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男人给出一贯清淡反应。

秦珊脑袋还是晕乎乎,她都没什么神智来猜测自己现置身何处,她只能凭第一感提出想要请求:“我想喝水……”

五根纤长手指头握着一支矿泉水,隔桌递到她面前,瓶内水剔透轻晃。

重伤病人眯起眼,继续凭第一感提出请求,半撒娇:“那个……我现浑身难受,很脆弱,躺着不太方便喝,不如你喂我……?用嘴喂好不过了,还不容易侧漏。现好多非洲小朋友还处干渴之中碰不到一滴甘霖,节约用水人人有责从你我做起……”

车内顿时一片死寂。

噗,全程听完这段话司机先生还是没忍住,喷了。

奥兰多一把抽回矿泉水瓶,妈这个女人施展无耻厚脸技能已经不分场合了,喝,喝个蛋。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珊妹拉得一手好仇恨。

女配放出来遛,喜欢狼人妹子别急,下章他就出来。

第三七章

月光如同水银一般流淌满庄园土地。

黑长轿车抵达府邸门口,从舞会归来一行人挨个下车,步调有序地回到古堡式样建筑物里。

秦珊因为身负重伤,只能被司机大叔搀扶着慢慢挪回去,成为掉队党。

什么,你问珊妹子为什么没被船长大人抱着?

好吧,其实奥兰多下车前,秦珊特意抬起一边还能动弹左臂,对他摆了个求抱抱姿势,奥兰多见状,只用眼尾一个小旮横扫她一眼,就立刻收回视线,目不斜视,钻出车门。

秦珊收回手臂,捏下唇,呃,刚才酒店不是还抱得好好吗?怎么一下子就倒退到原地踏步走水准了……看来还要继续努力啊。

特别是现还多了个梵妮小姐!中国人这样自勉着,边加挪动速度,晃着剩余那一只完好手臂,从蜗牛变成毛毛虫,跟紧大部队,“冲”向宅子。

等到后一个人进门后,笑面相迎老管家和司机先生道别后,嗵一下两扇门页阖紧,从里面仔细锁好。

房子里温暖光辉全部亮起,将黑暗完完全全阻隔到了外面。

像往常一样把所有贵客都送到位,司机先生才得以长舒一口气,他用食指转着车钥匙,吊儿郎当走回劳斯莱斯车。

他突然听见一阵咿咿嘤嘤低吟,像是某种小动物发出,从车后传来。

好奇心膨胀司机先生又绕了回去,屈膝弯腰朝着车底看了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但这种细细声音却越来越明显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后备箱里。

哒,司机先生按下车钥匙上后备箱按钮。

下一刻,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候!后备箱里突然蹦出一个黑色毛绒绒大玩意儿,它行动非常敏捷,堪比光速!司机先生还没看得清,它就已经从他头顶一跃而过,夹带着悠长低吠,一路狂奔进深重夜色里……

短短数秒,就不见踪影。

惊魂未定司机大叔撑着车身喘了会气,回忆起刚才那家伙长相,金色眼睛,尖长嘴,一身黑,长得似乎很像……狼狗?

大概是不小心钻进后备箱流浪犬吧……

呃,真吓人,司机大叔抚了抚胸口,边回到车内,启动引擎,开去了庄园车库。

****

房子内。

古朴雕花大吊钟已经指向十一点。

时间已经很晚了,伯爵夫人不敢怠慢梵妮小姐,率先领着她上楼,为她安排卧室。

客厅里就剩秦珊和奥兰多,还有临时赶来私人医生,打下手女仆,四个人。

白大褂老年医师为秦珊检查身体,奥兰多一旁单人沙发上,看报纸,喝茶。

他有看报纸强迫症,每天不看一份当日报纸,就觉得这一天是浪费和虚度。

这一点上,秦珊跟他很相配,秦珊有每天都得拉屎强迫症,要是有一天不排便,她也会觉得这一天白活了。

老医生查看着她脖子上伤逝,皱着眉头问道:“小姐,你脖子上,不是一般刺伤吧,看上去应该是……”

“就是一般刺伤。”奥兰多打断他,从《The Ties》纸页后露出一双湛蓝眼睛。

丰富专业知识和高尚职业道德,让这位老郎中不能就此虚报病情,他提出自己意见:“这明明是动物咬伤,但是,我也不能断言是什么兽类,很像犬类,但是比一般犬类咬痕要深刻许多,很奇怪呢。”

奥兰多将报纸摊回樱桃木茶几:“我说是一般刺伤,就是一般刺伤。”

他语速很慢,吐字清晰,这种讲话方式分明跟威胁挂不上钩,但听人就是能感觉到一股凛冽被胁迫气息……

老先生抿了抿唇:“好吧,少爷,就是刺伤。”

秦珊瞥了眼奥兰多,降低嗓门,用气息跟老医生说道:“我还是有点怕,你偷偷给我注射一支狂犬疫苗吧。”

“没问题,小姐。”老人家默默捋去一把汗。

目送走老医生,某位中国人又拥有了一个造型,脖子上,缠着绷带;右臂,打石膏,裹绷带,被纱布半吊身前。

秦珊被女仆搀上楼休息时候,无意楼梯口大琉璃墙壁里瞥见了自己目前样子。

她顿时心灰意冷,想以头抢地。

她开始有点恨沃夫那条狼了,它把她弄得要多惨就有多惨。

接下来几天,她都不能穿漂亮衣服,就算穿上也跟智障儿童似,怎么跟那什么梵妮争奇斗艳?

接下来一个月,她都不能进水洗澡,奥兰多那个洁癖狂魔肯会离她远远。

趁着今晚余韵,她要多跟他待一会。

于是,秦珊回过头,望向走自己后两阶金发男人:“奥兰多……”

奥兰多见她突然停了下来,掀眼问:“怎么了?”

秦珊:“等你一起,上楼。”

奥兰多眼角一丝鄙夷:“别用那种哈巴狗摇尾乞怜眼神看我,作再多努力都是徒劳。我不会再抱你,不会用奇怪方式喂你喝水,终止这些脑震荡过后弱智幻想吧。”

“……噢。”秦珊应着,还是松开了女仆环紧她双臂,移到奥兰多身边,跟他肩并肩站:“真是只是想一起上个楼而已。”

奥兰多:“长腿兔子没有耐心来配合你龟爬时速。”

秦珊意味深长:“所以长腿兔先生会因为轻敌,停下来打了盹,结果就被短腿乌龟给追上了。”

有种莫名……被调戏感,而且近这种感觉出现次数越来越多了。

奥兰多皱了皱眉:“如果你这个故事是影射我和你话,你所说就太过理想化。真正结局只会是,蠢笨羸弱乌龟爬两步就累,打盹,醒了再爬,爬两步,继续打盹,永远都别想追到兔子。而聪明高效兔先生,早就金牌握回家看电视睡觉了。”

“是吗……”秦珊又意味深长地瞥了奥兰多一眼,这个眼神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她接着洋洋得意抑扬顿挫:“奥兰多,你没有撇下我一个人自己上楼噢,而是停留原地跟我理论噢。可见兔先生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等待龟小姐了。”

奥兰多这才发现自己真钉原地,跟这个蠢货长篇累牍地理论。

总是能被她钻到空子。

他不想再看秦珊一眼,不想再搭理她任意一句话。

她以后再来搭讪话,理她才有鬼,看见她就烦。

男人不再讲一个字,头也不回地上楼。

秦珊乘胜追击,拐着旋转楼梯跟上奥兰多脚步,这种能让奥兰多词穷巨大胜利感,赐予她许多力量,负伤乌龟很追上长腿奥兰兔。

一直屁颠颠跟到他房间门口,奥兰多都奉行冷暴力政策,没回过秦珊一句话。

奥兰多打算开房门,秦珊刚巧跟到半米开外。

他终于受不了身后拖着这块重肉了,他松开握门把手,回过头:“给你两个选项,A,停止跟随;B,继续跟随,但是你左臂将会穿上石膏衣服。”

“……你别这么暴躁,”秦珊用左手揉了揉被风刮开刘海门帘儿:“我只是觉得,今天很难得。”

奥兰多回给她一个疑惑眼神。

秦珊继续补充,“我觉得你……今天对我特别好,救了我,还抱我出门,我有点受宠若惊,或者说是忘乎所以……”

“刚才舞会洗手间里,遭遇袭击时候,我大脑里想过很多事,如果我就死这儿了怎么办,我再也见不到我爸妈,他们恐怕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接到我死讯,可能连我全尸都收不到。异国他乡消息,传达到国内总是特别慢,就像那些出事留学生一样,每次都要好久我们才能网上知道……”

“不过,我还挺幸运,可能是我求生**强烈到感动上苍了,我没有死。”

“还有就是,你还惦记着我,我以为你讨厌我,特希望我好莫名失踪死亡了什么,这样就会少个拖油瓶一身轻松。”

奥兰多打断她:“是你一身轻松吧,欠着我一屁股债人是你。”

“好吧,是我……”女孩儿声音放低,身侧手不自地张开,阖上,过了一会又绞一起。她好像说那些厚脸皮话才能自然点,严肃认真用语,只会让她变得无所适从,局促不安。秦珊抬起头,黑幽幽眼睛看向奥兰多,又重复了一遍像助跑和缓冲:“其实说这么多,总结起来就是……”

“谢谢,”她说:“感谢你,还能想起我。”

走廊里流窜空气仿佛突然变慢,奥兰多隔着一道不近不远距离,看着眼前女孩而。上方蜜色灯光落她头顶,她头发松软黑亮,淌肩头,像是被这种温暖光芒烤化了一样。

奥兰多不再看她,单手覆上门把手,拧开房门,而后慢吞吞开口:“进来。”

“啊?”秦珊惊讶:“我没有说要感谢到以身相许程度啊。”

“……跟我进来,或者滚得远远,自己选。”

“咦嘻嘻嘻我进去,进去。”

“再这样笑,别怪我把你全身上下唯一能看两排小白牙全部打爆。”

“……噢,”抿嘴:“不笑,不笑。”

****

秦珊跟着奥兰多进房间后,他就很利落地把门关上了,然后从床头抽屉里,翻出一支手机,丢到她面前。

秦珊捏起那只手机,看着走向盥洗室男人:“这是干嘛?”

“向你爸妈汇报死讯。”奥兰多闪进洗手间前撂下这句话。

小姑娘鼻头一下子酸巴巴:“奥兰多,你真好,真想嫁给你。”

男人一把掰开水龙头,哗哗声响,搓洗面部,装作没听见。

放大声:“没听见吗?奥兰多——你真好——真想嫁给你喔——!”

奥兰多:……

抽下毛巾,擦脸,就是不关掉哗啦啦啦水。

突然间鬼迷心窍放这个蠢货进来,真是相当错误决定。

等奥兰多洗完脸出来时候,他看到了坐台灯旁边,垂头丧气秦珊,光把她耷拉小脑袋映照墙纸上。

秦珊也瞧见了奥兰多,他额前碎发湿漉漉,带着一脸清爽湿润气息,她向他如实汇报打电话结果:“我妈电话没人接,我爸号码是关机,两个哥哥,一个空号,一个关机……唉,可能这会太晚了,他们都已经睡觉了。”

奥兰多拿起书桌上金属糖盒,取出一颗水果糖送进嘴里:“那明天再打。”

秦珊放下夹指间手机,推给他:“这个还给你,谢谢。”

“嗯。”金发男人斜了她一眼:“你可以离开我房间了。”

好,秦珊应着,吊着半只手臂,姿势有些滑稽地走向房门,到达门口时候,她又像上次那样,不甘心地回过头问:

“奥兰多,如此良辰美景,不如我们接个吻吧。你看你都特地吃糖了,总该做点恰当事情,才对得起你嘴巴里那一颗甜蜜蜜吧。”

“出去,立刻。”

“好吧。”秦珊走出,刚准备从外面带上门时候,又把大头探了进来,笑眯眯说:“晚安,兔先生。”

奥兰多:“……”

大头缩回去,门缝被掩上,一秒后,缝隙又被人从外拉大,中国人顽强脑门再一次卡进来,温柔音:“晚安,乌龟小姐——这是替你说。”

“滚!”

奥兰多觉得自己疯了。

他站起身,打算去冲个凉,缓解心头暴躁感。

就这时,摆放书桌上手机滋滋滋震了……

他随手拿起来一看,国外号码,应该是,秦珊家里人,看到她未接来电后打回来。

奥兰多迟疑,接还是不接,反正他是不想再上一趟楼去找那个愚蠢丑陋黄种人了。

震动停了。

还好,不用接。奥兰多松了一口气。

结果中途没什么间隔,手机又开始怔,可以看得出对方很焦急。

不作多想,奥兰多还是按下了通话键,然后把手机放到耳畔。

“喂,是小珊吗?”急促,带着哭腔女声,不过是中文,他听不懂,但他觉得自己应该给出点回应。

船长大人向来不喜欢卖关子,他直接报上大名:“i rland”

“……”对面明显静默了几秒,才换成英文说:“我是秦珊母亲,这个电话是她打来吗?”

“嗯。”冷漠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