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澄却越发的心疼她,“你母亲对你有意见,可到底是亲母女,也不会太为难你,有事你多去找你父亲。”

谢元娘不想表哥离的远却看的这么透,笑着应下。

孔澄又坐了一盏茶,外面九渊说族学那边来人了,他这才起身离开。

与表哥说了一会儿的话,谢元娘心里的那点阴郁也没了,来了兴趣让令梅把舅母送的那箱子首饰拿了来,便是不上台去辩论,总要女为悦已者容,那日应该能见到未来的吏部侍郎任显宏了吧?

今日和表哥又谈了这番话,谢元娘觉得应该早早把任显宏定下来。

红木的箱子打开,里面又放着大小不一的小匣子,令梅和醉冬就一个个拿出来打开摆放到方几和软榻上,从头上要戴的簪钗首饰到衣服上佩戴的挂饰,及手镯戒指耳饰,软榻和方几上都没有摆下,地上的桌子上又摆的满满的。

其中一个匣子里的挂坠最为惹眼,谢元娘也难得拿起来细端磨了一番,三环翡翠福寿纹珊瑚挂坠,珊瑚红似朝阳,搭配绿色的翡翠,色彩鲜明,极为好看。

“上面是福寿的,舅夫人一定是希望姑娘身子安稳,才备了这个的。”令梅几个也凑上前来打量着。

寒雪指着那边的几个匣子,“那边还有一副翡翠的带扣,金嵌翠玉的头饰,手镯及戒指,这是舅夫人给姑娘配了一套翡翠的面首。”

这样色泽极为难寻的翡翠竟然凑齐了一整套,可见舅夫人对姑娘的宠爱有多深。

谢元娘放下挂坠,“这个拿出来留着初十那日戴。”

随后又把一旁匣子里的香盒拿了起来,仍旧是翡翠的。

这一整套的翡翠,没有个几千两银子下不来,京城里的官家虽听着好听是京官,可是家家过的日子,就比如别人背后里议论的,若是没有孔氏填补着,谢府真要靠当东西过活了。

谢元娘敛了敛神,目光又落到一双银点翠蜻蜓簪上,蓝色的点翠就已经醒目,而蜻蜓做的又精美逼真,头尾翅须齐全,加上点翠的首饰的工艺现在又极少,这一对发簪自是难得的珍品。

谢元娘点了点让令梅拿出来,接下去看多是点翠做的钗簪,不过是用白玉或玛瑙宝石做的,款式各异,无重亲的。

“这对蜻蜓发簪就可以了,我年岁小,戴太多反而让人觉得眼花缭乱。”谢元娘让人把东西收起来,坐回榻上才问醉冬,“这几日看到表姑娘,你可看到她戴的发簪有点翠的?”

谢元娘回想了一下,她觉得自己记忆力没有错,好像并没有看到。

醉冬手上收拾东西不停,一边回道,“奴婢到没有看到。”

谢元娘点点头。

那就是真的没有。

现在点翠工艺的发簪还不多见,更是极少,舅母却给她准备了这么多,就这一箱子的头饰算下来,也得超万两的银子,她知道舅母疼她,可是这样太过了吧?

总觉得有些地方说不通,却又怎么也找不出来是何原因。

醉冬一向稳重,心思也缜细,主子一问她就想到了原因,斟酌了一下才问,“姑娘,那这件点翠的蜻蜓发簪初十还戴吗?”

“戴,正大光明得来的,怕什么。”谢元娘坚定道,“至于衣衫就从春衫里找出一身吧。”

平日里这些东西多是令梅整理,这边听了主子的吩咐,令梅备先去挑衣衫了,内间里主仆几个正忙的热络,便见外面下丫头急急的走了进来。

“姑娘,前院出事了,老爷正在发脾气,让大姑娘和姑娘都去前院。”过来传话的是院里的小丫头,“是刘妈妈递的话,她已经去望月楼了。”

令梅几个诧异。

谢元娘也惊呀,“我知道了。”

令梅几个也忙过来帮主子梳头换衣,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谢元娘便带着令梅出了青山院,在中间的甬道上,谢元娘遇到了谢文惠。

“父亲性子一向温和,从不发脾气,刘妈妈可说了父亲因何事情动怒?”甚至还要叫她们过去。

相较谢元娘关心又有些急切的神态,谢文惠到是谈定的多,“刘妈妈送了信便走了,什么事到了那里就知道了。”

谢府的家事,砚姐自不好跟来,便留在了望月楼,姐姐又是这么说,谢元娘便也不再多问,两人到了前院时,还能看到前院的下人跪了一院子。

侍立在书房外的引泉恭敬上前见礼,又推开门,待两人进去之后,从外面将门带上。

书房里,谢老爷坐在书桌后,一脸的阴沉,孔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也面色焦急,看到她们姐妹进来,就忙出声,“元娘,可是你拿了你父亲的官章去玩?还不快快拿出来。”

谢元娘诧异,“我拿父亲的官印做什么?父亲的官印丢了?”

第52章 族学辩论会11(谢文惠的盘算)

谢元娘想到她之前的布置,这官印丢的也太巧了,那是不是自己做的那些布置,便不用再做了?

这事却要从上辈子的春闱过后的一件卖官案说起,原来京官多穷,每次都要熬到春闱这一年收点门生收了见面礼金或者是那些举人春闱不中的,便私下里拖人用官印给自己印章做个证明,有了这个身份即便是没有中了进士,花些钱便可以捐个官了,对于官员来说,这便是收些印结钱。

这些私下里大家心里都明白,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大家谁也不会说什么。

总之春闱是各举子盼着的日子,也是一些官员盼着的日子。

只是上辈子宗仁府却因为收印结钱出了一件大事,收印结钱也就算了,还看上那举人的女儿,抬到府上做妾不说,结果举人到了地方上任才发现任命文档上的位置早就有人了,女儿做了妾,捐来的官也是个假的,举人当时就回金陵大闹起来,事情闹的很大,最后还闹到了朝堂上,宗仁府很多官员受了牵连,其中谢父能被保下来,还是谢元娘被母亲派着去江南求了外祖父,外祖父气恼不帮,是舅舅出面才保下谢父五品主事的官位。

上辈子谢元娘也是嫁人之后听顾庭之有一次提起郡王府宠妾的兄长一脸的不屑,才知道那纳了举人女儿为妾,又卖假官的是宋佶。

重生回来,不想再让父亲遇到这事,又不想去舍了脸让舅舅夹在外祖父及母亲之间为难,谢元娘才让蒋才抓了宋佶,没有了宋佶,宗仁府自然也不会再出现上辈子那样的事情。

她想了这些,也不过是一刹间的晃神,随后便听到母亲质问道,“你还在那里装傻,要是你拿的快拿出来,你平时就不知轻重,官印岂是你能拿着玩的。”

谢元娘恼了,“母亲,你口口声声说官印是我拿的,可有证人?”

她声音拔高,又直直的质问过去,孔氏也吓了一跳,这几日她已经习惯小女儿不似之前那样任性,突然之间见小女儿又吵闹起来,到有些怵了,随即一恼,“元娘,你这是什么态度?”

“好了。”谢父在一旁打断妻子,“元娘说的没错,今日叫她们姐妹过来,只是寻问一下,又没有人指证就是她们拿的。”

孔氏不高兴丈夫这样说,“你就宠着她吧,看看都宠成了什么样子,再宠下去我看说亲事都难,就这样顶撞长辈的,谁家敢要这样的儿媳妇?”

谢父的眉头紧拧着,“寄柔。”

当着女儿的面,叫孔氏的名子,已算是谢父动怒的前兆了。

孔氏抿了抿唇,“你就宠吧,我不管了。”

身子往旁边一扭,独自坐在那生闷气。

谢父见妻子不再说话,这才看向两个女儿,安抚的对小女儿笑了笑,又让两人坐了,才问,“听旺哥说惠姐前阵子来过书方借书?”

谢文惠跪到了地上,“官印是女儿弄丢了,一直想和父亲说,担心被父亲责骂,所以才迟迟没有告诉父亲。”

突然的一幕,孔氏也忘记了生气,“惠姐。”

显然,孔氏觉得大女儿是在帮小女儿担责任了,目光瞪着小女儿,带着锐利,谢元娘淡淡的盯着地面,直接忽视母亲射过来的目光。

谢元娘不是故念母女之情,而是不想父亲在中间难做,而且对于姐姐拿了父亲官印的事,她更好奇一些。

谢文惠道,“女儿那日来书房借书,看到官印摆在桌子上,又觉得印扭篆刻的特别,就拿回望月楼想细细的琢磨一下,不想路上掉进了望月楼前院的池子里,让人捞了几天也没有捞上来。”

“原来是这样。”谢父面上的阴郁之色到退了下去,“你起来吧。”

“女儿知错,请父亲责罚。”谢文惠没有起来。

谢父道,“你也是无心之举,为父又怎么能罚你。起来吧,一定人不要动不动就下跪。”

遂又解释,“官印不比私印,我是怕被有心人偷走了,才会兴师动众的叫人查。你一向持重,这件也是你无心之举,日后莫再这般大意,可记住了?”

谢文惠软声应了,这才站了起来,退到一旁坐下。

她衣袖下的手也握紧了几句,现在所有人都可以说她错,可是等到那件事情发生了,父亲一定会感谢她,所有人都会感谢她。

“母亲,现在姐姐亲口承认了,母亲不会再怀疑我了吧?”谢元娘也不是吃亏受气的主,嗤笑一声,也不管母亲脸色有多难看,笑盈盈看向谢父,“官印丢了,父亲办公的时候怕不行吧?要向上面回禀,再由公家篆刻新的官印过来,也要些时间。”

谢父点了点头,“宗仁府平日也无事,用官印的时候不多,这事也不会耽误什么。”

原本也是同僚想做结印钱的事,才求了谢父,谢元娘是知内情的,刚刚那番问,也不过是提醒父亲把这事放到明面上,这样同僚知道了也不会觉得谢父是在推诿。

谢父没有多想,到是女儿的话点醒了他,原本同僚那边便不想点头,如今到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借口,便是长女私拿官印这事,他到觉得是好事,只是这些事又不好和女儿们说,便压在了心里。

从书房出来之后,谢父又怕小女儿心里难受,放慢步子和小女儿在后面说话,无非也是你母亲是太过担心出事,这才着急之下那样说之类的话,这样的话谢元娘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面上应着,至于心里怎么想也没有说出来。

前面孔氏也在问大女儿,“惠姐,你一向稳重,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来?是不是元娘做的,你帮她担的罪名?”

直到这个时候,孔氏还不相信是大女儿做的。

谢文惠怎么能让谢元娘领了这么好的事,“母亲,这事是我做的,和妹妹无关,她一点也不知情。”

等宗仁府那件事情一出,没有父亲在里面,到时所有人自然感谢她。

第53章 族学辩论会12(母爱)

心里欢喜,面上谢文惠却不敢表露出来,一副愧疚的看着母亲。

孔氏眉头微皱,“你……算了,从小到大你就懂事,只是这事只许一次,万不可学了元娘那般胡闹,听到了没有?”

“知道了。”谢文惠是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母亲不喜欢谢元娘,她着实好奇,只能试探道,“母亲,元娘那里你今日说的是不是太重了?我怕她心里会不好受。”

孔氏担忧女儿的神情顿了顿,“这事我过后会和她说,若不是她平日里太过胡闹,我又怎么会事事先想到她,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太过胡闹。”

“我看元娘这阵子也懂事了,母亲也不旁细观察一下。”谢文惠听母亲这么一说,到觉得是她又想多了。

孔氏摆了摆手,“后日便是族学辩论会,要举办半个月,三月初又是春闱的日子,你大哥也要参加,你父亲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弟弟,咱们府上也不能不重视。二月又是放榜的日子,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哪里有时间去观察她。”

后面谢父和谢元娘赶上来了,孔氏也收了声,到了静安居的门口四人才分开,谢元娘和谢文惠往后院去,路上谢元娘才开口问,“姐姐什么时候喜欢篆刻了?我那里到是有几本关于篆刻法子的,姐姐若是喜欢,明日我让丫头给你送去。”

“等族学辩论会结束的吧,往后这半个月怕是没时间看闲书了。”谢文惠这次是有备而来,自然是相信自己能走到最后。

谢元娘笑了笑,便没在说话。

姐妹二人各自回了院子,谢元娘进了里间后坐在榻上发呆,上辈子可没有姐姐拿父亲官印的事情,难不成因为她的重生,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吗?

她有一丝的晃然,罢了,左右父亲无事,那个宋佶即是抓了,那便先关着吧。

初九这日,谢元娘连在静安居用早饭的时候也没有看到表哥,知道明日就要举办族学辩论会,他要做的事情很多。

饭桌上,谢父也说起了这事,“鸣哥,你四表哥现在忙,你今日也去族学那边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儿子虽然才只有九岁,不过也到了锻炼的时候。

鸣哥恭敬的应下。

小小的脸一板一眼的,谢元娘看了就忍不住笑出声来,满桌子的人都明白谢元娘在笑什么,谢父怕儿子尴尬,警告的看了小女儿一眼,便是他自己眼里也含着笑,再看鸣哥那边,小脸已经涨红了一片。

孔氏忍不住心疼,“好好吃饭,没事总笑你弟弟做什么?我看你弟弟就很小,从小懂规矩又明事理,哪像你快及笄了还让一家子为你操心。”

原本还轻快的气氛,立马就僵住了。

砚姐是个外人,便是也能感觉得不对。

谢父的脸色也不好看,不过不等他开口,孔氏已经放下了筷子,又喊了曼云去取东西,众人不知她要做什么,便等着,曼云很快就从里间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小红匣子。

孔氏往谢元娘那颔首,“听你院里的丫头和刘妈妈说你这几天睡不好,这是我在医安堂老大夫那里配的安神丸,每晚睡前吃一颗,也省着这满家子的人看了都说我不疼你。”

转变的太快,众人都来不及反应,到是谢父先笑出声来,“元娘还不让人接过去,医安堂的老大夫可小有名气,开出来的方子也贵,前阵子我说开点调理的药丸吃,你母亲都舍不得。”

谢文惠想起昨日母亲说的话,原还想着母亲什么时候找谢元娘谈心,今日看了才明白,怕是母亲前几日就已经做了这事,她眸子动了动,笑道,“果然母亲最疼元娘。”

是真吃醋还是假吃醋,应该是各占一半吧。

谢元娘也没有料到母亲会有这样一举,呆愣过后,鼻子竟有些酸,起身对孔氏做了个万福,“女儿谢过母亲。”

心里却是恍然,难不成是她想错了,母亲只是疼爱她的办法不同而已?

孔氏面上难得也有几分的不好意思,“一家人做什么这么客气谢来谢去的,你少气我些便是有孝心了。”

随后又自顾道,“你这整日里像带刺似的,突然柔声柔气的,我这浑身都不舒坦,总觉得怪怪的。”

一句话,到是把满桌子的人都逗笑了。

便是一向冷淡的砚姐,眼里也含着笑。

原来姑姑与谢二之间便是这样的相触方式,看来是她想多了,哪有母亲不疼自己孩子的呢。

一顿早饭,气氛格外的好。

饭后谢文惠和砚姐要为明日的辩论会开幕仪式做准备,谢元娘便回自己的院子里篆刻蒋才所求的私章,不时的想起早饭时的事,难免会发呆。

令梅和醉冬几个交换了一个眼神,姑娘这几日总是发呆,又格外的安静也不往府外跑了,虽觉得好,可是这样的主子又让她们觉得有些陌生,像怎么也抓不住一般。

谢元娘心里其实是高兴的,母亲并没有那么讨厌她,便是她睡不好的事也知道,重生回来之后的这几天,谢元娘确实睡的不踏时,有时半夜便会醒来,到不是惊醒,而是骤然的就醒了,也不知道为何会这般。

这事也就只有身边的三个丫头知道,寒雪又是个爱说的,怕是她把这话透给刘妈妈的。

谢元娘目光落在方几上的小红匣子上,“将这药丸放起来吧。”

“奴婢就放到床榻的柜子里,晚上睡前姑娘便拿出来吃一颗。”夫人关心主子,令梅看了自然也是高兴。

谢元娘笑了笑没有多说,她知道自己并不是神经出问题,需要吃药才能睡着,只是她的心态还没有调好,突然之间从一个妇人又变成小姑娘,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族学辩论会不但是各世家的事,更是金陵城的大事,成衣铺子及首饰铺子宾客暴满,便是金陵城的客栈也住满了各地赶来的举子,一边是为了三月初的春闱做准备,一边哪怕是观赏不了族学辩论会,便是每日里听听里面递出来的消息,那也是精彩的。

第54章 识才会1(姐妹比较)

有族学在金陵成的各府更为忙碌,要招待从祖籍赶过来的同宗的亲戚,还要给交好的人家送贴子,比如郡王府这样的人家,便是知道送的贴子不能去,也要送过去,以示对郡王府的上心。

明日就是正日子,郡王府的贴子收了有六十多张,一直到傍晚,也没有谢府的贴子送来。

赵氏原对谢府的贴子就没有放在心上,这次想着谢府即便是送了贴子也不去孔家族学那边坐,算是变向的给谢府一个警告,可是等听到白嬷嬷说谢府没有送贴子来,当场就沉了脸。

谢府这是根本没有把郡王府放在眼里啊。

宋南荣正打扮好到了母亲这里来,看到母亲眉头紧拧,好奇的问了一句,“母妃是怎么了?”

赵氏看到女儿到是高兴的笑了,随口道,“不过是你在杏花宴那日刁难了谢二几句,谢府这次的族学辩论会没有送礼子过来。”

“一看就是谢二的手笔,谢夫人平日里在母妃身前是什么样的母妃清楚,她哪里有那个胆子。”宋南蓉不以为意,她眸子转了转,“明日是族学辩论会的开幕大典,今晚是识才会,谢二惯爱凑热闹,状元楼出的题听就没有人能过第三关,今日谢二若出了丑,明日看她还有没有脸参加辩论会。”

识才会伴随着族学辩论会一起举行,便是每三年族学辩论会的前一晚,这一晚闺中的女子亦可以随意的出行,可以去河边放灯,可以猜迷,和上元节差不多,这日却也是才子佳人能光明正在不被人指点在街上自由行走的一天,自是闺中女子盼的日子。

赵氏笑了,“你不许捣乱,今日是识才会,各地的才子举子多会凑到金陵城,你今年十八岁,太元朝嫁女虽晚,可平常人家女儿也不过十七岁,却十五岁就定亲,你现在还没有定人家,今晚好好看一看,有相中的回来和母妃说。咱们家也不讲那些规矩,只要你中意品行又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赵氏就一子一女,儿子将来是要继承爵位的,就以县主的身份,女儿嫁入什么样的人家都不会吃亏受委屈。

宋南蓉傲声道,“那些才子举人不过是些虚名,怎么能与金陵成的勋贵子弟比,我不过是去凑凑热闹,再说女儿还想陪母亲几年,不想嫁人。”

赵氏笑了,又说了几句,看到儿子过来接女儿,又叮嘱儿子注意安全,又寻问带了多少的护卫,听了之后才放心让两个人走。

外面宋南蓉将贴子的事与兄长说了,“……金陵城谁不给咱们郡王府几分的颜面,那日她扯虎做皮往郡王府身上泼脏水,咱们还没有与她计较,她到是拿上娇了,刚我看母亲的脸色不好看,今日识才会遇到了大哥可得帮我。”

宋怀荣笑了,俊朗的人加上身上的贵气,自有一番的风流倜傥,“这事我心中有数,晚上若遇到了,你不许乱来,看我的眼色行事。”

宋南蓉应下。

被人惦记的谢元娘,已经让寒雪去打听了任蓁蓁今晚出来了没有,任家只有兄妹两个,任蓁蓁若出来了,自然会由兄长护着走,谢元娘想来一个偶遇,上辈子就没有见过任显宏,所以重生回来直到现在,谢元娘还不知道任宏显长的什么模样。

哪知道寒雪那边还没有打听消息回来,表哥便过来了,看着在那里一直拖延时间的人,孔澄笑问,“你是不是有别的事?”

“哪有?我这就收拾妥当了,咱们走吧。”谢元娘心里的盘算自是不好说出来。

孔澄明明看她眼睛不时的往外望一副等人的样子,却嘴硬的不肯说,又笑怒这小丫头长大有心事了,以往可是有什么事都吐豆子的和他说上几天,似乎要把一年的事都和他说了,这次到是好,长大了,也知道藏心事了。

孔澄有些汝家有女初长成的失落感,换作平时也就成全了她,今日想了想便只当没有看出来,两人这才出了院子,到前院时谢文惠和砚姐已经等了半个时辰。

孔氏正叮嘱两人不要走散了,身边更离不得婆子护卫,抬眼看到侄子和小女儿来了,又叮嘱了一番,这才目送着四人出府了。

对于孔澄偏疼谢元娘,谢文惠和砚姐早就见怪不怪,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谢府住在有些偏的东街,而识才会在金陵的闹市那里,要走五条街才能到,今日一出东街口街上就都是人,早就料到会这样,所以大家都自觉的步行出门。

谢元娘平日里便爱动,走几条街也不觉得累,到是谢文惠和砚姐平时循规蹈矩,走了不过一条街,喘气就有些粗,额间也有了汗。

识才会,勋贵家的女子矜持的多是顶着一层薄薄的沙,有随性的便是直接露了真颜随意的走着,砚姐和谢文惠都带了纱,谢元娘到是一点遮挡也没有,有些东西就是这样,人比人气死人。

谢文惠不时的轻轻抹抹额头的汗,又怕弄乱了妆,走路时又敢动作太大而乱了发髻,反观谢元娘街这边看一眼,又跑到那边看一看,就没有闲着的时候,可是发髻衣衫也不见零乱,便是额间连点汗也没有。

砚姐恪守礼教,是孔大儒教导出来的,哪怕此时走的累了,一举一动也不见与平时有何不同。

身边两人没有一个因走路而受影响的,谢文惠看到这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重活一次,按理说要事事比别人强,如今却还是一直处于低势。

东街这边莫愁湖近,大多放灯的人多会来莫愁湖,隔着远远的就能看到湖面上灯花辉煌,如同白昼,这条贯穿金陵成的莫愁湖,两岸不但挤满了放河灯的人,更有一些官宦人家的船舶停在岸边或在湖里慢慢的游走,一路从东向西直接坐船到正街那边。

谢府的条件摆在那,家里生活若是不靠孔氏的嫁妆,一家人都难,更不要说像这些富贵人家还弄些船给子女游玩了,哪里有那个条件。

第55章 识才会2(前夫齐聚)

看到这一幕,谢文惠的心更痛了。

她攥进手里的帕子,暗暗咬牙,日后定要谢府飞鸿腾达,也少让那些势力眼的勋贵人家轻看了谢家。

河道的游船做的都很漂亮,谢元娘拉着表哥比较着,也不觉得落迫,实在上辈子嫁为人妇之后便在内宅过着和出家没两样的日子,如今重新做回小姑娘,这感觉还真的不赖,加之又想开了,谢元娘反而不像谢文惠去纠结那些空无的事情。

“孔世兄。”拥挤的河道里有人喊,还招着手。

孔澄确信不是听错了,他望向河道,河道里的人背对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一时也认不出是谁。

有相熟的人打招呼,一行人也停了下来,谢文惠暗暗吁了口气出来,抓紧时间休息,以便一会儿能不再失态而能跟上。

顾姐走到她身前,“表姐看着有些累,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