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姿如松的身影从树丛后大步走了出来,他身着蓝缎长袍,外搭一件暗红色短袖衫,少年眉目疏朗。

纨绔的蒋才还滑未来那一向威严贵气,打眼却也让人出生一抹惊艳来。

只是这人不是在前院吗?如何又跑到后面的园子里来了。

“谢二,你怎么在谢家二房的院子?”这人健步如飞,谢元娘惶神的功夫,人已经到了跟前。

语气直接的让谢元娘有种自己是客,这也不是谢府而是爵爷府一般。

加之上辈子蒋才这厮帮着顾庭之贵妾,此时再听这样的话,自然越发的不待见他,“小爵爷昨日在郡王府额头被打,可找到背后下手之人了?”

第31章 小霸王2(交换)

蒋才素来面爱子,被当众揭了糗事,自是觉得丢脸,先还在高兴他运气好,来谢府的二房真让他好运遇到了谢二,急忙上前拦人,就被谢二当面给戳了心口。

他张口便训了回去,“你一个闺中女子,好奇心那么重,也不怕被人说没规矩。”

规矩?

谢元娘好笑的看着他,语气嘲讽,“也不见小爵爷平日里守规矩,今日拿着规矩说事,这不是说笑呢吗?”

蒋才反驳回去,“小爷一向重规矩,你一闺中女子懂什么。“

“我是不懂,那小爵爷还是莫和我这不懂规矩的闺中女子说话,我这便告退。”谢元娘耷拉着眼皮,又道,“这里是谢府的后宅,小爵爷是重礼数之人,还是快快回前院吧。”

这人叫住她便是为了吵架的?

上辈子不是个好东西,这辈子也不是好东西!

蒋才有爵爷身份,谢元娘到底不好得罪他,只能冷嘲讽几句,也不多说,生怕这纨绔翻脸闹起来,还不知道能弄出什么事来,这辈子重生了,谢元娘也不想落的名声不好。

思及至此,还不等抬脚走人,便听到令梅呀然一声,“咦,那不是姑娘的荷包吗?”

令梅已经往回走几步,捡起了地上的荷包,谢元娘手摸腰间,暗下后怕,“快拿来我看看。”

接过荷包,翻看里面的田黄还好好的在里面之后,她才松了口气。

蒋才这心里正恼着,然后看到那块田黄之后,才记起自己要做之事,“谢二,你会用古文摹印法篆刻私章,帮小爷也篆刻一个。”

蒋才从小被祖父带大,四月初十是蒋老爵爷的寿辰,蒋才平日虽糊涂惹祸,却是个极孝心的,知道祖父喜欢收藏各种篆刻法的私章,昨日在知道谢元娘会古文摹印法之后,就盘算着弄一个。又不好直接找上闺中女子,贴身服侍的伴鹤又给他出主意先从谢家的男子身上下手,这才有了今日到谢府二房一事,却不想好运的遇到了谢二。

谢元娘将荷包绑回腰间,才抬起头,“小爵爷刚刚也说闺中女子要规矩守礼,我一闺中女子,帮小爵爷篆刻私章不合规矩。”

“我不说你又不说,谁能知道。”蒋才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所某之事这么顺利,他心情大好,“明日我就让人把玉石送到府上,你三月底之前给小爷就行。”

伴鹤站在自家主子的身后,就差把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心想我的主子爷啊,刚刚是谁指责人家姑娘不懂规矩?这一个眨眼的功夫立马就又求到人姑娘身上去了,谢二姑娘说的话主子爷听不出来,伴鹤一向机灵却听出来人,人就差直白的说主子爷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这人到是不客气。

即是求人,却先得罪人,不道歉不说,张口一个小爷闭口一个小爷的。

谢元娘原想直接拒绝,不过听到蒋才说私章,她骤然就想起了一件事情,打量着眼前的蒋才,谢元娘唇角微微勾起,“我与小爵爷不熟,亦没有交往过。篆刻私章之事,不能应承小爵爷。”

当面被拒绝,蒋才当场羞恼怒斥回去,“谢二,小爷是给你面子,你真当多大的本事呢,不过是篆刻个私章,便是你现在求着给小爷篆刻小爷也不要了。”

令梅也为自家主子捏了把汗。

这位小爵爷有多嚣张她可听说过,听说有一次在街上被人给了一个白眼,还追到府上去把人家的家给砸了,嚣张又小心眼,又天不怕地不怕,谁敢招惹,便是在街上遇到都要躲着走。

谢元娘可不怕他这目指气使,心知蒋才的软肋,淡淡道,“给小爵爷篆刻私章到也不是不行,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帮小爵爷了,小爵爷又怎么回报?”

蒋才立马问,“你想要什么?”

身后侍立的伴鹤抽了抽嘴角,我的主子爷啊,刚刚还挺硬生的说人家求你你都不要了,这怎么立马又打自己的脸了?

便是心粗的令梅,见小爵爷这作派,也忍不住唇角动了动。

谢元娘没有直接说什么事,“就怕我说出来小爵爷不敢做,到时又不好拒绝我,而觉得没面子。”

“这满金陵就没有小爷不敢做的事。”蒋才语气嚣张,“你只管说,看小爷敢不敢。”

谢元娘暗下撇嘴,就知道这厮一激他就好使,此时知道他不会再拒绝这才道,“西街有个叫宋佶的,有一次在铺子里听到他背后编排我,小爵爷只需帮我把人抓起来关两个月便可。”

“这事容易,只是到西街那里叫宋佶的只有这一个?”蒋才又问。

谢元娘笑眸盯着他,“宋佶是郡王爷宠妾的兄长,小爵爷想找人自然容易。”

竟扯到了郡王府。

伴鹤在身后拧着眉,想提醒主子,又知道这时候站出来,定会让主子觉得他怕郡王府而失面子又牵怒到他身上,转念又想不过是个小妾的兄长,又只是关两个月,提着的心便也放下了。

“这事小爷帮你办了,别忘记私章三月底之前刻好。”所求之事已定,蒋才大为高兴。

分明不为刚刚自己一次又一次自己打自己的脸而觉得丢人。

谢元娘福了福身子,“那我明日便让令梅在谢府的后门等小爵爷的消息了。”

又提醒他,“小爵爷到后院时间不短,前院大哥待人怕找急了,小爵爷还是快快回去吧。”

两人这才散了。

令梅捏着一身的汗,一直出了二房的角门,主仆二人往静安院走,她这才深呼口气出来,“姑娘,刚刚可吓死奴婢了。”

“怕什么?他又不吃人。”谢元娘还不忘记叮嘱她,“今日的事不要对外人说。”

第32章 族学辩论会1(准备)

令梅一向忠心,便是不多解释,谢元娘相信只要命令她的事,令梅便不会说出去。

令梅道,“姑娘放心吧,奴婢醒得。”

昨日郡王府欺负姑娘,今日姑娘让小爵爷收拾郡王府小妾的兄长,令梅看来这样才对,总不能让人一直欺负,却根本没有多想旁的。

谢元娘却有自己的用意,三月春闺,四月京城中便会出一件大事,上辈子父亲也被牵扯进去,还是母亲让她去求了外祖父,外祖父出面,才将父亲救出来,这也是为何上辈子刘将军翻案后,父亲仍旧不能官复原职的原因。

今日若不是蒋才那厮过来一闹,谢元娘就差点忘记了这件事情。

先前奇怪蒋才怎么到二房去,加上知道蒋才私下是喜欢书画的秘密,谢元娘也搞明白了蒋才就是笨着自己来的。

“姑娘,小爵爷只说篆刻私章,却没有说刻什么?那你刻什么?”令梅突然想到了这个。

脑子反应慢了点,却也不算太笨。

谢元娘耐心的解释道,“他说三月底之前给他,那必是之后要用,我记得蒋老爵爷的寿辰是四月,他应该是送来做寿礼的。”

上辈子在春闺之前她就设计了顾庭之,名声坏了之后,爵府的寿辰她也没有去,而那时父亲降职,谢府按理说没有资格去,姐姐也是随着外祖母一起去的。

谢元娘能对老爵爷的寿辰记得这么清楚,还是那次寿宴蒋才把马首辅的孙子给打了,蒋才被御史弹劾,圣上大怒发配他到边疆,谁知道蒋才这纨绔将表现出有将才之风来,成为了一名大将。

“原来是这样,想不到小爵爷胡闹,到是有孝心。”令梅高看了几分。

已经看到静安院的院门了,主仆二人也就暂时打住了话题,进了院子就有下人见礼,曼云寒暄了几句引了谢元娘进了正屋。

正屋里孔氏正和刘妈妈说话,谢元娘一进来,两人便收了声,谢元娘走到软榻的另一边坐下,刘妈妈问了声好便退出去了,曼云又让小丫头上点心果子之类的。

谢元娘见母亲高兴,笑道,“鸣哥今日回来,这时还没到家吗?”

“他让人送信回来,说要晚饭前才能回来。”孔氏笑的温和,“初十是三年一度族学辩论会的日子,才你外祖家送的信也到了,你四表哥带着砚姐来金陵参加这次的辩论会,算着日子后日就要到了。以往你们姐妹是京城双姝,砚姐又是江南第一才女,这回难得凑到一起,如今你父亲又出了这样的事,又有这样难得的机会,今年的族学辩论会,你和你姐姐也要好好准备一番才是。”

百年世家,在金陵都设有族学,而族学名气也代表了世家的底蕴,所以这族学辩论会皆会在春闺之前,太元朝才子聚集到金陵的日子举动一次。

春闺三年一次,族学辩论会也是三年一次,又是百年世家族学举办,可见其名声和壮观有多大。

上辈子谢元娘因在宴会上丢人之事坏了名声,所以族学的辩论会觉得丢人,便没有去,姐姐是去了,只是到底文才方面不如她,族学辩论会又是各世家人才聚集之日,姐姐在一众人群里也不过平平。

刚刚看母亲高兴,谢元娘误以为是鸣哥要回来母亲才高兴的,现在才知道是她误会了,“族学辩论会聚集众多文人大儒,这次能到外祖家的族学见见世面,自然是好的。”

“是见识,可也要努力才行,你和你姐姐是京成双姝,总不能埋没了这名头才是。”孔氏要强,把自己的想法也表达了出来,“砚姐是你外祖父亲打小教导出来的,自有大才,后日到了之后,你也多请教请教她,这个时候了也别想着放不下身段,自家表姐妹,又不是外人。”

“女儿知道了。”母亲一直都觉得她哪都做不好,上辈子就是这样,谢元娘已经习惯了母亲对她这样的看法。

心情却不怎么好。

至于砚姐,谢元娘到不太了解,却也不喜欢。

砚姐在族学辩论会上风头大出,辩论会之后,便直接和四表哥回江南外祖家了,上辈子她心情不好,砚姐在谢府住了几日,谢元娘也没有与她来往,只碰过一次面,还是在族学辩论会之后,她嫉妒砚姐名气盖过她,饭桌上没少冷嘲热讽,砚姐与高冷吝啬的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这样的态度却越发激怒谢元娘,最后丢人的只是自己,到是砚姐对她淡淡不说话,反而被四表哥骂了,砚姐红了眼圈,四表哥没有指责她有错,还安慰了她一番,一顿饭不欢而散,次日砚姐和四表哥便走了。

她和砚姐都是家中娇纵长大的,砚姐是孔大儒教导出来的闺中贵女,有才又懂礼数,自然是看不惯不知规矩的谢元娘,谢元娘又是拔尖的主,自然两人谁也喜欢不起来对方。

活了两辈子,上辈子又是三十多岁的妇人,谢元娘更明白对砚姐的不喜欢,没有规矩却总是受着照顾,又能活的那般的恣意,外祖家人口众多,砚姐被所有人宠着,却活的处处受约束。

孔氏也看出来女儿应承的不痛快,便有些不高兴,“你一向拔尖惯了,平时在外面胡闹也就算了,可今时不比往日,你父亲被降职,你再在外面得罪人,让你父亲也受编排,在宗人府自处更难。平日里多看看你姐姐是怎么做的,也能少让我白些头发。”

一说起这些来,孔氏面上的忧色更重,“今年你们姐俩就要及笄,太元朝女子嫁的虽晚,可有勋贵世家在家中女子及笄之后多会相看婚事先订下来。以前你父亲虽是个空职,可也是正二品的官职,还能有些府邸高的人家相看,如今怕是难了。”

“这次有族学辩论会这样的机会,你们姐妹若是能出彩,找个好门第的婚事也就容易些。”

“母亲,我知道了。”谢元娘不想再听母亲唠叨,态度比之前诚恳的应下。

第33章 族学辩论会前2(布置)

上辈子谢元娘嫁为人妇之后,与婆婆学了很多东西,眼下母亲当着子女的面就这样鼓动子女为了好亲事而出彩,换做在有规矩的人家,是万不能的。

提到婚事,谢元娘便想到了任显宏,她略一顿,“母亲,平日里常与父亲的那些下属属家家的女眷走动,现如今父亲降了职,那些女眷可有到府上来探视过的?”

“圣上动怒下的旨,这个时候便是担心也不好上门来。”孔氏想了想,“你这么一提,我到是想起来了,族学辩论会,到是可以邀请一切平日里交好的人家一起去观赏。”

“女儿也觉得母亲想法好,这样一来也省着那些人觉得父亲降了职,便小瞧咱们家,能观赏族学辩论会的多是勋贵世家才有资格进去,要么便是大才华的,可不是什么人想进便能进的。母亲邀请他们一同观赏,咱们谢府也有面子。”谢元娘双手赞成母亲与那些属官的女眷走动。

自然这样一来,她才有机会接触任家。

重生一世,虽不求嫁入大福大贵人家,可未来的吏部侍郎又从不纳妾,这样的人选还是值得谋算的。

孔氏亦是这样的想法,她看着温和,骨子里却也透着世家女子的骄傲,“你呀你,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不过正巧你外祖家有族学,这样的机会又难得,举手之劳罢了。”

嘴上这么说,孔氏的心里也在暗暗的琢磨着,丈夫被降职,那些人暗下里还不知道怎么嘲笑她,族学辩论会这事,到是给了她一个机会,能被孔氏族学邀请参加观赏,可不是谁都能有这样的资格的。

想到这,孔氏抬眼看向对面笑脸盈盈的小女儿,“元娘,你四表哥最疼你,这次族学辩论会的事,你外祖父全全交给他办,等你四表哥到了家里,你让他私下里多留些名额来。”

谢元娘不意外,上辈子母亲也私下里找她说过这番话,不过上辈子她拒绝了,这辈子虽没有拒绝,却也没有应承,“母亲直接和四表哥说便是,你是长辈总好过我。”

“你也说了我是长辈,我哪好意思开这个口。”孔氏沉下脸,“母亲就求你这点事,你也不愿意?”

“不是我不愿意,是每次只要求外祖家那边,母亲总让我出面,说起来我是外孙女,母亲才是孔家的嫡女,比我关系还亲近呢。”

“你外祖家疼你,我是孔家女却也是外家的,总不好意思一直和娘家开口。”孔氏不愿多解释,“事情就这么定了,等你四表哥来了,你开口。你也别觉得这样就在砚姐面前低了头,自家的表姐妹,她不会笑话你。”

谢元娘又不是像上辈子那样不知事情的任性闺中女子,她嫁为人妇十多载,又有涵养内涵的婆婆教导,岂会被母亲这几句话给糊弄了?

她们在争论的明明是孔氏女与外孙女之间的远近,怎么到了母亲这里就变成了是因为面子了?

正巧这时谢文惠又回来了,孔氏也就没有再提这事,谢元娘便也没再多说。

谢文惠凑在孔氏的身边两人说了会花样子,孔氏又提了族学的事,这次却只叮嘱着辩论会上好好见识一番,到没有像刚刚和小女儿说话时说那么多,谢元娘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可见她平日里骄矜傲慢,才让母亲放心不下,到不似当姐姐的面,说的极少。

姐妹二人在静安院用过了午饭后,结伴回院子的路上时,谢文惠才问起来,“之前你在二房的园子里可见到小爵爷了?”

“小爵爷不是在前院吗?他去园子了?”谢元娘反问。

谢文惠打量了她一眼,才道,“大哥去前院没有看到小爵爷,听下人说小爵爷去了园子,我想着你许是在那里遇到了,才问问你。”

“和姐姐分开后,我就直接带着令梅回来了,园子与两府的角门近,一路上连个下人也没有看到,只有守角门的婆子。”谢元娘没敢和姐姐说实话,若说了她做的事也不好和姐姐解释。

令梅粗心不会多问,可往日里她出门一直是与姐姐同行,宋佶有没有说编排过她,姐姐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只要她一说出来,姐姐就会发现她在说谎。

谢文惠笑道,“没有便好,那是金陵出了名的小霸王,你脾气又直,我真怕你们两个遇到你再惹恼了他。”

若是遇到,第一次被问起来,便一定会回答‘怎么这么问?’亦或‘没有’,不是这两句,又有后面的话,谢文惠觉得自己也是多想了,这才放下心底的不安。

大哥那边说小爵爷见了他没说什么便又走了,也是一头的雾水,不知道小爵爷到底是何用意,二婶那边也说二叔与爵府没有过来往,所以再听说小爵爷去了园子之后,谢文惠的一颗心才沉了下去。

此时见是自己白担心了,又想多了,谢文惠心下也暗笑,自己是重生了,加之有些事情与上辈子不一样,才会疑心生暗鬼,总觉得谢元娘不对,亦或者是重生的,可是反过来想想,谢元娘之前与小爵爷又没有交往,谢元娘便是与她一样重生回来,也不会与小爵爷交往密切,毕竟上辈子小爵爷与谢元娘是死对头。

这么想过之后,谢文惠对于有些事情与上辈子不同,便也就释然了,自也不再紧张的盯着谢元娘,顾庭之没有来,那么眼前不用担心谢元娘设计顾庭之的事,她到是可以先把那件事情做了,先扭转父亲及谢父府的命运。

当天晚上,谢府大房在前院摆了家宴。

第34章 族学辩论会前3(两房)

谢府二房过来,男女也没有分桌,便凑在一张桌子上用饭,鸣哥在孔氏的族学半个月回来一次,他人才八岁,却总摆出一副夫子的样子,很是古板,谢元娘上辈子不喜欢这个弟弟,毕竟当姐姐的总被弟弟教训,怎么可能有面子。

可是后来出事了,鸣哥却仍旧如以往一样没有嫌弃看不起她这个弟弟,懂的多了,谢元娘再看鸣哥自持夫子的作派,反而觉得可爱好笑,一顿饭的功夫,没少逗趣鸣哥,鸣哥少不得拿古板的样子来给她讲道理,桌上的众人看了,也少不得被逗笑。

一顿家宴吃的极为热闹,就是孔氏平日里对阮氏淡淡的,今日态度也亲和了几分,“族学辩论会,我让娘家那边多留了几个名额,二弟妹要有交好的朋友,也可以邀请几个。”

孔氏虽说的亲近,却也掩饰不住显摆的意味。

阮元却受宠弱惊,又哪里会计较被低看,“孔家的名额,满金陵城的人想求都难,能邀请几个朋友,我这可长脸了,到是我娘家那边,前几日还说着家中族学的名额不多,怕是我这边的也没有,又担心我多想,还想着要拒绝哪家的呢,明日我便让人回去送信,我到孔家这边来,也省着他们再为难,我先在这里谢谢大嫂了。”

阮氏是家中的庶女,一向不被宠,不然也不会十五岁及笄就被嫁给了当时还只是小参将,又只是普通平民出身的谢二老爷。

谢二老爷如今也不过是个五品的武官,阮府为兵部侍郎自然不把谢二老爷看入眼中,阮氏没有名额观赏族学辩论会,也足以见得阮家并不看重阮氏,阮氏心中委屈却也没有办法,谁让她只是个庶女,如今突然得了这天大的好消息,怎么能不激动。

平日里就极为敬重长房,此时对长嫂自然更感激涕零。

孔氏嘴上寒喧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必客气的话,面上的神情却极为自得,谢二老爷在一旁看着,心里高兴却又有些难受,自己没能耐让内子和孩子都低人一头。

谢玉文虽然才十岁,也知道母亲为族学辩论会的事心里难受着,毕竟大哥是举人之身,若能参加这样的辩论会,自是有益的,前几天她还偷听到父亲和母亲谈话,父亲要求大伯父,现在父亲不用开口,大伯母亲自开口了,谢玉文心里也高兴。

谢休德到底是个少年,虽自持,却掩饰不住激动,看向孔氏的目光也带着敬重,又一边小声对身边的谢元娘道谢,“二妹妹,谢谢了。”

谢元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小声道,“大哥确实要谢谢我,孔家的名额是我出面去要的。”

谢休德愣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嘴角却裂的大大的,眼底皆是笑意。

谢元娘鼻子却有些酸,等晚上与姐姐结伴回院子的路上,便和姐姐嘀咕,“母亲明明可以私下把事和二婶说,偏今天拿到明面上来说,明明是一家人,却弄的现在二叔一家对咱们感恩戴德的。”

这两天谢文惠已经习惯怀疑谢元娘,听她这么一说,本能道,“妹妹真是奇怪,平日里可听不出你说这样的话。”

谢元娘微微一顿,笑道,“姐姐也好奇怪,这两天总说我这不对那不对的,是不是我哪里惹到了姐姐,才让姐姐处处看我不顺眼?”

话说到这,再要争执下去,就会伤了姐妹情谊。

谢文惠笑了笑,这样针峰相对的谢元娘才是她熟悉的,她反而笑了,“平时你最不看不惯庶女出身的二婶,连带着也不喜欢三妹妹,母亲对二婶又常以失施的姿态自居,咱们从小看到大,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你说你今日突然说母亲这样做不好,对不对?”

谢元娘想了想,笑了,“是啊,往日里我不帮着母亲一起搭桥就已经不错了,今日还说母亲这样做不好,确实是不对。”

她语气一转,“也是昨儿个在郡王府明白了许结道理,回来后想了想才发觉得自己这些年过的有多糊涂。”

私心里,谢元娘也觉得自己日后不可能再像以往那样嚣张任性,可是突然之间转变又不好解释,比如姐姐就已经发觉不对了,今日也不失是一个给转变做解释的机会。

昨日宴会姐姐没有去,平日里姐姐也没有交好的闺中蜜友,自然也不会有人细细把那日的宴会细节说出来,所以也不担心会被姐姐知道后怀疑。

至于郡王府的杏花宴之后,那日的事情能这般的安静没有被传了来,也不过是那日谢元娘着实打了一众看热闹人的嘴脸,皆是勋贵世家出来又在乎名声的,岂会自己打自己的脸,说起那日他们在一旁看郡王府欺负人的事情,岂不是影响他们的清誉。

谢文惠上辈子去过宴会,正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这辈子醒来之后,直接就避开了,她愣愣的看着谢元娘,“你能长大明白道理,也是好事,过去的事便过去了,日后也收敛一下你的性子,父亲虽降为五品,在京中找不到好的婚事,嫁到金陵外寻一门好的亲事也不难。”

若谢元娘真因宴会一事收了性子,谢文惠到觉得也不是坏事,上辈子谢元娘没有抢了她的婚事,又担了那样的恶名,最后又被她推下湖淹死……说起来两个人的恩怨,也就算是了了。

这辈子若是她能安份一些,谢文惠也不想对她出手。

谢元娘意外的看了姐姐一眼,然后笑了,“姐姐说的话我记得了。”

心下却有些怪异,总觉得姐姐说的话是意有所指,随后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姐姐又不是与她一样是重生的,又怎么会知道上辈子她设计顾庭之的事?转念又觉得姐姐这样说也正常,她们今年秋天及笄,是到了说亲事的时候,姐姐这样提醒她,怕也是担心她会多想。

第35章 族学辩论会前4(隐现)

姐妹两个心思各异的回了各自的院子。

另一边孔氏一直也没有等回儿子,等刘妈妈打探消息听了之后,脸色难看的紧,“他过家门都不入府,反而紧着二房去,便由着他吧。”

刘妈妈想解释两句,可见夫人正在气头上,便收了声。

青山院这边,洗澡过后,谢元娘坐在榻上继续摆弄田黄,身后令梅给她通着头发,醉冬铺着床,青山院里原本就没有几个下人,算上能在谢元娘身边服侍的三个,加上院里打扫的小丫头,也就五个。

有急碎的脚步声在窗外响起,不出几息的功夫,寒雪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走的急,一看就是有急事,谢元娘听了动静也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她。

“姑娘,奴婢刚刚检查角门有没有上锁时,看到大姑娘披着斗篷出了望月楼,不知做什么去了?”姑娘昨日就交代注意望月楼的动静,寒雪也一直没忘。

谢元娘没放在心上,“许是去静安居了吧。四表堂及砚姐初五便到,姐姐又是心细之人,怕是有事要和母亲细谈。”

“那也不用这么晚过去,刚在夫人那里时大姑娘怎么不说?到是和姑娘回来之后,自己去了。”令梅是想什么便说什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醉冬原本觉得妹妹禀报这不算什么事,而且还盯着大姑娘,就有些失规矩了,现在听令梅这么一说,到觉得大姑娘这样做确实有些不对。

谢元娘笑道,“那你明日打听一下,看姐姐去做什么了。”

这话有些敷衍,一看就是随口一说,不过是安抚身边几个丫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