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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却笑着对苏陵菡说:“苏姑娘头上这支簪子真好看。”

苏陵菡没有想到沈却会主动和她说话,因为别看沈却今日是女主人,可是她的话一直都不对,也很少点了谁的名儿说话的。她心里惊讶了一下,笑着和她说起话来。

与阁楼这边的热闹不同,后院深处竹林尽头的竹屋里就清净许多。

戚珏立于长案前,案上摊开一张画纸,他正在细细描绘沈却的笑颜。

“画了这么多,就没见你画我一张,哼!”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响起,片刻过后,一个府中丫鬟打扮的少女就站在了戚珏身后。

戚珏画笔不停,淡淡地说:“回你的乌和去。”

“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少女双手背在身后略略傲慢地说。

戚珏不言,仔细描画沈却眼角的轮廓。

少女有些不耐烦地走到戚珏面前,说:“要不然咱们打一架吧?我要是打赢了你你就跟我回乌和!”

戚珏这才抬起眼看她,他说:“你知道我不会跟你交手。”

少女有点心虚地别开眼,上回就是非要拉了戚珏打架,可是她没想到戚珏果真不还手,甚至动也不动,结果她没掌握好力度,手里的剑就真的刺进戚珏胸口了……

戚珏的目光一凝,沉声说:“银仪,别让她知道你的存在。”

银仪看了一眼穿过竹林正往这边走的沈却,小声嘟囔了句什么。

等沈却推门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就只有一个戚珏了。

“先生。”沈却甜甜地喊他。

“怎么丢下那么多宾客跑到这儿来了?”戚珏放下画笔,将挽起的袖子垂下来。

沈却走过去了,看了一眼戚珏尚未画完的画,她说:“还没到开宴的时候呢,我是偷闲跑过来问先生一句!”

“嗯。”戚珏点头,等着她说下去。

“先生,你是故意做给她们看的,还是真把整个沉萧府都交给我了?”沈却问。

戚珏抬眼,就看见银仪站在窗外,甚至还在对他做鬼脸。只要沈却一回头就能瞧见她。戚珏无奈地伸出手将沈却拉到怀里拥着,他用目光警告银仪,直到银仪不大高兴地离开了。他才说:“自然是真的都给你了。你不是一直很苦恼没法在从商这条路上给如筝使绊子吗?现在给你这个资本,能不能让她吃亏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沈却惊讶地望着戚珏,说:“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做梦都想萧如筝变成穷人呢!”

戚珏但笑不语。

沈却又说:“而且……我真的可以对她使绊子吗?”

戚珏敲了敲沈却的头,严肃道:“论口舌之争,如筝差你太远。可是做买卖这件事,她刚会说话的时候就开始学了。十岁的时候就开始亲自管铺子,你以为那么容易弄垮她?”

沈却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戚珏看沈却这个表情就知道小姑娘心里不服气呢。

算了,随她折腾去吧,也该让她吃亏一次了。

[正文 第76章 轻佻]

沈却不能在这儿久留,毕竟前头还有那么多宾客。

宾客虽多,沈却认识的却不多,她走到哪里,都会有各家女儿、夫人略带讨好地跟她说话。她礼貌地应对,却都不深谈,对于那些相邀也是模棱两可的回复。

七层阁楼走下来,她就有些累了,厌了。

戚珏当真是个奇怪的人,在鄂南这座皇城各家人的眼中竟然地位这般高了?凭什么呢?

等到开宴的时候,一干吃食都是珍馐坊的厨子亲自做的,王尺怕人手不够,将相邻两三城的厨子也调了过来。鄂南城的女儿家哪个不是自小捧在手心养大的,入口的东西向来挑剔。可是她们就没人能在今日的吃食里挑出一丁点的毛病。

沈却已经盼着这场各有心思的宴会早点结束了。

前头一桌似发生了什么事儿,引起一阵骚动。前去查看的红泥悄悄在沈却耳边说:“是那位胡姑娘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琉璃盏。”

沈却点点头,也没有打算过去看的意思。

她微微打起精神想着沈休的事儿。虽然那位胡姑娘说话不讨喜,刚刚沈却心里已经对她有点莫名其妙地恼了,可是她总不能凭着自己的喜好来左右沈休的婚事。如果这位胡姑娘都是装出来的,那么她的心思可不是一般的可怕了。可是……倘若当真就是这样一个直率的姑娘呢?总不能凭着偏见误会了人家。

沈却盼着宴会早点结束,偏偏天不遂人愿。

韩家的小女儿和薛家的孙女儿偏偏斗起琴来,斗着斗着气氛就有些不对劲了。沈却目光一扫就看见两位姑娘身边已经自然而然分出两小堆人了。

甚至言语之间,两边的人都有些咄咄逼人、话中有话。

韩姑娘是右相的小女儿,薛姑娘是左相的孙女。

沈却用指尖点了点眉心,坐直身子,道:“绿蚁,去给我抱琴来。”

眼看着沈却也要加入了这场斗琴,韩姑娘和薛姑娘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毕竟是沈却的生辰,小比较也就算了,如今的确闹得有点大了。她们两个都让人收了琴,挑拣着好听的话来说。那些附和的世家女儿们自然也将注意力放回沈却身上。

绿蚁将雪骤琴摆好。

沈却的指尖在琴弦上方悬了许久,等到第一个音滑出来的时候宾客们都惊住了。

沈却谈的这首曲子叫《莽杀》,听这名字就知道气势不小,杀气腾腾的。宾客惊的并非琴技,而是谁都想不到沈却会选了这么首曲子。再去瞧沈却的神情,人虽然笑着,可是那笑根本没到眼底。

忽然一个破音飘出来,琴弦竟然断了。血珠子就从沈却的指尖沁了出来。

半下午的时候开始陆陆续续有人离府,直到折腾到暮色四合。

等到宾客都走得差不多了,还有清点赠礼、清扫等一系列繁复的事儿,不过这些事儿就不用沈却出面了,交给下面的人来做就行。

斜倚在美人榻上的沈却合着的眼睛忽然睁开,她忽然想起来今日几乎没有和沈云说过话,沈云的位置很远,似乎有意躲着她?沈却揉了揉眉心,实在是人太多了,她竟然一时忘了沈云。应当将她拉到身边说话的。

“夫人……”一个侍女站在外面轻声说,“奴婢桔梗求见。”

“进来吧。”沈却将搭在美人榻上的一双玉足放下,坐起来。

桔梗一进来,沈却就认出来了她。她就是上午偷偷去报信的那个粉襦丫鬟。

今日伺候的侍女分别着粉、黄、紫三色的襦裙,分别代表了她们来自公主府、王府和沉萧府。也正是因为她是公主府的人,沈却才会对她偷偷报信的事儿上了心。

桔梗“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言辞切切地说:“求夫人收留,奴婢想回来!”

沈却仔细打量她,模样不算多美,到是皮肤白皙,五官端庄,瞧着还算顺眼。但是她的年纪却不小了,至少过了双十。

“何为回来?你本来是沉萧府的人?”沈却问道。

桔梗恭敬地说:“回夫人,奴婢的爹娘都是萧家的家仆,奴婢自小就是萧家的人,是自小就被老爷派到少爷院子伺候的。”

沈却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口中说的老爷应当是戚珏已经故去的祖父,而她口中的少爷应该就是戚珏了。

“那我怎么没见过你?”沈却问。

“回夫人,您被接去沉萧府的那一年,奴婢……因为另外一个同在少爷院子伺候的丫鬟犯了错被牵连,就被遣了。”桔梗说。

“别人犯错被牵连?”沈却盯着桔梗有些局促的表情,“什么错?”

桔梗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开口。

沈却就随意挥了挥手,淡淡道:“连个话都不愿说的,我就不留了。”

桔梗急忙说:“是因为……另外那个丫鬟她……她见少爷年纪渐长,她有了不该有的念头,所以少爷就把院子里的丫鬟都碾了,只让小厮伺候。”

“不该有的念头。”沈却蹙眉重复了一遍。

桔梗又急忙说:“另外那个伺候的丫鬟只是言语上出了错,轻佻了些……绝对绝对没有做出格的事儿,更没有留下什么子嗣。”

“什么叫没有留下什么子嗣?”沈却的眉目瞬间厉了许多。

桔梗被沈却的怒气惊了一下,她急忙又说:“那个丫鬟被撵出去没多久就病故了,而其他伺候的丫鬟也只是被送到宫里。后来奴婢被分到了公主那儿,再后来也嫁了人,也生养过孩子。今日回来帮忙,见夫人还没有子嗣,身边也没有生养过的人伺候,就又重新有了回来的念头……”

沈却想了想,问:“那个丫鬟叫什么?”

桔梗有些惴惴地说:“叫连翘。”

其实桔梗也没有想到沈却会如此纠结那个丫鬟的事儿,当初其他三个丫鬟的确是被牵连。在桔梗看来自己并没有犯错,像她这样忠心的奴仆想要回来应该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儿……

“你说你嫁过人?你若想回来,岂不是两地分隔?”沈却问。

桔梗恭恭敬敬地说:“奴婢嫁的……是王管家的大儿子王树。”

沈却恍然,怪不得她想回来。不过这也奇怪了,她至少被遣了有十年,还有过进宫当宫女的经历,怎么最后嫁给王管家的儿子了?

瞧着沈却的脸色缓和了些,桔梗又说:“奴婢之前在府上做事的事情公主是知道的,这次来沉萧府帮忙提前也跟公主求过情。公主的意思是,若府上还愿意收奴婢,她同意奴婢留下。”

“这样,那就留下吧。至于留在哪儿,你去问王尺,听他吩咐吧。”

“谢夫人,谢夫人!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桔梗连磕了三个头才下去。

没过多久绿蚁和红泥都进来,沈却看着她们两个忽然说:“其实你们两个也到了出府的年纪了,有没有相中的人?有了意中人就跟我说,我也不强留你们了。”

“姑娘,你说什么呢!绿蚁可不走!赖在您身边一辈子!”绿蚁急忙说。

沈却看她一眼,道:“又不是嫁了人就不许你赖着了。也不知道算算自己都多大了,再不嫁可就嫁不出去了。”

绿蚁愣了一下,仔细想着沈却的话。

沈却轻笑了一下,说:“我怎么觉得今天你偷偷看了王尺好几眼呢?”

“我哪有!”绿蚁急了,瞪了沈却一眼。

“好好好,你没有。等明儿个我随便在街上抓个乞丐给你嫁了!”沈却笑道。

“那不成!”绿蚁跺了跺脚,“那还不如王尺呢!”

她说完就觉得有点失言,急忙侧过脸,不吭声了。

沈却也不再说她,转而去看一直安安静静的红泥。

“你呢,有没有自己看好的人?”沈却审视着红泥。

红泥笑着说:“奴婢和绿蚁一样,都想跟在姑娘身边一辈子呢。”

沈却默了默,说:“先生身边这么久了也没个姨娘、通房,要不然这样吧,我提了你,让你伺候先生吧。省得宫里、王府或者哪家闲着没事儿干的人家又要给先生塞人。”

红泥的脸色霎时白了。她本在擦拭窗口的一盆罗兰,花盆从她手中落下,摔成碎片。

她怔了半天,这才一下子跪下去。她跪下的动作僵硬,膝盖几乎是砸在地上。

沈却没有看红泥,她盯着自己的指尖。先前指尖被琴弦划伤了,如今抱着一块纱布。隐隐有红色的血迹透过层层叠叠的纱布晕开,并看不太清。

可毕竟有一道痕迹。

“姑娘,您又胡说啦,绿蚁和红泥都是您的左膀右臂,左右手!咱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您最讨厌先生身边有别的女人杵着!”绿蚁笑着说。

可是沈却只是沉默。

绿蚁愣了一下,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红泥,再看看平静的沈却,微微收了笑,说道:“先前瞧见囡雪被那些账目搞得晕头转向的呢,奴婢过去瞅瞅!”

沈却便说:“去吧。提醒她若出了差错,我可真罚她。”

“好咧!”绿蚁看了一眼红泥,退了下去。

等绿蚁退了下去,沈却也没去看红泥。沈却今天起得很早,又折腾了一天,实在是累了,她又抬腿躺在美人榻上,慢慢合上眼睛。

没过多久,红泥就发现沈却气息绵长,已经是真的睡着了。

她咬咬牙,一声不吭地跪着。

[正文 第77章 软肋]

沈却是真的睡着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她有些困倦地睁开眼,看着红泥还跪在那儿。她翻了个身,面朝里面躺着。

可是就睡不着了。

沈却索性坐起来,望着远处的红泥,说:“其实我不怪你。”

早就跪麻了腿却一点都不敢松懈的红泥听见沈却这话,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我回沈家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囡雪。那个时候我不得人喜欢,你和绿蚁跟在我身边未必是件好差事。我也知道那个时候你们两个都是听苏妈妈的。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只要稍微显出一丁点对沈家的不满意,你们就会悄悄告诉苏妈妈。”沈却说。

红泥的脊背越发笔直。

沈却咳嗦了一声,说:“给我倒杯水。”

红泥急忙起来,可是她跪得太久了,双腿早就麻了,几乎是瘫在地上。

沈却什么都没说,也没催,就静静等着。

红泥咬咬牙,扶着墙勉强站起来,又颤颤巍巍地去桌边倒了茶水,仔细端着茶杯走到沈却面前递给他。她每走一步,双腿都在发抖,手里的杯子颤了颤,就有茶水溅出来。

沈却脸色平静好似什么都没看见,她接过茶杯抿了口水,润了润喉咙。这才继续说:“之前先生暗中提点了我一下,我居然这么久才想明白。我原本以为是你做了什么错事儿遭先生不满了,没想到你的心思在这伤。其实你的想法也很正常,陪嫁的丫鬟很多最后都做了通房。”

“奴婢真的知道错了……”红泥又跪下来,“体面都是主子给的,配人还是提了通房都是主子的吩咐。红泥不该有这样的私心……”

沈却有些好奇地问:“其实你心里是对我有怨愤吧?因为你和绿蚁年纪都逐渐大了,可是我从未说过要将你们配人的话。你是不是以为我会一直留着你,让你伺候一辈子,等你老了,成为守院子的婆子?”

沈却有些怅然地说:“我有想过给你们指个好人家的。丫鬟配小厮是最平常不过的了。可是在我眼里,你和绿蚁都是顶好的姑娘。我觉得哪个小厮配得上你们。结果……的确耽误了你们吧。”

“奴婢真的知道错了……”红泥伏在地上不停地哭,“奴婢不该听信苏妈妈挑拨的话,她说姑娘虽然受宠,可是毕竟年纪太小,头几年又不肯和先生圆房,要不了几年,先生就会娶别人进来……苏妈妈还说,古往今来陪嫁丫鬟都是要在主子不能陪着姑爷的时候伺候着才是周全的。这样也能提姑娘在先生面前讨个好……”

沈却冷冷地说:“哦,原来竟都是为我考虑。”

红泥抹了一把泪,哭着说:“不……奴婢的确有了贪念……这天下没有比先生更好的人,能够伺候先生也是一种福分,哪怕是一个通房也是主子,也是一辈子衣食无忧。可是先生性子向来冷傲,对萧姑娘那样的人都看不上,自然不会看得上红泥!可是……可是姑娘简直就是先生的软肋……”

“软肋”这个词被红泥说出来,沈却忽然被惊了一下。

红泥再说了些什么,沈却都有些没听见去。

过了好半天,沈却才重新看着红泥,说道:“两条路,一,我给你足够过活下半辈子的钱银,立刻离府。二,给你指个小厮,搬到别城的庄子去。”

红泥瘫坐在地上,她望着沈却哭着说:“姑娘!你就原谅奴婢这一次吧!奴婢虽然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可是真的什么都没做过!奴婢发誓以后尽心尽力,再也不会犯蠢!”

“不可能的。跟了我这么久,你该知道我心眼小,不知道什么是原谅。走吧,我这辈子,不想再看见你。”沈却站起来,朝外走去。

沈却离开很久以后,红泥还一动不动瘫在那里,连哭都忘了。

绿蚁走进来,蹲在她身边将她抱住。

“好了,好了,不哭了……”绿蚁抱着红泥轻声安慰,可是她自己也湿了眼眶。没错,刚刚她躲在外面都偷听到了。

许是知道沈却要处理红泥的事情,戚珏故意避开,一个人在书阁待着。他在站在一排排的书架间,随意摊开一本古籍看着,不感兴趣就放回去,再翻看些别的。

沈却找来的时候,就看见戚珏立在那里,背对着她翻看一本医书。

沈却走过去,从背后抱住戚珏的腰。她将脸贴在戚珏的背上,有些倦倦地说:“先生,我累。”

戚珏将书放下,却并没有转身。他想了想,说:“宴会还是红泥?”

“都有。”沈却用脸蹭了蹭戚珏的背。

戚珏说:“宴会可以再也不办,那些后续的相邀可以一个也不去。王尺给你的人名关系也不需你背。不喜欢谁就离得远远的,用不着考虑她是谁的女儿谁的夫人。”

“至于红泥,”戚珏顿了顿,又说:“有些事情还是要你自己来做。”

沈却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她抱着戚珏腰的手慢慢蜷缩起来,用指尖戳了戳戚珏的肚子。

她有些撒娇地说:“先生,你转过来抱我嘛,我已经累得没力气绕到你前面了!”

戚珏一滞,他席地而坐,倚在厚重的书架上,然后将沈却抱在腿上。沈却将脸埋在戚珏的胸口,闷声说:“先生,红泥说了一句话我总是忘不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