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回门,阙子墨准备得不可谓不尽心,只要是柳家的主子,他都准备了礼物,还是合着人家的心意去的,光这一点,便让不少柳家人对他有了好感。

大概也只有文语菲不买帐,让那堆大男人在那里聊,她扯着柳卿回了自己房间,一关上门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卿儿,还好吗?姑爷对你如何?他府里确定没有其他女人?”

“娘,您别担这么多心,我挺好的。”拉着美人娘亲在桌边坐下,柳卿握住文语菲的手安抚道:“阙子墨的性子我多少也了解点,就算没有他所说的那么喜欢我,也不会对我差到哪里去的,至于其他女人,”柳卿顿了顿,笑容里有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甜蜜,“他把我城里柳府周边几户人家的房子都买下来了,把墙打通连在一起,里面也重新拾掇过,现在那整条街都成了我们的家了。”

“我们的家啊,真好。”文语菲放下心来,旋即想起还有个问题没有回答,赶紧追问道:“他府里真的没有女人?”

“怎么可能没有女人。”看到娘亲变了的脸色,柳卿知道这玩笑开得不是时候,“哪个府里会没有女人,侍女仆人不是女人吗?”

横了女儿一眼,轻敲了她脑袋一下,文语菲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被你吓一跳,还以为姑爷是骗我们柳家的。”

“目前来说,他是个挺不错的人,我不后悔,娘,女人这辈子总归要嫁一次人的不是,嫁了他也不错,不管以后如何,至少不会亏待了我,我知足。”

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文语菲轻叹了口气,女儿的要求太高了,一生一世一双人,世间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谁都道夫君待她好,屋里不也有几房美妾,希望定王爷能坚守他的诺言,不要负了卿儿才好。

母女又说了会私密话,两人才重新回到前厅,看到阙子墨和柳家人相谈甚欢,柳卿不由得也绽开笑意。

“卿丫头,听姑爷说你们住到了你那里?”

“是的,爷爷不高兴?”

柳松君中气十足的笑,“我哪会不高兴,只是这么做,恐怕会有人说姑爷的闲话。”

阙子墨看着柳卿,笑容里满满的宠溺,“随他们说去,量他们也不敢说到我面前来,只要我和希及开心就够了。”

“是这个理,你想得明白就好。”柳松君此刻对这个权大势大的孙女婿很满意,他是老成精的人,阙子墨眼里的喜爱之情哪能瞒得过他,有情就好,有情卿丫头就不会吃亏。

“丫头,你那个私塾是还准备继续办下去吗?你心里面有没有个章程?”

柳卿很想说说这件事,可是之前并没有和阙子墨通过气,夫妻相处之道她也是略懂一点的,沟通才能让两人相处得更好。

看到希及看向自己,阙子墨心里高兴不已,只有希及心里有他,其他的他都可以退让。

“希及,你说说你的想法,我也顺道听听。”

柳卿歉意的笑笑,决定等回去后再好好道歉,有时候的伏低做小并不丢脸,“爷爷,我想把私塾办大一些,不是有很多族人也是闲着吗?要是他们不嫌我那小,我想请他们去做先生。”

“办成私学?这倒是没有问题,不过,会有人来求学吗?还是你打算和现在一样,只招收年纪小的孩子?”

“要是资源够的话,我想分成两个阶层,一个和现在一样收年纪小的孩子,一个就收大一些的孩子,当然,教的东西肯定不一样,先生的要求也就更高一些,爷爷觉得如何?”

第二一九章亲征与私学

轻轻敲击着扶手,柳松君陷入沉思,柳家最大的成就不是出了多少个大官名人,而是柳家教育出来的子孙都非常争气,就算是避世时闲在家里也能怡然自得,丝毫不显焦燥。

可是明知道他们有一身的本事却浪费了,他这个做族长的也觉得可惜了,要是有这么一个地方让他们去发挥,于他们来说也是大大有利,至少人生不会虚度。

再说,他也相信自己这个孙女,她鼓捣出来的东西还没有不受欢迎的,以她的才名要办个私学不是难事,就不知道她的女儿身会不会对此造成影响,不过柳家是肯定会支持的。

打定主意,柳松君看向阙子墨,“姑爷觉得如何?”

阙子墨点头,“希及的事我当然支持,只是私学的地点要重新选定,就那一个小地方肯定是不行了。”

“这是当然,不说要和其他私学官学较个长短,也不能那么小打小闹了,要是能找到拾掇拾掇就能用的地方就好了,我不耐烦等。”

“知道了,我去找地方,其他琐碎事你拿个主意安排给下人做就行了,别让皇兄揪到你小辫子。”

柳松君眉毛一挑,这里面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

柳卿看爷爷这神色,便把入宫见礼的事说了一遍,她其实是不太想回忆的,换成是谁被逼着做事都不会乐意。

按规矩,回门可以在娘家呆上三天,阙子墨身份特殊,事情又多,柳家便没有留他,只留了柳卿住了三天,第四天一大早便被阙子墨接了回去。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算是尝到其中的滋味了。

私学的设立,官员构架的具体章程都在慢慢完善中,皇帝的御驾亲征在皇帝的雷厉风行之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柳卿听到这个消息时也只是撇撇嘴,虽然她是皇家人了,但是这事还真没她掺和的份。

只是阙子墨的越加忙碌总在时不时的提醒她,把这事挂在了心上,这天阙子墨回来时,已经是越上中天了,没有成亲以前忙得晚了他是直接住在皇宫的,可是现在有家了,事情一完便只想往家赶,因为家里有他挂念的人在等着他。

“不是叫你别等我了早点睡吗?明天起不来又得和我急了。”明明每晚回来希及都没有睡,这种感觉也让他眷恋,但是回屋看到希及还在看书,阙子墨还是忍不住抽走她手中的书不满的道。

柳卿揉了揉眼,起身倒了杯茶给他,“睡不着,怎么今天这么晚。”

“恩,离出征的日子越加近了,事情更多了些,只要忙过这几天就好了,对了,监国的人定下来了,是老三。”

“意料之中的事。”柳卿笑得得意,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她那半个学生真是挺聪明的,学什么都快,还会举一反三,这样的人注定了是做大事的,在她力所能及的时候推上一把也是挺有成就感的事。

阙子墨眼带宠溺的看着她,只是这么点时间,老三便已经从劣势中走了出来,隐隐占据了主动,这其中有希及多少功劳,他和皇兄都算不出来,也许没有希及老三最终也能上位,但是那肯定得走不少弯路,并且所得结果可能还不尽人意,至少老三的思路不会开阔得如此之快,考虑问题不会那么远,设的局不会连他们都只能看个雾里看花。

希及是个天生就适合为师的人,也许教的东西没人别人的正统,但是她很知道要怎么因才施教,怎么调动与学者的积极性,让他们自己去刻苦努力,那些清高倨傲的贤者都不见得有她的本事。

“我去洗漱一下,你先睡,晚上别看这么久的书,对眼睛不好。”散开她为了看书方便束拢的发丝,拉着她到床上坐下,弯腰除去柳卿的鞋子,再把她的脚放到床上,扶着她躺下,一切做得理所当然又异常熟稔,很明显不是第一次做。

这些天被他这么侍候着惯了,每天的刻意等待好像等的就是这一刻,太过温情得让人触动,她想,她真的会陷入这个男人纺织的情网中。

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柳卿闭上眼,她知道等他收拾好自己过来后会亲自己的额头,鼻端,嘴唇,然后搂着自己入睡,当然,有时候也会做些少儿禁止之事,只是今天他这么累了,好好休息才是。

皇帝御驾亲征是大事,出征前一天,皇帝单独诏见了柳卿。

御书房她是第一次来,四处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有点失望呢,都没有多少书,这个地方大概是皇宫中最朴实无华的地方了。

“希及,明天朕就要走了,今天找你来是为了多谢你献上来的那个练酒精的方子,闻听提练了不少出来,朕都让送到前线去了,朕也是从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天下,知道很多将士不是死于战场,而是因为伤口的溃烂失去生命,这非常不值,有了你送来的这东西要少死上许多人,做为大预朝的皇帝,我得替万千将士多谢你。”

柳卿还来不及客气两句,皇帝接着又道:“这京城中有你和闻听在朕并不担心,老三也稳重了不少,这几天带在身边看他处理事情也有理有据的,再好好磨一磨会是最出色的皇子,希及,你既是他的皇婶,又是他的先生,明的也好暗的也好,你多多提点他,你的话他愿意听。”

确定这次是真说完了,柳卿行礼应下,“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都义不容辞。”

“很好,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皇帝大笑,正当壮年,意气风发,在位二十余年国内稳定,马上又将御驾亲征,他没有理由不意气风发。

柳卿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眼帘低垂,能力范围之内,什么叫能力范围之内?那可并没有定出来个度,还不是她说了算。

对于阙晓潜,他确实愿意护着,但是,对于皇家人的戒心,她有,并且不小,虽然嫁入了皇家,也并不代表她就一定信任,阙子墨是她目前唯一,也必须去信任的皇家人。

“闻听有和朕说起朕需要的东西你才完成了一半,要朕别逼你,还说这不是体力劳动,完成多少凭力气做完就行,朕心里清楚是这么个理儿,所以并没有要逼迫你在限定的日子内完成的意思,你心里着紧点这事就是了,朕看得出来闻听是真有几分在乎你,既成夫妻,就好好相处,希望在朕凯旋之时,你们家能添上一儿半女,那是给朕最好的贺礼。”

“谢皇上体恤,最近是写最难的那部分,所以写得有些慢了,等写过这一段,后面的就容易了,等皇上凯旋,弟媳一定双手呈上做为贺礼。”

“带上个奶娃子一起,朕非常期待。”

这一次的会面,是两人的几次会面中最温和的一次,不涉及利益,也没有威胁伤害,而是很有皇家特色的自家人的谈话。

以后每每想起柳卿都想,她当时应该再多说上几句吉利的话的,言灵言灵,说不定真的会灵。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御驾亲征是个怎样的局面柳卿并没有去看,只是后来听说极是威武,不是不想去,她的身份也让她有足够的理由去,可是现代人对于战争就有种天生的不喜,对于要去参加战争的人也只能遥遥的祝福,她希望能有尽量多的人能活着回来。

大预朝已经进入平衡期,三皇子的监国并没有大的波澜,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暗处有阙子墨压阵,就算有皇子施绊子,也被轻而易举的压了下去。

皇帝在外,内部必须平稳,让他无后顾之忧,皇子们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只是小打小闹的给阙晓潜添添堵,没有大的动作引发朝局动荡,一时间,京城仿佛一潭死水般的沉迹下来,大家仿佛都在等着什么,又仿佛,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

两个月后,私学的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先生大都是柳家的闲人,不请自到的人有两个,一个是一直被柳卿好酒侍候着的徐长州,另一个有些出乎意料,居然是贺敏之,那个前来找茬,却想要拜他为师的贺家人。

知道这两人的才学都是没得说的,柳卿当然不会傻得去拒绝,再说有这两人保驾护航,这船应该能行得更稳。

开学那日,柳卿着一身简单的女装出场,原本是打算穿着更简便的男装的,同行的阙子墨不同意,说,“既然已经恢复了女儿身,你又想以身做则,让更多的女人能多学些东西,那又何必再遮掩,你是我的娘子,我在你身边,谁还能有意见不成。”

既然自家夫君都不介意了,柳卿当然更不会扭捏,就以一身素净的衣衫站到了人前,可谓是万绿从中一点红了。

柳卿想让柳莲生担任山长,对这个族兄的本事她是知道的,虽然人清冷了些,但是论真才实学,抛开在后世学到的那些,两个她这样的都抵不过人家一个。

可是不止他不同意,其他族人也没人愿意接这个担子,最后更是强加到了她头上,于是,柳卿成了这世上唯一一个女山长,更可预见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能与其并肩。

第二二零章女学生

柳卿一直都非常担心因为她的原因会没人来入学,男人主导着这个年代是不争的事实,她也没想过要争得多大的一片天,只是想让男人知道,女人并不比男人蠢,女人的作用也不止是生孩子繁衍后代。

她希望经由她能让那些有心气的女人知道,她们还有另一条出路。

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宣告世人,但是在有心人的关注和推动下,满京城谁不知道柳卿开了个私学,并且还担任山长之职。

看希奇也好,凑热闹也罢,开山这日来的人多得出乎柳卿意料,并且,很多人是带着女眷出行。

柳卿谨记自己已经是妇人身份,虽然闻听纵容她,但是该给闻听留的面子她一定得留,所以外边的客人都交由那些大男人去应对,她自觉的去招待女眷了。

显然,来的人都是有些心思的,或是带着花季的女儿,或是带着稚女,和柳卿见礼也是以先生称之,柳卿要还是不知道她们这是什么意思,她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这正是她所期望的,自然,也就轻易的启了话题。

“男人我见得多了,女眷倒是少见,所以也没多少和女眷相处的经验,要是有不周到之处还请见谅。”

众人纷纷抿着嘴笑,这话她们还是能理解的,柳公子之名就算是安于内宅的她们都如雷贯耳,以她当时的男儿身当然不可能和后宅女人多有牵扯。

“内宅女人说话多是东家长西家短,和定王妃您可说不了诗经礼记,不知道您能不能适应得了。”

柳卿轻笑,这样的氛围她挺喜欢的,比之玩心机斗手段,说说闲话就当是休闲了,再说了,每个女人都深藏了颗八卦心,她又哪里能例外。

东拉西扯了一阵,一位夫家姓刘的贵妇人把自己年约十一的女儿拉到跟前来,笑语晏晏的道:“王妃,这是我的小女儿,平日里也算伶俐,只是世道所限,只能教她点内宅之事,原本也没有其他想头,再娇养个两三年就嫁人了,可是自打知道您的事后,她就坐不住了,软磨硬磨的,就想让我带着她上门去向您讨教讨教,被我家老爷训了一顿才歇了那心思,不过知道今天有见您的机会怎么都要来,这不,我就带着来见见您。”

柳卿放下茶杯,打量站在她面前的小女娃,稚嫩的面庞,因为她母亲的话而涌起几分羞涩,可是又逞强的不想低头,在她打量的眼神中咬牙坚持着。

屋里一片静默,大家都在看,她们也想知道这柳卿究竟有何打算,虽然私学有明文规定说学生不限男女,但是柳卿真打算收女弟子吗?若是她们的女儿真送来这里,于她们的闺誉可有碍?

对一个女人来说,本事可以少学点,这闺誉可半点马虎不得,毕竟嫁人最主要的还是身家清白,门当户对,学的其他本事也只是在这个基础上加分而已。

柳卿一手倚在扶手上,手指轻抚着杯沿,低垂的眉眼像是在思考,她也确实是在思考,思考怎么说才能不太出挑让人接受,她可不想说些超前的言论,这个年代不适合。

抬眼看着挺立在她面前的小女娃,“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芸儿。”声音脆脆的,很是悦耳,柳卿看她回话时并不看向她母亲,显然这是个主意很正的小姑娘,第一个站出来的是这样一个性子的小女孩,她挺满意,这是个好的开始。

“芸儿,是个好名字,你母亲说你想见我,现在见到了,然后呢?见到我你是有想说的还是有想做的?”

刘芸儿眨巴了下大眼睛,这个动作看起来很是稚气,“我想让你当我的先生。”

刘夫人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闭上嘴什么都没有说,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女儿聪明,管家之事也早早的学得通透,以她的身份以后嫁人也定是嫁给世家嫡子,只要娘家不倒,正妻的位置便不可能有变动,但是这样的姻缘很难有真正感情好的,要是女儿能学到点柳卿的本事,于她来说也是有利的,这些世家公子在知道柳卿是女人后,哪个敢说是没有一点心动的,不过也就是在心里想一想罢了,没几个敢真正把她娶回家。

她不求女儿有柳卿的本事,她也不可能厉害到那程度,但是只要学到一星半点,也会受益终身。

就是因为看清这点,她才说服老爷带着她来,她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幸福,现在开始攒资本也不迟。

柳卿眼角余光一直观察着刘夫人的神情举动,看她没有反对的意思,心下也就有了主意。

“芸儿,我这私学分成两个阶段,一个是五到十二岁的小班,一个是十二岁到十八岁的大班,过了十八岁学院便不收了,以你现在的年纪应该是分到小班里,你愿意来吗?”

刘芸儿还没有来得及回话,刘夫人便迅速接口问道:“请问王妃,班里是有男有女吗?”

这是屋内所有贵妇人都关注的问题了,柳卿当然不会大意,“当然不是,学院是男女分班的,并且不在一个院子里,同是女人,我不会让小姐们的闺誉受到破坏,这是关乎她们一辈子的大事。”

“真的会有女孩子来入学吗?”

“这个我不急,”柳卿笑笑,示意全婶给她换一杯茶,这茶都凉了,她向来钟爱滚烫的茶水,“班上若是只有一个学生,那我便教一个,若是有两个学生,我便教两个,而且先生大都是出自我柳家,另有两人是大贤之一的徐长州,另一人是贺清永之子贺敏之,这都是真正有本事之人,人品也绝对信得过,不过贺敏之还太过年轻,我认为让他来教女班稍嫌不妥,可能会另做安排,总之,这方面学院都会非常注意,柳家也会派出护卫,只要在学院内,想必出不了事。”

柳卿的话把众人心里担忧的问题都给解决了,听得这么说,她们互相望了望,心里都松动起来,带了人来原本就是安安孩子们的心,做为母亲的,也需要经由柳卿的口来安安自己的心,她们总是希望孩子能幸福的。

刘芸儿看了母亲一眼,眼里是掩饰不住的雀跃,“先生是说我符合学院收人的标准吗?”

柳卿也同样看了刘夫人一眼,有些个意味深长,“当然,如果你家人同意的话,你明天就可以入学。”

刘芸儿蹲身行礼,退到刘夫人身边,看向母亲的目光充满祈求,刘夫人拍拍女儿的手像是安抚,但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这事还得和老爷商量过才能决定。

接下来柳卿没有再说这事,点到即止就够了,她相信只要坚持几年,人的思想总能有所改变的,再加上孩子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光是能光明正大的出门这一点就足够吸引她们的,更何况是来一个能认识新伙伴的地方。

学院,也能成为她们的一个社交场所,古来不就有夫人社交这一说法吗?

临分别时,柳卿以山长的身份在门口送客,阙子墨站在她身边,临去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得不多看这个女人一眼,男人的眼里包含了各种意思,有佩服,也有侧目的,更不泛有带着龌龊之心的人,柳卿都当没有看到,只是阙子墨的眼神有点凉凉的,暗自把人记下来,以后总有收拾他们的时候。

而女人眼里的意思就统一得多了,都是暗藏着嫉妒,是啊,哪个男人不想这样挺着腰杆站在世人面前,夫君在一边陪伴,而不是辛苦操持家里,还得面对夫君的美妾宠姬和各种算计手段。

对女人,柳卿的态度柔和许多,这个年代的女人都不容易,比之以前,她不都是缩手缩脚的吗?这还是阙子墨一直支持纵容才能如此,其他女人的生活可见有多悲哀。

私学开张的第二日便正式收学生,有不少人是冲着柳家来的,毕竟柳家连一个女流之辈都能有如此本事,那男人应该更不差,有人是冲着徐长州来的,盛名之下无虚士,有人是冲着贺敏之来的,在京城没出现这么个柳公子之前,贺敏之的名声可是数一数二的,只是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傲气,没人会去他面前找晦气,现在他来这里当先生了,自然也就有人愿意买他的帐。

当然,剩下的一部分便是冲着柳卿来的了,抛开她女人的身份,柳卿的本事实在是不容人抹黑,以前她身份没曝露之前便有不少人想和她结交,向她请教,可惜柳府难进,后来是身份曝露了,有这心思的人也把这念头掐了去。

而现在,柳卿光明正大的出来收学生了,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人家定王爷都能让自己的王妃出来抛头露面了,他们还怕什么?柳卿的本事就算他们嘴上不服,心里也是万分信服的,若不是有年龄限制,这学院估计装不下来求学之人。

所以说,阙子墨是聪明的,而且他的聪明是那种悄无声息的,只有心思够细的人才能察觉到,柳家有几人看出来了,但是显然,柳卿不是那几人中的一个。

第二二一章薨

柳卿期望的女学生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多,刘芸儿隐隐成了小班的大姐,大班的年龄跨度倒不是很大,集中在十二岁到十五岁。

原本柳卿是打算大班也是做学问,只是相比小班要深入一些,后来仔细一想,十五岁已经是要出阁的年纪,学那么多学问还不如多学点夫妻相处之道。

柳卿始终相信,不管是出阁的小姐,还是迎娶的少爷,成亲的时候都是抱着美好的幻想的,谁不想长伴身边的是一朵解语花?谁又不想自己的夫君是个疼她宠她的好男人。

上床是**,下床是贵妇是所有男人对妻子的美好希冀,她当然不是想着要教出一群贵妇**,而是开阔大家的思路,眼皮子看得长远一点,只要胸中自有丘壑,又哪需要怕外面那些狐媚妖怪。

这个年代最不缺的就是深闺怨妇,她希望她们能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把所有的一切都挂靠在男人身上。

现代的女人能撑起半边天,让男人不敢轻易辱之,不就是因为自立自强吗?

这年代虽然差得远了点,甚至可能都不在一个轨道上,但是女人所期望的东西都差不多不是吗?

柳卿觉得这事要是做好了,说不定以后她还真被万人景仰了,怎么说也为夫妻之间的事做出了贡献不是。

心下这么安慰着自己,柳卿便把大班改成了一个女人养成班,她需要做的,便是把这些坐姿端庄,说话端庄,行为端庄,思想端庄,各种端庄的女人变得不那么端庄,男人娶的是妻子,不是端着张脸的木头。

阙子墨一边听着希及的解释一边笑不拢嘴,心中无比赞成,要是希及是个和其他那些世家小姐一样端着个面孔,他也不至于把心丢得那么快那么措手不及。

在阙子墨眼里,柳卿就是最好的,好得都没边了,天上没有地上无寻,那些世家小姐只要有希及一分,都是大预朝男人的福气,当然,他不在乎其他男人有没有福气,他这么支持只是因为希及好像做得很开心,看她带着坏意的笑他就觉得要是不支持,那就是犯了大罪。

柳卿不是菩萨,安的当然不全是好心,京城中人暗地里是怎么说她的,那天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有多下流猥琐,虽然她表面上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可心里却也不是一点也不介意,法还不责众,她当然不可能一家家去报复。

想来想去都觉得,要是给他们个厉害老婆,让他们以后寻欢都得躲着,回去还得编理由也不错,就算报应不到他们身上,报应到他们儿子身上也不错。

她现在有个王妃身份,上头有闻听罩着,胆子好像也被宠得大了许多,她自认都快无法无天了,天时地利人和之下不做点事来消遣消遣都对不起自己。

学院里的其他事柳卿并不需要费心,除了徐长州和贺敏之外全是柳家人,虽然不说个个和她亲,但是个个为她着想是肯定的,就算再不亲近也是柳家人不是,在这个家族观念无比严重的年代,家族里再斗得厉害对外也是一条心的,更何况柳家向来和睦。

所以柳卿大部份的时间便放在了女班这边,小班因为年纪还小,先生都是选好了并且和柳卿商量过应该教些什么的,还有胆子不小的刘芸儿带着,柳卿也不需要费多少心,最让她关注的便是大班了。

大班一共有二十二人,来这里讲学的人柳卿费了不少心思,有夫妻和睦的贵妇人,也有衣着朴素但是气质不凡的清贵寒门中的夫人,甚至连柳卿的母亲文语菲都被她拉来讲了两个半天,柳卿的主意已经打到皇宫中的妃子头上去了,要是时机合适,哪次进宫她不介意提一提这事,相信宫里那些女人也是想找些事做的,皇帝在时要争宠,这会需要争的人都不在了,还需要斗什么,闲着也是闲着,来她这里逛一圈也是尝个新鲜不是。

大班的课有个和其他班明显不一样的特色,那就是讲台上的先生讲得不多,反而是学生提问的多,然后先生再回答,一开始没几个人敢提问,慢慢的,大家才放开来。

她自己也应学生的要求讲过几堂课,可能是因为年纪相差不大,对着她学生倒是没那么拘束,什么都敢问,什么都敢说,就边夫妻之间的情事都没有放过,胆子大得很。

时间一久,整个班的学生倒是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这对不能常出门的闺阁小姐来说是最大的收获。

除了女班这边,男班那边柳卿并没有每个班都去讲课,而是像在大学一样单独设了一堂课,愿意来听的随时可以来,不愿意听了半途走人她也没意见,一开始大家不太适应,时间一长效果就出来了,因为是自主来学的,当然就学得很认真,比那些因为是那样,所以必须去学来得好多了。

柳家的人从来就是个脑筋转得快的,看到这样效果不错也纷纷效仿,这样不只是自己轻松了,学生也轻松了,徐长州和贺敏之当然也就有样学样了。

整个学校就成了一堂一堂的讲座,不过时间上柳卿调节了下,倒也没有撞车的事发生。

这成了这所私学最大的特色,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柳卿收人却越来越严格,并且也没有听从旁人的意见扩大学院,在她来说,现在这样的大小已经足够了,人不能太贪心,有些事是需要积累的,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

大预朝战败,皇帝战死的消息来得突兀,还没有传得众所皆知时,知道消息的几人已经震傻了。

阙子墨脸色惨白,怎么都不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在他眼里,皇兄就是战场上的巨人,那么多场征战,受过那么多伤都挺过来了,并且一直护着他,现在明明他都成了皇兄最坚实的依靠了,皇兄怎么反而倒地不起了呢?

这不可能,皇兄绝对不可能如他所说的落入圈套力竭而亡,一脚踢翻满身伤痕狼狈回来报信的亲卫,阙子墨向来平静到淡漠的脸满是暴戾,“谁让你传回来的假消息?你是奸细是不是?你这么说是故意要让大预朝的后方大乱是不是?告诉你,不可能,有本王在,谁也翻不了天去,来人啊,把他拖出去,剥皮削骨,本王要让他尝尝痛苦的滋味。”

亲卫眼泪横流,赶紧又翻身跪好,他不是怕剥皮削骨,而是真正的伤心,从小便是作为皇上的亲卫死士训练,在他的心里皇上就是天,忠于皇命的概念已经融进了骨子里,眼看着落入圈套陷入包围之中,皇上受伤不能脱围,众亲卫里他轻身术最好,身体又最小,相比来说最好突围,皇上命他去搬救兵时情况便已经不太好了,他拼死突围出来搬了救兵回去时,那里已经没有一个活人,皇上被众人围在最里边,最终还是没能躲过无孔不入的箭,一根射入脖子的箭要了他的性命。

当时他便觉得天塌了,大预朝的强盛已经可以预期,可是现在国内没立太子,年纪最大的也才十八岁,要承担一个国家肩还不够宽不够硬,而且皇上亲征时是三皇子监国,要是皇上能凯旋,三皇子要是朝务处理得当便极有可能是太子,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