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叔叔,舅舅,夫人,这次真是抱歉,将来我一定将功补过。”严肃起身,对着四个长辈欠了欠身,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宁可。

“你去吧。”宁可微笑道:“这里有我。”

“好。”严肃伸手握住宁可的手,用力的捻了捻,拿了军帽又跟众人道了抱歉,便转身出门。

凌墨拎着车钥匙快步跟了出去。

二人进了电梯直接去地下停车场,上车后严肃才问:“你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凌墨点点头,低声说道:“我刚接到的电话,就是有关这件事。我的人死了。”

“是,这事儿我也知道了。”严肃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尚雅慧现在一定成了一条疯狗,为了泄愤她肯定会逮谁咬谁。车祸会变成她的借口,向她恨得每个人发难。”

“所以你必须回去。”凌墨把车驶出停车场,不动声色的加快了速度,“小树的后事我已经安排人处理了。只是,这孩子…本来就很可怜,却不想落了个这样的结果。”

“这场车祸是个意外。”严肃皱着眉头,就算他恨极了尚雅慧,也不会安排车祸去弄死严明。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很多意外发生,我们也没办法。”凌墨也很无奈,他可以在黑道上叱咤风云,却无法掌控每个人的命运。

酒店的雅间里,宁仲翔等人还在慢慢地吃东西。

杜心灵和宁远昔闲聊,竭力的夸赞严肃是个很不错的女婿,将来一定会对宁可好。

宁远昔笑着说宁果现在也长大了,越来越漂亮,眼看着要考大学了,有没有目标?

杜心灵叹息,说宁果这丫头学习成绩很一般,好的大学恐怕是考不上了。

宁远昔便笑着说,不如去国外读书,我可以帮嫂子安排。

杜心灵听了这话自然高兴,虽然宁仲翔也可以安排宁果出国读书,但有宁远昔的照顾就不一样了。古家在国外的势力可不容小觑,他们跟照顾宁果,她完全可以放心。

宁果听了这话立刻抬头说道:“姑妈,我不要去国外读书。”

“你这孩子!”杜心灵生气的哼道,“怎么这么不懂事?!”

“妈妈!我就是不要出国读书嘛。”

“你不出国读书怎么办?就你现在的成绩,在国内连二流大学都考不上。”

“谁说我要考大学了?!我不考大学。”宁果撅着嘴巴说道。

杜心灵不满的瞪着宁果,低声斥责:“你不考大学你去干吗?”

“我去当兵啊。”宁果想当然的看了宁可一眼,“姐姐,你说我去当兵好不好?我要穿上军装,做个英姿飒爽的女兵!哈哈!”

“你说什么?!”杜心灵立刻不淡定了。

宁仲翔却若有所思的看着女儿,脸上的微笑深不可测。

宁宇笑道:“果果,你可要想清楚了,当兵很辛苦的。你问问可可,他们每天都要艰苦的训练,又脏又累。你能受得了那种苦吗?”

宁和满不在乎的笑道:“先别说那个,果果能不能通过征兵考试还不一定呢。小姑娘家,想出一出是一出的。”

“哥!”宁果不服气的转过头,气鼓鼓的看着宁和,“不兴你这么瞧不起我的啊!”

“没,哥怎么会瞧不起你呢,哥替你打气。”宁和笑着端起酒杯冲着宁果举了举,“果果,我给你个建议啊,你这小身板儿有点单薄,如果你真心要去当兵的话,从现在开始就得好好的锻炼身体了。”

“噢,这话倒是真的。”宁果认真的点点头。

宁和继续建议:“明天早晨开始,每天跑步两千米。一百个蛙跳,一百个仰卧起坐?”

“要这么多?”宁果有点为难,她一向是四肢不勤的孩子,早晨都是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床的。

宁和转头问宁可:“可可,严肃有没有说他们的日常训练是什么?”

宁可笑了笑,说:“他们是特种兵,日常训练的科目当然繁重。女兵应该不一样的吧?”

“你先说说嘛,让咱们果果也好有个参考。”宁和笑着看了一眼宁果。

宁果也立刻跟宁可说道:“是啊姐姐,你就说说呗,我也就是参考一下。”

“好了。”杜心灵是真心不希望女儿去当什么兵,“你再胡闹,我这就把你送到国外去了读私立学校。”

“妈妈!”宁果扁着嘴巴看了杜心灵一眼,没敢再说下去。

凌墨送严肃上了动车之后,立刻回自己在郊外的别墅去。

墨十七早就等在别墅里,凌墨一进门就问:“到底怎么回事儿?!车祸到底是不是意外?”

“大少,是意外。”墨十七欠身说道:“我已经叫人查了那个大货车的司机。那个司机是疲劳驾驶,已经开了一个晚上了,他们是X省来的大货。”

“完全是意外?”

“是的。”墨十七说完,又有些犹豫。

“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凌墨生气的瞪了他一眼。

“只是,根据车祸现场来看,小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应该不至于当场毙命。是他在关键时候扑到严明的身上,自己挡住致命的一击,当场死亡。”

凌墨听了这话,恨恨的咬了咬牙,一圈垂到红木茶几上:“他动了真情!”

“是的。”墨十七无奈的点头。

“他的后事你要谨慎安排。把他弟弟送到欧洲去吧,方爷会安排好他以后的生活。”凌墨也很是无奈,不管怎么说,小树是因为自己的安排才丧了性命。

“好,我这就去安排。”墨十七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凌墨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客厅里,仰着身子看着屋顶华丽的吊灯,感觉前所未有的孤寂。

小树本来是他安排去严明身边的棋子,目的只是为了弄清楚严明平日的动向,有道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他知道尚雅慧是搞情报的出身,严肃的路子在尚雅慧那边行不通,所以只能用这种办法。

而小树本来就是个孤儿,是从S省某个小县城的孤儿院里长大的。十六岁后他离开孤儿院自谋生路,辗转来到Q市,因为他长得模样好,被夜店看中,留作招待。后来被一个富商瞧上,意欲不轨。

恰好凌墨就在旁边,出手救了他。

小树从此后便成了凌墨的人,凌墨也是看他资质很好,便有心调教,把他从夜店里调走,又送去学校读书。读书之余,自然也有人照顾他,教给他做一些常人不会接触到的事情。

凌墨养了小树四年的时间,可谓是倾尽全力,这次若不是严明身份特殊,他也不会让小树去。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小树这一去竟然送了性命。虽然说车祸只是个意外,这种事情谁也无法预料。但凌墨的心里依然很不舒服。

电话铃声在裤兜里响起,凌墨叹了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绪,才掏出手机接电话:“喂?”

“凌墨。”小羽毛可以压低的声音通过电磁波传来,让凌墨空寂的心里忽然有了几分色彩。

“小羽毛?”凌墨的声音有些暗哑,失去了一贯的妖媚色彩。

“怎么啦,你?”苏羽一下就听出了凌墨的不对劲儿,关心的问:“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啊?”

“没有。”凌墨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温暖了许多,“我这不是…正在想你呢嘛。你看你,今天都初三了,才想起给我打电话。过年过的把老公给忘了啊?”

“你这没良心的,我好不容易瞅着我妈妈不在,跑到房间里来给你打电话。你还说这种话。”

“你妈妈看你看的这么紧啊?连晚上睡觉,甚至上厕所都看着?”

“你以为家里只有我妈妈一个人看着我啊?”苏羽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在马桶上看着屋顶。

凌墨自然也知道苏羽的不自由,他也只不过是刚刚心情不好才跟苏羽抱怨两句的。听她叹息,他自然也跟着心疼,忙笑道:“好了宝贝儿,你这几天过的怎么样啊?你爷爷和你妈妈给你安排了多少帅哥相亲啊?”

“唉!安排了十几个了吧。”苏羽自我嘲讽的苦笑了两句,之后又忽然笑得调皮:“虽然那些人长得也不错,可我怎么看都比不上我们家那只花猫顺眼。”

凌墨心底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长长的吁了口气,开心的说道:“小羽毛,我好想你啊。”

苏羽的一颗心顿时被这句话给浸得甜蜜蜜酥软软的:“凌墨,我也很想你。”

“我去看你吧?”凌墨突发奇想,“我去杏林镇,那里离你家不远,你也找个借口出来。我们在杏林见面,好不好?”

“好啊。”苏羽的心情立刻雀跃起来,“好。我拉上大姐和三哥一起去杏林。他们两个平日在纽约带着,咱们这边的风景大多没看过。”

“就这样,我去安排一下。”

“嗯,好啊。”苏羽想着很快就能跟凌墨见面,也很高兴。

严肃坐动车从Q市出发,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北京城。下车后自然有人来接,车子一路疾驰直奔严老爷子的四合院。

严老爷子生气昏过去的主要原因是尚雅慧。

原本严明出了车祸,老头子心里就备受打击,严明再入不了他的眼也是他的孙子,骨肉至亲,亲孙子发生车祸昏迷不醒他自然心疼。可尚雅慧偏生又打电话来,直接冲着老头子发火,说严明出车祸是严肃设计的,也是他这个当爷爷的逼的云云。

严老爷子是个急脾气,一听这话立刻气血翻涌昏了过去。

醒来之后老爷子便连声说要见严肃,然后饭也不吃,药也不用,只在床上躺着等。

严肃回来后立刻冲进老爷子的卧室里去,看老爷子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他便放轻了脚步走过去,慢慢地跪在床前,拉过老爷子的手,低声叫道:“爷爷?”

严老爷子慢慢地睁开眼睛却皱着眉头看着严肃,半晌才问:“车祸的事情,你怎么看?”

“爷爷,你怀疑是我。”严肃从Q市到北京的这一路上,都在仔细大的思考车祸这件事。而且凌墨也没闲着,车祸的事情弄清楚也不是太难,墨十七把事情跟凌墨说清楚之后,凌墨立刻给严肃打了电话。

所以严肃这会儿跪在严老爷子跟前,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而且,面对老爷子的疑问,他的回答都是肯定的语气。

“你只告诉我实话。”严老爷子目光犀利的看着严肃。

严肃淡然冷笑:“爷爷想要知道事实,根本不用问我。你是想知道我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吧?”

严老爷子淡淡的笑了笑,心里暗暗地感叹,自己这个孙子被自己教导的太好了,若论兜圈子什么的,这小子完全可以跟自己媲美。

“好,那你是什么态度?”严老爷子依然目光犀利,看着严肃。

严肃淡淡的说道:“车祸不过是意外。据新闻部门统计,在我们国家高速公路上每天都会发生数百起车祸。严明的这一起,只是这数百起车祸中的一件而已。就我们家现在的地位,谁敢设计车祸这样的事情来害严明?”

严老爷子自然不是糊涂人,严肃是墨龙大队行动中队的队长,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军队的监控之中。他想做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老头子看着严肃的深不见底的眸子,冷笑着问:“那你到底是什么态度?”

“我还是原来的态度。”严肃平静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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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情比金坚 第四章 意外后的意外

严老爷子拉着严肃的手慢慢地坐直了身子,轻声叹道:“我知道你母亲的事情对你来说很不公平。可是,那件事情我查了很久都没查出什么眉目来…”

“爷爷。”严肃反手握住老头子嶙峋的手指,“我母亲的事情,今天我不想提。”

严老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点点头,慢慢地躺在了床上,不再说话。

老狐狸和小狐狸的对峙告一段落。严肃看着床上面带倦色的老头儿,安静的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了一会儿,等老头子睡着之后才起身离去。

北京军区总医院,住院部的某间病房内,严明被包裹的像个木乃伊一样躺在病床上。

旁边坐着一个穿着深紫色西装套裙的女人。她身形消瘦,背影直直的挺着,单薄的肩膀好像要瞬间垮掉,此时此刻也只不过是挺着最后一口气,强自支撑。

严肃走过长长的楼道走到病房门口,被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拦下:“对不起大少,你不能进去。”

“让开。”严肃冷峻犀利的眼神一闪,两个黑衣人神情一滞,气势上立刻被压制下去。

“大少,请不要为难我们。”

严肃冷哼了一声,伸手直接推开病房的门,抬脚进去。

“大少…”黑衣人立刻跟进去,就算拦不住他们也要做出样子来。

尚雅慧转过头,目光冷漠而凶狠:“都滚出去。”

黑衣保镖怔了怔,忙欠身出去。严肃却冷笑着走了进来。

“我说都滚出去!”尚雅慧冷冷的看着严肃。严明的事情打破了尚雅慧的最低限,她此时不再是那个时刻都端着优雅的微笑,就算面对再痛恨的对手都能保持优雅贤淑的女人。

“我来看看他。”严肃懒得跟这个女人多说什么,若不是老头子出面,他甚至都不想出现在北京城里。天知道他在Q市除了有墨龙的工作,还有可爱的老婆,以及丈母娘等人要哄。

“好,那你现在看见了?满意了?可以滚了?!”尚雅慧脸色狰狞。愤怒和痛恨让她失去了理智。

严肃懒得看她,只是看着床上的被纱布裹得连他老娘都认不出来的严明,沉默了片刻,转身就走。

他是想问问严明现在是什么情况的,毕竟是兄弟,身体里面流着同一个人的血。

而且这些年他出生入死,几次在鬼门关前打转回来,深知生命的脆弱。

就差那么一点,这个让他怨恨的弟弟就不在这个世上了。如果他真的死了,肯定会见到自己的母亲吧?

如果真的是那样,不知道母亲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伤心?

自从严明出事后尚雅慧便沉浸在悲痛和仇恨之中,她一心以为那场车祸是有计划的谋杀行为,已经调动了自己手上所有能动的力量去查这件事。虽然查回来的结果都是“意外车祸”,但她死活是不相信的。

“站住!”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看见严肃要走,尚雅慧噌的一下子站起来,厉声喝止,“你给我站住。”

严肃果然站住脚步,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尚雅慧。

因为是从明珠海港直接上的动车,他身上穿的还是那身海军常服。一身浪花白的军装被窗户里透进来的阳光一照,带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衬得人更加高大英挺,宛如冷面神祗。

“你现在还能理智的说话吗?”严肃的声音很平静,他心里恨极了这个女人没错,但对严明却没有那么多的恨,虽然严明一向不务正业,但严肃想,如果能选择,或许他也不希望生在这个家庭里,尤其是以这样的身份出生。

严肃从小就被母亲的仇恨压抑着,但严老爷子却把他教的很好。仇恨没有转嫁,更不会牵扯无辜的人,所以不想在这种时候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虽然他很想看到这个女人痛苦到竭斯底里的样子。

“他是你弟弟。”尚雅慧站在严肃面前,冰冷的目光紧紧的锁着这个跟自己丈夫有五分相似的脸,“他是你亲弟弟!就算你恨我,也不该害他!”

“我没有害他。”严肃皱了皱眉头,“你当我是你?为了自己的私欲去害死无辜的人?”

“你母亲不是我害死的!”尚雅慧尖声叫道,“你想要给她报仇,也要弄清楚事情的根源!”

“我说了,我没有害他。”严肃冷声重复了一边,转身就走。他是男人,不跟失去理智的女人叫嚷,那样有失身份。

“我绝不会放过你!”尚雅慧看着门口消失的背影,失控的喊道。

严肃忽然止住脚步,背对着病房门口站住,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从来没有想过放了我,只是,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完,严肃冷冷的笑了笑,抬脚离去。

原本还想去问问医生严明的状况,但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他在生死边缘游离的时候,身边只有战友和医生护士陪伴照顾,而严明的身边,还有母亲。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人都很重要,亲人,朋友,战友,都很重要。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比得上母亲。

自己有很多人的关爱,却唯独没有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