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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却只一扫就收回视线,然后瞧着身边的戚珏。

还是她先生最好!

戚珏默不作声将一小碟花露酥推到沈却面前。沈却立刻笑起来,舀了一大勺花露酥吃了。她又想起来戚珏说过暂且不许说出他的眼睛已经能看清的事儿。她就夹了几道戚珏平时喜欢的清淡菜肴,放在戚珏的碗里。

这一幕瞧着,沈却与戚珏倒像是三对新人里最恩爱的一对了。只是……沈却的年纪,和那些戚珏的传闻……

只有沈琉和慕容易的婚事还算是正常,沈仁也专挑慕容易说了些话。

食不言寝不语,午膳上本来就不该说太多的话。所以这顿饭吃得倒是安静。沈却觉得比起上午来,时间已经过得快了许多,大概就是因为上午的时候是她一个人,现在是坐在戚珏身边吧。

用过午膳,又闲聊了一阵儿,三对新人都要离开了。沈家人亲自送他们到沈家大门口,就连午膳时候没有来的白姨娘都站在门口望着沈绯。

慕容易跳上马车才想起来沈琉还下下面,他挠了挠头又跳下来,去扶沈琉。沈琉推开他的手,自己上了马车。慕容易耸了耸肩,自己跳上了马车。

至于刘元志,那是一出了沈家大门就一直扶着沈绯,简直是体贴入微。扶沈绯上马车的时候温柔得不像话。

这一幕不仅是沈却,沈家一干人都十分惊讶。

沈却侧过头,挽起戚珏的胳膊,脆生生地说:“先生,我扶您。”

“好。”戚珏轻笑,又装了一回瞎子。

回去的马车上,沈却刚刚想把白姨娘今天跟她说的话告诉戚珏,就看见戚珏的脸色似乎在瞬间冷下来。

“先生?”沈却拉了拉戚珏的衣角。

几乎是瞬间,戚珏将身旁的沈却一下子抱在怀里,然后压着她的头,同她一起弯着身子。

“咻——”

一支箭射到马车里,牢牢刺进后面的车壁,箭身不停的摇晃着。

下一瞬间,沈却听见马儿受了惊而发出的嘶鸣声。她只觉得马车一阵剧烈地晃动,好似随时都要将她甩出去一样。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抓紧戚珏胸前的衣襟。

“先生,快走!”赶马车的鱼童在外面说。

沈却听见鱼童的声音里难得带了丝慌张。

“别怕。”戚珏轻轻拍了拍沈却的脊背,带着她掠出马车,落在不断嘶鸣的马背上。

戚珏拽紧马缰,想要再一次控马,却发现马腹中了两箭,正汩汩地往外淌血。

鱼童已经跳下了马车,他拔.出剑,挡着不断射来的箭雨。

“咻——”又是一声箭音。

一支射中马匹的前蹄。马儿一下子跪倒在地。戚珏没有犹豫,抱着沈却一跃而起,踩了另一匹已经死去的马头,又再次掠起,朝着不远处的小巷掠去。

鱼童一边跟上,一边眯起眼睛冷静地应对不知道要从哪个方向射来的冷箭。

这附近的巷子大多都是废弃了没人居住的。戚珏一路抱着沈却逃进小巷里,都没有看见人影。

沈却的脸被戚珏紧紧摁在怀里,这使她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她可以听见箭雨射来的声音,还有大量马匹和人的脚步声。

她很担心,这样的箭雨,她的先生真的能全部躲过吗?

戚珏说过他的眼睛仍旧是时好时坏,尤其是太暗或者太明亮的时候都看不太清楚,只能看见一团光影。那么射来的那些箭,都是那么小的一个点,先生真的可以看见吗?

沈却又听见拔刀打斗的声音,她猜想应该是鱼童和那些人交手了。也许弦也来了,还有那些隐卫。

可是沈却还是十分担心。

戚珏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他微微松开沈却,沈却怔怔地抬眼,就看清她和戚珏躲在一处荒芜的庭院里,庭院中有茂盛的野草没过膝盖。

戚珏动作干净利落地解开衣带,将他外面的袍子脱了下来,又是手腕一抖,将沈却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躲在这里,不要出去。”戚珏说。

沈却抬着头,愣愣地望着戚珏,她说:“先生,你要把我丢在这里吗?”

就算有什么危险,她的先生也可以一边护着她一边离开,从来都没有丢下她过。看着戚珏紧紧抿着唇的神色,沈却忽然一阵慌张。

“听话!”戚珏的语气里已经带了分十分严厉的斥责。

沈却一惊,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戚珏将沈却摁在野草从中,再一次叮嘱:“听话地躲在这里,无论如何都不要出去!记住了没?”

戚珏的手压在沈却的脊背上,让沈却有点疼,她努力点了点头,说:“记下了,阿却在这儿等先生回来接我。”

“好。”戚珏松开手,起身离去。他走到庭院门口向后看,杂草萋萋将沈却整个人都隐藏住了。他再不犹豫,抽出盘在腰间的软剑,厉目而迎。

一阵风吹来,野草弯了弯腰,将这一片庭院里杂草那种特有的味道吹进沈却的鼻子里,让她的鼻子痒痒的,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杂草斑驳间,是戚珏远去的白色背影。沈却趴在地上,蒙了一层水雾的眼睛死死盯着戚珏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戚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沈却一直含在眼眶里的泪珠就一下子滚落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让她的心口一下子一下子地抽痛。

草丛里有细微的声响窸窸窣窣的。

沈却伸出手,用满是疤痕的手背擦眼泪,凹凸不平的手背磨在眼睛上的时候微微发疼。她又忍不住去掐自己手背上的疤痕。

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沈却小心翼翼地循声转过头,就看见一条花花绿绿的蛇正阴森森地盯着她!

沈却一惊,差点一下子跳起来。

她回忆起在小的时候,戚珏曾经教过她,若是遇到越是危险的东西,越是不要轻举妄动。有时候,弱者的轻举妄动更容易激怒危险者。

沈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望着近在咫尺的毒蛇。悄悄拔下发间的簪子,死死攥在手中。只等毒蛇扑过来就刺过去!

这般僵持维持了没有多久,那条花花绿绿的蛇就缓缓移动身子爬走了。

沈却悄悄松了口气,仍旧不敢动,直到那条毒蛇离得远远的,已经看不见了,她突然爬起来,朝着庭院门口小跑而去。

她冲出废弃的庭院,冲进小巷里,入目就是满地的尸体。

沈却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先生让她躲在那里,她本来应该听话的,可是……可是那里有毒蛇。

其实迫使她追出来的不仅是因为那条毒蛇,更是因为她心里那份十分强烈的不安。

地上有很多尸体,沈却深一脚浅一脚从这些尸体间踏过去。她的手里紧紧攥着发簪,一刻也不敢放松。

前面出现一条岔道,分别通向两条小巷。沈却几乎是没有犹豫的选择了一条小巷,往前走去。为什么选择这一条小巷?大概是因为直觉?

她的双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只是凭借了一分直觉往前走去。

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血水浸湿了她象牙色的绣花鞋,流进了鞋子里,沾湿了她的脚。那份凉意,从她的脚心缓缓蔓延,传到她的四肢百骸,直到聚集到她的心口,让她的心里越来越恐惧。

走到小巷的尽头,就是一个转角。可以看见绰约的垂柳,以及隐隐约约的黑色人影。

沈却小心翼翼地走进转角,下一瞬,她的瞳孔猛地放大!

好像有一只手在瞬间捏碎了她的心肝。

戚珏背对她而立,而一柄剑刺入他的心脏,破体而出。

剑尖上鲜红的血滴,一滴滴落到地上,那一种红刺痛了沈却的眼睛,好像整片天地在瞬间失去了色彩,只剩这一种绝望的红。

沈却张了张嘴,已经发不出声音。

而她手中的发簪已经落了地。

“什么人!”有人警惕的喊了一声。

沈却呆呆站在那里,连逃跑都忘记了。

忽然有人抓住了沈却的手,拉着她向后狂奔而去。

沈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感觉慢慢回归,她感觉到牵着自己的手并不是戚珏,她木讷地抬头,就看见一个少年拉着她不停往前跑,往前跑。

这个人是谁呢?

沈却忽然想不起来。

[正文 第37章 血迹]

小巷两旁肆意生长的野草不断向后掠去,在沈却的眼里形成一片片虚影。

跑了没多久,沈却就开始大口大口喘着气,心里的那股燥热又开始闹腾。她的额角有一颗颗汗珠滚落下来,滴落在肩头,渗进绣着青竹暗纹的银白衣袍上——戚珏留给她的那件衣袍。

素色的衣袍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她奔跑起来的时候衣摆拖在地上,染了肮脏的血迹,污浊不堪。沈却的右手被前面的少年抓着,她不得不用左手提起袍子前摆和自己的长裙,露出染了血迹的鞋子。

后面追捕的人越来越近。

沈却被拉进一座庭院里,手里一松,牵着自己一路的人已经松开了手。她一怔,就看见那个少年长手长脚几下子就爬上了墙头。

“来,把手给我!”

沈却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有大捧夏日午后暖融融的光从墙外照进来,照在少年的身上。沈却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是谁。

“殷……争?”

“不不不,殷争是我哥哥,我是殷夺。快!快把手给我!”殷夺望了一眼就快冲进庭院的人,他弯下腰,整个人只靠一双腿夹在墙上。他的手很快抓住沈却的胳膊,一使劲将沈却拉上墙头。

沈却死死抓住墙头,免得自己跌下去。然后她就看见殷夺已经一步跳了下去,然后站在下面冲她伸出双臂,朝着她小声地说:“快,快下来!”

沈却看了一眼,这墙比她还要高。

“不要怕,我接着你,没事的!”殷夺急切地说。

沈却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一条毒蛇在暗中窥视自己的感觉。她回头,就看见追过来的几个人中,有一个人搭起弓箭,已经瞄准了她。也就是她回头的瞬间,森寒的箭尖朝着她射过来。

沈却一惊,整个人朝着墙外跳去。

背心一痛,追来的箭射在她的背上,让她的心肺跟着颤了一下。

跌落的时候,沈却的视线里是远处被风吹起的繁茂柳条不断吹拂。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她睁开眼就看见殷夺呲牙咧嘴地瞪着她,说:“被箭射中了吗?疼吗?还能走吗?”

他推开沈却一点,让她背对自己,然后“咦”了一声。

沈却反手摸向自己发麻的后心,发现戚珏的袍子划破了一块,但是并没有破。而那一箭根本没有穿透衣袍射中她。

沈却僵在那里,如果先生没有把这件袍子裹在她身上,那么先生是不是就不会……

沈却的眼眶瞬间蓄满泪水。

“哎!你别哭啊!没受伤哭什么啊!还不是哭的时候,快走!快走!”殷夺再次拉着沈却往前跑,他回头去看墙头。奇怪,那里并没有追出来。是觉得沈却被射中了一箭必死无疑,还是有什么更紧急的情况撤离了?

小巷尽头是一辆灰色的马车,没有什么标记,瞧着十分朴素。

“哥!嫂子!”殷夺拉着沈却奔到马车前大喊。

车门被推开,露出殷争和魏佳茗的脸。

殷争一惊,问:“你这是怎么了?后面跟的是谁?”

还是魏佳茗眼尖,一眼瞧出了沈却,说:“这是沈家大房的三姑娘吧?这怎么跑了一头汗。”

“来不及说这些了,咱们快走!”殷夺说着就推着沈却的腰,想将她往马车上推。

魏佳茗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急忙给殷争使眼色,让他扶着自己下了马车。她推开毛毛躁躁的殷夺,亲手扶了沈却上去。

殷夺挠了挠头,然后跳上马车,坐在赶车的位置。这次出行本来就是一切从简,并没有带什么下人。殷争和魏佳茗坐在马车里,殷夺亲自当上了车夫。

处于避嫌的缘故,殷争没有再进去,而是和殷夺一起坐在外面。然后在赶路回去的时候询问了殷夺事情的缘由。

马车里,魏佳茗拿起帕子想要给沈却擦擦脸上的汗水,她的帕子还没有碰到沈却,沈却就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魏佳茗动作一顿,仔细地瞧着沈却。沈却挂满汗水的脸上红彤彤的,而那双大大的眼睛空洞一片。她穿着男子的衣袍,魏佳茗瞧了一眼上面的暗纹就晓得这是戚珏的。沈却的鞋子已经丢了一只,露出沾满血迹的白袜。她环着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团,向后退去。那双抱着膝盖的手,正一下一下揉搓着满是疤痕的手背,手背上已经红肿一片。

魏佳茗隐约猜到小姑娘这是受了刺激,便不靠近了,而是端起一壶水,递给她,说:“这水是干净的,我和夫君都没有碰过的。”

“谢谢。”沈却看了她一眼,然后伸出微微发颤的手将水接了,大口大口的将水喝了。

“殷家离这儿不远,你先去我家坐坐好吗?也好把身上的衣服换换,梳洗一番。然后我们再送你回……沈家?”魏佳茗瞧着沈却的脸色,问。

“不回沈家。”沈却闷闷地说。

魏佳茗愣了一下,然后说:“好。”

瞧着沈却这个样子,魏佳茗也没有多打听什么,一路上只是仔细瞧着沈却的神情。瞧着她的眼睛从一开始的空洞,逐渐安静下来,揉搓手背的动作也缓缓停了下来。魏佳茗才松了口气。

沈却的模样的确有些狼狈,于是殷争便让殷夺将马车停在了殷家的一道很少人经过的侧门。

殷夺大大咧咧地想要开车门,手尖还没有碰到车门就被殷争拍了一下。殷争站在外面对着里面说:“佳茗,我们到了。”

魏佳茗瞧着沈却的脸色已经缓和了很多,这才说:“我们该下去了。”

“谢谢你们。”沈却抬起头,看着魏佳茗。

魏佳茗安慰似地笑了笑,在殷争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然后又将沈却扶了下来。

魏佳茗吩咐贴心的丫鬟给沈却兑了沐浴的热水,又寻了府上差不多身量的丫鬟还没有上身的干净衣服给沈却备好,然后又让小厨房准备些清单易消化的吃食。

她想了想,还是依了沈却的意思没有告知沈家。但是却让殷夺悄悄去通知了沈休过来看望沈却。至于沈却要不要回沈家就是再说的事情了。

殷争那边也没有闲着,他虽然是个文人,手里能动用的关系实在小,仍旧派了家丁去打听沉萧府出了什么事情。

暮色四合的时候,沈却才洗漱干净,然后穿着不是十分合身的衣裙走出来。

“饿了没有?过来吃些东西吧,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些什么,我让小厨房挑了些清淡的东西,你先垫垫肚子,有什么想吃的,再告诉我。”魏佳茗站起来,将沈却拉过来。

“我不饿。”沈却摇了摇头,她抬着头望着魏佳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麻烦魏姐姐了,可是……我可以去后院洗件衣服吗?”

魏佳茗笑着说:“洗衣服?这事儿哪里用得着你来做,让丫鬟去洗就好了。”

沈却摇了摇头,她有些不好意思又带着点执拗地说:“我想自己去洗。”

魏佳茗的目光就落在了沈却怀里抱着的银白色袍子上,瞬间就明白了,沈却要去洗的并不是她自己的衣服,而是怀里抱着的这件袍子。

临出屋子,沈却又一次回望魏佳茗,十分歉意地说:“真的麻烦你们了。”

魏佳茗笑着摇头,她这个人吧,如果别人给她一点小恩小惠都要记下。当初香炉宴上,面对雅定公主的刁难,是沈却站了出来帮她解了围。如今沈却有了难,魏佳茗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沈却仔仔细细洗着袍子上的血迹,一盆水很快被染成了红色。她轻轻摩挲着袍子上被划破的地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将袍子上的污渍全洗净了,然后才袍子挂在晾衣绳上。

“沈却!”

沈休几乎是不顾什么避嫌直接冲进了后院,看着沈却站在远处小小的背影,心里一下子就疼了。

沈休冲过去一下子抱住沈却,哽咽着说:“不要怕,都过去了。”

明明说过,再也不会丢下她,再也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可是他却没有做到。

“哥哥……”

“是!是哥哥来了!哥哥带你回家!”沈休拉着沈却想要往外走,沈却却站在原地不动。

沈却紧紧抿着唇,有些固执地摇头,她说:“哥哥,你能送我回沉萧府吗?”

沈休愣在那里不说话。

沈却又说:“我不好意思再麻烦殷家了,哥哥,你带我回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