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了,你都提醒我几遍了,这点进退我还是有的。”柳莲容跟着起身,“我回去了,东西还没整理好,那个于显荣挺不错,卿儿妹妹挺会挑人。”

“有些事情是天生的。”比如卿儿和柳家一脉相传的识人之明,就算接受的不是族里的教导,一样不逊色分毫。

两人的话题中心柳卿这会也不是很痛快,看着面前的两人,脸上都快皱成了包子,谁被人打扰了睡眠都不会太好的脸色,更何况她今天本就累得很。

“闻听,不要告诉我你晚上跑我这来是给我送麻烦来了。”

卫孚摸了摸鼻子,被抢白得莫可奈何,“希及…”

柳卿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把她这当成什么地方了,看那穿着打扮就知道是某一个皇子,她要是收留了还不知道会要卷入怎样的麻烦里面,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她更不愿意为了一点小利把自己陷进去,那三个小的她能忍就是因为他们都还小,等他们再大一点,她就得找个由头把人送走了。

“本皇子不是麻烦。”一直低着头做老实状的人回得暴戾,突然抬起的头露出一双眼睛,仿佛是受伤的小兽,逮着人就想伤,来让自己的疼痛缓解。

“明明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要去图谋遥不可及的东西,不是麻烦是什么?累赘?有本事别让人护着,被人撕了只能怨自己没本事。”大概是被惹得烦了,柳卿回得毫不客气,完全忘了这是个皇子,是平日里她从来不愿意招惹的人。

被堵得面红耳赤偏偏还一句话回不了的某皇子浑身直哆嗦,从来没人和他这么说过话,就算是这次他被两个兄弟联手击败了,父皇也只是失望的摇头,没有多责备半句,这人…这人…

“不服气?很好,千万别服气,闻听,带着他离开,我拜托你别好笋歹笋全往我这塞行不行?这是我家,和皇家没有任何关系,别让我好处没捞着,还惹得一身腥。”

卫孚理亏,好脾气的顺毛,再说晓潜这小子的脾气确实该有人治治了,“希及,给我一点点时间行不行,若是到最后你还是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的。”

“你勉强得了吗?信不信我明儿一早就把这哪个皇子莫名出现在我府里的事宣扬得满城皆知?”

阙晓潜面有异色,连缠绕在身上的戾气都消散了不少,皇叔的神秘满朝皆知,可是就算是看到皇叔换了一张脸带他来这,他也没现在这么惊奇,这柳卿…完全没将皇叔看在眼里,而皇叔一点也不生气,相反还很纵容,这算是怎么回事?

卫孚一时半会的也拿柳卿没办法,打了个手势,让手下先把晓潜带下去,他要单独和希及谈谈。

揉了揉额头,柳卿烦躁得坐立不安,等其他人都退了下去,不待卫孚开口便道:“闻听,你知道我讨厌麻烦,真把我当朋友,就不要把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扯我身上来,有三个在我这还嫌不够多吗?”

“我知道你在气什么,先坐下听我说。”

看希及真的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卫孚反而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心里那种,有什么事找希及总能解决的心理,真的就是下意识的,晓潜出事,皇上要他悄悄送走的时候,他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人就是希及。

晓潜什么都好,心机手段才智都有,就是太嫩了点,沉不住气,再加上平时和他关系极好的老四背叛他和别人联手对付他,一时间乱了心神,不然也不至于在第一次的争斗中就败得这么惨。

皇家中哪有纯粹的兄弟情,不过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而已,他还是单纯了。

“他是皇上的第三子阙晓潜,这次被老2和老四联手阴了,以我看来他其实挺适合坐那个位置,除了不够狠这一点外,其他方面都合格,所有皇子里,最有容人之量的便是他,这是为皇者最重要的一点,皇上也是看出来了这些,所以这次的争斗也算得上是皇上有意为之,让他看清他所以为的好兄弟为了利益可以随时在后面给他一刀,为皇者该量人而用,但是也不能轻易把信任托付一个人…”

“等等…”柳卿打断他,“这是我有什么关系?或者说这和你要把他放我这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时机场合都不对,卫孚差点就没忍住笑了,失了从容和耐性的希及很可爱,“好吧,我简单点说,三皇子的母妃不在了,但是她生前对我有恩,我不能在这时候弃他于不顾,算是…了却了那段恩情。”

卫孚这话并不是在撒谎,三皇子的母妃是跟着皇兄比较早的女子如妃,性子极好,当年他跟着皇兄长大,在衣食住行上最关心他的便是如妃,可惜太过薄命,生下孩子后便没能熬过几年,当年临终之时也只是希望他能在关键时刻保住她孩子的性命,这要求,并不高。

“可是这和我没有关系。”柳卿再一次强调,是对你卫孚有恩,又不是对她柳卿有恩,凭什么你卫孚要还恩得拉上她一起?

“希及,我保证不会给你带来麻烦,这孩子很聪明,知道怎么做才对自己最好,只要你这府里的人嘴巴严,没人会知道三皇子在你府上,我只是希望他在你这里避一阵风头,静静心,把这次失败的理由找出来,身在皇家,又对那个位子有心,便要学着成长,我能为他做的并不多。”

最主要是,让他在你身上学点东西,当然这话,他这时候怎么都不敢明说。

柳卿突然就平静下来,眯起眼看过来,“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闻听,皇帝和你都看好三皇子,是么?”

卫孚只是笑,不答话,相当于默认了,皇兄话里话外的意思确实是对三皇子比较有心,从这次的事就可以看得出来,已经不止是有心这么简单了,用这种方法逼迫他成长,虽然残忍了点,但是相当有用。

柳卿也沉默了,若三皇子真是下一任君主,在他落难的时候交好于他倒是没有坏处,可是这并不是很保险的事,皇家的事瞬息万变,不到最后一刻谁能保证最后坐上那个位子的究竟是谁。

是三皇子当然对她大大有利,若不是呢,那人岂不是会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皇帝知道吗?”

“若是你同意了,我自然会回禀,若是你不同意,我把他送去别处也是要回报的。”卫孚回得坦然,柳卿却有些牙痒痒,其实这样的麻烦她真的挺嫌的,可是在她正努力攒资本的时候把这个诱饵送来,她不太能拒绝。

想想两百卷书换来的三个拖油瓶,那个交易她明显没有占到便宜,这次,更没有保障。

“闻听,你真是为难我,明知道我怕麻烦,还把麻烦带到我面前来,说个时间吧,总不能无限期的丢我这,还有,他在我这是当少爷呢,还是当小厮,又或者随便他,只要不露面就行?”

原本就有一摊子事要忙,再加上这事,柳卿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有时候她真的很想有个人给她当家。

知道希及这是同意了,卫孚笑得柔软,“放心,不会要太久的,你只要给他一个安静的地方呆着就行,当惯了少爷的人,小厮的活估计也做不了,你若是有时间不妨教他点东西,让他多点自保的本钱。”

“我没那么万能,要是连皇帝的御人术都会,只怕皇帝就要担心了。”柳卿反讽,就算应下了这事,心里还是不爽,没办法,她实在是没在这卫孚面前占过便宜,次次处于下风,怎么想怎么郁闷。

卫孚不敢再说什么,惹翻了希及,以后只怕这柳府他都要进不来了,拍了两下手掌,手下带着三皇子重新出现在两人面前。

柳卿对上那双小兽似的眼,心里又有些不忍,没母亲的孩子在宫里生存本就不易,天家无亲情,其他人待他再好又有几分真?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

想起自己过世的父母曾经对自己的疼爱,柳卿的心蓦然软了下来,说起来,她现在也是没父母的孩子,倒有些同病相怜了。

“你愿意在我这府里呆着吗?或者说,你有更好的去处吗?”

阙晓潜看向皇叔,他觉得这时候只有皇叔可以信任了,虽然皇叔从不曾插手过他们的事,但是他也知道这次若不是皇叔保全,他会输得更惨。

卫孚却不看他,不给他任何暗示,若他能凭自己的本事得希及青睐,对他自是有好处的,希及护短,自己人她都会尽力护着,看红玉就知道,就算只是一个ji女,她也不曾错待过。

这样的人,值得用最真的心对待,所以他把话挑得很明,若是希及实在不愿意,他不会强求。

得不到支持,阙晓潜只能自己面对,明明长得那么温润的一个人,怎么感觉这么不好对付呢?

“本皇子…我现在没地方可去,别人的手下败将,柳公子不也说我是个麻烦累赘?”

“有这点自知之明就好,真想做点什么,只有攒在手里的才量才是真的,其他任何人的话都是假的,说一千遍支持也有可能在临阵时反悔,反正除了口水,他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不去看阙晓潜的脸色,柳卿开始赶人,“卫公子,麻烦你也留下了,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人了,我需要休息了,这段时间别来了,不想见你,次次见你没好事,还有,你不是说庄子里有很多粮食?等酒坊弄好了你送些过去,给全叔争取些时间。”

“知道了,今儿也是没办法,白天过来带着他不方便,只能晚上过来,酒坊那边的粮食你们不要急着收,慢慢来,我手里边有不少庄子,粮食少不了。”

“再好不过,全叔,送客。”

真是不客气,卫孚起身,看柳全眼里也皆是不满,暗叹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大概要被柳府上下列为最不受欢迎的人了,“我和三皇子再说几句话就走,希及你给安排个地方出来就先去休息吧。”

柳卿也不和他废话,挥挥手真的就走了,其他人也识趣的退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一时间花厅里就保剩下叔侄两人。

第一一六章 第一课

“皇叔…”刚喊了声便被卫孚严厉的眼神吓住,这才想起来的路上皇叔交待了好几次,在柳府不能称呼他皇叔,迅速改了口,“卫叔,我真的要留在这里吗?”

“你不想留在这里?”

阙晓潜想了想,摇头,“也不是不想,只是这人…好像不太喜欢我,京城传言柳公子向来以风流姿态示人,今天我一点也没见着,倒是觉得他脾气很大。”

卫孚失笑,摸了摸孩子的头,极少被人这么亲近的阙晓潜有些被吓到了,但是心底里却又奇异的觉得开心,被兄弟背叛的痛好像也缓和下来了,到底,这也只是才十四五岁的孩子。

“希及平时是很好说话,之所以传言他风流,也是他和其他世家子弟一起时的姿态罢了,但是在府里他从来不会如此,活得很真实的一个人,接触几天你就知道了,只是每次我总是给他带来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他烦我罢了,不是不喜欢你,但是晓潜,若是你留在这里,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被皇叔这么严肃的语气惊到,阙晓潜站得挺直了背,“卫叔请说。”

“不管你心里怎么看希及,你都不能对他有丝毫不敬,撇开关于他的那些流言不说,他是我看重的朋友,若不是我存了私心,他也不会让你住在这里,沾染上这些事,他是最不愿意的,若是你仍是不服他,那不接触就是了,就把这里当成一个临时的住所,总有一天,你还是需要回宫的,你做能到吗?”

“喏,晓潜明白,不会冲动行事。”

“听明白了就好,不管他们把你安排住在那里你都不要有异议,你身边那些人需要梳理一番,这事我会帮你处理好,我先留下一人在你身边,若是有事要见我,告知他一声我便过来,记住,不要露面,这会给希及带来很大的麻烦,你也知道你那些兄弟不消停,还有,后面私塾你也不要去,晓真他们三个在那里,让他们看到了不好。”

“喏,谢卫叔。”听皇叔事无巨细的一一交待,阙晓潜一点也没有不耐烦,在这时候还愿意来给他安排这些的大概也只有皇叔了。

拍了拍侄儿的肩,卫孚似乎叹息了一声,轻得让人听不真切,“你父皇不是要置你于不顾,不要怨恨他,以后你自会明白他的苦心,你母妃那边的亲族你短时间内也不要再联系了,更不能告知他们你在哪,不一定他们就都是信得过的,适当的用,该用的时候用,不能太过依赖,这方面你还有所欠缺,这段时间好好想想,行了,出去吧,管家应该安排好了。”

一踏出花厅,果然看到全婶远远的站在那里,距离不远不近的既不会错开他们,也不会听到他们说话。

卫孚朝身后微一点头,一个不算壮硕的男人提着一大包行李走了过来,“三皇子,这是阿随,以后就由他跟着你。”

“小的见过三皇子。”

阙晓潜一看这人就知道是练家子,又是皇叔的人,话里就带了几分亲近,“以后叫我三公子吧。”

“喏。”

卫孚满意的点头,带着两人走向全婶,客气的拱手作了一揖,“要麻烦全婶费心了。”

全婶不卑不吭的避开不受这礼,微微福了一福,“既然是我家公子做下的决定,奴自然会安排好,说不上费心与否,天不早了,卫公子请回,三皇子,请跟奴来。”

一番话,让阙晓潜也不由得高看了几分,从下人看主子,这柳卿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以后全婶叫我三公子即可,这皇子之名,多有不便。”

“三公子说得是,这边请。”

阙晓潜向卫孚再施了一礼,大步跟着全婶离开,对接下来的生活,不知为何,他有几分期待了。

看样子自己真是被嫌弃了,卫孚失笑,这全府上下在希及的带动下还真是爱憎分明的很,都不带一丝委屈自己的。

不过,确实是不早了,要是平时希及早就休息了,他向来不亏待自己。

在马车上易了容,卫孚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皇宫,皇兄还在等他消息。

“怎么样?他接下了?”不待他行礼,皇帝从书案后绕出来拉起他问道,话语里有几分急迫。

“喏,好说歹说总算应下了,不过估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给我好脸色看了,他说我就代表麻烦。”边说着,卫孚也实在忍不住想笑,总有种欺负了希及的感觉,事实上,他确实就是欺负了。

皇帝大笑,重重的拍了卫孚肩膀两下,“接下了便好,下面最小的几个不说,上面这几个里,只有老三最适合,如妃不在了,也不用担心以后外戚干政,可是有些方面他还需要打磨打磨,柳卿若是好拿捏的,朕倒是真想把他召进宫来,做皇子师也好,为官也好,偏偏他就是个不好拿捏的,别人拼命想要得到的他一点也不看在眼里,原本朕都放弃了,没想到这次你居然把他说服了,老三倒是因祸得福。”

卫孚笑着,不说话,他心里的打算和皇兄的有出入,不过结果相同,他也就不细说了,让皇兄那么以为也好。

“这次他有没有提什么要求?”

“有。”

皇帝兴致勃勃的问道:“快说来听听?若是需要什么你没有的,朕去给你找来。”

卫孚摇头,觉得自己其实还是亏了,“他说短时间内不想看到我,还有酒坊前期的粮食让我送去。”

“就这样?”皇帝瞠目,该说这柳卿高风亮节还是该说他太实在?

卫孚在椅子上坐下来,不满的道:“皇兄,为了那臭小子我已经亏了,看希及那样子,是光让我出粮食,没准备给我酒。”

“哈哈哈,放心,我的酒他赖不了,皇兄请你喝。”皇帝实在是心情好,笑声爽朗得很,老三有了个好去处,又被柳卿娱乐了一把,心情想不好都难。

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皇帝问道:“朕听到传言说柳卿自创了一种字体,你有看到过吗?”

“没有,那传言也听到了,原本打算明儿个去希及那里问问的,结果今天晚上这一闹,恐怕是见不着了。”卫孚带着遗憾的道,他不会告诉皇兄,其实早在第一次进希及的书房他便看到了,明明秘密很多,平时也收得紧,但是那个书房好像很让他放松,露出的破绽不止一处,他却毫不知情,好在他和希及不是站在对立面。

“朕也想见一见,闻听,你去查查这事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源头在哪里,应该就能看到。”

“喏,臣弟遵旨。”

“行了,不早了,回去歇息吧,明天不是大朝,你就别去了。”

卫孚起身,行礼道:“谢皇兄体恤。臣弟告退。”

为了安排阙晓潜,柳卿伤透了脑筋,现在其他几个院子都住了人,感觉放哪都不合适,又是大晚上的,都休息了,总不能叫人现在起来填屋子,想来想去,干脆把人安排在无尘居。

全婶当然反对,这于公子的名声不好,就算公子忘了,她也不能忘公子的身份,柳卿却懒得顾及这些,前世加今生,她都三十的人了,哪会把一个孩子放在眼里。

最后全婶也没能拗过自家公子,只好把人安排在了无尘居,西厢的最边上一间,不是她存心不敬,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比公子的名节更重要。

“三公子,这院子里原本只住着公子一人,所以其他房间都只是略微收拾了一番,明儿个奴再好好拾掇,请三公子先将就一晚。”

阙晓潜四处看了看,和他的宫殿自然没得比,但是素雅得别有一番滋味,倒是合极了这柳府给人的感觉,“已经可以了。”

全婶退了出去,边回房间边思量该怎么安排才能避这个嫌,再把红玉安排住进来肯定是不行了,再怎么洗白她的身份也摆在那,到时候别说自家公子坏了名声,就是三皇子也落不着好,那…请大公子住进来?大公子那里肯定是没意见,问题是,怎么和公子说?不行,不能让公子起疑。

想来想去,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柳卿见着时倒吓了一跳,“全婶,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赶紧去请大夫来看看。”

全婶压着她坐下来,笑着安抚道:“公子,奴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您不要担心,等会奴再去休息会就没事了。”

“行,别顾着我这边,叫阿未阿落过来就行了,再说还有红玉,饿不着我。”边说着,柳卿边把全婶往外推,披散着头发露出全然不自觉的女儿娇态,这副模样让谁见了都不会错把她当男儿。

全婶被柳卿这说风就是雨的姿态弄得哭笑不得,也不拂了公子的好意,顺从的出了门,让外面候着的阿未阿落进去侍候,准备去厨房看看红玉做好早膳没有,从没想过那样一个娇女子居然对这种粗活感兴趣,还做得挺似模似样。

眼角瞟到那边打开的房门,心下一惊,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下公子的房间,刚才公子没有出门吧,没有束胸更衣,身体的曲线是遮不住的,没有束发,那种妩媚风情不是男人该有的,该死,她疏忽了,果然还是不能依了公子,让这三皇子住进无尘居,还是和红玉换一下为好。

不过现在,她还是去试探一下才能放心。

“三公子,您的早膳有特别吩咐吗?”

阙晓潜在阿随的服侍下简单的束好了发,到底不是做这事的人,怎么都不可能有侍女的细心,只能说大致能看。

“都行,我不挑嘴,”看全婶屈膝行了一礼就打算离开,阙晓潜赶紧问道:“全婶,我没有带侍女在身边,以往常有她们侍候着倒不觉得如何,现在没了她们,就剩一个侍从,打理这日常生活却是不行,不知道…”

阙晓潜确实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在柳府,不是他三皇子的宫里,随意呼斥不可能,毫不客气的使唤也不可能,不说柳卿会不会卖他的帐,皇叔要是知道了便不知道会有多失望。只能好声好气的提出要求,向别人伸手要人侍候,这还真是,有些开不了口。

全婶了解的一笑,对这深宫中养大的皇子倒是多了分好感,至少他不会死撑着,对着她一个下人也能客客气气,不管是得了卫孚提点还是他性子真有这么能屈能伸,都不让人讨厌。

“是奴的疏忽,奴马上安排。”

“劳你费心了。”

阙晓潜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一个个都规规矩矩的,脚步却极其轻快,脸上都带着笑意,不知道这是表像还是这柳府好到连个下人都有这般快活。

正屋最中间的门从里打开,一身白衫的柳卿走了出来,院子里的人不论是在忙着还是闲着的都齐齐屈身行礼,“公子安。”

“都忙去吧。”柳卿眯眼看了眼天空,阴沉阴沉的,今儿个只怕会有雨,再一看那头的某皇子,很好,她的心情也和这天气一样了。

“三皇子,休息得可好。”

“难得的一觉到天明。”阙晓潜仿佛没听出来这话里的尖锐,从从容容的回道,柳卿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比之昨天那受伤的小兽似的眼神,满身的暴戾,恨不得挨着谁伤谁的模样,今天这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一派贵公子作派,唔,不错不错,柳卿收起了自己的成见,“继续保持,若是能把自己也骗过去,便没有人能再打击到你。”

阙晓潜脸色变了一变,终于还是破了功,那么重的心伤,哪是一个晚上便能恢复过来的,现在表现得再平和也不过是在硬撑罢了。

“柳公子是一定要看我狼狈的模样吗?”

“不,我只是觉得,你装得还不够好,真遇上老狐狸,他三句话便能逼得你摔脸,那才会让你更狼狈。要么不装,要装就装到底,装得让自己都相信就是这么回事,那样的话,谁还能伤到你?”

突然,阙晓潜笑了,“这是我的第一课吗?”

柳卿哑口无言,她这是吃饱了撑的,不,她还没吃早餐,果然还是气儿不顺。

“吃早膳了,我上午会在私塾,闻听应该有提醒过你,那边你不能过去,我的书房你也不能进,要怎么打发时间,你自己想办法。”

看他头也不回的离开,阙晓潜还带着稚嫩的脸上笑意真了些,这人就像皇叔说的那般,活得很真实,真好。

第一一七章 大龄学生?不收

贺敏之的到来一点也没让柳卿吃惊,不过当她客气的邀请了一句共进午膳而他同意了时,她是真惊了,这位贺公子不是该不屑一顾的放下话来就离开吗?

看他吃得斯斯文文,柳卿咽下了到嘴边的话,按她的了解,这样的人应该是挺古板的,被护得太好了,连怎么和人相处都不知道。

好在全婶现在每次准备午膳都会多准备些,公子这里总是会有些不请自来的人,红玉接手后也是完全照着全婶的份量来的,所以两人吃倒也差不多。

端着茶杯看着浑浊的茶水,柳卿后知后觉的有着嫌弃,最好的茶砖泡出来的茶也抵不上后世十块钱一包的绿茶泡出来的好看好喝。

不知道能不能在茶叶上做点文章,压着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柳卿抬头望向贺敏之,被他直勾勾的盯着打量这么久,够了吧,“贺公子若是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

贺敏之也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坦然的说明来意,“我今天来之前去徐先生那里看了你留在那里的字和诗,昨天原本是不相信的,今天我信了。”

真是坦率得可爱,柳卿放下茶杯,两腿相叠,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托着腮,慵懒得像是吃饱了的猫,“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人真奇怪,怎么只是换了个坐姿,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贺敏之心里如此想,口里却一本正经的回柳卿的话,“我想让你写一幅字给我,我想学。”

这人的思想是走直线的,柳卿肯定了,能教出一个这样的孩子也不容易,柳卿特别想知道贺先生究竟是怎么想的,这样一个单纯的孩子以后没了他的庇护如何在京城这潭浑水中生存,“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以后得向我执半师礼的。”

“我当然知道,”贺敏之有被看低的不悦,“既然想学你的字体,向你执师礼便是应该的。”

她还能说什么呢?柳卿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她不该拿自己的别人的想法安在贺敏之身上,她认为无法接受的事情,人家接受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你父亲知道你的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