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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件?”绿蚁又拿出一条洋红的对襟褙子。

沈却翻了个白眼。

正巧囡雪和红泥端水进来,绿蚁求助似的请教囡雪。

明明囡雪比她小三四岁,此时像个长辈一样拍了拍她的肩,从衣橱里翻出条妃色的罩纱裙和牙色的广袖短衣。

看着沈却满意地穿了,绿蚁心里吐槽:这也是艳色?

沈却刚刚洗漱穿戴好,又吐了一回。

绿蚁和红泥慌得步子都乱了,差点去请大夫了,最后被沈却拦下,她说:“吃坏了肚子还要请大夫,简直是娇气,再说了……大夫要开什么药我都能猜到。不吃!”

囡雪拿起胭脂往沈却脸上狠拍了两下,愤声道:“哼,先生不在跟前你就胡作非为!看我不跟先生告状!”

她又气呼呼地跟绿蚁和红泥说:“以后不要处处依着她,她再不爱惜自己身子就告诉我!我去给先生写信!”

绿蚁和红泥觉得囡雪这样的行为简直是刁奴,是要被打断腿赶出去的!三姑娘不发火才怪!可她们两个抬头去看沈却,就惊讶地发现沈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目光躲闪。

倒是有趣。

“喂!有没有人,来个活的出来!”沈宁在外头喊。

绿蚁和红泥急忙出去把五姑娘迎进来。

小姑娘一进屋子,趾高气昂地说:“你说的那些给我准备的生辰礼物呢?母亲让我来拿!”

何氏是想让两姐妹感情好一些,拿礼物做个借口,让沈宁过去,两姐妹好多亲近亲近。

沈却坐在那儿,屁股都没抬,瞟了她一眼,轻飘飘地说:“没有。”

“你!”沈宁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却。

沈却忍着胃里的不舒服,扶着桌子站起来,她走到沈宁面前蹲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你不喜欢我,我也同样不喜欢你。但是若不想闹一个不懂事的名声,最好做做样子。要不然啊,到最后别人只会认为你不懂事,讨厌你。”

沈宁眨眨眼,她一时闹不懂沈却说的对不对,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沈却伸出手,捏了捏沈宁肉嘟嘟的脸,说:“如果我是你,偏要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副特别喜欢姐姐的样子来,还要把自己的好东西分给姐姐。这样所有人都会觉得你懂事,觉得是姐姐抢了你的东西,会更加疼爱你。”

“你……你说的是真的?”沈宁狐疑地问。

“你可以试试,若按我说的去做,母亲是不是会更疼你,对你更好。”沈却嘴角噙笑。

沈宁猛地摇头,说:“不是问你这个!你是不是真的也不喜欢我?”

沈却一愣,倒是没想到沈宁纠结的是这个。沈却失笑,若真是讨厌沈宁,她就不会对她说这些了。她没有接话,站起来的时候忍不住一阵眩晕。

“姑娘!”三个丫鬟都急忙来扶她在玫瑰小椅上坐好。

沈宁皱着眉,歪着脖子看着她,问:“你怎么了?是不是要死了?”

囡雪狠狠瞪了她一眼,忍住揪她耳朵的冲动,耐着性子说:“五姑娘,你三姐姐好得很,会长命百岁的!”

沈宁有些泄气地说:“其实我也不是特别讨厌你,我知道四姐姐是故意说那些话的!”

沈却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可是我看见你这张脸就来气!”沈宁气鼓鼓的,脸蛋像两个肉包子,她掐着腰说:“哥哥他总是掐我的脸欺负我!你跟他长得一样!你也一样的坏!你也会欺负我!”

“你说谁坏?”一声厉喝惊雷一样响起。

听见这个声音,沈宁“哇”的一声就哭了。

沈却怔怔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少年。那少年简直就是一个另外的自己。

前两年她淘气的时候也曾换上男孩子的衣服学着戏本女扮男装,那模样和站在门口的俊俏少年有何区别?

绿蚁和红泥反应过来,急忙迎上去行礼,道:“大少爷!”

沈休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揪小鸡一样把沈宁抓起来,反身朝门外走去。他走到门口停了脚,像丢一块抹布一样将沈宁丢在地上。

沈宁一屁股坐在地上,傻乎乎地望着沈休,连哭都忘了。

沈却心想这下坏了,赶紧让红泥去沈宁的院子里找人过来。她自己更是快步走过去,将沈宁拉起来,暗中捏了捏她的腿骨,知道没摔坏才松了口气。

沈宁看了看凶神一样站在门口的沈休的脸,再看了看给自己扑打身上灰尘的沈却的脸。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重叠在一起,她哭得更凶了!

沈宁的眼泪洪水一样哗哗地淌,她人小嗓门却大,哭起来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的。

“别、别哭了……”沈却也才十一岁,她哪里哄过人?她只能一边笨拙的劝着,一边拍着她的背。

可是沈宁完全不理她,自哭自的。

早就不耐烦的沈休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说:“你再哭,我割了你舌头!”

沈宁正上扬的哭声戛然而止。也不知道以前沈休都对沈宁做了什么事儿,让她怕沈休怕成这样。

沈却在心里暗暗惊叹,这才是收放自如啊!这本事实在是厉害!

伺候沈宁的丫头吓破了魂的跑过来,一把将沈宁抱在怀里,跟沈休、沈却打了招呼,就急忙抱着怀里吓坏了的沈宁离开。

沈却这才转身上上下下打量沈休,沈休也在打量她。

颇有大眼瞪小眼的架势,只不过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眼睛自然也是一般大。

绿蚁和红泥悄悄对视一眼,心里直犯嘀咕,这个大少爷平时的名声实在是不好,那沈宁可是他亲妹妹都那么欺负。两个丫头在心里祈祷,可千万别欺负沈却才好……

忽然,沈休向前跨了一步,拉住沈却的手腕,一使劲,就把她拽进屋。然后又是猛地将房门摔上。

门被从里头上了锁的声音把三个丫头吓得一激灵。

“这……怎、怎么办?”绿蚁望着紧闭的屋门两眼呆滞。

“要不然……咱们去找夫人吧?”囡雪也是真的吓着了,她可比绿蚁和红泥更担心沈却!

红泥眼珠子一转,说:“囡雪你守在这里,绿蚁姐你去请夫人,我去找二姑娘。这府上不怕大少爷的主子只有二姑娘了!”

三个丫头在外头想着对策,屋子里的两个人却互相安安静静的。

他们两个互相瞪着,谁也不先说话。

“把衣服脱了!”沈休忽然说。他显然是在变声期,嗓音很粗,难听得很。

沈却向后退了一步,古怪地瞪了沈休一眼,说:“没想到我有个流氓哥哥。”

“哥哥”这词一入沈休的耳,彷如有一股暖流淌在心口。可是那“流氓”两个字实在是刺耳。他冷哼一声,道:“动作快点,要不然我揍你!”

沈却学着他的样子也冷哼了一声,说:“我保证在你揍我之前,把它捅进你肚子。”

一把小巧的匕首出现在她的小手里。

精致的匕首上,有一道很深的萧纹,是当初戚珏亲自刻上的。

沈休盯着沈却手中的匕首,一动不动,连话都不说了。

沈却就这么盯着他天人交战。

好半天,沈休忽然出乎意料地长叹了一声,他望着沈却,有些犹疑地问:“都好了吗?你……身上那些疤。”

沈却错愕地望着他,竟然是为了这个……

沈休别开眼,闷声说:“我知道你大了,可是……可是我想抱抱你!”

沈却就将匕首收起来,走近沈休。

她将自己的袖子拉起来,露出手背上的疤痕,递到沈休面前,说:“喏,这是最重的一处疤了。背上还有一些疤痕,可是很浅,再过几年就会消了。腿上、脚背和腰上的那些疤痕已经全消了。头一年,洛神医亲自给我医治,后来这些年,都是先生给我调理,先生可是洛神医的关门弟子呢。”

沈休的目光凝在沈却手背上的疤痕上,他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一定很疼。这些疤本来应该落在我身上的。”沈休的声音闷闷的,他亲自将沈却的袖子放下,又轻轻把她揽在怀里,仿若珍宝一样圈在怀里。

“不疼,不疼……”这些年,沈却早就不知道疼了,可是瞧着沈休这样,她倒是不安了,反倒拍了拍他的背安慰他。

沈休忽然低头,在沈却的肩头咬了一口,疼得沈却真想一巴掌拍过去!却听见沈休粗粗的嗓子低声说:“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再也不会了……”

沈却在心里重重叹息了一声,她算是发现了,这家里的人都有病。

[正文 第7章 重逢]

何氏带着两个丫鬟就急匆匆赶到了折筝院。

“你个浑小子!赶紧从你妹妹闺房里出来!”她捏着帕子指向关着的房门,气得发抖。

沈却明显感觉到沈休在听见何氏的声音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冷哼一声,脸上竟是带着丝让人心惊的仇恨!

沈却一惊,她轻轻摇了摇沈休的手腕,沈休的脸色才好了些。

“母亲也是关心我,不是故意指责你的。我去开门。”沈却绕过沈休把门打开,拉着沈休走出去。

看着两兄妹拉在一起的手,何氏僵了僵。她压下心里的火气,看着沈休,质问:“明日才是归家的日子,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是不是又偷跑回来的?再说了,你为何一回来就不安生!你知不知道你把阿宁吓成什么样了!她才五岁!你有没有个哥哥的样子!”

沈休翻了个白眼,假装没听见一样,两眼望着天。

沈琉也赶了过来,瞧见何氏已经赶过来了,她脸色稍缓,将手里的鞭子扔给丫鬟收着。没错,她赶过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条九节鞭。

“母亲……”沈却想劝。

“你给我住口!”何氏一声厉喝喊回去,打断沈却的话。

沈休转过来瞪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吼什么吼,你就有母亲的样子了?”

沈却惊愕地抬头去看沈休,她怎么也没想到沈休的跋扈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更没有想到他会帮自己说话。按理说,他连母亲都顶撞,为何又帮沈却?仅仅是因为双生的缘故?

“你!”何氏气得险些背过气,“我就不该生你!”

沈休冷笑,道:“要是不生我,你可就当不成沈家主母了。”

何氏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沈琉过去扶住何氏,转头瞪着沈休:“你瞧瞧你那样子,像什么话!怎么能这么跟母亲说话!”

沈琉的母亲在生产她的时候就难产故去了,沈琉自打出生就养在何氏的身边。

这一场训斥和顶嘴早就让所有伺候的下人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喘。而沈却也陷入震惊当中久久不能缓过神来,她眯起眼睛抬头望了望东边。朝阳已经升起来了,不过是初升的太阳已经这么晒了。

沈却伸出手抹了一下额角的汗。

这一细小的动作竟然没有逃过沈休的眼,沈休看她一眼,问:“你很怕热?”

“我……”

沈却还想说一句“我没事”,可是刚刚说了一个“我”字,就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向后栽去。

“沈却!”沈休瞳孔猛地放大,牢牢接住沈却小小的身子。他急忙冲跪了一地的下人喊:“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去请大夫!”

沈却不是生病,而是中暑了。

大夫问:“三姑娘是不是这几夜都睡得不好?”

“这……”何氏答不上来。

大夫又问:“三姑娘最近是不是不怎么用主食,只吃水果,还是冰过的?”

何氏沉默。

大夫再问:“三姑娘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何氏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她答不上来,她什么都不知道。给沈却准备院子可谓花尽了心思,样样大东西都是顶体面的。她给好吃好喝的给沈却供着,可是她的确不关心沈却,甚至连拉着她多说说几句母女的体己话都没有。

沈休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沈却迷糊中做了很多梦,梦里是魂牵梦萦的肃北。

她梦见过往的时日,那些总是伴着药草味儿的回忆全部掺杂着眼泪和苦涩。同样的,每一场梦里都是戚珏的身影。

她是怕戚珏的,这几年还好一些。她小一点的时候,在戚珏面前乖得像只兔子,连走路都是踮着脚尖的,生怕她的先生有一丝一毫的皱眉。这七年,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个戚珏,他是她唯一的亲人。

沈却一边迷迷糊糊地作梦,一边也能听见耳边人说话。她听见囡雪那张捡豆子的嘴不停的念叨。她想着等她好起来一定好好赏她一顿板子。

她知道何氏来过几次,每次站在床边好半天,最后叹口气就离开了,连她的手都没碰过。

沈休每次过来都要摔东西骂人,后来也不知道是谁说他再这样会吵了沈却,他才安静下来。

后来沈却又睡了一觉才想起来那个训斥沈休人是沈琉。

沈却也不总是睡着,她醒着的时候整个人呆呆地望着床幔。好像四肢百骸只有闷热这种感觉了。这种感觉让她选择继续睡下去。

伺候的丫鬟们问要吃些什么,她总是说:“冰……”

可是没人再给她冰。

沈却病倒的第二日,她父亲沈仁就来看过她,站在床边跟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沈仁这个人,一副风流倜傥的容貌,就算孩子都这么大了,仍旧是俊俏不减。沈却眉眼的轮廓就颇有沈仁的味道。可是沈仁眉宇之间总是罩着一层愁绪,像是有散不去的心事。

就连沈老夫人都过来看望过她,老太太一看见沈却消瘦的模样眼泪就掉下来了,家里的人就没再敢让她过来。

沈却这一病就是大半个月。所有的请安和上学都被免了,整个鄂南的大夫都被请了个遍,就连宫里头的太医也来看过。这下整个鄂南都知道沈家有个自小养在外边的嫡女回鄂南了,并且一病不起。瞧着沈家这动静,都知道这个女儿是被沈家着实看中的。

折筝院浸在一股浓稠的药味里,在这炎热的夏日格外刺鼻。那些下人经过折筝院的时候都要加快步子。可沈却却在这种亲切的药味儿里静下心来。

她心里头清楚,自己不能这样病下去。她若死了,不知道能赚来谁几滴的廉价的眼泪。

日子是自己的,她得好好活下去。

这一早,沈休又来看她。

沈却努力睁开眼看他,轻声说:“哥哥最近一直在家吗?不用去书院吗?”

“我去了!”沈休的声音闷闷的,他早习惯了一开口就发火,但是对着沈却会勉强忍住这种无名火。这语气听着就又怪又好笑。

一旁伺候的绿蚁和红泥面上不显,心里却大觉惊奇。这模样的沈休,她们可没见过。

“歇着吧!我一会儿还得出去一趟。”沈休说。

沈却轻声嘱咐:“到了书院,好好听先生的话,不要惹父亲、母亲不高兴。”

“不是去书院,沉萧君回鄂南了,父亲让我拿了帖子去拜会!谢他照顾你这些年!”沈休有点不耐烦,他起身离开,却发现衣角被拽住。他低头,就看见一只白皙的小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沈却半扶着身子起身,仰着头望着他,恳切地说:“能不能也带我去?”

她的眼睛里有沈休从没见过的光。

“不行!你这身子都成什么样了?恐怕连步子都迈不了!不能去!”沈休说着嗓门又大起来。

沈却摇摇沈休的胳膊,可怜兮兮地说:“先生照顾我这么多年,又是我的师父,苦苦教导了我这么多年,他回鄂南了,我当然要去拜一拜。”

这是沈却自病倒以后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说完就开始喘起气来。

沈休还是拒绝:“今天外头日头足得很!你一出门又得昏倒!”

“坐在轿子里晒不到的!我还可以遮着头,打着伞。总有不晒着的法子!求求你了……”沈却抿着唇朝沈休撒娇。她声音本来就细软,这一撒娇起来,声音说不出来的楚楚可怜。

沈休长这么大第一次尝到了心软的滋味儿。

“那、你要是不舒服了就立即跟我说,不许逞强!”沈休败下阵来。

沈却连连点头,急忙答应:“哥哥,你不记得了吗,先生可是洛神医的关门弟子。这些年也是先生给我调理身子,说不定我去了先生那,先生会给我开合宜的方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