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小孩子——好了,我也该离开这里了。还要赶回京城陪你母亲过年呢。”温颜边背过手往回走,边不忘留下送给儿子的临别赠语,“君临,试着长大吧!我和你母亲在京城等着属于你的‘捷报’。”

一个月后,大安获胜。

在陈慨的带领下,将士们漂亮地赶走了准夷大军,并迫使他们再度签下了互不侵犯合约。这次的条约与上一回不同,除了休兵外,准夷还需拿出大笔钱粮,作为对大安朝边境百姓的补偿。

太子君临经过此役,确实成长了许多。当他再度回京之时,他年轻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朝气。

——大安的未来,正悬在他的身上。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天恰逢正月十五元宵节。

午后,苏夫人的院子里爆出一声尖利的叫喊:“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

仔细一听,这声音的源头竟是苏家主子们日常用餐的小厅。

随着这一串“不要”而来的是苏太傅平板无波的嗓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说不要。”

他的话击溃了苏兰最后的防线,但见这位苏府二小姐就像只花蚱蜢似的在厅内跳来跳去,边挥舞着胳膊边发表她内心的不满:“我不要!我才十八岁,为什么一定得嫁人?”她愤慨至极,纤手一指,正巧点中孪生妹妹苏叶,“那小叶呢?她今年也十八岁了,为什么爹不给她也找个婆家?”

苏太傅冷眼旁观女儿义愤填膺地做着“饭后运动”,等苏兰又跳又叫地耗尽了所有力气、无法再继续作怪的时候,他才慢吞吞地说:“你妹妹比你稳重,在家多留几年也无妨,总会有人来登门求亲。可你却不同,你有没有算过从小到大你给家里惹了多少麻烦?咱们家后院种的花草被你烧焦多少次了?与其留在家里留成祸害,还不如先把你嫁出去,倒让我也能省省心。”

喊了十八年的爹到头来居然嫌自己是个祸害?!

苏兰一方面被苏太傅的狠辣言辞打击到了,一方面则开始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瞅瞅哥哥,哥哥正饭后消食低头喝茶,没空管她;看看妹妹,妹妹正面含笑意仰脸观战,懒得管她。苏兰孤立无援,登时眼睛一酸、嘴巴一扁,扭头扑进坐在一旁看热闹的苏夫人怀里,揉着眼角嚎啕大哭:“娘!爹不想要咱们娘俩了!”

苏夫人笑着拍拍她的后背:“哪能呢,他敢不要我?分明只是不要你了。”

苏太傅:“……”

苏台:“……”

苏叶:“……”

此时此刻,静默方为最高品质。

自觉被亲人合伙出卖,苏兰忿恨地扫过桌边依次坐着的父母兄妹,然后圈起一阵狂风,夹带着满身怒火消失在门外。

苏夫人右手还保持着想要安抚女儿的动作,“这就气跑啦?”

一直置身事外的苏台稍稍抬了抬头,“不是母亲故意把她气跑的吗?小兰不生气,父亲的计划也成功不了。”

苏夫人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说?”

苏台没有回答,只放了茶杯,起身恭敬地朝父母拜了一拜,就以“刑部有事”为由,跟在苏兰后面离开了。

苏叶轻叹,代替兄长回答了母亲的问话:“小兰昨夜观灯回来后直喊没意思,依她的性子今晚定是不会再去的。可她这一气,恐怕又要出门散心,路上巧遇了哪家的公子真不好说。只是娘一开始的时候不是很反对这桩婚事吗?现在竟故意拿话刺激小兰……”

苏夫人嘿嘿一笑:“哎呀,我就是忽然觉得齐家的孩子还不错,长得端正脾气也好,小兰嫁他绝不吃亏。而且是他先表的态,真心喜欢了才敢鼓起勇气对咱们家这位面冷心更冷的老爷子提亲的吧?要我说呢,两个孩子看对眼才是最要紧的事儿……如何,晚上要不要也喊上继风,大家一起出去赏灯游玩呐?”

真心喜欢?这种想法也只有娘这般爱好幻想的人才能说得出口了。

苏叶拒绝幻想:“我从昨晚就有些头疼,今天想早些休息。赏灯游玩之类的,还是交给小兰姐姐她们吧。”

苏夫人游说不动她,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奈何苏台像是提前得知母亲正打着自己的主意,晚饭桌上用一句“纵火案已有眉目,儿子吃完便走”就假公务繁忙之名行金蝉脱壳之事了。

由于苏台的提前退场,饭桌边仅剩苏氏夫妇和兰叶姐妹。苏兰还在为中午的事儿生气,任性地对父母爱理不理。苏夫人和苏叶稍稍试着活络一下氛围,但全都失败在苏太傅的冷脸和苏二小姐的闷气中。

饭后,苏兰朝父母福了福身,只道今夜又要赏灯游玩,便带了丫头一语不发地出了府门,绕到前街去孙府找好友孙芙陪着逛街看花灯了。

另一边,齐府小公子也偷偷摸摸地跟在哥哥的身后出了家门。

辛府三公子郁闷地被他的狐朋狗友之齐克虎硬拽着拖上了前去看灯的道路。

——他不想看灯,真的不想。

齐克虎却不管辛谷心中在想什么。他的个子刚开始蹿高,头稍嫌大了些,此刻他那大脑袋里装满了兴奋:“走,去看我家的大嫂!我跟你说,我这嫂子可是苏太傅家的女儿,漂亮得很!嘿嘿嘿嘿,如果我能娶了她的妹妹,那该多好哇……”

辛谷克制不住,猛地敲打起他的大脑袋,“醒醒,醒醒!什么嫂子,人家没点头答应嫁给你哥哥!苏太傅不就是国丈吗?国丈的女儿不就是皇后的妹妹?嗬,苏皇后的两个妹妹都比你大八岁,能看上你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鬼?笑话!”

齐克虎不服:“你比我还小,还说我乳臭未干!哼,她为什么不能看上我?兄弟娶姐妹也是常有的事好不好!”

其实齐克虎只是开个玩笑,并没有真想娶苏家姑娘,但存了这个心思的显然不仅有他,还有齐克险的同宗堂弟齐克泽。不过齐克泽的手段高明多了,他以兄弟友爱、互帮互助为名,直接跟在了齐克险身边,陪着他去见苏家姑娘。

两个大男人在某条街上来回游荡着,身边往来的女子不少,偏偏就是没有那位苏府二小姐。

站在一家茶馆前的灯笼下,齐克泽望着满街的花灯和热闹的人群,终于忍不住问堂兄:“险哥,你确定是在这里?”

齐克险摸摸怀里的书信,这上面的内容他都能倒背如流了,怎么可能出错?

“是这里,要不我们再等等吧。”

闻言,齐克泽不由叹气:他不明白,既然那位苏太傅同意,苏家少爷也没反对这门亲事,堂兄下过聘礼、着手筹备婚宴不就成了?干嘛还大费周章地借元宵节这天让大家彼此都见个面?若是仅凭这样就能加深感情,天底下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怨偶了。

他最不明白的倒还不是这点,而是他的堂兄究竟是如何看上那位苏兰姑娘。据说苏皇后性情温和却仍不如小妹,苏家三姐妹中,论任性妄为,自然是名声在外的二小姐首屈一指了。而堂兄一贯严谨守礼,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上一个娇蛮小姐吧?

有时候这世上的事情确实奇妙。

齐克泽忍不住又问:“险哥,你真见过那位苏姑娘?你确定你没有看错?我听说苏家的兰叶姐妹相貌相似,多半人都分不出来,你怎么一眼认出的?”本来他是想问齐克险怎么一眼认出又对那样的一位刁蛮小姐一见钟情的,但他不好意思。

齐克险恍惚了一小下,傻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她很可爱。”

他只记得那天,他路过城东时正撞见苏家姐妹。为首的那位朝气蓬勃,跳下马车便对后面那位命人搬来凳子的姑娘说:“小叶,你跳下来就是了,没事儿装什么大家闺秀啊!”笑语盈然,酒窝乍现,那活泼天真的样子久久逗留在他心间,一直不曾褪去。从此,他便开始留意所有有关苏家二小姐苏兰的消息。

直到后来,他等在了苏府门外,鼓起勇气对刚刚下朝的苏太傅表达了自己愿娶其女的想法。他本是抱着被拒绝的心态决定姑且一试,没想到苏太傅只用他那双通透的眼睛将自己上下打量了许久,就端着一贯的冷脸点头说道:“想娶我女儿也不难,只要你能让她幸福。”

堂兄陷入回忆的样子直叫齐克泽发噱,他怜悯地看着堂兄:“可爱不等同于可以把她娶回家爱,险哥,你大约要倒大霉了,那位姑娘是苏家人,如果你哪天想休妻了,你想苏太傅能饶了你吗?”

齐克险正色道:“这些我从未想过——若能得苏兰姑娘为妻,我今生必不纳妾。”

他这番痴话自是引起了齐克泽的暗地嘲笑:男人啊,怎么可能不纳妾?就算是苏太傅,在外面还指不定养了多少人呢!当今圣上号称痴情第一人,不也有个庶出的长子吗?

这两人只顾观望四周、寻找苏兰身影,却不晓得楼上正坐着两个人,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又把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如何?”苏台冷着脸问道。

苏叶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好香!”

苏台道:“我没问你茶香不香,我是问你,我和父亲的眼光如何。你与母亲一开始就反对这门婚事,现在听了他们的对话,依然准备反对到底吗?”

苏叶笑了:“娘都倒戈了,我还坚持个什么劲?要我说啊,有个憨实的姐夫也不错,最起码小兰有人照顾,凭咱们家的势力和威名,谅他们也不敢让姐夫纳妾。重要的是,姐夫他本人似乎没有纳妾的意思,这点很好,我欣赏。”

兄妹二人相视一笑,正要换个话题,却突听外面喧哗起来:“走水啦!走水啦!西头走水啦!快去帮忙啊!”

随即,浓浓的焦味飘进茶楼,楼外也乱成了一锅粥。

苏叶猛然起身,“砰”地一声带翻了椅子,大惊失色道:“不好!西头花灯最多!小兰和孙姑娘多半会被困在那里!”

苏台也铁青了脸,“小叶,你负责看住这边,防止百姓互相踩踏!我去那边把小兰找出来!”他刚一吩咐完就飞快地推开挡在窗边的桌子,左手一按窗框就从二楼跳了下去,双脚尚未稳稳落地便直奔西头街尾。

苏叶焦急地把身体探出窗外:“哥,你自己小心啊!”

她这一探身高呼,引来无数视线,楼下的齐克险和齐克泽也发现了她。齐克泽本来被街尾处的冲天火焰吸引了注意力,正想与哥哥一起去救火,没想到楼上忽然飘下一道人影,还没看清是谁就倏地消失了踪迹。他一抬头,却见苏叶那张艳丽无双的面容带着急切和担忧,望着那已经远去的背影。

齐克泽的心先是轻轻地颤了颤,继而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是谁?

齐克泽这一失神,险些被慌乱涌动的人潮挤在地上。齐克险眼明手快一把扯住了他,结果没稳住自己,朝一旁倒去。他们站的地方就挨着一家卖汤圆的小摊子,眼看齐克险即将撞上火炉,齐克泽也没了心情去看苏叶,伸手要抓他却抓了个空。

苏叶早瞧着了楼下发生的一切,千钧一发之际,她从楼上跃下,赶在齐克险扑进火炉的怀抱前托住了他。

齐克险余悸未消,回头就看到了一张与心爱女子一模一样的脸,他连忙作揖致谢:“多谢三姑娘出手相助!”

遥遥望去,西头的火势已然减小,苏叶稍稍放心,也不问齐克险是怎么分辨出自己和姐姐的,只回头对他说:“家姐正在那边,齐兄若不介意,可否代我过去探视一番?我实在担心家姐的安全。”

齐克险一听苏兰被困在起了火的西头,哪还顾得上其他,道声“失礼”就卷了衣摆往西边跑去。

留在原地的齐克泽深深地看着苏叶,觉得自己确实被她的容貌和性情打动了。只可惜佳人无意,瞥都没瞥他一眼就径自离开。

那晚,苏兰回家后恍恍惚惚的,竟像被谁抽走了三魂六魄似的,逮住靠在床头静静看书妹妹使劲地摇晃:“小叶,怎么办?我喜欢上一个人了!原来世上还有这么温柔的人,对我嘘寒问暖,生怕我伤着丝毫,比起哥哥的冷脸不知强了多少倍……”

苏叶挑眉,出声打散了她周身萦绕着的甜蜜:“谁?”

苏兰痴痴傻傻地笑:“据说姓齐——呀!我忘了问他叫什么了!怎么办?怎么办?!”

这个姓齐的人究竟是谁,苏叶当然心里有数。齐克险的那个堂弟在茶楼附近徘徊了好久才失魂落魄地回了齐府,能让苏兰看见的无非就是齐克险了。

于是她微笑着对春心大动的姐姐说道:“如果你乖乖按照爹的指示去见见他给你找来的夫婿,你一定会得到一个大惊喜。”

那晚,齐克险与苏兰患了同样的病症,痴痴傻傻的,回家的路上竟跌倒了三次,而且每次都倒在平地上,直叫陪着他回家的齐克虎看得啧啧有声:“哥,你不过就是和嫂子多说了几句话而已,瞧你这样子,好没出息啊!”

然而齐克虎虽这么说了,心里还是有些懊恼:真不该跟着辛谷那不识路的小子乱跑,美女没看成不说,又差点被哥哥抓个现行。所幸大哥已经呆了,暂时想不起来要和他算这笔偷溜出门的烂账。

齐克虎人小鬼大地摇摇头,亏啊!不过……和大哥一起出门的克泽堂兄呢?算了,他也是十好几岁的人了,应该不会有事的啦!

齐克虎很快就把齐克泽抛在脑后,专心地观赏起自家大哥百年难得一遇的傻瓜表情了。

这一晚,谁都没有特别探寻齐克泽这个跑龙套的超级大配角究竟对苏家那位赫赫有名的三姑娘动了怎样的心思。

后来,齐府和苏府连成了亲家,齐克险如愿以偿,娶回了苏兰。

再后来,齐府还想与苏府结亲,可是这次提亲的人却没有齐克险的好运气——他,失败了。

相处之道

若说宫里的皇夫温颜殿下和女帝敏彦陛下总纠结在“阴谋”与“被黑”之间,那么朝中某几位要员同家中夫人的相处,则更倾向于“制造麻烦”与“解决麻烦”了。

不信?

那就请您跟我一起来见证吧——

【辛府】

辛家二公子辛稻从一早起床就不得不被迫接受来自妻子的念叨。

“在我发话之前,我必须要求一点:不管我待会儿说了多少话,你都不许嫌我唠叨,有了孩子我才是最辛苦的,你怎么能嫌我唠叨呢?要知道生儿育女乃是……对不起夫君,我刚才是不是扯得太远了?好吧,言归正传。我知道你不喜欢孩子,可我一定要跟你说:夫君啊,咱们可能要有第四个孩子出世了,你能不能先做好准备?当然我最清楚你的意思……唉,我真的怕你又拿出这么一张苦脸……瞧你瞧你,上回不说好了么,以后我再怀孕你不可以甩脸给我看了……啥,你说啥?哈?有没有搞错!我怀孕了不怪你怪谁?难道怪我?你在说笑吗?单凭我一个人能生出娃娃吗?我告诉你……其实我认为孩子是天地间最能证明夫妻恩爱的……”

面对如此滔滔江水,辛稻不方便捂上耳朵,只得莫可奈何地祭起了超乎寻常的忍功。

若说刚才的他还在无比庆幸今天是休沐日,所以不用怕妻子念叨到地老天荒、耽误早朝,那么现在的他就无比郁闷了。

为什么今天一定是休沐日呢?

如果不是的话,他就有借口脚底抹油了。

辛稻甚至在怀疑,他怀疑正因为今天是休沐日,他的妻子才故意挑上今早把话一次清仓说完,顺便也能让他找不到溜出门去避难的契机。

苍天啊大地,他辛稻浪费了这么大好的清晨时光,就只为听“妇人之言”、感“妇人之见”?

其实,被户部尚书如意誉为“朝廷第一花猫”的辛稻也有专属于自己的天敌:老婆大人。

虽然辛稻和妻子不是因爱而结合,但多年的相处早已让他们夫妻产生了不同寻常的感情。二公子辛稻与大公子辛麦不同,他是个重视家庭更甚于朝政的人。辛稻可以三天不理政务,却绝不能三天不见妻儿。每到年底六部最为繁忙的时节,隶属于辛稻手下的一干小吏都不太敢去招惹这位血压飙升的大人。因为此时的他无法与家人团聚,积攒了海量怨恨,进而化身厉鬼,能把一切所谓的草包全都骂得体无完肤、只恨今生投胎为人。

从以上就能看出,辛稻和一旦进入工作模式就旁若无人的辛麦有多么巨大的区别了。

这也能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为何成亲比弟弟早的长子辛麦仅有一儿一女,而辛稻却能有三个儿子并正向着第四个孩子大步迈进。

不过辛稻并不认为孩子多了就福气多。在他看来,带孩子是天底下最大的责任,如果不能给孩子最好的教育,让他们成为可用之才,那还不如趁早不生。

可惜生孩子这种事情不是他说了就能算数的。他不愿意让妻子服用避孕药,更不愿意让她服用堕胎药,既是如此,家里的孩子就会毫无疑问地不断增加中。

他叹气,因为妻子的江水仍在漫延:“夫妻之间如果没有几个孩子能调节感情,那等拌嘴吵架甚至打架的时候,又要用什么来当和好的引子?让我说呢,多一个孩子就像是多了一床被子,冬天再冷也不愁,打架再多也不怕……”

“生吧。”辛稻终于说话了,这是他从妻子开始念叨之后所说的头一句话,“你尽管安心生吧。”

辛二少奶奶大喜:“你同意?”

辛稻叹道:“你从起床就抓着我不停地灌输,为的不就是让我点个头吗?我又没说不让你生。”

二少奶奶喜滋滋地捧着脸:“你同意了?嘿嘿,你同意了!哈哈,我要去和婆婆说……这回我赢了,只用了一百三十六句话就让你点头答应,比上次的二百五十八句要少将近一半……太好了!我能赢来婆婆的那只翡翠手镯了!”

辛稻,忍耐总是无穷极:“……你们打赌?”

辛二少奶奶,轻描淡写:“是啊,打赌。”

听说在这之后的三个月里,所有分派到辛稻那边帮忙的新科进士都被他刁难了,其中有不少人因受尽打击而整日精神恍惚,同时还有不少人哭着喊着要回老家重新投胎做人。

【祚王府】

如意喜欢赖床,而且这个赖床还是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的。

这个毛病在他以前还保持着单身的时候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是近几年来他娶妻后才逐渐养成了这种习惯。

某天,天还没亮如意就醒了过来,大手一挥就将身边熟睡着的齐惠揽入怀中。

等他这样又那样地挑逗完小妻子后,齐惠也被他弄醒了。

“你干什么呢?”

还没睡饱觉的齐惠伸手一推,差点把如意推下床铺。

如意桀桀怪笑:“大胆!竟敢对本王动手动脚?看本王不把你咔嚓咔嚓了!”

齐惠同样怪笑:“狗胆包天!竟敢咔嚓了本王妃?”

结果怪笑来怪笑去就演变成了双人滚床单。

如意正抱着小妻子一起在床上滚,忽然有人边敲着门边连珠炮似的禀报:“王爷啊宫里来人宣您进宫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总之您快些准备!另外如果您不肯起床的话那请恕小人逾矩!这里有皇夫殿下的口谕他说您若不去就等着以后为国操劳捐躯累死在外廷然后他再同陛下安排王妃改嫁他人!”

望望窗外帐外朦朦胧胧的烛影,如意将脑袋深深地埋进齐惠胸前,赌气地说:“我不去!”

齐惠拽拽他的头发。

如意闷闷地说:“不去就是不去。这个时候宣我进宫绝对没好事!”

齐惠无奈地推推他。

如意坚持信念:“就是不去!”

“真不去?”齐惠慢慢地抬起了腿准备着。

“不去!就不……嗷!惠惠,你这又是干什么?!”如意哀鸣。

但见齐惠力大无比地将丈夫一脚踹开:“叫你去你就去,一个大男人啰啰嗦嗦的成什么样子!赶紧给我收拾收拾进宫面圣!你心里不只有你的敏彦皇妹吗?还不趁此机会赶紧去表你的忠心!莫非你很想让我改嫁?”

当然不想!

祚王殿下苦哈哈:“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