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无意识的笑了笑,她是没醉,可是也已经差不多了,晕晕乎乎的有些没着没落的感觉,她想念她的床了。

“不要把那些话放在心上,那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看不得别人比他们好罢了,你现在在京城出尽了风头,若是能把你踩下去,再大肆宣扬一下,他们就出名了,呵呵,这么多年了还是只会这一招,没一点长进。”

“说得你好像对他们很了解。”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柳卿嘟囔道,“要完全忘了那些话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也不会天天就记挂着这事,我忙着呢,哪有那么空闲。”

“可不是,咱们的柳大公子忙着呢,大概又得消失在众人面前一段时间了,是吧。”

不理会卫孚的调笑,柳卿闭上眼,她是有这打算,若是经常去应付这些人,她倒宁愿把自己藏起来不见人,出门访友这样的借口可以常拿出来用用,反正只要她不露面,谁也不能抓她现形不是。

还想再调笑几句,眼睛一瞥看到他脸上的疲惫,卫孚闭上了嘴,还是让他好好休息会吧,只是若不离开这京城,这样的聚会便是少不了的,可以少参与,却无法完全脱离,说到底,世家就是根连着根,叶连着叶的。

“公子,到家了。”

迷糊中听到这话,柳卿强迫自己清醒过来,这还是在外面,还是不能放松的地方。

抬眼看到站在马车旁打着车帘的卫孚,柳卿反射性的挂上了笑脸,扶着阿落的手起身,弯腰出了马车,看到卫孚伸出的手臂,犹豫了一下,还是扶了上去。

“闻听兄今天可真体贴。”

卫孚视线从那双白皙的手上收回,眨了眨眼,“若是希及愿意,以后必定天天鞍前马后伺候,如何?”

“等我骑上马的那天再说,闻听兄,今天多谢了。”

“就一句口头上的谢意?”卫孚稍微低着头看他,说起来,他还真是比希及高了不少,足有大半个头。

柳卿头还是有些晕,不想在门前过多纠缠,只想躺回床上去好好睡一觉,可是对卫孚,她做不到甩脸走人,只得耐着性子问道:“那你想要怎样的谢礼?”

卫孚眼睛瞄向她腰侧的扇套和里面的扇子,“就你现在用的扇子和扇套,如何?要求不高吧。”

隐下个呵欠,柳卿没有多想的便解下递了过去,“喏,给你,别再惦记了。”

仿佛生怕他后悔,卫孚用夺的拿在手里,笑得狐狸似的,决定下次再图谋希及什么的时候也得挑他犯困的时候,完全没有平时的精明样。

“快进去吧,我还有事,改天再登门拜访。”

柳卿挥了挥手,迫不及待的往里走去,速度都比以往快上许多,脑海里就两个字,睡觉,睡觉,睡觉…

阿未和阿落对望一眼,无奈的快步跟了上去,刚才就算她们想拦也没有资格,不知道小姐知不知道女子是不能轻易送东西给人的,一会还是和管家娘子报备一声吧,也就她有资格去提醒小姐。

直到柳府大门关上,卫孚才上了自家马车,撩开窗帘,就着明亮的光线细细打量平日里常被希及握在手上的扇子,远远瞧过知道上面题着什么,今天才得以窥见。

一点点推开,潦草的字迹印入眼帘,“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像是为了把这些字全部写上,字写得较小,明明不是希及的字迹,卫孚却相信这一定就是希及写上去的,平日里写的那手端正秀丽的隶书倒像是给外人看的,规矩得很。

字如其人,只有这般肆意的字才配得上希及的性子。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吗?希及,这才是你的真本事吗?若不是对的人,你宁愿像今天这般被为难也不想出彩,因为他们不配。”

再细细看了一遍,字迹里的张扬扑面而来,这种洒脱,这种肆意,世上拥有着能得几人?目前他仅见的,也就是希及一人而已。

感慨的男人哪里知道,这不过是柳卿最喜欢的一首诗罢了,还是来自唐伯虎那个风流的男人,误打误撞的,就被人认定是她的杰作了。

诗里那种洒脱,是她两辈子的追求,虽然明知自己没那么高的境界可以做到,依然无损她对这首诗的喜爱。

第五十五章 天灾,还是人祸

看着眼前一堆书简,柳卿难得的失了态,“你家公子人呢?”

“我家公子说了,若是柳公子问起便告知,他有要事离开京城一个月,这些书是书局中所没有的,公子整理了一段时间才整理出来,所以直到今天才送来。”

这可是大手笔,那些公子哥儿加起来的还没卫孚一个人送来的多,人家是用手捧着招摇过市,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做了点什么,卫孚的是用马车装着,让个仆人送过来,悄无声息,大概,也就卫孚是真心想帮她而不掺杂其他心思的。

“这些书我收下了,到时候当面向闻听兄道谢,不过大概会需要几天时间誊抄,你过几天再来拿一趟可以吗?”

“柳公子不必如此,这并不是我家公子书房里那份,柳公子只管留下便是。”

真是个体贴人,柳卿不再客气,向全叔点了点头,全叔带着几人迅速把竹简搬下来,给了足足的赏赐,这才走向自家公子,“要叫显荣过来一趟吗?”

“不用了,我最近没什么事,由我来誊抄即可,全送我书房去吧。”

“喏。”

紧了紧外衫,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大概用不了多久便要下雪了吧!这卫孚出门还真是不挑时间,一个月后应该是京城最冷的时候。

还以为他是觉得趁着自己酒醉要走了自己的一套扇子扇套不好意思,她还打算要是他说起的话就大方的送他算了,没想到却是因为有事离开了京城,啧,估计他压根没觉得趁人之危有什么不对的。

不过那两样普通的东西能换来一马车书,值了,要是他愿意,她不介意再来这么一次交易。

距离那次的菊园宴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原本还以为会有人不罢休,居然也没什么动静,要不就是太沉得住气了,要么就是在谋划什么,一旦暴发就是雷霆之势,让她措手不及,她忠心希望是前者。

“全叔,这段时间让大家都警醒点,不要让人钻了空子,府里的侍女若无必要不要出门,要是必须出去的,在陶家几兄弟里叫一个跟着。”

全叔眼光一沉,那天赴宴的情形阿未和阿落仔细的和他说了,他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公子放心,府里的人和事小的会安排好。”

虽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但是现在这情况还真是只能防着,希望防在了点子上才好。

有了卫孚送来的这一马车书简,再加上公子哥儿送来的那些,古今书局原本空着的那些书架终于填满了,柳卿打发全叔去旁边那一户人家去询问,看可不可以多花点钱买下来,早知道如此,她就该把旁边那个院子辟出来做书局,这样就可以往这边延伸了。

可惜以现在的格局不适合再往这边走,不过现在也够用了,若实在买不下来,暂时不扩大就是了,反正现在书也就这么多,刚刚好。

柳卿想得很好,连退路都给自己想好了,那户人家却出人意料的愿意卖,不用说也知道是那个价钱打动了人。

“全叔,这事我不懂,你看着处理就是了,钱够吧。”

全叔难得的露出个笑脸,“公子,小的说过,您不需要为钱担心,而且那边房子不大,就是一进的格局,花不了多少钱。”

“唔,那就好,先别急着打通,你去请了人把那边也建成书局这边一样的格局,到时候只要推倒一面墙就可以了,不至于影响到书局,只是白天有点噪音那是没办法的事了。”

“喏,小的明白了。”

了了这件心事,柳卿便又做起了甩手掌柜,上午认真的当好先生,下午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卧室呆着,极少出门,越来越冷的天气让她想缩在家里冬眠了。

今晚也不知道怎么知道,向来无梦睡得香甜的人在梦里被人追赶了一整夜,直到精疲力尽眼看着就要被人抓住时挣扎着醒了过来,额上冰凉一片。

伸手一摸,满手湿意,失神了一会才披衣爬起来,走到桌子边坐下,倒了杯冷水一口灌下去,冷得她直打冷颤,心神却是全部回来了。

心里这股突然而来的燥意是怎么回事,是被梦魇住的原因吗?

“咚咚咚…”随着急促的敲门声传来的,是全婶又惊又怒的声音,“公子,公子…”

柳卿刚定下心神准备开门,全婶已经强行推门进来,看柳卿已经站在那了,赶紧拿过旁边的厚实斗篷给她披上,边解释外边的情况,“公子,有几处地方着火了,无尘居暂时是安全的,不过奴看着这是有人故意纵火,府里人手不足,只能先放弃几个地方,以您的安危为重,阿全带着人把无尘居护住了,您不要担心。”

纵火…柳卿瞠目,是了,她怎么能忘了这一点,不管是纸张还是竹片制成的简,遇上火都得完蛋,一把抓住全婶的手,以她所不知道的力道,“书局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全婶一直跟着柳卿,没人比她更清楚为了这个书局,自家小姐费了多少心,可是现在,所有的努力只怕都要毁了,天杀的东西,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全婶,告诉我书局的情况。”看全婶不说话,柳卿心下已经明白了,只是抱着万一,希望情况没有她想像中那么严重。

全婶抿了抿嘴,声音干涩,“公子…几处着火点,以书局为重,其他几处应该是故意造成混乱的。”

“那就是说,他们的目标是书局,那人是想毁了我的书局,而不是要我的命。”柳卿仿似在剖析,又像是在自说自话,全婶看得着急,反握住她冰凉的指尖,急切之下称呼也随之变了,“小姐,您别难过,等事情过去了,再请些人过来,书局能重新做起来的。”

需要多久呢?三个月?半年?要是再来一次纵火呢?解开斗篷,柳卿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全婶,帮我更衣,最简便的穿着就行。”

“小姐…”

柳卿不想再等了,径自走向衣柜翻找,不靠别人,她自己就不能穿吗?

看小姐动真格的,全婶一咬牙,从衣柜底层挑出一套轻便许多的衣衫,“小姐,您得答应我,不管您有什么打算,一定要以您自己的安危为重,不管是什么没了,努力一把总能弄出来,您要是有什么闪失,奴这条命陪上没关系,全府陪上也没关系,但是请您多思量一下值不值得。”

第五十六章 自大的代价

束头发的手顿了顿,木木然的情绪缓和下来,是生气吗?肯定是有的,但是更多的,是对自己的不满,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一路来都走得太顺了,虽然和她自己的小心翼翼有关系。

可是她心里清楚,不管她表现得如何低调谦虚,骨子里,她就有种优越感,她的脑子里多出来这个年代几千年的知识,她非常明确的知道自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在俯看这个世界。

所以,别人挑衅也好,蓄意接近也罢,她都没有放在心上,在她来说,那些人太不值一提了,就算是卫孚,她也只是以旁观者的心态看着他接近自己,看着他对自己好,在自己面前偶尔流露出几分轻松。

不管卫孚是什么身份,她都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因为她来自未来,她见识过的,了解的,懂得的知识是这里的人拍马都及不上的,她觉得,她要是和那些挑衅她的人去计较,那才是有失身份。

这种自视甚高的情绪埋得极深,她居然一直都没有发觉,她以为自己可以解决任何事情,可以化解来自任何人的敌意,因为她从来没想过要和人为敌,她只是抱着旁观者的姿态看风起云涌而已。

可是她却忘了,既然来到这里,她便已经是局中人,哪里是她想如何便能如何的,不愁吃穿,仆从环绕,稍微做出点什么便能引人注目,哪怕是她摆出的低调,也只是她以为的而已。

若真想低调,关门闭府过自己的小日子便好,何必去弄个书局出来给自己惹麻烦。

原来,她还是不甘的吧,不甘自己明明比那些人懂得多,随便弄个什么出来便可以让天下惊,却因为各种原因束缚了手脚,她,想在这个年代留下点什么,证明自己来过这里,而不是南柯一梦。

闭了闭眼,眨下满眼思绪,是她的自大引来这场麻烦,怪不得任何人。

“我知道怎么做了,全婶,更衣吧,就算做为主子,我也是要出现的,他们只想出气,不会夺我性命。”

“喏。”看小姐冷静下来,全婶松了口气,束发更衣,再披上那个斗篷,把帽子也给小姐戴上,“公子,您是要去书局吗?”

“恩,走吧。”

一出门,柳卿就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他们的目标是书局,其他地方是想分散他们的人手而已。

“阿未,叫全叔来见我。”进府的八个使女侍从,看小姐经常把阿未和阿落带在身边,全婶干脆就把这两人调进了无尘居,听到吩咐,阿未屈了一膝便迅速离开,阿落顶替了她的位置,护在小姐的另一侧。

全叔本来就护在无尘居外,听到传唤,极快的出现在小姐面前,暗瞪了自家婆子一眼,满满的怪罪,这时候怎么能把小姐带出无尘居。

“公子,外面不安全,请您回去,等天一亮就没事了。”

“没事了?”柳卿指着书局那边浓烟中杂夹的火星,“等明天一早,这里一册书都不会剩下,你告诉我说会没事?”

全叔默言,他也没办法,不管发生什么事,第一要务都是要护小姐周全,其他的不管是什么,和小姐的安危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再加上这里人手不多,他更不能分散了安排。

柳卿深吸了口气,让心情平复下来,“派个人守着我这边的书房,别让人再来这边放一把火,其他人都跟我去书局,现在天冷,火燃得没那么快,里面的书册全是新誊抄的,不是放了很久的竹简,不会一点就着,其他几处地方先不要管了,书局里的书能抢救多少是多少。”

“公子…”

“这是命令,你听还是不听?”第一次,柳卿声色俱厉的讲话,第一次,用上位者的姿态。

“喏。”全叔不敢违抗,迅速做出调派,其他人全跟着从前门去了书局。

就算是想像,柳卿也没想过情况会这么严重,纵火的人真狠,不止在一个地方放了火,而是在四个角上都点了火,这样损失就更大了。

“全叔,把门踢开。”

“喏,请您退后点。”

柳卿沉默着退后几步,看着全叔一脚把平时看着牢固得很的门踹开,里面的烟雾火星喷涌而出,饶是全叔动作快,也被呛了一口。

“公子,咳,火势太大,您不要以身犯险,咳咳。”

柳卿看他一眼,把斗篷解开递给他,“让所有人把外衫都浸湿了,跟我进去搬书,陶胡,陶磊,你们两人想办法把门口这边的火控制住,免得伤着人。”

“喏。”

“公子,书局…书局…”颜青衣衫凌乱,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看着书局现在的样子眼泪都快下来了,好不容易才有现在的规模,一把火就毁了。

“慌什么,没了就重新弄,要哭给我捂被子里去哭。”看也不看颜青,柳卿说出的话却格外严厉,这次的教训,她收下了,不会再有下次,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颜青一抹眼睛,双眼不知道是印着火光还是内心气愤,似着火了般的圆睁着,嘴角紧紧抿着,丝毫不愿意示弱,他不会哭,公子教过他的话他每一个字都记得。

巷子里一片沉默,映衬得书局里面时不时传出来的噼里啪啦声越发刺耳,明明就在眼前,却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几人手里拿着湿透的外衫跑来,柳卿才移开眼神,把斗篷系好,看了身后一眼,什么话都不说,率先走进书局。

其他人没有犹豫,一步不落的跟着,全叔怕有什么东西倒塌会伤到小姐,加快了速度,比柳卿更快一步的踏入书局。

微一打量,柳卿就判断出里面的情况,几个原火点的书册肯定是毁了,但是中间这一片应该还没事。

“后面的人不用进来了,一人间隔一步拉开距离,全叔,你在最前面,四卷四卷一拿的递给我,我再递给全婶,后面的人一个一个这样传下去,直到传出书局,听懂了没?”

“喏。”

全婶看了下后面的人数,好在勉强是够的,只要出了书局这门就好了。

“颜青,你在外面守着书册,别让人再使了坏。”

“喏。”原本有些不甘愿,颜青听到后面就知道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了,小跑着出门去站在最后面,他要守着,不能再让坏蛋得手了。

第五十七章 打蛇七寸

一个一个这样接力,果然比一人抱一怀往外跑要有速度,每空了一个书架,全叔便把那个书架推到一边,既阻隔了火苗,也把路让出来了。

看着里面的受灾面积越来越大,柳卿心疼得不行,看前面的火势已经小很多了,叫道:“陶磊,陶胡,把没点着的书架移开,中点留大点距离,注意自己的安全。”

两人沉声应了,互相配合着把书架移开,那边还没点着的书卷一把抱着往外面扔,就算坏了也能修补,总好过一把火给烧了。

屋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大冷的天也让柳卿流了一身的汗,胡乱抹了一把脸,看着还有大半屋子的书卷,心里又疼又急,恨不得去外面吼一声救火才好。

这时候,柳卿记起二十一世纪的好来了,若是哪家着了火,至少周围邻居会自发的来救火,哪像这里,大门一关,只要烧不到他们家,绝不会出门看上一眼。

“全叔,速度再快一点。”

全叔边往后面递,边看了自家小姐一眼,不管是在山上还是下山后,从没有过的狼狈样子,手上虽然看不清楚,但是从没做过粗活的手一直接递四卷竹简的份量,不用说肯定都是红肿一片。

不过他也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还不如速度更快一点,把这里的书卷都给弄出去。

一时半会的看不出什么,时间一长柳卿就觉出累了,早就调整好了的生理钟也在提醒她现在该是她的睡觉时间,看向仿佛没减少多少数量的书架,每接递一次都觉得手要抬不起来了。

好累!

“公子,您去休息一会,我们稍拉开一点就可以了。”全婶实在是心疼,向来捧在手心里疼着的主子现在又脏又累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劝道。

“我要是去歇了,只怕就站不起来了,没事,熬着吧。”

一接一递机械的动着,尽量忽视手上的钝疼,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干脆去分析谁是这纵火的人。

其实真没什么可分析的,她来京城的时间就这么点,没有触及大利益的情况下,那些世家掌权人不会和她过不去,至于那些世家子弟,她那招送书留墨宝拉拢了不少人,就算他们再看她不顺眼应该也不会和书局过不去,在这片墙上留下墨宝这可是很值得他们自豪的,所以这些人也可以排除。

算来算去,唯一和她过不去的人,应该就只有那天菊园宴上被她狠刮了一顿的人,好像是姓王。

还真是打着她的七寸了,若是在其他方面打击她,她可能就不痛不痒的随他去了,可是他却一把火点着了她的书局,她花了这么多时间和心思才弄出来的,好不容易有了口碑和名声,一夕之间便要毁于一旦。

够狠,若是她找不出证据来,这暗亏她是吃定了。

世家中长大的人,再没脑子也不会留下证据等她去找的,就算真留下什么线索,王家的长辈也会马上抹掉,这便是世家,护短,无道理可言。

柳家…柳家究竟是个怎样的家族?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上门来,是不打算要她这后辈了,还是这是她必须要经历的历练?俗话说打了小的,引出老的,她这次被人欺成这样,柳家还是只旁观吗?

若是如此,这柳家还有必要回吗?反正本来就没什么感情…

“柳公子,我来替您的位置,您去休息一下。”

柳卿回过神来,队伍中出现了几个人,其中一个站在自己面前,这是…哪家的?现在已经宵禁了吧?!

手已经抬不起来了,对这身体的身娇肉贵柳卿已经不想再说什么,干脆的让了位置,甩了甩手,问道:“你们是哪家的?”

“小的是巷口那家的,主家出了远门,恕小的不能说出主家姓名。”

“你们能来帮忙已经是万分感谢了,哪还会介意那些。”

男人松了口气,他们确实是住在巷口,不过那是主子设下的一个点,现在主子不在,他们现身帮忙已经是犹豫很久才做出的决定了。

想来以主子对柳公子的看重,他们这么做应该不会受罚吧,再说主子送来的那一马车书也不能就这样被糟蹋了。

柳府的人向来极规矩,入夜便不会再有人出入,长时间下来,他们也就把心力大都放在白天,没想到今晚会发生这样的事,纵火的人真是可恶的很,就算是钻到地底下去了,他们也会把那人纠出来的,真是岂有此理。

一阵一阵的热气喷来,再加上身上湿透的斗篷,湿热的感觉让柳卿不舒服极了,干脆把斗篷解下来丢到一边,仪容什么的不是现在该关心的事,书案那边的火已经扑灭了,她走进里边,把没有烧着的挪出来,一点点往外移。

这些东西没那些书册重要,但是也费了不少心思弄出来的,比如掺杂了现代手法做出来的记录本,还有于显荣闲时做出来的书目,很厚一卷,光是抱着这一卷就觉得有些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