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眼睛顿时睁到大。有好戏哦。

  「妳真的要嫁他,妳记得他了吗?」

  感觉到来人的逼近,蒙著红盖头的唐满月本能地向后退。

  红影一闪,再定睛一瞧,新娘身边已多了新郎,眾人神情一振,有志一同地看戏。

  「徐兄,今日是沐某大喜之日,你若是前来讨杯喜酒喝,那我欢迎之至,但你若是另有打算,那就抱歉了。」

  「月儿原是我的未婚妻。」

  眾人譁然。沐大少竟然连抢亲这种事都做出来了,不过,也不奇怪,他这人也没什麼不敢做的。

  「我岳父好像已经解除你们的婚约了。」

  「唐大人似乎也没同意你们的婚事。」

  私定终身?劲爆!

  站在上官聪身边的白宝珠忍不住咕噥了句,「想不到大师兄还诱拐良家少女,唉。」

  上官聪眼角微微抽搐,没说话。庸人谷中的人......唉,习惯了。

  「就算我岳父没同意,但至少满月愿意嫁给我。」他老神在在,面不改色。

  「不可能,她根本什麼都不记得了。」徐明神色带痛,手心握紧。

  「那你一定知道她為什麼都不记得了。」沐非尘脸上的笑依旧,但眼神锐利冰冷。

  徐明盯著身穿红衣的唐满月,神情闪过一抹凄惶,喃喃道:「月儿,我替妳杀了玉凤淑,如果我早知道会那样,我不会听她的。」

  沐非尘冷哂一声,「只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徐明不理会他,续道:「月儿,我只要妳应我一声。」

  微风袭来,吹动红盖头,红流苏於风中起舞,一声轻叹随风飘送。

  「明哥,不论我是否失去记忆,你都知道我是不愿嫁给你的。」

  「月儿──」

  「明哥,对不起,我们毕竟错过了。」

  徐明身子一震,神情為之恍惚。竟是错过了吗?如果当初不是抱著逗弄她的心态,或许今日便不是这样的结局。

  沐非尘含意不明地睇了唐满月一眼。错过了吗?这话值得深思啊。

  白宝珠兴奋的扯了扯丈夫的衣袖,终於惹得上官聪一瞥,她附在丈夫耳边小声说:「哎呀,原来大师兄的地位也不是那麼牢靠嘛。」

  上官聪抿紧了唇,还是没吭声。

  「月儿,妳真的不肯原谅我?」徐明露出痛苦的神情。

  唐满月伸手要掀红盖头,却被一隻大手压住,只能继续隔著红盖头说道:「明哥,我不恨你了,真的,可是我也不可能嫁给你,毕竟发生过的事,我不可能当它没发生。」她记得那日的情形,也记得自己的誓言,永远。

  「一著棋错,满盘皆输,这就是妳给我的答案?」徐明身子一个踉蹌,身子摇摇欲坠。

  她沉默了下去。只能说造化弄人吧。

  「月儿......噗──」一口血自徐明口中喷出,溅落青石板上,点点殷红刺目。

  唐满月心头一惊,就待掀红盖头观看,却不意被身边的人揽进怀中。

  「这盖头今日是要让我掀的。」

  「他怎麼了?」

  「这麼关心他?」沐非尘的口气再也难掩酸意。

  「成亲的大喜日子没人喜欢出状况的。」唐满月语气焦急起来。她一点也不希望日后回想起出嫁光景时会捶胸顿足。

  她的话提醒了沐非尘。对呀,尽顾著奚落徐明,却不想万一他就这样翘辫子,多不吉利呀,满月也不会原谅他的。

  「徐兄,在下这里有药,你先吃一颗安安神好了。」

  哎呀呀,沐大少嘴脸变化之快,真是让人叹為观止哦。

  「明哥,身体要紧。」

  徐明看著沐非尘掌中的那粒药,又望了眼他怀中的那抹红色身影,迟疑片刻终於拿了过去,吞下。

  「吉时要到了,新郎新娘快进喜堂。」喜娘在旁催促。

  眾人不约而同瞪了她一眼。这种关键时刻还管什麼吉时!

  唐满月伸手拉拉沐非尘的衣襟,他马上低头附耳过去。

  想不到沐大少也是妻奴一名。眾人目光不觉扫向冷若冰霜的上官聪,再扫过一脸戏謔的丰神玉。还缺一个人,嘖嘖,怪了,那个最爱凑热闹的温学尔怎麼会错过这种场合?

  就见沐非尘一脸聆听妻训的受教样,点了点头,然后面带微笑地朝著被气到吐血的情敌道:「满月说了,如果徐兄这麼不喜欢今天这个黄道吉日的话,她可以跟我再另择佳期。」

  「另择佳期?」徐明重复一遍,一脸愴然,「月儿,回不去了是不是?」

  唐满月沉默。

  沐非尘浅笑,「人总是要朝前看的,以前的事总归是过眼烟云,徐兄不如看开些。」

  这才是站著说话不腰疼的表率啊,很符合沐大少一贯的形象。

  「你闭嘴。」

  哦哦哦,新妇发怒了,沐大少你準备接招吧。眾人期待著。

  「明哥,回去你应该待的地方吧,江湖风霜不适合你。」

  「妳呢,难道妳就适应?」

  「我只知道侯门深宅不适合我。」

  沉默。

  风徐徐吹过,树叶沙沙而响,原本该喧闹嘈杂的喜堂却鸦雀无声。

  「我只想再看妳一眼。」

  「非尘。」

  沐非尘不是很情愿的哼了声,然后揭开了红盖头。

  妻奴啊妻奴,百分之百纯的!

  看著眼前熟悉的圆润脸宠,徐明欣慰的笑了。她没事了,又是他记忆中那个可爱的月儿了,这就足够了。

  两个新人目送差点扰了他们婚礼的人离开,相顾无语。

  「吉时到了,快快......」首先回过神来的是尽职的喜娘。

  於是,喜堂再次热闹起来,好戏落幕,婚礼继续。

  新人各就各位,红盖头重新蒙上。

  「一拜天地。」司仪的嗓音异常宏亮。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没等到送入洞房,状况再次出现。

  「呕......」新娘头没抬起来就开始乾呕。

  眾人譁然。

  「怎麼了?这里又没有油腻气味,怎麼会乾呕呢?」新郎不解蹙眉。

  「呀,原来已经有身孕了,难怪会这麼爽快答应嫁给师兄,我就说嘛,师兄人这麼奸。」白宝珠头一个冒出话。

  她身旁的上官聪脸色又冷了一层。

  若不是身子还在不适,唐满月真要笑出声来。这个沐非尘,还真的是素行不良啊。

  厅内眾人神色更是五花八门,个个精彩。

  名闻江湖的沐大少成亲,果然是件大八卦,不枉他们来这一遭。

  「司仪赶紧把最后四个字喊一喊,让我们嫂子快回房休息吧,孕妇是需要静养的。」这回是沉七巧说话了。

  沐非尘不著痕跡的瞪去一眼,她回以一个调皮的笑。

  「看来洞房是闹不成了。」丰神玉叹息。

  「满月酒能赶上的,不怕。」沉七巧如此安慰。

  「不愧是师兄啊,没入洞房就当爹,师弟我甘拜下风。」一道清朗的笑声自外传入。

  「戏看完了,捨得出声了?」沐非尘笑得很让人心惊,熟悉这种笑容的人都不由自主缩了缩。

  「师兄,别这麼讲我了,我也是去拿贺礼才来晚的啊。」一道蓝色人影终於步入喜堂,俊美无儔的相貌,多情的眸子一扫,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

  「贺礼?」沐非尘扬眉。

  温学尔的笑容比他师兄更灿烂,让眾人有志一同地再缩。这才是奸对奸啊,大伙能理解你在黄山被人设计丢了天下第一美男子称号的鬱闷,但你选在这个时候报復,有失风度啊。

  「这是我跟平儿要来的夺命追魂砂,送给嫂子当礼物。」

  吓!

  喜堂内响起此起彼落的抽气声。大喜之日有送这种大凶之礼的吗?他们到底是同门师兄弟,还是有深仇大恨的宿敌?

  上官聪无言的望了望屋顶。唉,庸人谷里真的没一个正常人。

  「果然是好礼物。」

  难得沐非尘还笑得出来,并且很热心的将礼物交到妻子手上,这让眾人又是一惊。

  「送入洞房。」

  突然福至心灵的司仪急忙喊出最后四个字,不再让这对新人挑战眾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成亲,到底是件喜事啊!

  第十章

  触目皆红的洞房内,龙凤喜烛高燃。

  新娘喜服搭在屏风上,床上喜帐低垂,新娘已自睡下。

  看到这种情形的沐非尘无声的笑了笑,转身将门栓插好,轻步移至床前,伸手掀开喜帐。

  「折腾了一天,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我已经吃过糕点了。」

  「合卺酒总是要喝一杯的。」

  唐满月无奈地从床上起身,接过他递来的合卺酒,喝了一口。

  「妳心情不好?」

  「我想应该没人在成亲当日状况频出之下,还能保持愉悦心情的吧?」

  他笑了,「有道理。」

  「我累了,先睡。」

  「先睡?」

  「如何?」她不驯的挑眉。

  「今天是我们新婚之日,洞房花烛夜妳要先睡?」

  「懒得理你。」唐满月重新躺回床上。

  一双大手放至她肩头,沐非尘的声音透著几丝哀怨,「娘子,新婚之夜就冷落夫婿,不太好吧?」

  一巴掌拍掉他的毛手,她拉被过头。

  沐非尘轻叹一声,在床边坐下,「看来妳是真的很不高兴。」

  唐满月没说话。

  「我没想到他会来。」

  「我也没想到。」被子里的声音闷闷的。

  「一他看起来终於死心了。」

  「但愿吧。」

  「妳话有保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