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的神情,柳卿知道她想通了,轻吁了口气道:“再为我奏一曲吧,这地方以后大概也不会有机会再来了。”

虽然她满心不愿为韩靖之做和事佬,但是她也确实不忍心让一个女人因为那样的原因毁了自己,要报复的方法有许多种不是吗?

“喏。”

柳卿听不出什么来,阙子墨却是非常懂琴的,菀容的琴技确实不错,但是因为心底的执拗,琴音中总是带出了些幽怨,现在心结解了,心底畅快了,琴音都欢快了不少。

菀容连着弹了几曲才停下来,这时候,她心底对柳卿已经没有了失望,不管她是不是江郎才尽,对她这个跟她完全无关的人来说,她很尽心。

再说,柳卿是那种不张扬的人,就算她真做出了什么,只怕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告知于人,恩,她身边那个男人除外,要是柳卿真没有一点特殊之处,又哪能让一个有权有势的王爷倾心,并且再也容不下他人,王爷对王妃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早就传遍了天下,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她就是其中之一。

“菀容多谢王妃提点,虽然知道以后的路也不会平坦到哪里去,菀容还是多谢王妃的劝告。”

“我今天就是来听琴的,大饱了耳福的是我,哪里需要你道谢,菀容,要是哪天你离开了这怡红楼,不妨来找我,说不定我能给你安排个好差事,啊,当然不是看在韩靖之的份上,通过这件事,他在我这里已经没有面子可言了。”

“如此,菀容必定上门叨扰,只是,怕给王妃惹来不好的名声。”

都知道王妃怀孕了,这时候她入府,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她倒是不怕,就担心王妃多心。

这些阙子墨当然想到了,不过他向来支持希及所做的决定,既然邀请菀容,就一定是有了什么想法,他只要防着这些流言诽语让希及听到就可以了。

而柳卿是根本就没想到这茬,还以为菀容说的是她做的那个行当名声不好,当下便笑道:“我府里的红玉不知道你听说过她没有,响当当的大美人,你要是知道她,就该没有那些多余的想法。”

菀容想起传言中,柳卿女扮男装时确实留了个绝色美人在府里,那是她几年男装中唯一的一个红fen知己,从没被柳卿带出去见过客,更不用说让她去侍候谁,是真正的当个身边人在用,直到柳卿的女儿身曝出来,大家才知道柳卿留下红玉在身边是为了保护她,当时不知道多少姐妹羡慕红玉的好命,没想到这好运气落她身上了。

压下心里的激动,菀容福身一礼,带着太多的感谢,“菀容多谢王妃怜悯,只是,菀容还有一个兄弟,年岁十二,一直被奴家严格管教,从来不许他沾染这些浑事,奴家不能把他丢至一边…”

看到菀容露出的哀求,柳卿想了想,“这样吧,我把他介绍给徐先生做学生如何?他对你弟弟好像评价挺高。”

“十贤者之一的徐先生?”菀容眼神一亮,瞬间又黯淡下去,她想起来徐长州和韩靖之是好友了,“还是不劳烦徐先生了,只要王妃同意能让弟弟常来看望奴家便好。”

柳卿想到真要把他介绍到徐先生手底下,只怕也会学得不安心,到时徐先生要是劝慰他认祖归宗,恐怕会引起反弹也说不定。

想了想,自家先生好像一直没有再收学生,朝堂上事多是个原因,更多的,怕是没有找着合心意的。

“这样吧,你什么时候上门把你弟弟也带上,我先看看,要是能合我的要求,我便把他推荐给我的先生,让他成为我的师弟。”

菀容大喜,跪拜于地行了大礼,她最担心的就是因为她的身份不能为弟弟请个好先生,耽误了他,那她所有的心血就都白费了,也无颜面对故去的母亲。

“多谢王妃,明天,菀容便带他登门拜访。”

柳卿点了点头,觉得有些乏了,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这房间里什么都好,又安静又舒适,就是香味太重,闻久了就觉得晕眩,“闻听,我们回吧。”

“恩。”扶着希及起身,看她面露疲惫,心疼之余也没办法,只得把她扶靠在自己身上,帮她承载了大部分的力气,希及性子便是这样,承诺过的事一定办到,要是不办妥贴,睡觉都要睡不安稳。

把两人送至门口,天色已经黑沉,菀容却觉得,她的人生终于看到了曙光。

第二四七章悟了

马车上,柳卿靠在阙子墨怀里,半闭着眼睛懒懒的问道:“你就不好奇我打算做什么?”

“你愿意告诉我自然会说,要不说,就是不想我知道,不过你应该不想瞒我才对,是吗?”阙子墨给她顺了顺头发,一脸的笃定。

确实如此,柳卿笑道:“我觉得我都快成为ji女之友了,家里有个红玉,不久前紫玉也来了,现在再加一个菀容,啧,全是大美人呀”

阙子墨在她头顶亲了一口,“谁都没有你美。”

“这奉承话都不像是你定王爷说得出口的。”柳卿换了个姿态,和阙子墨面对面靠着。

“我说的是实话,在我眼里,没有谁比你更美。”

语句,姿态黏糊得腻人,可是她喜欢,柳卿想,这样的日子过得才有滋味,说起来,她穿越了这一遭真是赚到了,不止混了个世家小姐,还混了个王妃身份,但是最让她满意的,是找了阙子墨这样一个夫君,放到现在,这样的男人也是抢手货,而且绝对轮不到她。

她惜福,所以要用心的经营这段感情,以她现在的经济基础,离了男人确实能活得很好,但是做为女人,她也会想要依靠信赖着谁。

难怪有人说,女人总是在男人的眼光中寻找存在感,还确实有那么点道理。

“闻听,女人不比男人差。”

“我知道,没人比我更清楚。”

“可是很多人不知道。”柳卿闭着眼睛道,“我不是想替女人出头,我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可是看着女人在苦难中沉浮,能帮的时候我想帮上一把,对我来说再轻易不过的事,对别人来说改变的就是一辈子。”

阙子墨蹭了蹭她的额发,温声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都支持你,可是希及,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而天底下如此之大,你帮得了多少?拉了那一把后,你能肯定她们就过得比以往要好吗?要是付出关心,收获的却是怨恨,希及,你会伤心的,而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伤心。”

静默了一阵,柳卿声音有些消沉,“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多少,但要是什么都不做,我会唾弃自己,菀容很不错,有胆识有主见,稍微调教下应该能派上用场,闻听,你别小看了ji女,虽然都说婊.子无情,但是却也不乏有情有义的,你不是在给自己谋退路吗?用ji女这条线去组一个情报网如何?哪里的消息也没有她们这里来得方便。”

阙子墨心中一动,这主意不错,他向来没把那些卖欢的女人放在眼里,不,确切的是她们从来没存在他心里眼里过,这是比轻贱更伤人的无视,虽然他看重希及,也爱她,承认她有本事,但是这也仅限于她,而不是所有女人,所以从来就没有想过,那些人做的那种行业还能这么利用起来。

“我好好想想,这事不着急,慢慢来,你先说说你打算怎么用菀容。”

“菀容啊,我原本是打算让她去学院教女班的孩子们琴技,现在想来是不是不太合适?”

“何止不合适,女人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你居然想让她们和一个ji女在一起,你要真这么做了,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你,再说学院里最不缺读圣人之言长大的先生学生,不用等别人来喷击你,他们就能把你说得抬不起头来,包括柳家的人在内,这事没人会同意。”

真不知道这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怎么会有这么简单的想法,难道在她心里,ji女就那么稀松平常吗?人家是巴不得离得远远的,免得于名声有碍,她倒好,还巴巴的贴上去,哎,阙子墨叹了口气,这到底是柳家惯出来的还是他惯出来的?

柳卿拍了拍脑袋,她真是头脑简单,四肢也简单,怎么就这么一根筋了呢?

“那要怎么安置菀容才好?我都应承她了,我想她明天应该就会带着她弟弟过来。”

阙子墨想了想,“先放在身边一段时间看看再说,你不是提了个主意说要建情报网吗?那事总需要有个信得过的人去管着,菀容在那行当里呆了这么多年,应该是什么都见识过了,凭着经验,应该也能从那些真真假假的消息里分辨出来有用的东西,总之不急,总能处理好的,你别往心里去,这事不值当你挂心。”

这话说得淡漠至极,柳卿听在耳里,却不觉得这种态度有何不对,她可以尽自己的能力去拉别人一把,却没必要表现得如何不忍,如何慈悲心肠,那太矫情。

说到底,她也是自私的,可能从现代穿来的她比这个年代的人都还要更自私,对她来说,只有自己的家人才是重要的,那些侠义壮举没她什么事。

菀容之事要不是因为提出来的是徐长州,就算从别人那里知道这个有些悲伤的故事她也只会叹息一声,然后继续过自己的日子,天下不幸的人太多了,她只顾得及自己这一方小天地。

“行,你看着办吧,要是觉得她合适就用在那里,要是不行,我再想办法,她已经不适合再回韩靖之身边了,总得给她排个落脚处,实在不行,我就养着她吧,反正也养得起。”

想到自己被宠得有些小冲动的脾气,柳卿很想叹气,人真的是不能惯着的,没几个人经得起惯。

“下次我要是再做这种没脑子的事,记得一定提醒我。”

“你顺着自己的心意做就好,其他事情不用担心,我能解决。”

又是这样,什么都顺着她,再这么下去,她都要无法无天,上房揭瓦了。

在男人的怀里蹭了蹭,柳卿边想着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事,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她究竟是忘了什么呢?

看怀里的人睡得香,阙子墨小心的抱着柳卿回了房,给她揶好被角,示意全婶好好照料后,阙子墨才恋恋不舍的去了书房,得趁着希及休息的空档去把事情处理好。

“暗四,去把这个人调查清楚,要快。”

“喏。”暗四一闪而逝,阙子墨头都未抬,把东子整理好的东西看了一遍,自从柳家呈上纸张后,现在纸张已经通用起来了,只是纸张也有粗劣和精细之分,他用的,自然是极好的,雪白的页面让人写字时都要拿出自己最好的水平,以免看得别扭。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忘了的事也记起来了,印刷术该现世了。

这件事做完后,她便要沉寂许久的时间了,倒不是没什么能折腾的了,入京后的这几年,她已经太过出风头,就算有些事别人并不知晓,但是该知道的,能给她带来危险的人都知道,她不能太过小看古人的智商,就算是留着一个江郎才尽的名声,也好过其他任何猜想。

有了孩子的牵绊后,她怎么都不可能再有以前的洒脱,贤惠大度不可能,那就当个温柔的王妃吧,闻听对她的好,对她的纵容已经足够多了,她不应该一次次去试探他的底线。

印刷术她早就有琢磨过,不过一时半会的要弄出来还是有点难,还是先把眼前的事解决掉吧。

如她所料的,菀容果然是第二天一大早便带着她的弟弟志贤前来求见,在阙子墨的眼光下,她硬是把一大碗粥吃光了才把人召进来。

韩志贤长得非常像韩靖之,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谁的儿子,难得的是年纪小小便举止沉稳,并没有初入大宅门的忐忑,也没有攀上王爷王妃的志得意满,相比之下,紧张的菀容倒是有些逊色了。

两人下拜行了大礼,“小的(菀容)见过王爷,王妃。”

“起来,坐吧。”虽然没有直视,柳卿的眼角余光却是一直落在韩志贤身上的,这是要推荐给方熙锦的,那样一个宁缺勿滥的严谨之人,她不想把一个不堪大用的人送到他身边,那也太对不住自己的先生了。

有男人在的地方,除非是点名说话,不然撑场面的一定是男人,就算这个男人才十二岁。

柳卿是习惯了一个人处理事情,成亲后阙子墨也纵容了她这一点,从没打算让她有所改变,所以柳卿就算知道那些规矩,两人之间也从没遵从过,但是眼前这两人显然把这规矩学得很好。

“昨晚王妃的话家姐有同小的说过,让家姐脱离这个泥潭一直进小的的心愿,就算是贫穷些,小的也是受得住的,只是家姐向来倔强,小的也不能勉强她,幸好王妃的话让她醒悟,小的多谢王妃。”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番话说得进退有俱,看样子这也并不是个关在象牙塔里不知世事的小公子。

“客套话就不用说了,只是做为旁观者,我也想提醒你一句,不管你以后如何飞黄腾达,你都不应该忘了你姐姐对你的恩德,虽然进的是那种行当,但是一开始是为孝,然后是为你,这其中有多少的不得已,想必你要比我这个外人更清楚。”

韩志贤垂下眼,还没有学会完全隐藏好自己的神情的脸上露出一丝伤痛,“长姐如母,不管姐姐曾经如何,她都是小的这辈子的姐姐,以后…也定当奉养姐姐。”

菀容悄悄的拭去泪水,不管她平时表现得如何烈性爽利,在心底里,她对未来未尝没有恐惧,年华老去后该如何自处,是她最近时常想到的问题。

柳卿没有再说这个话题,看这韩志贤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说得多了反倒显得矫情且多管闲事,再说,要是闻听真打算建一个情报网,菀容未必就需要韩志贤的奉养。

“听菀容说你才学极好,不知你都学了哪些书。”

“回王妃的话,小的资质驽钝,四书五经皆有涉猎,说不得精通。”

柳卿笑笑,提了些问题,韩志贤都回得很在点子上,让柳卿放下心来,这个弟子应该会让方先生满意。

侧头看向阙子墨,阙子墨会意的向她点点头,表示这个人确实不错,柳卿这才安心了。

“方熙锦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喏,官至一品,又是大贤者,还是您的先生。”

“我也是意外才成了他的学生,其实并没有在他门下受教,方先生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正式收有弟子,由此可见他收学生之严谨,我若是向他推荐你,志贤,你能向我承诺不会记先生失望吗?”

韩志贤压下所有汹涌而出的激动和兴奋,还没有变声带着些童声的嗓音居然也掷地有声,“志贤会尽所有努力,不让先生失望。”

“很好,要的就是这种自信,王爷下了贴子邀先生过府,你们先跟全婶去歇息,等我和先生说过后再召你来见,你们先安心在府里住下来,院子昨晚就为你们收拾好了,等先生点头后,再重新安置你们。”

两姐弟起身,感激的行了大礼,“小的(菀容)谢王爷王妃的恩德。”

等两人走后,阙子墨侧头问道:“你没打算让他们两人住在府里?”

不久前,阙子墨已经正式取下了门匾上的柳府牌子,挂上了定王爷的招牌,这里已经是实质名归的定王府了,当然,柳卿是没有意见的,不管这地方怎么更名,对她而言只要地方熟悉,其他都无碍。

“以前是我大意了,没想这么远,你现在权倾一时,并不适宜留着韩志贤这样的人在府里,我们和先生走得本就亲近,再让他的学生住在王府里,那会被人参奏你结党营私的。”

看着终于是开窍了的小娘子,阙子墨笑了,“虽然我并不在意别人参奏,但是我还是很高兴你能想到这点,希及,你愿意在这些方面花心思了。”

柳卿低下头笑了笑,身为王妃,却从没有以王妃的立场去想过事情,也只有这个男人才会一直这么纵容着她,可是她却不能因为被惯着就一直忽略这些事情,王妃和王府是一体,而王爷是这个王府的中心,她可以娇宠,却不能无知。

而一个不知轻重的王妃,也不会一直被宠爱,感情世界里,一头热始终是走不远的,得双方都付出才行,虽然她知道得迟了点,但总算是悟了。

PS:有亲不满希及最近的表现了,其实就像鬼在贴中回复的那样,这是一个过程,他们两人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是对待的,先爱上的人是阙子墨,所以注定了他要付出得更多一些,因为得来的太容易了,所以柳卿便没那么在意。

这几章就是一个过程,让柳卿慢慢意识到她不再只是柳卿,而是定王爷的王妃,王妃这不止是身份,还是责任。

最后几章了,鬼真没必要把柳卿给写得不知好歹了,恩,不多说废话了,还是心有不满的亲不防去看看那个贴子上我的回复,亲爱的猫狗特别多啊,别那么心狠,说男主渣了娶小妾,我会哭的。

我最近被打击得有点蔫,书评区不敢去了,所以没看到花弃蕊同学的留言,虽然说得有点迟了,还是得祝福你:生日快乐,天天笑颜如花。

最后,新文已经上传了,现言,小编看了我的开头后,说我开头是不是写得太快了,其实吧,我就是想写本快节奏的书,每本书到了结尾都残了,我心里也很不爽,这毛病得改。

第二四八章收徒

方熙锦重新踏足这原身是柳府,现在已经挂名为定王府的府第相距已经将近一年了,倒不是他存心拉远和希及的距离,也不是希及不愿意他来,只是身份的改变,他得避嫌,不能坏了希及的名声。

不过今儿个是接到王爷的请贴,他是光明正大挺直腰杆来见面了。

虽说这么久没见面,不过希及的所作所为他全是知道的,本就有心关注,再加上皇上对他也算信任,朝堂上有什么动静都会召他商议,根本不用皇上说,光看那字迹就知道和希及有关。

皇上年幼,聪明足够,城府稍差,但只要他身后有定王爷和定王妃在,其他人动摇不了他分毫。

“先生,许久未见了,近来可安好?”

希及迎在前厅门口,遥遥执礼,阙子墨陪在身侧,微笑相对。

从身份上来说,礼应是他这个一品大员向王爷王妃行礼,但是希及这一番动作便是表明了她是要以师生之礼待之,而定王爷相陪,也足见他有多宠爱纵容希及,这一刻,方熙锦只觉得欣慰不已。

听得再多,也不如亲眼所见来得让人安心,这个学生虽说是个女人,但是他一点也不后悔和她师生一场,反倒觉得很是骄傲,这样的女人,天下只怕也只得这么一个了。

“挺着个肚子,在屋里等着就是,哪里还用迎出来,也就王爷纵着你。”

柳卿笑了,她就知道先生虽然严谨,却并不是个顽固不通的人,“许久不见先生,自是应该相迎,先生请。”

阙子墨也做了个相请的手势,和柳卿站到一边,这是要让方熙锦先行的意思,给足了方熙锦面子。

方熙锦心下满意,却并不会真的就先行,和阙子墨礼让了一番,干脆三人并肩而行。

茶水点心上来后,方熙锦打量了下柳卿的神色,满意的点头道:“脸色不错,好好养着,这几天京城传言可不少,一会说你要回去执教,一会又说你们两人一起去逛青楼,并且点了菀容姑娘的牌子,真有此事?”

夫妻俩一起去逛青楼,这样的事古今少有,这两人却是真做得出来的,希及向来胆子天大,不然也不会女扮男装混迹在京城好几年,定王爷又一向有爱妻之名,只怕这传言还真是确有其事。

柳卿低首笑了笑,“怎么还是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这王府呢?也不嫌累。”

“你要是老老实实在家安胎,他们也不会揪着王府不放。”方熙锦说得无奈,脸上却是带笑的,大概是人看得顺眼了,亲近了,便觉得不管她做什么都是好的,都是有意思的,要是换成别人这么做,他必定是贬了又贬才舒服的。

阙子墨看妻子不好回话,接过了话头,“希及向来想法多,就算有些稍微出格了些,本王也是可以接受的,方先生就不要责怪她了。”

方熙锦又哪里真是责怪,他就是担心王爷虽然嘴里不说,心里却憋着不满,这是存心试探的,效果嘛,还挺好。

“王爷不怪她便好,不知道今天王爷今天请我来可是有要事?”

“不是本王找你有事,是王妃有事找你。”

方熙锦看向柳卿,柳卿点了点头承认了,“先生,你现在还没有正式收有学生吧?”

“确实没有,朝中事忙,再说有天份的弟子不那么好寻,急也急不来,而且有你在前,一般人还真是入不了我的眼,就这么拖着了。”

阙子墨笑得异常骄傲,柳卿嗔怪的瞟了他一眼,对方熙锦温和的笑道:“我倒是发现了个好苗子,除了身份上有些麻烦外,其他方面一定会让先生满意。”

“哦?”方熙锦兴趣被挑起来了,能被希及赞一声好的可不多,“身份比你还麻烦?”

柳卿脸一红,确实,谁的身份再麻烦能有她麻烦,女扮男装的事都干了,韩志贤那点事都不算事,“这么一说,倒是比我要好多了,不知道先生知不知道韩靖之家里的事?”

韩靖之?方熙锦不赞同的看了柳卿一眼,虽然她现在是王妃身份,但是以前她从来不会以名字称之长辈的,这是怎么了?

“这段时间事忙,与禅(还有人记得吗?徐长州的表字)倒是下了几次贴子,我都没能去得了,靖之出什么事了吗?”

柳卿抿了抿嘴,把韩靖之家里的事说了一遍,听到最后,方熙锦眉毛都攒成一团了,相交数年,靖之怎么是这种人?也难怪希及不以长辈之礼待他了,以她那种善恶分明的性子,还愿意管这闲事都已经是看在与禅面子上了。

“那个菀容姑娘就是靖之的孩子?”

“对,昨天我就是去看她的,性子确实是烈,不过依我看却是因为怨恨走进了死胡同了,要走出来倒也不难,昨天我相劝之后她应该是想通了,今天一早便带着她弟弟韩志贤来见我了。”

方熙锦了然,“你想推荐给我的人便是这韩志贤?”

“对,我考较了一番,确实不错,底子比我扎实多了,我听菀容说他并没有名师教导,多数是自己看书,也曾上过私学,不过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再去,要是能有个好先生教导,我觉得这韩志贤一定能当大用。”

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能再去私学,在场的人都猜得出来,这样一对孩子,确实是受委屈了。

方熙锦眼睛雪亮,“人还在你这里吧,叫来给我看看,要真合心意,我可真要多谢你了,一身所学没人相传,这多少都是遗憾的。”

“先生多虑了,就算没有韩志贤,先生也必定能遇上合眼缘的好苗子。”柳卿笑着安慰,侧头吩咐道:“阿未,去请菀容姑娘和韩公子过来。”

“喏。”

两人来得很快,大概是一直在做准备,听到传唤便过来了,菀容行了礼便退到一边,脸上尽量保持着波澜不惊,但是相绞在一起的手却泄露了她的担忧。

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了弟弟身上,要是弟弟能有所出息,那她这辈子也就值了,也不用担心以后没人奉场,要是…那之后的路要如何走,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说不得,便也只能让弟弟回韩靖之那边去,可是弟弟的性子比她更倔,只怕她嘴巴说烂,也说不动他,哎…

韩志贤做足了准备,但是甫一见到方熙锦时,心里还是有了波动,他年岁虽小,但是这么多年看下来,他比世家中成年的孩子都还要懂得世事,要是能被相中那自然是大好,要是不能,他该如何?

怀抱着这种心理,韩志贤全副心神更是集中,以便面对眼前之人的各种提问。

方熙锦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屋子里静谧得针落可闻,韩志贤压下心里所有兴奋的,激动的,紧张的情绪,尽量让脑子放空,然后抬头,对上方熙锦的眼神。

他从来便不认输,他一定能得尝所愿,让那个男人后悔,让姐姐能有个安心的修身之处,他不会让姐姐容颜凋零后惨淡收场,这是为他付出了所有的姐姐,是他心中认为唯一有权管教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