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摇摇着羽扇,专心地看戏。她看的却不是戏,而是台上那些争芳斗艳、画着浓妆的戏子美人们。待一出戏完,暮晚摇让戏子们下台,去了妆,她认真地看着这些人的身段,容貌。

同时研究着新帝的品味。

看得差不多了,暮晚摇就点了戏子中的几个人:“姐姐,这几个人我很喜欢,领走回公主府调教,你不介意吧?”

玉阳公主愣一下,说不介意。她心里着急,觉得暮晚摇盯着这些年少的男孩女孩们,分明是要坐拥美人的样子。

玉阳公主再劝暮晚摇收心,委婉地提醒暮晚摇:“几个戏子,难道会比驸马重要么?这几个孩子是干净漂亮,但是驸马又哪里差了……你当初嫁了言二郎,言二郎如今又是朝廷大官,你怎能这般对言二郎?”

暮晚摇没意识到四姐是在说她喜欢戏子,她心里考虑的是其他事。她漫不经心地:“我心里有数。”

她务必要言尚好好思考一下,要他真的对她低头,而不只是口头说说,依然不照办。言尚是一个对待政务恨不得全身心扑在上面的人,让暮晚摇惊怒不已。

她耳提面命让他不要太劳累,他既然做不到,她就用强制手段帮他做到。

还有如今的海氏一族回归长安。

暮晚摇微笑,她知道长安的人都在等着看她笑话,看她和新帝争执反目。但她偏偏不……海氏一族回归,恐怕世家都还没弄清楚自己的态度。那暮晚摇未尝不能将海氏笼络到自己这边?

政治嘛。

曾经的敌人,今日未尝不能做朋友。

何况海氏一族担着陷害曾经皇子的罪名,自己恐怕也很谨慎小心。且看看他们的态度再说。

新帝高兴暮晚摇通情达理,他用海氏一族压制暮晚摇的势力,暮晚摇并没有来和他大吵。

新帝只是在学着平衡各方势力,想像先帝那样维持一个平衡。言尚给他上了好几道折子,说实话,他看的很累……觉得言尚管的有点多,觉得言尚将自己当小孩子一样看待。

新帝不悦,不喜欢臣子手把手教自己怎么理政。他就将言尚的奏折丢在一边置之不理,然他又知道言尚本领很大,所以继续用言尚。

于是言尚便是身兼数职,越来越忙。皇帝什么都交给他做,还不信任他,只理所当然觉得言尚这般脾性,定会无欲无求,为自己鞠躬尽瘁。

新帝从没见过言尚这般好用的臣子。

听话,不乱发挥,什么事情都办的妥妥当当。自用了言尚,新帝觉得自己对朝廷的掌控都厉害了很多。

刘文吉提醒新帝:那不是陛下您的掌控厉害了,而是言二郎帮您掌控了,是他的掌控力厉害了。

新帝不在意,觉得刘文吉不过是嫉妒罢了。皇帝这个身份让任何人膨胀,一旦享了好处,便觉得理所当然。新帝初时为帝的怯意渐渐消退,而今开始学着享受皇帝的好处了。

长安传出风言风语,说丹阳长公主如今喜欢听戏,养了好几个漂亮的戏子,整日唱戏给她听。玉阳公主看不下去,丹阳长公主就宿在自己的别院中,夜夜笙歌,好不快乐。

将她的驸马忘得一干二净。

众人十分同情言尚。

言尚初时都没听到这种流言,只是周围人看他时那欲言又止的眼神,让他奇怪。直到他的老师刘相公特意把他叫过去,委婉地问起他的夫妻生活如何,言尚尴尬之余,才意识到暮晚摇恐怕给他搞出了什么来。

言尚这般本事,自然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满长安都在传丹阳长公主的风流韵事,说他如何失了宠。

言尚失笑,觉得流言太可笑。

暮晚摇岂会是那般人?

恐怕她是有别的什么缘故,她不会那样对待自己。

这日下午,言尚回公主府,习惯性地问起暮晚摇在哪里。他夫妻已经一个月没有好好待一起,言尚也是想今日早些回来,和暮晚摇谈谈海氏的问题,谈谈她最近的流言。

他虽信任她人品,但她不能给他乱传出这种流言来。

言尚回来时,见到了暮晚摇如今的贴身侍女秋思。他进屋换衣时,看到秋思时,眸子轻轻一扬。果然,秋思见到他就行礼,小声:“殿下今日在府上呢。”

言尚微惊喜。

他顾不上换衣裳,只怕他多耽误一会儿,她就又走了。他一径去找她,听说她在后院听戏,他蹙了下眉,也没当回事。

满园秋意渐浓,枫红柳绿同时交加,红绿之间,格外妩媚好看。

言尚在月洞门前,看到一张屏风前的美人榻上,美丽的女郎枕臂而睡,她云鬓松散,衣裳微乱,面上略有些酡红,大约是又喝了酒。

暮晚摇闭着目,不远处,一个戏子浓妆艳抹,摇着拂尘边舞边唱。

一园静谧温馨,风流多情。

言尚心里略有些刺,却强行压抑下去,告诉自己她只是听戏而已,没什么。

他正这样想时,那戏子已经唱完了戏,园中静下,那戏子走到了公主的榻前,跪了下去。暮晚摇没有睁眼,不知是醉了还是睡着啦。

那戏子大胆地在公主榻前跪了半天,眷恋地望着公主。他忽低头,轻轻拉着公主的手,在暮晚摇的手背上轻轻一吻。

月洞门前,绿荫之下,言尚的脸登时变了。

戏子深情地拉着公主的手,想与公主诉衷情。他出身卑微,只想攀上公主,好不容易寻到机会……可惜公主睡着了。

戏子要再低头亲一下时,他的肩膀被人从后按住了。

他僵硬回头,见到一玉冠锦袍、琳琅照人的青年立在身后,将手按在他肩上。

这青年面容温润,神色却不太好看。他似在压抑什么,低声:“下去。”

戏子不甘,仗着公主的宠爱道:“你是何人,胆敢冒犯公主,凭什么让我下去……”

言尚凝视着这个大约只有十来岁的少年,他在暮晚摇的榻前坐下,忽低头搂住那沉睡中的女郎,在她唇上亲了下去。

少年瞪大眼睛。

见那青年低头亲公主,公主似不适地挣扎,青年却搂住她的腰,任她含含糊糊、呜呜咽咽也不放。暮晚摇颤抖的睫毛睁开了,看到言尚的脸,一时恍惚无比。

他见她醒了,唇仍没离开,而是在她腮上咬了一口,泄愤一般。

暮晚摇:“哎呀!”

她彻底醒了,一下子推开言尚,捂住自己的腮。她气急败坏地瞪他,想他怎么敢咬她脸?

暮晚摇大叫:“你疯了!你有病吧!”

那戏子跪在地上,幸灾乐祸地等着公主惩治这个大胆狂徒,自己好上位。

谁知道公主还没说什么,那青年就皱眉盯着公主。他目光从她脸上落到她被戏子偷亲的手背上,说:“臭烘烘的,还不去洗洗?”

暮晚摇登时发怒:“你说谁臭烘烘的?”

戏子:“……”

第150章

秋日园林中, 枫叶在上,芙蓉花在水上, 处处静谧又多情。

暮晚摇捂着被咬痛的腮, 瞪大眼睛盯着言尚。

她往他怀里拱, 牙尖嘴利:“臭死你臭死你!”

戏子:“……?”

言尚莞尔。

她眼里写满对他的愤怒,却是数日来第一次见他坐在秋日阳光下、坐在自己的榻边,她心里又浮起一丝异样的波动。

看到他笑, 暮晚摇反应过来两人如今状况, 便又不动声色往后退, 不让他抱。

而言尚也不阻拦。他说她臭后,目光若有若无地掠过跪在地上、显然因为反应过来这个青年是谁后而变得神色僵硬的戏子。

言尚微俯脸面向暮晚摇,他声音清和有度, 一如往日:“怎么今日想起来回家了?”

暮晚摇下巴微微扬一下:“回府拿东西, 需要和你请教么?”

言尚微笑:“那也不用。”

他似非常随意地探听:“你在听戏?”

暮晚摇敷衍:“嗯。”

言尚:“你是听得睡着了么?怎么睡在外面?生病了怎么办?”

暮晚摇心想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她此时彻底醒了, 想起来自己和言尚之间的问题还没得到解决, 便不耐烦地扯褥子、推言尚:“言二郎今日怎么不去皇城办公, 太阳还没下山就回府了,可真是难得。”

言尚眸子微微黯一下,他唇角上抿,盯着她半晌。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

暮晚摇讥诮他后,转过脸来看他, 才觉得他今日似有些奇怪。他平日也是这般温润,但他最近因和她吵架的缘故,一直对她低声下气, 想请她搬回府住。

但言尚现在的神情却过于沉静了。

暮晚摇忽然看到地上跪着的戏子,她目光正要投过去,言尚上身动了一下,肩膀正好挡住了她看过去的目光。

言尚推她:“去洗浴,我给你备水。”

暮晚摇:“我为什么要洗浴?都跟你说了我还是要出门的。子林……”

她还没吩咐那个跪着的戏子说完话,言尚就声音温和地打断:“不管你一会儿要做什么,是不是要出门,都要先洗浴一下。”

他倾身,微侧过脸,面容几乎挨上她。他拉着她的手,不动声色地指腹轻擦她的手背。

郎君气息轻柔,在她耳边低声说话:“我熬莲子粥给你喝,别急着走,好不好?”

暮晚摇耳尖微痒,耳珠被他的唇一下子挨上。他像是咬她的耳,又在她耳红时唇移开。她手被他抓着,也被人家按着不放。

暮晚摇心口被撩得酥麻,她眸中湿润,有些迟疑地看向他。

言尚对她一笑,这笑容让她晃神。她爱他这般潺潺溪流一样内敛柔和的样子,他不大笑,只浅笑的时候,就让她想将他推倒,欺负他。

暮晚摇眼神动了动,言尚才有些高兴他对她依然有吸引力,就见她眸中光一晃后,她重新定了神,变得冷静冷漠。

暮晚摇漫不经心:“我不喝你的东西。”

言尚盯着她。

暮晚摇偏脸,看着他狡黠地笑一下:“怎么?生气了?”

言尚拉着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轻揉。她被他捏手捏的一阵酥,连忙甩开他的手。

言尚低头看她手,不再纠结,而是做了让步,道:“你先去洗浴。”

暮晚摇皱眉。

她低头,悄悄闻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心想自己身上的酒味是有多重,言尚才一遍又一遍地强调让她洗漱。

她不过是多喝了两盏酒,那戏子唱曲子又过于催眠,才倚着榻小憩了一会儿……何至于让言尚催着她洗浴?

戏子跪在地上,忐忑地心跳加速。

他见那位连男子都要称一声气质好的俊朗驸马哄着醉醺醺的公主起来,言尚扶着暮晚摇的手,推着公主身段摇摇地离开。

暮晚摇抗拒言尚碰她,言尚就松手让侍女扶她离开。但不管怎么说,戏子看出公主和驸马之间是有情的。

待言尚哄走暮晚摇,回头来看这个戏子,戏子就吓得脸色煞白。

他挣扎:“驸马,驸马不能杀我……我是殿下带回来的,殿下夸我长得好……”

言尚眸子微缩。

他本想先将这个戏子弄下去,等暮晚摇回头再说,但是此时,他一下子改了主意,声音古怪:“她当真夸你长得好?”

戏子怕驸马不信,连忙诅咒发誓:“是真的!小人第一次见殿下,殿下就说小人长得好,像女郎一般清秀。她还夸小人骨架小,不管上不上妆都很好看。”

言尚盯着这个戏子,目光一寸寸掠过对方的眉眼。

他心口压了大石一般沉闷,原本只是觉得这个戏子有些不好的心思,但这时候,言尚的怀疑更多了。

他几乎记恨暮晚摇。

又有些自己都压制不住的生气。

言尚撩袍而坐,温声对这个戏子说:“你将你如何认识的公主殿下,跟我好好讲一遍。”

那戏子心事慌张,既怕死,又怕驸马吃醋,把自己赶出去。

公主殿下那般高高在上,又不缺自己一人。而自己被殿下赶出去,哪家戏园子敢收自己?

戏子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哪怕言尚态度温和,他也吓得哭了起来。

言尚难得面对一个人时会心浮气躁,想要发火。

他目光冷淡地看着这个人,一点儿安慰的话不想说。待对方哭得差不多了,言尚才压着自己的火,尽量温和:“莫哭了。好生与我说便是。”

另一头,暮晚摇在回廊中走,秋思扶着她的手。凉风吹来,暮晚摇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她问秋思:“方才我睡着时,言尚是不是就过来了?他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秋思低头:“驸马站在院门口,奴婢站在驸马身后。奴婢不知道驸马有没有看到,但是奴婢看到公主带回来的那个戏子趁殿下你睡着的时候,悄悄拉着殿下的手亲了一下。”

暮晚摇蓦地一下扬眉。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背,柔白细腻的肌肤,都要被言尚搓红了。

她先是厌恶自己的手竟被一个戏子偷亲,又想到言尚那古怪的反应……暮晚摇嗤笑一声,顿时心里舒坦了。

原来某人是醋了。

难得难得。

他圣人一般无欲无求,原来也有吃醋的时候。

暮晚摇嘀咕:“好歹还算是个活人。”

秋思担忧:“驸马恐怕误会了……”

暮晚摇唇角含笑,慢悠悠:“不理他。”

暮晚摇去净室洗浴。

净室和寝舍相连,最近重新修葺过。暮晚摇让人挖了一方汤池,引附近山上的温泉活水灌入。每日在这里泡一泡,活血活气,润养肌肤,不知对身体有多好。

暮晚摇惯来会玩,这汤池投了她的爱,她只要在公主府,每日都要享受一番。

她本想让言尚也享受享受,让他泡泡温泉,养养身体。结果言尚第一次看到她在净室中弄出的这么大的汤池,就面红耳赤,说什么也不肯下去。

暮晚摇便啐他脸皮薄,在自家都放不开。

如今,离开公主府一月,再回来享受自己的浴汤,暮晚摇靠坐在池边墙壁上,淋着水浇在自己的手臂上,舒适地叹了口气。

水雾蒸腾,云缭雾绕,美丽的女郎坐在温泉中,黑发如绸,淋淋散在雪白肩上。而雪山珠红,皑皑盈盈,这般美丽,壮阔无比。

暮晚摇自己盯着自己的肌肤,都有些沉迷。

一道男声冷不丁响起:“你是在沉迷你自己的美貌,自己赞叹自己么?”

暮晚摇被吓一跳,但是她靠着池壁动也不动,只扭头顺着声音看去。烟雾散去一点,她见言尚锦衣玉带,蹲在水池畔,俯眼看着她。

他眸子像子夜一般幽静漆黑,宽大的袍袖自然垂落,荡在了乳白汤水中。汤水浸湿了他的衣袍,他也不在意,只是蹲在那里看她。

暮晚摇瞪过去:“你如今真是神出鬼没,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吓死人了。”

言尚眉头轻轻挑一下。

他垂下长睫,温声:“吓死你了?如何就吓死你了?阖府都是你的,来往都只有仆从,你的寝舍更是只有侍女才能进。男子应当只有我。

“你如何就能受到惊吓?难道我会吓到你么?还是说……你以为有旁的男子出没?”

暮晚摇眼眸微勾。

她瞬间了然他在刺探什么。

她似笑非笑:“我怎么知道?我不是已经离府许久了么?这里不是只有你住着么?府上有没有其他男子,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么?”

她格外放松,身子微微前倾,汤水起起伏伏,雪润后的痕迹也若隐若现。

言尚的眼睛盯过去,暮晚摇腮畔被热气蒸得晕红,而她眼波顾盼,更加狡诈勾人。

水滴顺着她的睫毛,如雨滴一般向下滚落,沾在她贴着面颊的长发上,又和长发一起含在了微张的红唇中。

这是天生的尤物。

言尚站了起来,款款向池中走来。他没有脱去衣裳,宽袍大袖全都漫了水,那水向上拢住他的腿,腰身。

暮晚摇挑眉:“哇。”

她欣赏着他入水,他已泅水走到了她面前。言尚不作声,弯下腰就来抱光滑得泥鳅一样的她。

她本是笑着,但看他眼神不对,在他唇即将挨上她唇时,暮晚摇一下子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的牙咬在了她掌心。

暮晚摇痛得叫一声。

她一下子生气:“你是狗么?一天连续咬我两次?真以为我不会生气?”

言尚垂眸。

他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要夸一个戏子长得好?”

暮晚摇瞥他。

她笑:“这是打听回来了?不能是人家本来就长得好么?”

言尚:“他比我长得好?”

暮晚摇仰脸看他:“你很好看么?我怎么不知道?韦树比你好看,你知道么?”

言尚顿住。心想为什么要把韦树扯进来

她搂住他的腰,闭目故意道:“你老了。”

言尚凑近她,贴近她,轻声:“我没有老。我还比你小半岁,摇摇姐姐。我要是老了,摇摇姐姐更老。你永远比我老半岁。”

暮晚摇腰肢被他搂住,被紧紧抵在他怀里。

她被他抱着,热气蒸着二人,水漫在他们周身,他的脸挨着她,她被他勾得有些心猿意马。

她喜爱他年轻的身体,好看的脸蛋,细窄的腰身,玉润的气质。二人置气一月,他这么靠过来,她真的有点……饥饿了。

直到他这么煞风景。

平时死都不叫的“姐姐”,这时候倒是叫了。

暮晚摇咬牙切齿:“那也有人追慕我爱我,我漂亮得很,有权有势得很,不劳你费心!”

言尚抓住她的手,反问:“难道没有人追慕我么?”

暮晚摇刷一下不笑了,冷冰冰地看着他。

言尚缓一下语气:“我们说好的,我只有你一个,你也只有我一个。你不能和别人好,戏子也不行。

“我知道公主们都行事开放。但是你不行。你招惹了我,就不能始乱终弃,不能说话不算数。”

暮晚摇眸子勾起,阴阳怪气:“谁说话不算数,比得上你?你一个假请了一个月都请不下来,还有脸要求我?”

站在汤水中,言尚认真地看着她,说:“是否我请了假,你就断掉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暮晚摇立刻横眉:“我们说的是一回事么?我是为了你好,你是为了什么?”

言尚:“你为什么不解释你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

暮晚摇:“你要是相信我是那种人,你就是天下最大的傻瓜,最容易被人蒙蔽。朝上的事情都糊弄不了言二郎,难道这点流言蜚语你就会信?”

暮晚摇眨眼:“还有裴倾,你记得么?”

言尚绷起下巴:裴倾!

暮晚摇慢条斯理地刺激他:“你当时不是亲自把裴倾往我身边送么?怎么那时候能送,现在两句流言蜚语就受不了啦?”

现在提起裴倾,言尚心里何其别扭。

他说:“我不是信流言蜚语,我是判断不出来了。”

暮晚摇微怔。

言尚握住她的手,他腰下衣裳全都湿透了,搭在身上何其不舒服。暮晚摇不耐烦跟他说那些废话,但他却不肯放她走。

言尚轻声:“摇摇,我就是天下最大的傻瓜。我就是判断不出来……我想不通你要戏子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夸他长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