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原就不是什么大世家,普通人发迹起来的,谢二老爷又是个武夫,阮氏又是庶女出身,家里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两人坐在暖阁里,还能看到院子里下人走来走去的喧哗声。

“她们这是在忙什么?”谢元娘问。

“你大哥难得有同窗来的这么多,让厨房那边备点酒席,府里的下人没见过大风浪,这有一点事就闹的鸡飞狗跳的。”阮氏笑了笑。

谢元娘道,“来的人多,又是初到府里,也不知道各人的口味,为何不到闻香阁去订席面送到府上来,便是不合他们的口味,也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阮氏愣了愣,“哎哟,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

到底是好主意,阮元喊了丫头进来,让人去闻香阁订席面,这才又拉着谢元娘道,“你这丫头,怎么就想到这样的办法的?”

自是和前世的婆婆学的。

这话却不能说。

谢元娘笑道,“以前去外祖父家,有时府中突然来人,就能看到舅母这样做,我便记下了。”

阮氏感慨道,“你外祖家是当朝大儒,大世家里这样的事常遇到,自有一番作法,你能记住很好。”

将来嫁人也就能用上,阮氏是庶女出生,嫡母怎么会用心交这些,嫁为人妇之后,所有的事情不过是自己慢慢摸索罢了。

她不说出来,谢元娘也明白,“往上翻三辈,哪家不是泥腿子翻身,大哥有文才,这次春闱,一定能中,将来也会为二婶博个诰命回来,二婶就等着享福吧。”

哪有做母亲的不喜欢听儿子好的,阮氏笑的合不拢嘴,“元娘的嘴就是甜。”

二婶不在为出身而失落,谢元娘成功将话题引来,也松了口气,“玉姐呢?”

“还不是让我赶着陪着你姐姐她们去,不然还拘着身子缩在我这里。”阮氏这才道,“看看我,只顾着高兴,还一直拉着你说话,他们都在幽兰居呢,你们年轻人凑在一起热闹,我不就留你了。”

第127章 细节3(谋算)

谢元娘也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令梅那边该回来了,听二婶一说,就顺势起身告辞,阮氏见她是一个人,便叫了身边的大丫头送她,谢元娘回绝只说令梅回去取东西也该回来了,这时令梅正院进来,阮氏这才放心。

一路出了正院,甬道里只有主仆二人,谢元娘才问,“打听清楚了?”

“奴婢过去时,大姑娘三姑娘还有董家姑娘都在,奴婢是问的离子。”令梅就数着手指把人说了,“顾公子董公子,贾侯府的二公子,任公子。多是大少爷平日里来往的人。”

回禀完,令梅才问,“姑娘,离子送信时都已经说了,姑娘还让奴婢去看一次?”

“离子送信时,许别家的公子还没有到,所在才让你再问问确认一下。”谢元娘说了早就准备好的借口。

令梅恍然,还真是这样。

谢元娘笑了笑,也陷入了沉思。

前世她算计顾庭之时,是挑了顾庭之一个人到府上来做客,算计成了,大哥也愧对顾庭之,从那之后也没有再邀请同窗到府上来做过客。

所以今日这样的事也不曾有过。

她知道母亲那里等着盘算她,眼看着甬道的角门就要到了,谢元娘停下来,隐隐能看到园子里冒了绿芽的树枝。

————

幽兰居书房。

谢文惠及谢文玉是谢府女眷,董适的兄长又在,贾乘舟与谢休德又是从小就在一个书院里上学的,打小就有往来,谢家姐妹常见也不必避讳,所以也不算是有外男,此时众人都凑在书房里,听着谢休德说着在外游学各个书院遇到的趣声,不时有笑声传出来。

任显宏坐在不显落的位置,靠近角落,紧挨着顾庭之,又是垂头看着手里的茶盏,茶盏里冒出来的热气将他的面颊也遮挡住,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真切。

‘哐当’一声,紧接着是小丫头的告罪声,“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无碍。”顾庭之淡淡出声。

原是小丫头倒茶时将茶盏弄倒,茶水都散到了顾庭之的袍子上,谢休德的话也被打断了,忙问烫到了没有,听顾庭之说只散到了袍子角上,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又训斥了小丫头。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毛手毛脚的。”

“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去擦擦。”顾庭之出身勋贵,他今日又穿了件浅色的袍子,若不把上面的茶渍去掉,等干了就会留下一片水迹。

谢府也没有打罚下人的事情,谢休德又性子好,见顾庭之没有生气,也便没有多责怪,“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带着顾公子去暖阁处理一下。”

小丫头刚刚吓的脸都白了,应下时声音还在颤抖,尾身退出来在前面引路,顾庭之对众人点点头跟了出去。

谢文惠的眸子动了动,放下手里的茶盏,“大哥,春日好,刚刚路过小花园时见榆树钱都长了出来,满满挂了一树,别有一番景色,若不然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也好。在屋子里坐久了,咱们也出去走走。”谢休德性子爽朗,这也是他出生低却与世家子弟能走的近的原因,不虚伪又不阿谀奉承,有一是一,有二是二,从来不浮夸也不强撑面子,对着几人招呼道,“和你们各府上的园子比不了,不过榆树钱这东西,除非去城外的庄子上,不然在金陵城你们想见着还真不容易,这还是我二妹小时候吃过一次榆树野菜的团子,央求家里种一棵,大伯母说不能宠着她这个毛病,还是我偷偷栽种一棵,这些年过去,可长成大树了。”

谢二老爷五品的武官,又是普通人发迹起来的,没有家底又不位高权重,府里来客人招待用的点心都拿不出什么来,更不要说家里的园子,与勋重世家更没有可比性。

谢休德不遮遮掩掩,在他看来小园子也有小园子的情趣。

也正是此样品性,才能结交下这些朋友。

“一棵榆树还有这样的故事,休德,看不出来你这么粗心的人,还挺会宠妹妹的。”贾乘舟面如冠玉,声音含笑调侃他。

谢休德大笑,“妹妹就是要宠着,不说二妹妹,我家可三个妹妹呢,我都宠着。”

董施出赞同颔首,“休德些话有理。”

他的话让众人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落到董适的身上,董适面颊微热,唇红齿面如傅粉,平日里的冰冷贵女,难得也露出一副小女儿的娇态来。

谢文惠眼里的笑意才浓了些,谢文玉也抿嘴笑了笑,还不忘记落井下石,“可惜自打哥哥种了榆树之后,二姐姐再也没有吃过榆树钱。”

谢休德无奈的苦笑,“所以说宠妹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们女孩子家心思变的就是太快。”

“二姑娘冰清玉冷,不想小时候还有这样的趣事。”贾乘舟赞誉道。

到底是女儿家,谢休德还知道在外男面前不好多说,只笑了笑,一边邀请众人出了书房,绕过小经往后面的园子去。

自始至终,只有任显宏沉默不语。

路上,谢文惠三人走在后面。

她眼角余光从贾乘舟的身上收回来,别人不了解她却了解,贾乘舟看似温和,实则性子最冷,两人成亲之后,相近如宾却冷似陌生人。

正是因为这样,今日贾乘舟两次把话引到谢元娘的身上,才让谢文惠惊呀,难不成前世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只是眼前还有事要处理,这事却没有空多想,谢文惠深吸一口气,又望着面前的任显宏,背影就给人身姿玉立之感,未来又是吏部侍郎,金陵新贵,到是不可。

她淡淡收回目光,谢元娘若真看上任显宏这样的,目光也不过如此。

————

此时的小园子里,顾庭之两道剑眉只差拧到了一起,带路的小丫头带到一半就不知跑到哪去了,他再往前走几步,便看到了榆树下背立而站的身影,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从茶水散到袍子上,到此时,一路都被人刻意设计安摆的。

第128章 细节4(顾二丢脸)

这般大胆又不识廉耻的人,除了谢元娘,还有谁敢做出来。

顾家的祖训在,遇到这样事情的第一时间顾庭之最明智的作法便是离开,以前这样的事情也没少遇到过,此时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想大声训斥一番。

“谢二,你这是何意?”

先是对任显宏表白,现在又让人引了他过来,吊着两头,真……真是不识廉耻。

这已经是一瞬间,顾庭之第二次说起‘不识廉耻’。

他五官俊朗,玉树临风,仪表堂堂,风姿隽丽的风度翩翩多年养成的沉稳之气的贵公子,此时一双眸子隐着怒火,完全坏了形象。

眼前娇弱的身影背对着他,头低着就是不说话。

顾庭之成几个大步上前,不待犹豫手就搭在她的肩上,“谢二,我问你话呢。”

‘啪’的一声,女子手里的篮子也掉在地上,摘好的榆钱散落一地,慌乱的跳开挣扎间,顾庭僵在原地。

不是谢二,是个陌生的人。

怎么会这样?

难不成他对谢二的成见太深,才让他第一时间想到是谢二所为?

噗嗤,一道弱不可见的娇笑声从身旁侧来。

顾庭之慢慢侧过头,只见树从中站立一抹浅黄素色的娇弱身影,可不正是谢二,面若桃花,眸若繁星,两人隔着数步,竟让顾庭之生出遥望夜空星海的错感,反而他那只伸出的手仍旧僵在半空中。

世间一切声音都消失匿迹,顾庭之的眼里耳里有的只是那抹远远的身影,眸里含笑的眺望着他。

隽秀高华俊郎清贵的公子,明明此时的顾庭之还没有显赫,可出身显赫顾府百年武将世家的身份,让他在气势上总是比其他世家公子突显。

顾庭之眺望着谢元娘,只觉得奇怪,明明以往不觉什么,今日却生出那种人群中第一眼就能看到谢二的直觉,就比如明明都是明贵珠宝,可总是能让人忽视其它,目光就是落在他的身上。

今日收到离子送来的信之后,谢元娘原是打算第一时间到园子里来,可听到醉冬无意间提的话之后,谢元娘想到母亲的算计,所以暗下吩咐醉冬把话散到长玉耳边去,只说大公子这阵子一直想吃榆钱菜团子,长玉暗慕大哥的事,谢元娘早就知道,前世身不关已,不屑一个丫头敢肖想大哥,这辈子是没有把长玉放在眼里,一个脑子里长草在主子面前不知尊卑的丫头,浪不出什么大浪来。

这次正好被谢元娘用上了,她布置好一切,到了二房往前院去的角门时,发现私下里有人偷窥,便故意让令梅去看看来的公子有哪些,又提起一会儿去采榆树钱的事,若事情真如她想的那般,出现在花园里的任显宏,而是顾庭之。

两人对视的功夫,一阵说笑声渐近,顾远之站在原地,不远处的谢元娘也没有动,直到谢休德带着众人出现,两人仍旧遥遥对望。

“庭之,怎么在这?”是谢休德疑惑的声音。

紧接着是道女子的声音,“咦,二妹妹?”

是谢文惠。

她看到了背对着众人站在不远处的身影,之前让人盯着二房,偷听到任显宏求大哥带着见谢元娘一面,谢文惠就开始布置,她知道谢元娘知道是任显宏一定会来,所以先一步拦下任显宏,又让人弄湿了顾庭之的衣袍,将人引到这里来。

此时两人单独在一起,又被众人看到,便是再解释也无用。

终于,一切又按着前世一样来了,谢文惠血气翻涌,纵然谢元娘是重生的又如何?这辈子她绝对不会输给谢元娘。

谢文惠的话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顾庭之身侧的女子身上,女子背对着众人,应该是哭了,身子还在颤抖,却哪里知道长玉是被吓的忍不住身子颤抖。

今日冒然进了二房,又被撞破,夫人最不喜二房,知道了这事哪里会轻饶她。

“这是?”谢休德看看背对着众人的‘二妹’,又看向顾庭之。

顾庭之紧抿着唇不作声,双手背在身后,从容不迫又带着凛然之气,显然这是生气了。

董适衣袖下的手也紧了紧,撞破这样的事情,换成旁人当做是看戏,可于她恪守教礼的礼教来说,就是侮眼。

在场的外男视色也不一,董施出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当做是才子佳人的情趣,贾乘舟面虽带着淡色,目光却深沉,至于任显宏应该是神情最丰富的一个,先是错愕,接着是惊呀,最后是隐忍。

于他来说,之前谢元娘和他表白,眼下又私下里偷会顾庭之,这岂不是水性扬花?

“大哥,原来你们在这。”娇软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从众人身后传来。

众人回头,错愕。

谢元娘就是在这样的意外和惊呀的目光中,步子稳健的走了过来,“才在前院听二婶说你们都在这,我便过来凑凑热闹,赶的巧,在园子里就遇到你们了。”

“你……”谢休德此时一个头两个大,回头又指着顾庭之身侧的背影,“那又是谁?”

众人神色也是一变,各人神色不一,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谢文惠骇然的神色,独没有逃过一直注意她神色的谢元娘。

谢元娘与她擦肩则过,一脸疑惑走到众人身前,还是不忘微笑的颔首打招呼,一边到了谢休德身边,瞬着他指的方向看,“咦,顾公子这是?”

她的话让人一听,就变成了也惊呀顾庭之与一个女子怎么在此的惊呀。

可顾庭之听来,对谢元娘的坏印象又增了几分。

亏得她装出一副惊呀的样子,明明之前他的丑态都让她看去了,或者说他能这般也皆是她的手笔,她竟还能装出一副惊呀的样子,这脸皮得多厚?

谢元娘直接无视掉顾庭之带着杀气的眼神,目光落在那背景上,“看着有些眼熟?令梅你来看看。”

令梅大步上前,打量了一眼,“这好像……”

“刚刚还让人去叫你,你怎么过来的这么晚?”令梅的话被打断,谢文惠走上前来。

第129章 细节5(打脸)

她热络的拉着谢元娘的手,“大哥说带着众人看看榆钱树,这可还是当年大哥为了你才栽下的。”

谢文惠做的太明显,一看就是将想刚刚的事带过去。

谢元娘轻轻一笑,“刚刚在你们身后我就听到姐姐在叫我,我还想着姐姐是看到了我,现在才明白姐姐是认错人了吧?”

她说话时又往顾庭之身侧的背影看,不用再多说众人也明白了。

谢文惠笑的温和,“心里一直惦记着你,这才看错了。你不会连这个都要和我计较吧?好了,不要使性子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整日里像个小孩子似的,莫让大家笑话你。”

语气亲切又带着调侃,仿佛刚刚的事就是谢元娘在任性。

还真是好手段好心机。

谢元娘感慨,前世她怎么就傻傻的一点也没有看出来呢。

但是也不代表着,她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去,谢元娘的心一凛,“姐姐,我想起来了,那是母亲身边的大丫头长玉吧?她怎么和顾公子在这?”

“许是正巧在这里遇到了顾公子吧。”谢文惠强挤出笑来。

谢元娘淡淡的噢了一声,“巧合就好,不然我还以为是这丫头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她这一声很轻,落在众人耳里却代表着另一种意思:在吃醋。

还有就是:不相信谢文惠说的话。

谢元娘说完,目光微微一动,就与任显宏看过来的目光对上,任晃宏立马移开,衣袖下的手攥紧。

谢元娘这是在故意想让他吃醋?

闺中女子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

便是一旁的谢文惠,忽略掉众人带着打量和猜疑的目光,她突生出掐死谢元娘的想法来,今日谢府的脸是丢尽了。

谢文惠以为拦住了,结果谢元娘一句话就这么轻飘飘的说了出来,那被掩盖的遮羞布被撕开,当着众人的面,尴尬的让人无处遁形。

当家主主母身边的大丫头,传出去岂不是当家主母更丢人?

这也是刚刚谢文惠站打断令梅说话的原因,她也认出了那是长玉的身影,眼前情况紧极也让她没有时间去想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是长玉而不是谢元娘,却知道不能让长玉的身影在众的面前被暴露出来。

结果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谢元娘就这么轻飘飘的把遮羞布给扯开了,想到外人在背后会怎么样笑话谢府,谢文惠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谢兄,府中还有事,我先行告退。”顾庭之却没有耐性再呆下去。

谢元娘会吃醋?别人相信他才不会相信。

他不知道谢家怎么回事,却也不想扯进他们谢家的事,只怪他太过放松,日日打雁终被雁啄了眼,今日的事他认下了。

顾庭之不等谢休德接话,就甩着衣袖走了,这样子明显是生气了。

“庭之。”谢休德追了上去。

事情突然变成这样,贾乘舟几个也不好再多呆,对着谢家姐妹两个颔首打招呼,便往外走,谢文惠强忍着不去看谢元娘,跟着送董适出去。

谢元娘撇嘴,顾庭之此时还是太稚嫩了些,这么点事就甩脸离开,还真有失贵家公子风度,前世她到底是被顾庭之的皮馕给迷了眼,竟然会觉得这人是好夫婿。

“二姑娘。”身侧有人叫她。

谢元娘侧头,惊呀的微张嘴,“任公子?”

他竟没有走?

一时想到刚刚她不屑的神情都被看了去,谢元娘担心的盯着他看,想在他的神色里找出些想法来,可惜任显宏神情温和和平日里一般,也看不出来他的想法。

“任大哥。”谢元娘立马叫了一声。

任显宏就想到了那日承恩寺的事,叫了声谢妹妹,才直奔主题,“前日蓁姐与谢妹妹一同去鸡鸣寺,看到大家都得了福袋,蓁蓁回去后一直闷闷不乐。她从小就性子怯弱,我知道她并不是贪那个福袋,而是觉得我下个月要参加春闱,没有为我做什么才会失落。今日到府上来想见谢妹妹,也是想求谢妹妹帮忙,方便时写封信开导一下蓁姐。”

若不是心疼妹妹,任显宏也不会做出这么有失规矩的事情,写信约人,更不会众人都走,他还留下来。

“这算什么求不求的,我与蓁姐一见如故,任大哥放心吧,一会儿回去我便写信给她。”谢元娘高兴啊。

因为只有欠了对方的人情,以后才会联系的频繁啊。

这也是她需要的。

事情办成,任显宏自不会再多停留,又是道了谢,这才大步离开。

小花园里终于安静了,谢元娘扫了眼跪在地上的长玉,淡淡的收回目光,带着令梅回了青山院。

回了暖阁先让令梅准备笔墨写了信给任蓁蓁,又让人送出去,谢元娘才有空坐下来喝茶,她回想出现在花园里的人是顾庭之,竟有种如释重负的的感觉。

经此一事,母亲那边总可以歇了再算计她与顾庭之的想法了吧?

可回想起谢文惠的反庆,谢元娘又生出坠入冰窟的感觉。

母亲这般做还有父亲说的那套借口,可姐姐呢?

前世,她愧疚弥补,总觉得姐姐的悲惨是她造成的,更是将自己束在宅子里活了一辈子。

今生,真相虽残忍,却也好过她一直被欺骗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