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认识十几年了。」

  「青梅竹马。」有人的脸开始变顏色了。

  「如果没有那个婚约,我会当他是大哥。」

  「可是,婚约存在。」他忍不住开始替徐明叹气了。

  「所以别在这时候来烦我。」声音恶声恶气起来。

  讨个没趣的新郎倌於是摸摸自己的鼻子,脱衣服上床睡觉。唉,可惜了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洞房花烛夜,虚度呀。

  翌日,当他们向上官夫妇辞行时,突然下人来报有人送来贺礼。

  两人对视一眼,沐非尘拿过礼盒打开,一看,他為之怔愣。

  看到这个礼物,即使送礼者未留姓名,他也知道是谁──徐明。你竟然拿这个东西当礼物?!

  唐满月见他神情古怪,凑过去一看,脸色忽变,那是一对圆形玉珮,一日月分别镶嵌其上,赫然是她跟徐明的定亲信物。

  「啪」的一声,锦盒被沐非尘闔上,他脸色铁青,声音发寒地看著拿礼盒进来的下人,「送礼的人走了没有?」

  「已经走了。」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东西我会还给他的。」他什麼意思,还想让满月睹物思人吗?哼!

  「什麼东西要还人啊。」白宝珠好奇地探头一看,然后惊异出声,「哎呀,师兄,这块嵌月亮的玉珮不是你的吗?」

  沐非尘心中暗叫惨,眼睛几乎不敢看向新婚妻子。

  唐满月心头一震,惊疑不定的眸光落在丈夫身上。

  真相迟早都有揭开的一天,只是早与晚罢了。

  「原来是你捡到了它。」一字一顿,字字沉重。

  沐非尘只能保持沉默。

  「原来是你害我这麼些年担心受怕的。」

  「这东西比较少见。」最后他只能这麼说。

  「普天之下也只有这麼一对。」稀世之珍。

  「所以我留在身边把玩了几年。」

  「那我算是活该?」

  「满月──」不需要这麼疾言厉色吧,他当年也只是捡到,而后未能及时归还而已,最后还不是还给她了,这麼爱计较。

  「沐非尘。」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嗄?」她这样说,他反而一时反应不过来。

  「当我画出图形让你帮忙查找时,你為什麼不肯坦承?」

  「这东西师兄送给我娘当四十岁寿礼了,不过前些日子他突然跑回庸人谷,千拜託万拜託的又要了回去,原来这东西是师嫂的?」白宝珠终於截到插嘴的空档。

  唐满月愕然地看向沐非尘。

  他神色不大自然的点头。

  「你离开的那段时间是回去取玉珮?」难怪当日见他一副风尘僕僕的样子。

  她的心為之抽痛。他也是求将事做到尽善尽美了,这让她如何再怪他。

  「我真庆幸是我捡到了这东西。」否则,只怕此时她早就是平阳侯府的少夫人了,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唐满月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沐非尘乾笑了两声,「满月,我知道错了,妳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行船,别跟我赌气,我们好歹昨天才成的亲。」

  「大师兄,你惨了。」白宝珠在一边幸灾乐祸。

  「死丫头,闪一边去,别捣乱。」嫌他不够焦头烂额啊,这些同门一个个全等著看他笑话,奇怪,他平时不就是嘴坏了些,他们用得著这麼见不得他好吗?

  「喂,师兄,你现在站的地盘是我家耶。」厚,真是不会看情形。

  「什麼妳家,妳家在庸人谷呢。」

  「我现在是上官家的少夫人哦。」白宝珠笑容灿烂。

  呃,对呀,她现在是上官少夫人,上官家可不就是她家,庸人谷只能算是她的娘家了,汗,习惯了习惯了。

  唐满月看著那只礼盒,不禁又叹了口气,「这礼物不能收,要送回去的。」

  「对对。」绝对不能收,这要是整天都看到妻子跟别的男人曾经定亲的信物,哪个正常男人受得了啊,至少他沐非尘受不了。

  「看来,还是得入京一趟。」她微微蹙眉,心情有些复杂。

  「正好去看望一下岳父岳母。」

  白宝珠忍不住又插嘴,「大师兄,你确定师嫂的父母想见你?」

  「十二少,把你老婆拉走。」有人抓狂了。

  上官聪不发一言将妻子拉回身边,只是不忘冷冷的瞪了沐非尘一眼,示意他站在别人的地盘上时要收敛一点。

  

  萧瑟的秋风吹来淡淡的花香。

  徐明已经在亭里站了半天,他在等一个人。

  当听说唐尚书的女婿上门请罪时,他以為自己终有机会再见唐满月一次,可是他赶到唐府却只看到那个佔了她心的男子。

  沐非尘,出身庸人谷,武艺超群,更於日前在黄山百晓生江湖排名擂台赛上,再次夺得江湖公子排行榜第一名,手中那柄玉骨风月扇更是名列兵器谱第三名。

  谈笑间力挫群雄,若非品性有待修正,恐怕那个江湖十侠的排行榜上也会有他的大名。眉宇间渐渐笼上轻愁。就是因為这个沐非尘太过出眾才会让他失去月儿。

  「在下来迟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徐明一惊。这人的武功果然不可小覷,竟然近身一丈之内自己还未察觉。

  「是我来早了。」

  「冒昧相约,多谢徐兄赏脸。」

  徐明摇头,看著他的眼道:「即使你不约我,我也会约你。」

  「哦?」

  「你心里清楚上次见面,我们之间的事情并没有解决。」

  沐非尘笑了,「徐兄要如何解决?」

  「虽然江湖上都说沐大少武功深不可测,可是没有亲身领教过,在下却是不大相信。」

  「可是在下今日约谈徐兄,实在没有与人动武之意。」

  「好吧,先说你的来意。」

  「这件礼物还请徐兄收回。」

  一看到那只锦盒,徐明脸色微黯,「她不肯要吗?」

  「这礼物太过贵重,也太过沉重了,我与拙荆实在不敢笑纳。」沐非尘话中有话。

  徐明苦笑一声,「是呀,若没有它,或许便不至於是今日这般的结局。」

  「礼物徐兄收回吧。」

  徐明伸手去接。

  两个男人都没有立时收手,不动声色地以内力相抗,片刻之后,徐明将锦盒放於亭内石桌上,额际汗渍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光泽。

  而两人移开脚步的地方分别凹陷大半截。

  「她好吗?」

  沐非尘微微一笑,「好。」

  「為什麼没有一起回京?」

  「身怀六甲不便长途跋涉。」

  「好好待她。」

  「我会的,徐兄也请放手吧。」

  「我会试著的。」

  「那在下告辞了。」

  微风徐徐地吹拂著,山腰凉亭里的身影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月儿西坠,红日初升。

  

  终是没能再回去。

  看著脚下的草地,唐满月轻轻地叹了口气。

  来到庸人谷已经半个月了,这里的风景很好,人也很好,唯一不太好的是她的心情。

  他没让她一起去,她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想到沐非尘的小心眼,以及那泛著酸气的口吻,她「噗哧」一声笑了。

  伸手摸向小腹,经过这段日子的调理,她害喜的症状总算稳定,可以正常的饮食。

  抬头看到一隻小鸟展翅飞过,又不免微微撇嘴。去了这麼久,他几时回来呢?

  「在想什麼呢,这麼入神?」熟悉的调笑语气,是她思念不已的俊秀面容。

  她不自觉地露出浅笑,「回来了。」

  「当然,身子还好吧?」

  贴近他的怀中,感受他稳健的心跳,唐满月轻轻地道:「我很好,你怎麼会去了这麼久?」

  「路上有些事耽误了行程,想我了?」他有些不正经的笑,顺势在她的唇上亲了一记。

  「嗯。」她没有否认,大方坦承自己的思念。

  微微怔忡,沐非尘笑著拥紧怀中的娇躯,「他们二老身体无恙,玉珮我也当面还给了他。」

  沉默了片刻,她低低地问出口,「他们怪我吗?」

  沐非尘叹了口气。当时说得信誓旦旦,事到临头却仍免不了心情忐忑。

  抚弄著她柔滑秀髮,他道:「如妳当日所说,岳父果然是有考量的,只是没料到小侯爷会闯到我们成亲的现场去。」

  「我爹还有讲什麼吗?」

  「他说希望妳下次回去的时候,带上他可爱的外孙。」

  唐满月不由得晕红了脸。唉,她未出嫁便与他有了夫妻之实,做出有违闺训之事,若是被娘知道了,恐怕免不了要被说上几句。

  低头看著怀中的人儿,一段时间不见,她因怀孕的日子渐久,竟多了几丝诱人韵味,小腹微微隆起,但若不细看,以她丰腴的体态倒是不易察觉出异常。

  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微微发热,瞧著她有些困倦的面容,沐非尘抱起她朝居所走去。

  依山傍水的地理位置,建了栋宽敞木屋,想起年少的自己几经折腾才将这屋子盖起,他不由得莞尔一笑。

  木屋因她的入住而多了女性特有的柔美与细腻心思,窗帘桌布,甚至还多了几株小小的盆栽,让木屋顿时充满一种温暖的气息。

  将她放到床上,替她掩好薄被,一回首看到茶几上的针线筐,不禁目光一闪。小小的衣裳、小小的鞋、小巧可爱的虎头帽......

  沐非尘唇线轻扬。他们共有的孩子啊!想到那段日子的贪欢,他眸色為之一深,抿了抿唇,索性关了门窗,走回床边。

  似睡非睡间,察觉一双不老实的大手袭上身子,迷濛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俊容,唐满月释然一笑。

  「满月──」含著情慾的轻唤如春风吹拂而过,让人心暖暖痒痒的。

  像乾涸的土地终於有了水的滋润,压抑多时的情慾在这一刻得到宣洩。

  木床因剧烈的晃动而发出伊呀声,床帐流苏随波起伏,让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喘息弥漫整个房间。

  在这纵情欢爱的时候若有不识相的闯入者,那真是大杀风景,偏偏就是有──正当沐非尘战到紧要关头时,耳中却传入一丝异响,让他懊恼不已,此时根本无法抽身而退。

  「咦,动作这麼快,算了。」来人推了下房门,然后发出一丝曖昧的笑,「师兄,忙完就去见见师父,他老人家想你的紧。」笑声中脚步远去。

  这个该死的温学尔!终究还是给他逮到报復的机会,真是小心眼。

  垂眸看到身下人儿性感嫵媚的神情,他心头不由得一荡,腰身更是加快速度与力度,将两个人一起送达极乐的颠峰。

  欢爱尽兴之后,搂著爱人小憩片刻,这才有些恋恋不捨的穿好衣物去跟师父师母请安。他们分明就是故意要看他出糗。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