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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其他的姐妹们陆续反应过来,都凑过来关切地问沈却如何了——这可是在长辈们面前表现姐妹情深的好机会。

沈绯傻愣在那里,她根本没有推沈却!她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当着长辈的面儿出手伤人!她刚刚只不过是想将沈却推开一点。那力道轻得很,怎么可能推倒她?明明是沈却故意的!

“沈绯!”沈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屋子里的姑娘们吓得大气不敢喘。

“不、不是我……我没有推她!”沈绯急忙解释。

“你居然还狡辩!我没有想到你变成了这个样子!”沈老夫人一改平时慈祥模样,训起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绷得很紧。她厉声说:“如果只不过是姐妹之间小打小闹,我可以不追究!可是你居然撒谎!我沈家儿女岂会是敢做不敢认的人!”

“祖母!祖母你听我说!我真的真的没有推倒沈却,是她自己跌倒的!”沈绯扑倒沈老夫人身边,抱着她的胳膊哭诉。

沈却“噗通”一声跪下来,脆生生地说:“祖母,您不要怪绯姐姐了,是阿却不小心摔倒的……”

她嘴里这么说,可是脸上写满了委屈,漂亮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似随时都能哭出来。

“你不要替她遮掩!”沈老夫人推开沈绯,怒道:“瞧瞧你妹妹居然还帮你说话!而你当着我们一屋子人的面推倒你的妹妹居然还不肯承认!”

“我……”沈绯简直有苦说不出,她恶狠狠地瞪了沈却一眼。

沈却十分配合地缩了缩脖子,做出十分害怕的样子。

“祖母,你不要怪绯姐姐了,都是我不好。”沈却抬头望着沈老夫人,说:“昨儿个是阿却不好一时冲动打了绯姐姐,惹得姐姐不高兴了。这是阿却有错在先。今日被绯姐姐推倒也是罪有应得的。”

沈绯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沈却居然会主动把昨日的罪过给认下来。

别说是沈绯,屋子里其他人也都十分吃惊地望着沈却。

米氏若有所思地看了沈却一眼,掩着嘴笑道:“母亲,阿却这孩子诚实的品性,儿媳倒是十分喜欢。”

沈老夫人的脸色稍缓,她看着沈却,声音都放柔了一些,问:“孩子,跟祖母说说,昨儿个你为何要出手打人?”

沈却就流露出犹豫不决的神情来。

“不怕。”沈老夫人安慰她,“只要如实说来,做个诚实的孩子,祖母饶你一次!不过下不为例!”

沈却的眼睛里有流光浮现,她说:“祖母可答应了,若我照实说了,您一定不会怪我!”

沈老夫人点头。

沈却便说:“昨日出了院门,绯姐姐喊住了我,说有事要问我。她说……”

“祖母!”沈绯“噗通”一声跪下,哭着说:“孙女知道错了,因为昨天阿却打了我,我记恨在心,刚刚忍不住出手报复,才推倒她的!孙女现在心里已经悔死了,求祖母给我次机会……”

沈绯居然承认是她推倒沈却。

沈老夫人看着沈绯,问:“那么昨日你们两个究竟发生了什么口角?阿却为什么要出手打你?”

“因为……因为……”沈绯眸光闪了闪,心里焦急得很。她问沈却的那些话,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因为绯姐姐说我的字写得太难看,比鸭子走路还要丑。阿却当时肚子有些不舒服,一时生气就动手打人了,求祖母原谅我这一回。阿却再也不敢了!”沈却伸出手,做出发誓的动作。她眨眨眼,调皮地笑笑。

其实沈却并不是想要替沈绯遮掩,而是瞧着沈绯的模样指不定要供出实情。可是沈却真的一点都不想再听一次那些话!

嘴碎先生的话,她一点都不想听!

沈绯忙说:“是……是这样的,是我先出言不逊……”

沈老夫人脸色稍缓,她招了招手,将沈却唤到身边,关切地问:“怎么不舒服了?是不是又犯热了?红缨,去给却丫头端一碗冰糕来。你们这群下人也真是,不知道阿却怕热吗!”

“不不不……我不吃。”沈却忙说,她可记得先生告诉过她这几日不许吃凉的。

“红缨姐姐。”绿蚁悄悄走到红缨身边,将沈却来了月事的事儿给说了,且告诉红缨这是姑娘的第一次。

红缨了然,她走到沈老夫人身边,贴着她的耳朵将话传到了。

沈老夫人一愣,她瞪了何氏一眼,怒道:“却姐儿身子不舒服你还拉着她走怎么远!怎么当母亲的?”

女儿家来了月事最是行动不便,最好留在屋子里躺着,哪里用得着请安。

何氏正失神想着事儿,沈老夫人叫她,她一愣,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地说:“阿却你不舒服啊?下人们怎么伺候的!你怎么不跟我说?请过大夫了没有?”

“你居然不知道?”沈老夫人惊了。

“知、知道什么?”何氏一头雾水。

沈老夫人看着跟前水灵灵的小姑娘,心里头忍不住一阵心疼。

她深吸一口气,喊:“若兰!”

“嗳,儿媳妇儿在呢。”米氏走上前来。若兰是三房夫人米氏的闺名。

沈老夫人将沈却的手递到米氏的手里,说:“阿却这孩子逐渐大了,有些事儿不是下人们能教的,而是要当母……而是要长辈们来教的。你就费费心,教教她,省得她懵懵懂懂的!”

沈老夫人说的这话就像是在打何氏的脸!

何氏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有点僵。一旁的刘氏盯着自己涂着鲜红丹蔻的指甲,笑着。

“嗳,阿却这孩子聪明,儿媳妇喜欢着呢!”米氏笑着将沈却拉到自己身边。

一旁的沈云就冲着沈却眨眨眼。

沈老夫人看见了,就对沈却说:“你和阿云年纪相仿,阿云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把人教坏。你闲来无事多去她那儿走走。”

“是。”沈却乖巧应下。

祖母那些话是说给何氏听的,可是沈却也长了耳朵。她才知道,原来那些事都是应该由母亲教导的。她摸了摸手背上的疤,眸光有一瞬间的黯淡。

“一会儿去我那儿玩呀。”沈云拉了拉她的袖子。

“嗯,好。”沈却弯了弯眉眼,甜甜笑开。

没有关系,就算没有母亲教她那些事,还有先生可以教她呀!

母亲?

本来这些年也从来没有过。

[正文 第28章 火灾]

沈仁站在熙棠街上,他望着占据整个熙棠街的四座沈家宅院,目光逐渐苍凉。

他是沈家长子,整个沈家都需要他来支撑。自那件案子以来,沈家的日子越发不好过。近几年,他在刘浩权手下做事可谓尽心尽力。那些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都被他披星戴月的做了。他总是被派去庄子上和临近的偏远乡下出公差,后院的事情日渐没有心力去管。

刘家本来的意思是先把刘元志和沈却的婚事定下,待沈却长大了再嫁过去。可是刘浩全今日一早急匆匆将沈仁喊去。竟是刘家改了主意,现在就要将沈却娶过去!

刘家的态度简直就是不嫁沈却就革掉沈仁的一切职务。

沈仁毕竟是状元郎出身,又是在沈家养尊处优地长大,自然有他的一番傲骨。卖女儿让他羞愧,更何况沈却只有十一岁!还是个孩子!

烈日炎炎,可是沈仁只觉得一阵发冷。

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沈仁深知仕途不会顺利,所以暗地里做起玉石生意。可是就在昨日,竟然得知那些玉石都是假料!那些卖出去的玉石,订出去的玉器全部出了问题,他一大早去了铺子,得知如今他需要在三日内日替换那些假的玉石,至于那些已经出售的,更要赔偿十倍的金额。玩玉石的不是功勋世家,就是富商。无论哪一种都是如今的沈家得罪不起的存在。

沈仁也不知道自己要赔偿多少钱,只知道风中飘摇的沈家又遭一重创。他望着沈家的宅子脊背生寒。

远处,何氏出了宅院来寻沈仁。

“爷,您别心急。我这就去跟阿却说说,那孩子懂事,会谅解的。好不好?”何氏迎出来,她握住沈仁的手腕,仔细打量着沈仁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说。

沈仁紧紧咬着牙,硬气地说:“不行!咱家欠阿却那孩子够多了!我决不允许这种荒谬的事发生!”

沈家家奴寻过来,恭敬地说:“禀大爷和夫人,沉萧君来了咱们府上。”

“沉萧君?”沈仁愣了一下,“快,快回去!”

沈仁和家奴一起往招待戚珏的前厅而去。而何氏站在原地怔了半天,最后下定决心赶往折筝院。

何氏赶到折筝院的时候,沈却正窝在软塌上小憩。

沈却被推醒,有些发愣地看着站在面前的何氏。她踏了鞋子起身下了软塌,恭敬地行礼请安,说:“母亲怎么过来了,阿却给母亲请安。”

“别多礼了。”何氏摆了摆手,自己径自坐下。

沈却打量着何氏的脸色,也不主动发问,静静地垂首立着。

等屏退了下人,何氏斟酌了下言语,说:“你知道,你大姐和二姐的婚事都定下了,而且婚约也定在了同一天,可谓是咱们沈家双喜临门。”

沈却恭顺地站在那里,也不轻易接话。

何氏便又说:“你离家这么多年,如今回来了,处处都不能落在两个姐姐的后头,毕竟你是沈休的妹妹,是咱们沈家真正的嫡姐儿。要不然岂不是有人要碎嘴我这母亲的不称职,有失偏颇吗?阿却你说是不是?”何氏握了沈却的指尖,盯着她的眼睛。

沈却的眼睛一片澄澈,何氏忽然不敢看,只好别开眼。她摩挲着沈却的指尖,一不小心就碰到她手背上凹凸不平的疤痕。何氏心里一滞,就将沈却的手放下了。

“母亲有事直说就好。”沈却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袖子垂下来,遮了手背上的疤。

何氏也不想再在折筝院里多留,索性直说:“是这样的,母亲给你定了门亲事,就与两个姐姐同一日成婚。”

沈却不可思议地看着何氏,问:“母亲,您还记得阿却今年几岁吗?”

“阿却!这婚事不过图个好兆头!你年纪小,嫁过去也是会被当成嫡姐伺候着,不用多想!”

“是刘家?是替绯姐姐嫁过去?”沈却冷静地问。

“是!”何氏干脆承认:“你要知道咱们沈家和刘家的关系坏不得,不能因为一门亲事把刘家得罪了。不为别的,你得为了你哥哥考虑考虑。将来整个沈家都是需要你哥哥支撑的,你总得帮衬着点,为他扫清障碍!”

“帮衬?”沈却冷冷地说:“为了沈家,为了帮衬哥哥,我就要牺牲掉自己吗?”

何氏说:“这并不是牺牲!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既然都是要嫁人的,嫁给谁都是一样的。婚事如果能为家族,为你的胞兄带来福祉,当然是最好的!”

沈却不说话就那么盯着何氏看。

何氏一拍桌子站起来,说:“就婚事就这么定了!你放心,在嫁妆方面母亲不会亏待你的,一定和两个姐姐一样!”

沈却还是不说话,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何氏看。

何氏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目光,丢下一句“好好歇着吧”,就急匆匆出了折筝院。

沈却缓缓坐下来,她望着窗边的一株丁香,喃喃:“先生,你怎么还不来接我……”

“姑娘……”几个丫鬟从偏屋出来,又担忧又心疼地看着不哭不闹的沈却。

沈却仰起脸,对着她们三个笑了笑,道:“没事,不要担心。”

此时,沈仁在前厅里正用府里最好的茶招待戚珏。

沈仁说:“不知沉萧君今日造访是因为……”

“听说刘家的聘礼很快就到了。”戚珏说。

“聘礼?”沈仁一怔,他可并没有答应刘家这门亲事。可是戚珏为什么知道?他想起来沈却是戚珏的学生,想来戚珏是为了沈却鸣不平?他说:“这门亲事说起来也是荒唐……”

“听说刘大人急需一批上好的玉石。”戚珏说。

沈仁眸光变了又变,他望着戚珏平静的脸,心下一时摸不清戚珏的意思。

“听说尊夫人的胞弟私下与人斗殴,已经被关押了。”戚珏又说。

戚珏的三个“听说”让沈仁心下不安。这三件事哪一件不是极为谨秘的?素来不喜应酬的戚珏既然亲自登门造访,一定不会是闲来无事。沈仁深吸一口气,说:“小女前些年一直由沉萧君教养,这等恩情沈某一直没有机会当面道谢。还让沉萧君先一步造访,是沈某失礼了。若有什么沈某可以做到的事,还请沉萧君直言,沈某一定尽心去做,决不推辞。”

戚珏轻笑,他说:“刘家之所以改变主意,是因为我手上有刘浩全受贿的账目。”

沈仁猛地站起来,十分惊讶。

“沈大人请坐。”戚珏摆了摆手。

沈仁这才感觉到自己失态了,慢慢坐下。

“尊夫人的胞弟打伤的那人碰巧是我的一位旧识。”戚珏又说。

沈仁咽了口吐沫。

“至于玉石……”戚珏勾了勾嘴角,并不多说。

沈仁就想起戚珏给沈却打造的那个有白玉所做的梳妆台。那些玉石将沈仁难为得寝食难安,然而在第一首富的沉萧府而言,又实在算不上什么。

沈仁忽又一惊,这个人究竟要做什么!

忽然,外面有家仆大喊:“着火了!着火了!”

沈仁一愣,忙喊一个家仆问:“这么急匆匆的是怎么了?哪里着火了?”

“回爷,是三姑娘住的折筝院着火了!着火的时候三姑娘还在院子里睡着!”家仆恭敬地说。

“折筝院?”沈仁一愣,他身边的戚珏早就冲了出去。

沈仁不敢耽搁,急忙往折筝院赶去,一路上询问火势如何了,可有人伤亡。

戚珏站在折筝院外,火浪一阵阵扑面而来,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冲进了火海里。

各院的主子和家仆都聚在折筝院门口,瞧见戚珏十分惊讶。

“主上!留步!”一道青色的身影忽得出现,拦在戚珏面前。

“让开。”戚珏声音发凉。

弦寸步不让,他恭敬行礼,道:“主上,我去救人。”

在弦的心里,戚珏是彷如神祇般的存在。可是戚珏的眼睛毕竟看不见,这就像一道跨不开的坎,弦不得不担心!

“不,她怕火。”戚珏推开弦,踏进火海里。

这些年,戚珏将沈却的胆子练得越来越大。然而他一直没有办法打开沈却的心结。沈却从心底怕火,一丁点火星都能让她战栗。

弦急道:“主上您要相信我,我一定将姑娘完完整整地带出来。”

“可你会惊了她。”戚珏的话飘进弦的耳朵里,他微一愣神,戚珏白色的身影已经踏进了火海之中。

这一幕早看呆了沈家一干的人。

“他、他不是个瞎子吗?”沈薇问。

沈琉瞪了她一眼。而一旁的沈绯脸上的表情却变了又变。

沈却从睡梦中醒来,就看见满眼的大火。她还以为又做噩梦了,可是炙热的温度让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并不是梦!她几乎瞬间跌倒,怔怔地望着冲天的大火烧毁屋子里的一切。

一条横梁烧断了落下来,落在沈却的脚边。她惊得连喊叫都忘了。炙热的感觉让她从心底开始恐惧。

又一块烧坏的木头落下来,眼看着就要落在沈却的身上,她爬起来向后跑,慌忙中好像看见蔵色的裙角。

“母亲……”沈却喃喃。

“母亲,哥哥在哪里呀?”三岁的幼儿攥着母亲的手指头,走进屋子里。

何氏松开她的手,笑着对她说:“阿却乖,就在这里等着。一会儿,母亲带你哥哥过来陪你玩好不好?”

沈却觉得母亲的笑容特别美,印象里母亲很少对她笑的。她欢喜地点头,说:“好,阿却在这里等母亲和哥哥。”

然而她等到的是一场大火。木制的家具很快燃烧起来,小小的沈却站在火海里固执地等着母亲和哥哥。

火势越来越大,她在一片火光中看见母亲蔵色的裙角。她大喊:“母亲!母亲!”

然而蔵色的裙角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回廊的转角,再也看不见。

又是一块正在燃烧的横木朝着沈却的头顶落下来。

“啊——”沈却仰着头,惊恐地大叫,然而她的双脚好似粘在地上一般,半分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