘道“呸”的啐了一口。

陈弘道连忙躲过,但是也吓了一跳,怎么布袋傀儡的嘴里还能吐口水?

陈弘道呆了呆,眼见陈根楼又扑了上来,便换了换方向,伸手去抓那“龙女”的脑袋。

不料,也是在还没有抓到的时候,那“龙女”就忽然张开嘴来,露出满嘴的细牙,朝着陈弘道的手“啊嗷”的一咬,陈弘道也连忙缩回来,越发的佩服陈根楼,这傀儡造的真是逼真,好厉害!

但是,陈弘道偏偏不信这个邪,让过六只手的乱打,纵身一跃,跳到陈根楼背后,反手一摘,便揪住了那“善财童子”顶瓜皮上的小辫子,使劲一拽,只听那“善财童子”嚷道:“哎呀,哎呀,疼死我了!”

说话的还是个娃娃音,但陈弘道决定再也不上当了,还是不松手的拽,感觉快要拽掉了,却见那黑袍一掀,那“善财童子”竟被陈弘道“连根拔起”,提溜在手里,居然有身子,有腿,有脚,像是个活生生的两三岁的孩童。

陈弘道伸手去捏他的脸,赞道:“这傀儡造的也真!”

“废话,我本来就是真的呀!”那“善财童子”大声叫着,把手里捧着的琴盒也给丢了,两条小短腿在半空中只胡乱蹬,嚷嚷道:“你这个大坏人,快点把我放下来呀。”

“啊?!”陈弘道吃了一惊,连忙去摸他的鼻子,果然是有呼吸的,再摸摸他的胸口,也是有心跳的。

那“善财童子”尖声叫道:“你光摸着我干什么呀?快放了我呀!”

“还真是真的呀!”陈弘道吓了一跳,赶紧把那孩子放在了地上,那“善财童子”一落地,就开始跑,跑的远远的,蹲了下来,捂着自己的顶瓜皮,噘着嘴,瞅着陈弘道,恨恨的说道:“你揪死我了!”

陈弘道愕然不知所对。

陈弘德跑了过去,伸出指头去戳那“善财童子”的脸,说:“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善财童子”抬手就是一巴掌,糊在了陈弘德的脸上,打的脆响,骂道:“你是瞎了吗?”

陈弘德大怒,骂道:“小兔崽子,我——”

那“善财童子”起身就跑,满山顶乱转,陈弘德跟的气喘吁吁,竟追不上,金科、高全、王麒、刘双、卢巧、苗珍无不失笑。

陈弘道忍不住说:“老二,别欺负小孩子。”

陈弘德说:“是他欺负我呀!”

陈弘道也哭笑不得,扭头再看陈根楼,左肩是空的,六根手臂也变成了四根手臂,陈弘道指着“龙女”,问:“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龙女”扁扁嘴,道:“我当然也是真的!”

陈弘道说:“那你自己下来吧,我不揪你头发。”

那“龙女”便看向“仙翁”,道:“师父,我能下去吗?”

简兰芬忍不住大声喝道:“陈根楼,你怎么这般不知道轻重?在哪里弄来一对儿孩子收做徒弟跟人打架!?”

陈根楼对那“龙女”说道:“你也去吧,去你师娘那边。”

“你住嘴!”简兰芬道:“谁是她的师娘?!”

那“龙女”却乖乖的听话,从黑袍下钻了出来,也是两三岁左右,肉嘟嘟的小女孩儿,迈着两条小短腿儿,飞快的跑到简兰芬那里,娇声娇气的喊道:“师娘。”

简兰芬道:“不准叫我师娘。”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她的语气都变温柔了。

那“龙女”伸出两只小胳膊,搂着简兰芬的脖颈,奶声奶气道:“你就是我的师娘呀,师父说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见那“龙女”可爱如斯,简兰芬哪里还能动怒,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你爱叫就叫吧。”

陈弘道忍不住对陈根楼说道:“还以为你真是口技厉害,原来是弄了两个孩子装神捣鬼!”

陈根楼道:“不是我装神弄鬼,且听我唱来——

见道方修道,不见复何修?

道性如虚空,虚空何处修?

遍观修道者,拨火觅浮沤。

但看弄傀儡,戏穿一时休。”

陈弘道听他唱的诗句,多半蕴含深意,便道:“你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为什么用孩子来替你做戏助拳?万一我失手伤了,是谁的罪过?”

陈根楼说:“傀儡戏中原有一种,叫做肉傀儡。”

陈弘道忽然想了起来,傀儡戏中确实另有一种傀儡,叫做“肉傀儡”,就是用真人来扮作傀儡的。陈根楼把这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都抱在双手上,所以先前打斗时,从来不出手,后来又让这两个娃娃坐在自己肩膀上,变成了“三头六臂”,所以才会三个脑袋,两高一低,六根胳膊,四短两长。

正思忖间,那陈根楼忽然纵身一跃,冲到了陈弘道的跟前。

陈弘道正想说:“你还要打?”却见陈根楼扮作的仙翁脸朝他挤了挤眼睛,口中喝道:“陈弘道,你非要逼我们夫妻,那就一定是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陈弘道一怔,又见陈根楼连连的挤眉弄眼,便醒悟了,陈根楼是要自己跟他演戏。

第四十五章 百年修得共枕眠

陈弘道也看出来了,这个陈根楼是个极其惧内的,那个简兰芬又脾气古怪暴戾,也不知道陈根楼是怎么惹到了简兰芬,明明是夫妻,现在弄得跟仇人一样。而简兰芬让弟子偷盗婴儿多半也可能与此有关,想要弄清楚真相,看来须得配合一下陈根楼,让他们夫妻二人想方设法缓和关系,然后再查明情由。

于是陈弘道也喝了一声,道:“今天,你们非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不可,否则,我绝不善罢甘休!”

陈根楼眨眨眼道:“那你就打死我吧!”

陈弘道咳嗽了一声,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唉……”陈根楼叹息了一声,唱道:

“刻木牵丝作仙翁,鸡皮鹤发与真同。

须臾弄罢寂无事,还似人生一梦中。”

简兰芬道:“陈根楼,你打便打,唱那么多的酸诗干什么?!”

“好,不唱了。”陈根楼“呼”的往前一飘,身法灵动,较之方才,轻快迅捷了许多,看来没了那两个孩子,又放开了双手,这才能拿出真正的本事来。

陈弘道也精神一震,知道陈根楼的身法巧妙,有意要用“纵扶摇”跟他比比,当下,陈根楼往左,陈弘道也往左,陈根楼转右,陈弘道也转右,陈根楼蹿高,陈弘道也蹿高,陈根楼跃低,陈弘道也跃底,无论是闪转腾挪,还是冲折突返,单凭是陈根楼做什么身法,陈弘道也做什么身法,而且就是比陈根楼晚动,却又比陈根楼更快,更轻,每次都抢在陈根楼前面。

譬如陈根楼落地时,陈弘道已经落下等着他,陈根楼后撤时,陈弘道已经站在了他后撤的位置上,试了一番,简兰芬又忍不住叫道:“陈根楼,到底是他跟着你在动,还是你跟着他在动?”

陈根楼苦笑道:“他实在是太快了!”

简兰芬道:“那你就别再动了!”

“好!”陈根楼又应了一声,真个是立住身形,把手一挥,袖中真气鼓荡,早有细线迸射出来,要去缠陈弘道,这是故技重施,陈弘道哪里放在心上?也把左手一挥,掌中真气激荡,将那些细线给迎住,右手如刀,猛然劈落,真气过处,那些细线如被刀裁一般,齐齐落下。

陈根楼吃了一惊,道:“你竟然能把真气运用到这种地步?!”

陈弘道说:“你要是还打,那便还有更厉害的。”

陈根楼道:“那就让我开开眼界!”

“好!”一声喝下,陈弘道挥掌如刀,快如闪电,从陈根楼当胸斜斜劈过!

只听“嗤”的一声响,那陈根楼身上披着的黑袍自上而下,从左往右,已经被陈弘道给斜斜的被削开了。

陈弘道又“呼”的一吹,那黑袍便从陈根楼的身上脱落。

陈根楼惊愕而退,陈弘道提步赶上,两手平举,掌向转动,变指为抓,正是“擒龙手”,去拿陈根楼的双肩!

陈根楼难以抵挡,连连后退,却又哪里能躲得过去?

不过三五回合,陈弘道大喝一声,已经将其一把拿住,凌空一掀,反落到他的身后。

陈弘道拿捏住陈根楼的穴道,喝道:“你还要再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