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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囡雪,去拿架子第三层第五格的小红瓶子伤药。再去第一层第一格里取药方本,翻到第七页,照着药方煎药。”

沈却吩咐完这些以后,静下心来给沈宁施针。

是的,戚珏的确教过沈却一些简单的医术。一些疑难杂症,沈却自然是不会诊治。可是对于蛇毒、碰伤、天花、骨折,这种可能遇到的危险,戚珏都曾仔细教过她应该怎样应对。

沈却将沈宁的袖子撸起来,看见沈宁的小臂上一道道的划痕,心里忍不住一阵心疼。她隐约已经猜到了这些划痕是怎么来的。沈却急忙给沈宁小臂上的伤擦上伤药。

看着昏迷中的沈宁,沈却眉头紧皱。

沈宁脸上的疤痕已经很淡了,只要不是仔细去看,就瞧不出来什么。可是纵使有一日疤痕全部不见了,那些受过的伤就可以忘记吗?

沈却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背,这几日的夜里,她总是做噩梦,而每次做噩梦的时候都会反反复复在无意间抓伤自己的手背。沈却以为她已经忘记了,她以为那些伤痛、怨恨和不甘早就被戚珏的疼爱一点点磨平。可是原来啊,那犹如梦魇一样的记忆,那一场大火,那一次次又一次的冷漠相对,一直存在她脑海最深处,从未散去。

[正文 第124章 灌酒]

沈宁开始发烧,昏迷中总是断断续续喊着刘明恕,又是喊打喊杀,一副要将恶人都除掉的架势。沈却悉心照料了她五日,她才退了烧醒过来。

“姐,他没事吧?”沈宁醒过来第一个问起刘明恕。

“没事,你不用担心他。”沈却给她盖了盖被子,“躺一会儿,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做些吃的。”

沈宁这才发觉肚子饿得很。

“二哥。”沈却刚刚出了屋子,沿着回廊没走多久,就碰见了沈器。

“阿宁醒过来了是不是?”沈器瞧着沈却的脸色变好,猜到定是沈宁醒了过来。

“嗯,她体内的毒清了。这下醒过来就没什么事儿了,我正要吩咐厨房给她炖些药膳补一补身子呢。二哥你是来找我吗?还是看望阿宁的?”沈却问道。

“哥回鄂南了,我已经让惊蝉传了消息,要不了多久就要过来了。”

沈却心里顿时欢喜,沈休这两年也总是在外面打仗,每一次能平安归来总是顶大的喜事儿。

“知道了,阿宁醒了,哥哥也回来了,这真是双喜临门。”沈却笑道。

沈器也笑着说:“是啊,你先去忙吧,我顺便也去看一眼阿宁。”

“嗯。”沈却应了,跟沈器擦肩而过。

沈却没走两步忽然停了下来。

“二哥?”

“嗯?”沈器转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沈却。

沈却垂了眉眼,想了一瞬,然后开口:“二哥心里就没有替白姨娘怨恨过吗?”

沈器抬眼,惊讶地看着沈却。他的目光由惊讶逐渐转为一种说不清的复杂。

沈休回来的路上就听惊蝉说沈宁出了事儿,他满心焦急地进了沉萧府,得知沈宁已经醒过来以后才松了口气。他回来的时候沈宁刚刚吃过东西睡着,沈休便立在床边看了她一眼,然后急忙去找了苏陵菡。

“你回来了,应当先见见父母才对的。”苏陵菡柔柔地说。

“我知道!”沈休朝前探着身子在苏陵菡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苏陵菡脸上一红,急忙推开沈休,“做什么呢这是!可蔷、可薇在这儿,书香也在这儿呢!”

可蔷和可薇两个人急忙别开眼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小书香偏着头,有些好奇地盯着沈休看。

“也有你的份!”沈休一下子把沈书香捞起来,在她脸上也亲了一口。

“爹爹!爹爹!”沈书香攀着沈休的脖子,高兴地不得了。

“好了,好了,快些去父亲母亲那里吧,可千万别先让他们院子的人过来喊人了呢。”苏陵菡说着就把攀在沈休身上的沈书香抱了下来。

“好好好,这就去。哪儿那么多规矩。”沈休一边嘟囔着一边朝沈仁和何氏的屋子去了。

惊蝉只跟沈休说沈宁在沈家前往沉萧府的路上不小心被毒蛇咬了,至于具体的情况当时并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说。所以沈休还不知道何氏抛下沈宁驱车而去的事儿。

等沈休到了沈仁和何氏那儿,沈仁倒是还好,规规矩矩地问了些话。而何氏则是抱着沈休哭,喊着她的宝贝儿子瘦了,黑了。

沈休打仗的时候伤了手,左手手背上一直到小臂留下一条疤。伤并不深,只是伤的时间比较近,伤口还没长好,何氏瞧了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沈休原本还想着只是点个卯就去找沈却谈些事情,可没有想到在何氏这儿绊住了脚。

眼瞅着天都快黑了,何氏还是不放人。沈休有些不耐烦了。这个时候,沈却派人过来请他。

沈休眼睛一亮,急说:“沈却找我一定有事儿呢!我先去了啊!”

他不等何氏的回话,掰开她拽着自己袖子的手撒腿就跑。

“呦,这是给我摆接风酒呢?”沈休被王尺领进了一间木质客房。一进去,他就看见沈却坐在木桌后面等着他,而她身前的桌子上摆着酒菜。

沈休闻了闻,都是沉萧府最上等的酒。

“是呀,趁先生不在偷偷拿了他珍藏的酒请哥哥喝呢。”沈却笑着说。

沈休大大咧咧地在沈却对面坐下,等沈却给他斟了酒,他才笑着说:“以前殷二那小子还没戒酒的时候可不是一般的垂涎戚珏私藏的这些酒。他是没机会喝了,今儿我替他喝!”

沈休说着就喝起酒来。

沈却垂眉笑了笑,又给沈休倒满一杯酒。

等喝了三五杯,沈休看着沈却,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摁。”沈却又给沈休倒了一杯酒,“跟你说说阿宁这次受伤的事儿,还有你母亲的事儿。”

沈休皱了皱眉。

等到沈却将沈宁的事情原原本本跟沈休说了,沈休的脸色已经冷如冰。他猛地站起来,转身就要去找何氏。

“哥哥,再陪我喝几杯吧。”沈却也站起来,笑着说。

沈休就转过来,凝视着沈却,说道:“你在灌我喝酒,你想做什么?”

沈却大大方方承认了,“是,我是想把你灌醉。那哥哥要不要喝这个酒?”

沈却当着沈休的面,将袖子里的一个小瓶子拿出来,将里面白色的粉末倒在酒杯里,然后将酒举到沈休面前。

看着沈却嘴角的笑,沈休直接将酒杯接了,一仰头将酒喝了。他又坐下来自己倒了杯酒继续喝。大概是嫌弃酒杯太小,他索性抬着酒坛子直接往嘴里灌。

沈却静静看着他,有些无奈地坐下,自己也倒了一杯酒浅酌。

没过多久,沈休便醉了。他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沈却静静坐了一会儿,才走到沈休身前去脱他的衣服。沈休回来以后去了各处地方,根本没时间换衣服,如今身上穿的还是戎装。

时候已经不早了,何氏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她满脑子都是沈休。她想着得找个借口阻止沈休再出去打仗,当个文官不好吗?偏偏要做武官,那可是整日卖命的差事儿。多危险啊!回想起沈休左手上的伤,何氏心里头就疼!

何氏翻了个身,又想到沈宁。一想到沈宁,何氏顿时愁眉苦脸。这次的事儿……她的确是做错了……

何氏心里有些难受,要不然明日去看看沈宁,亲手做一顿她喜欢的饭菜。

“母亲,睡了吗?”沈器站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他知道何氏不会睡,这么多年何氏的睡眠一直不好,总是做噩梦,在梦里惊醒。也睡不沉,一丁点响动都能吵醒她。

听出是沈器的声音,何氏皱了皱眉。

因为是暂时接住在沉萧府的缘故,再加上这几日沈却都在照顾沈宁,沈家人住的地方规矩还不全。也没什么守夜的人伺候,能一人一间屋子就不错了。

“什么事啊?”何氏有些不耐烦。

沈器恭敬地说:“回母亲,哥哥在阿却那里喝多了,整个人都醉了。正说着胡话喊您呢。母亲也知道哥哥力气大,脾气又固执,我和阿却不敢贸然拉扯他,只好来请母亲了。”

一听是沈休的事儿,何氏急忙下了床。怎么又喝醉了?何氏心里又把沈却给埋怨上了。她披了衣服急忙出去。睥了沈器一眼,道:“还不快带我去!”

“是。”沈器弯了弯腰,给何氏领路。

一路上,何氏都在埋怨沈却如何不懂事儿,沈休刚回来就灌他喝醉了。沈器则是一路沉默,神态却是恭敬的,和他往常一样。

眼看着就到了沈却招待沈休的木屋客房,沈器停了教,他恭敬地说:“母亲,就是前面那间客房,您先过去。我去嫂子那里只会一声,让她备些醒酒的茶水。”

“嗯,”何氏有些嫌弃地看了眼前面的客房,“这客房怎么是孤零零立在那儿,周围也没有其他房子。样子也简陋。”

沈器看了何氏一眼,恭敬道:“回母亲,据说这间屋子距离沉萧府的酒窖很近。太子原本也是习惯在这里招待宾客饮酒的。”

何氏点了点头,道:“去吧,让你嫂子好好准备醒酒茶,不能敷衍了。”

“是。”

沈器应了,便朝着苏陵菡的住处走去。可是他走了没多久就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看着何氏离开的背景,眼中闪过复杂之色,而这种复杂之色最后凝成了一种恨意。

“沈休,听说你喝醉了?”何氏推开木门,发现里面静悄悄的。

何氏皱了皱眉,朝里走去。

这件木屋前面是一个狭长的厅,沿着两侧可以通往后面大一些的厅。何氏绕过去,看着满地狼藉的酒坛子和一桌子没怎么动过的下酒菜皱了皱眉。

“沈却这孩子究竟灌他哥哥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劝着点!”何氏埋怨。

忽然一阵风吹过,屋子里的蜡烛灭了七七八八。只在一个避风的墙角处的烛台还亮着,不过那光也微弱,并不能把屋子照亮。

夜里的风有一点凉,何氏走到窗口把窗户关了。等她转过身的时候,就着灰暗的烛光瞧见沈休站在远远的墙角,正瞧着她。

“怎么站在那儿啊,怪吓人的。听说你喝多了?是不是胃口不舒服了?没事儿,我让苏陵菡给你准备醒酒茶了,跟母亲回去……”何氏一边絮絮说着,一边朝着沈休走过去。

屋顶忽然有一声奇怪的响动,像是巨物被抬起的声音。何氏抬起头,就看见屋顶一根粗大的横梁从中间折断,而且正朝着沈休砸了下来。

“沈休!”惊恐之色瞬间爬上何氏的眼睛,她惊呼一声就朝着沈休扑了过去。

[正文 第125章 复仇]

那一刻,何氏的眼里只有沈休。她绝对不能让沈休出事!如果沈休出事了,她就彻底完了!

何氏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扑到了沈休那儿,将沈休推开。横梁砸下来,狠狠砸在她的背上,将她整个人砸得跪到地上。剧烈地疼痛袭来,好像她后背的脊梁已经碎裂了。

屋子里最后一根蜡烛终于灭了,她看不清沈休的表情,只知道他被自己推开了。只要沈休没事就好……

“沈休……”何氏朝着沈休伸出手。

沈休走过来,扶住何氏。

何氏抓着沈休的胳膊想要站起来,可是后背的疼痛让她瘫在地上,根本动不了。何氏痛苦地转过头,看见巨大的横梁还压在她的身上,鲜血从她后背的衣服透出来,殷红一片。

“沈休,帮我,帮我……”何氏死死抓着沈休的手,想要沈休把她拖出来。

沈休立在那里并没有动。

大概是因为被疼痛折磨的缘故,何氏竟然没有发现沈休的异样,只是不停地念叨:“帮我,帮我……”

沈休终于弯下了腰靠近何氏。

何氏只觉得银光一闪,腹中就是一痛。这种尖锐的疼痛被脊梁压碎的疼痛更加难以忍受。她低着头,看见一把匕首整个没入她的腹中。鲜血汩汩朝外涌出,红的刺目。

何氏沿着匕首往上看,看见握着匕首的沈休。屋子里漆黑一片,她能看出沈休还穿着今日的戎装,何氏不喜欢他穿铠甲,摸着哪儿都是又硬又冷冰冰的。

视线上移,何氏在一片黑暗中看见沈休冷冰冰的眼。

“不!”在何氏痛彻心扉的惊呼声中,沈休拔.出了刺进何氏体内的匕首。鲜血喷了出来,溅到了沈休的脸上。

沈休向后退,何氏趴在地上死死拽着沈休的裤腿。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沈休!这世上我唯一在意的人就是你啊!”何氏悲怆的嘶吼在这漆黑寂静的夜里仿若女鬼。

沈休甩开何氏的手,转身往外走去。

看着沈休大步远去的背景,眼泪夺眶而出,何氏整个人在瞬间崩溃。为什么!为什么沈休想要杀她!是不是沈却那个孩子又在挑拨离间!沈休是她的心肝啊!她恨不得把这世上一切好东西都给他,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休冰冷的目光才是最厉的刀,将何氏彻底凌迟。

木门被关上,隔绝了视线,何氏再也看不见她的沈休,她命根子一样的沈休!

“啊——啊——啊——”

木屋里响起何氏撕心裂肺的哭喊,绝望而痛苦。

没多时,何氏忽然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眼泪太多,几乎将她的视线阻碍,她用沾满鲜血的手颤抖地去擦眼泪,可是血水流进眼睛里,让她眼前昏暗的影响都带着一种红光。

火,冲天的大火几乎瞬间将木屋淹没。

鄂南城本就是个只有夏季的炎热城市,长久无雨造成了异常干燥。整个木屋全是木质,地上又洒满了助燃的酒。火势冲天不过是几个瞬息间的事情。

燃烧着的高脚木架子倒下来砸在何氏的身上,火舌瞬间点燃了何氏的衣服。

皮肉烧焦的疼痛折磨着何氏,她想要逃开。可是粗大的横梁压在她的身上,她整个身子都已经不听她的使唤了。她躺在地上,双手压在不断向外流血的腹.部。

大少烧掉了她的衣服,残存的衣料和皮肉黏在一起,何氏可以清楚地感受到火舌在一点一点舔舐她的皮肉。

“救命啊……救命啊……”何氏哭着喊叫。

可是谁能来救她?沈仁从来不喜欢她,沈宁也在生她的气,儿媳平时规矩,可是何氏知道儿媳也不喜欢她。她原本还有沈休的!

这么多年以来,疼在手心里的沈休啊!居然想要她死!

“沈却……”何氏身子颤了颤,她好像看见沈却在对她笑,笑着笑着又开始哭。

“母亲,哥哥在哪里呀?”

“好,阿却在这里等母亲和哥哥。”

“母亲!母亲!”

烧坏的木椅倒下来,砸在何氏的腿上,她的腿开始着火。火从脚趾开始一点点往上爬,将她整个人都包围。疼痛让何氏用颤抖的手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地哭喊。

原来当年沈却被困在大火里就是这样的滋味吗?

那一年,何氏的身体很不好。白姨娘总是故意穿得风风光光的炫耀沈仁对她的好。又时常喂沈休吃一些坏掉的东西,让沈休总是生病。

何氏恨。

她想保护沈休,沈休是她的一切,没有沈休,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她更想除掉白姨娘。可是白姨娘做事太隐蔽,她根本找不到证据!所以她想陷害白姨娘!

她不敢拿命根子一样的沈休做饵,于是用了沈却。

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白姨娘会在那时候小产,用苦肉计躲过一劫!

“午夜梦回你就不会做噩梦吗?”

眼前逐渐浮现沈休愤怒指责她的样子,沈休刚刚用匕首刺伤她时冰冷的目光逐渐浮现。两个样子,慢慢重合。

是因为沈却吗?

因为一个双生的妹妹亲手杀掉一向疼爱她的母亲吗!

“为什么!!为什么!”

疼痛折磨得何氏反反复复只剩重复这一句话。在这一句反反复复的质问中,何氏死不瞑目。

背后的大火已经将整个木屋吞噬了,里面还能传出来何氏一阵阵悲惨的哭喊。慢慢的,她的哭喊也听不见了。

沈却整个身子都在发颤,她一口气跑进浴室,抱起木桶把水浇在自己的头顶。冰凉的水从头顶一直流下来,顺着坚硬的铠甲缝隙钻进里面的衣服,将她的身体打湿。

她把手浸在木盆里,仔仔细细地洗手。她的手上全是血,脸上也有——她生母的血。

是的,她杀了人。

并非第一次杀人了,可是这一次杀的是自己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