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是自己眼瞎也不能怨天尤人,于是,满怀戚戚的轻轻拍着茱萸的背安抚她,做人啊,果然不能太铁齿,他以前总是和茱萸宣称除非眼瞎才看得上她,如今……这么快就遭了报应。

茱萸这一晚睡得很累,梦到苏朝歌在战场上被扎成了刺猬,她就一直哭着给他拔剑,怎么也拔不完,还喷出了好多血,她捂住这个伤口那个伤口又止不住,急得她哭红了眼,醒了觉得眼睛很疼,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睡在地毯上,嗯,当然不是她自己,旁边还有苏朝歌,此人笑容满面看着她。

“看见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开心?”

“嗯。”茱萸点头。

“你哭起来真是太丑了。”

“苏朝歌!”

☆、第67章 这回是真的哟

许久不见的宣墨笺公子又来了,见茱萸红着眼睛便大惊小怪问她是不是因为苏公子要上战场哭过了,茱萸含糊不清的应了声他就一拍大腿说,哎呀,你哭什么,苏公子上战场是杀敌立功,好男人就该在战场上挥洒热血,他不知道多羡慕多想去呢,可惜他远不及苏公子,连在金王面前争取的机会都没有。

送死什么的还有人抢着要去,茱萸也真是理解不了男人的好战想法,宣小公子还在求苏朝歌带他一起,苏朝歌不冷不热的把他请走了,回身见茱萸兔子似的的红眼睛不禁心里一软,这姑娘虽不那么伶俐聪明,但心可真实。

“小茱,如果我不能活着回来你就变卖家财改嫁吧!让风太师给你寻一个踏实的好男人,风太师不行,戾气太重。”苏朝歌很是自然的揽着茱萸的肩膀,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

茱萸低头不语。

“还要小心宣家,他们家没一个好人。”苏朝歌继续说道。

“苏朝歌你烦死了!”茱萸甩开他的手臂,大步进屋去坐下,看着桌上香炉目不斜视,声如蚊蚋的问苏朝歌:“你想要儿子吗?”

苏朝歌没吱声,茱萸没勇气再问一遍,就仍旧直盯着香炉,默默等着,半天,苏朝歌回神过来问她:“你给我生?”

有人默默的点了点头,脸瞬间红成一朵花,看得苏朝歌心痒,但他面上一点不露:“不是说权宜之计,以后要各奔东西吗?忽然喜欢上本公子了吗?”

“不是啊,我是怕,你要是回不来,我好像白白占了你的家财似的……”

苏朝歌觉得自己胸口有滚烫的血在涌动,他将之狠狠咽了回去冷飕飕的问:“若我活着回来你岂不是亏了?”

“不会啊,我还多了个孩子呢。”茱萸说道。

“反正说来说去,在你心里本公子就是多余的,要么给你留下钱要么给你留下孩子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对不对?”苏朝歌的一颗心很受伤,想他苏朝歌当年也是名满燕都的翩翩佳公子,引得多少小姐闺秀春心萌动,如今却被人家如此不放在眼里,心都感觉塞得满满的,这姑娘是不是眼瞎啊!见茱萸不反对,苏朝歌塞满的心又冒出星星火点,很想以前茱萸恶向胆边生的样子紧紧挨着茱萸坐下,不甚温柔的把她抱在怀里,还恶意的一边抚摸她瘦瘦的背一边脸对脸的“耳鬓厮磨”,“那还等什么,趁着苏某还有点用处,上战场之前给你留个孩子呀。”

“现在是白天!”

“那又如何?”

苏朝歌不知道的是,做出这个决定,对茱萸来说,比当年在出云山下重返回去找蘼芜难了一百倍,那时心思直,想着找到蘼芜生便同生死便共死,苏朝歌又不一样,那可是要弄出个孩子来,还要把孩子抚养长大,多大的责任啊!

“苏朝歌,你停下,快停下。”虽然门窗紧闭床幔也放下了,可这是纱帐,不遮光啊,茱萸一手拽着衣领一手轻推那颗埋在她颈旁的头,那颗头发出了闷闷的不悦声音:“怎么停?这不是要人命吗!”于是,该做什么便继续做什么。

“有伤疤,好丑,苏朝歌,你不要看,好丑。”茱萸声音小而急,狼咬的火烧的疤痕,她沐浴时自己都不耐烦看一眼,苏朝歌看见了以后会笑话她的。

某人终于停止了动作,抬起头来,满脸不耐烦的看着茱萸说道:“本公子若只看重皮相何须哄着骗着娶你?”

“那你以后不许以此来嘲笑我,提也不许提,否则我就把你踢到床下去。”

“好啰嗦,还是闭上嘴吧。”苏朝歌身体力行成功让茱萸闭了嘴,羞得眼睛都闭上了,正合了苏朝歌的意,方便他“行事。”

知道茱萸害怕,苏朝歌忍住想要势如破竹直接深入腹地的冲动,一层层,剥茧抽丝似的缓缓进行着手上的动作,屋内虽光线暗淡,但也看得清她颈窝处的狼牙痕迹,手臂上狼爪挠出的疤痕,茱萸歪了歪头,显是对狼牙印很是介意,苏朝歌调.戏心起,做饿狼状埋首茱萸颈窝不轻不重咬住狼牙印记。

“呃,好疼……”

“咬你的那头狼就是我变的,当年瞧你皮鲜肉嫩先做个记号。”

“可是,那头狼是母的,唔,唔……”

苏朝歌心里琢磨着,这种时候这家伙就不能无师自通些风情吗,算了,指望她还不如靠自己多挖掘些乐趣,挖着挖着,苏朝歌不停在心里评价着:胸这么小,一看就是平时不好好吃饭!小肚子平得都要凹进去了似的,就不能多吃点吗!腰细得他都怕一会儿用起力来不小心给她折断,将来有了身孕,这细腰怎么扛得住大肚子?

“好痒苏朝歌。”证明她所言非虚似的,茱萸扭了扭身体,想避开小腹上那湿润微凉又不老实的舌头。

苏朝歌抓抓头发,进行至此,难道新妇不是该满脸酡红娇.喘连连说“相公,不要”欲擒故纵似的来点情.趣吗?想想又劝自己,罢了,这种事情要天分的,他家新妇一向直肠肚,不可能一日之间改变,肯让他上战场之前亲近已是“格外懂情.趣”了。

午饭时候到了,一个丫环急匆匆走近正房,刚一开口“枫儿姐姐,老爷”就被门口守着的两个丫环捂住嘴巴拽到一边,小声嘀咕几句,先前那丫环便微红了脸跑了。

晌午太阳正好,蝉叫的人心烦意乱,两个守门的丫环坐在游廊上,就着窄窄的扶栏坐下狼吞虎咽各自吃了些点心,看看仍旧紧闭的正房门,两人相视一眼又很快转开假装瞧天上的飞鸟,却被太阳晃了眼。

“枫儿,你先守着,我去让他们抬水来,再嘱咐厨娘晚饭再晚半个时辰做。”其中一个丫环说完走开了。

留下的枫儿这会看着天上披染着夕阳余光的鸟儿飞过自言自语着:“老爷和夫人真是不体贴可怜的下人……唉,站了这么一天,腿都要断了。”

茱萸早醒了,不敢动而已,怕吵醒酣睡的苏朝歌,更怕此时和他面对面,做了那样的事总觉得好生尴尬啊。

咕噜噜。

咕噜。

这么突兀的声音,苏朝歌怎么还不醒?平时不是很警觉的吗?睡这么沉,到战场上不是更危险,思及此,茱萸便轻轻推苏朝歌几下打算喊醒他:“苏朝歌,苏朝歌。”

苏朝歌“嗯”一声,眼睛也不睁开,只把下巴在茱萸头顶蹭了蹭,又把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问她:“怎么了?”

“我饿了,还内急。”

“什么时辰了?”苏朝歌仍旧不肯睁眼,也不肯松手。

“再不起大概晚饭也赶不上了,只能等明早再吃。”茱萸很惆怅,她一会儿要用什么表情走出这房子,丫环们背后会笑话她的——都怪苏朝歌!

咕噜噜。

苏朝歌终于肯醒来了,看看天色,此人长长伸了个懒腰,茱萸趁机裹走被子爬起来找自己衣服,不防苏朝歌的魔爪偷袭,在她臀上轻轻捏了一把说道:“那是要好好吃个晚饭,今天可圆房之夜。”

茱萸快速穿好衣服,小心翼翼凑到门边,她觉得丫鬟们应该都知道这房里发生了什么事,基于非礼勿听的礼节,丫环们此时都该远远躲开了,在门内听听动静也确实如此,茱萸就放心大胆开了门,刚刚迈出一只脚,就被迎上来的枫儿给吓了一跳。

“夫人,您有什么吩咐?”枫儿低着头也遮不住嘴角的笑意。

茱萸轻咳两声给自己涨涨底气说道:“去让她们准备晚饭,我饿了。”

枫儿点头:“白桦早已去嘱咐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做好,奴婢这就去让传饭。”

晚饭,茱萸和苏朝歌在摇曳的烛光中对坐——风卷残云,只是茱萸,苏朝歌并不,他老先生仍旧吃得慢条斯理,满目柔情笑看茱萸,时不时给茱萸夹菜到碟子里,后来茱萸不满意了,默默的把菜又夹回给苏朝歌,爆炒腰花什么的,她又不需要。

苏朝歌便笑得诡异跟茱萸说:“我为你补。”

茱萸听到了窃笑声,她狠狠剜一眼苏朝歌,吃个饭,废话那么多,没看丫环都在看笑话吗?苏朝歌这家伙着实欠修理,而且吃过饭,漱过口,茱萸正想着太饿吃了两碗,现在肚子胀得慌怎么消消食呢,就听苏朝歌说:“小茱,我们回房安歇吧。”

啪的一声,某个实在忍不住笑的丫环手一软,掉了手里的盘子。

☆、第68章 风姑娘到访

茱萸来看文婳的时候,推门进去还没张口就听丫环和文婳声音不算小的咬耳朵呢:“夫人啊,夫人最近明媚娇艳的像窗外的月季花一样,老爷更不说了,春风得意,一点都不像要上战场的人呢。”

都怪苏朝歌,看吧,惹人家背后笑话了吧!

茱萸假装没听见,轻咳两声,丫环忙上来迎她,恭敬的请到文婳床前,过了这好几天,吃药喝汤的调理着已大好,面色红润,好像闪现着一种神圣的母爱之光,文婳正起身给孩子喂奶,笑盈盈的招呼茱萸:“夫人怎么来了?我正要让芳儿去跟您回话呢。”

茱萸现在有点敏感,听文婳问她怎么来了就觉得意有所指,腾的下红了脸,眼珠不自在转了转,硬着颈子强作镇定夸孩子:“呀,几天没见,小毛头都这么圆了呀。”

文婳轻笑:“几日没见,夫人也圆润了不少。”

茱萸新妇,面皮薄,比不得生了孩子的老成妇人文婳,赶忙转移了话题,问起苏朝歌主仆二人要战场,该准备些什么,文婳说她也正因此事要去回茱萸的话,身子大好了,要挪动回自己房里,也让苏玉多见见儿子,于情于理的茱萸也不能拒绝,忙让人小心护着她们母子送出去了,又让丫环把卧房打扫了一遍——好歹别总跟苏朝歌挤一起了,晚上连觉都睡不好,这样想着,脸就默默的红了,芳儿还在一旁打趣是不是天太热,真是该缝嘴的死丫头。

茱萸打算的好好的,自己安生睡一晚,也给苏朝歌带的物品列个单子,谁想晚饭后苏朝歌就自自然然的“尾随”茱萸而来,茱萸撵他,他就往床上一歪,嘴里说着什么:“你这床有子孙福气,趁着还热,咱们也赶紧沾点。”

“喂,苏朝歌,你……”

某人招手:“快来,小茱,我困了。”

又是一个清晨,窗外花香随着晨风一阵阵飘进来,茱萸睁开眼睛,使劲吸了口气,然后把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挪走,不满的披衣下床。

什么只沾一点福气!从头到脚,每一根发丝每一个毛孔都沾了,好几遍。回头看一眼,苏朝歌似乎还在沉睡,睫毛下好像都青了一圈,多好的身体也扛不住他这儿折腾,上了战场手无举刀之力,敌人大刀砍来还不被当中劈成两半?到时候就算她肚子争气生了儿子他还能看到啊?

早上这么一想,茱萸就再也不肯让苏朝歌碰,就算苏朝歌死皮赖脸要赖在这床上,她也是浑身裹得如粽子一般紧实,腰带都多缠了几圈,看得苏朝歌牙痒。

要带的东西也一天比一天多,几个大包裹,苏朝歌就揉着眉心说我这是去上战场,又不是去战场过日子,带这么多,干脆把你也带上得了,茱萸便一脸认真问他:“可以带家眷吗?其实我也是很有些力气的,到了战场不会给你们添乱,起码劈柴做饭,能让你吃顿可口的。”

苏朝歌便故技重施,跟她招手,茱萸不上当,说去跟文婳商讨,一溜烟就跑了。

离别之前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对茱萸来说也是如此,一转眼就到苏朝歌要出发的日子了,大军启程极早,天蒙蒙黑苏朝歌便已起身,茱萸根本没睡,立刻也翻身坐起,服侍苏朝歌洗漱更衣,看苏朝歌一派淡然,茱萸心里似有千百句话,转到舌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茱,过来。”苏朝歌整理完毕,笑容满面喊立在水盆边揪着巾子拧来拧去的一脸愁容的茱萸,她听话的走来,苏朝歌就伸手捏捏她的脸道:“干什么忧心忡忡,又不是个个打仗的都是去送死,你在家……”下一句便贴上她面颊咬着她耳朵说道:“好好养着,没准儿已经有种子在发芽了,等我回来时应该已经瓜熟蒂落。”

什么时候还说这些有的没的,茱萸气不过,踮脚双手环住他脖颈,一口咬在他肩窝:“苏朝歌,你要是回不来,我可不保证瓜蔓爬谁家院子,瓜又落在谁家地上。”

“能不说话吗!”

“不能。”

苏朝歌离家的时候只准茱萸送到大门口,门外家奴已牵着两匹高头大马等着,文婳披着厚厚的披风抱着孩子正在一处和苏玉叮嘱什么,苏朝歌瞧一眼又瞧茱萸,问她:“你还有没有话要嘱咐我?”

“就是刚才那些,你记住就好。”茱萸道。

苏朝歌很心塞。

看他出来上马,苏玉也离了文婳,让她赶紧抱孩子回去便也翻身上马,文婳虽竭力忍耐,但仍旧红了眼圈,茱萸并没有,她站在那儿,正低头在袖子里翻着什么,苏朝歌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可以打马离去了,鞭子都已举起,马儿已扬蹄,却听茱萸说道:“等一下。”手里便拿着从袖中翻出来的东西走到马边,仰脸看苏朝歌,一边把包着的东西高高举到苏朝歌身前:“知道你今天走得早,来不及吃早饭,昨天让厨娘做的,刚离了蒸笼,放在袖子里还是温的,你一会路上垫垫肚子。”

肉包的香味悄悄逸散开来。

苏朝歌打马扬鞭离去。

对茱萸而言,有文婳母子做伴,苏朝歌不在的日子并不算难熬,只是过了两三个月,葵水依旧准准来的时候茱萸心头才有些说不上的感觉,说失望吧,也行,当初做了那样决定就是奔着要生个孩子的,如今却没有,说不失望吧也成,刘媪种地每次还都有不出芽的苗呢,何况他们这临时抱佛脚的,送子娘娘那么忙,怎么就准准给你送个娃娃来,你好看啊!

但是眼看天气一日冷似一日,茱萸开始有些忧心了,燕国还在北,行军打仗虽然她不懂,但总归是不能在战场上建好多房子给他们住的,野地里搭起硬仗,多厚的布也比不上砖头防风啊,苏朝歌细皮嫩肉能扛得住吗?当初皮毛的衣服就该再多带几件。

就在忧心这些的时候,太师府有人来拜访,不是别人,是那位在凤古身边很是得意的风羽姑娘,茱萸一边着人将风姑娘请到厅堂一边琢磨这来意,是凤古派她来的还是风姑娘走过路过进来坐坐?想想,不对,风羽姑娘连顿饭都不想让她在太师府吃,哪有那样进来坐坐的交情呢?算了,不想,反正人都来了不能不见也不能轰出去,但茱萸不大喜欢风羽,就喊文婳陪同,有些壮胆的意思。反正文婳嘴皮子伶俐。

风羽姑娘还是那样利落妆扮,互相见过礼倒也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只两件事,一是,苏大人出征日久,她来瞧瞧府中可有为难之处,茱萸忙摇头:“多谢凤、风太师挂念,一切都好,没什么为难。那风姑娘说的另外件事呢?”

说起这个,风羽姑娘看茱萸的眼神便有些不对,嘴角一勾表露出些不屑说道:“看苏夫人如此表现,竟是果真不知再过九日便是太师寿辰吗?”

茱萸诚恳的点点头:“我真的不知道。”

她和凤古被关在燕国神宫的日子虽然不短,可那头上悬着刀的时候,都只盘算忌日了,哪个会想起来问生辰?来到晋都,和凤古不过见过三面,一回下大雨他有公务在忙,一回在银楼抢首饰,还有一回倒是住了一晚,可还跟着苏朝歌啊,哪来得及问,风羽姑娘这是把她和凤古先生的关系想得有多亲密了?

风羽原本打算茱萸若是说什么“哎呀忘了”之类的话搪塞她便出言教训,可茱萸老老实实的承认了,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让风羽一口气梗在胸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的,态度便更不好,从怀中拿出一封请柬隔着桌子递到茱萸面前冷冷问道:“夫人如今知道了,这请柬接还是不接?寿辰去还是不去?”

风羽姑娘这态度茱萸实在不喜欢,就算是凤古先生身边的人,就算觉得凤古对自己太好,那她也不是风羽的情敌啊!她有家有室了啊!她要是敢乱来苏朝歌会砍死她的——虽然他说什么他战死她可以改嫁什么的,狗屁,她觉得以苏朝歌的德行,她前脚改嫁,洞房夜他就得变成厉鬼把她给撕了。一片一条的在空中,飞翔。

茱萸笑着接过请柬说道:“姑娘这话问得倒像是我素日和义兄不合要找了托词不去给义兄祝寿似的,我和义兄共同患难相互扶持才走过最难的日子,义兄能到今日,我比谁都高兴呢,怎么能不去?”

风羽哼一声,起身要走的样子,茱萸也不客气,说道:“我家老爷不在,我近来吃斋为他祷告,都是清单饮食不适合待客,就不留姑娘了,文婳姐姐,送姑娘到门口。”

风羽拂袖而去。

茱萸才不恼,就算你是凤古亲近的人,连个妾的名分都没有,本姑娘可是凤古的义妹,才不送你,哼。

第69章 太师寿辰

给凤古送什么礼物,茱萸还真有点头疼,凤古如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一缺了位夫人,可这个她也帮不上忙,人说送礼要送到人家心坎里,茱萸自问——自己还真没什么能送到凤古心坎里的东西,而且不管送什么大概都要遭受风羽姑娘的白眼,可真要愁白了头发。

茱萸愁闷的时候文婳来了,捧来一个一尺来长的檀木盒子,说是苏朝歌交代为风太师祝寿的贺礼,茱萸问为何到现在才拿出来,害她几乎白了头,文婳掩嘴轻笑告诉她:“老爷说,若风太师没送来请柬夫人又不晓得日子,就可以省下这贵重之物了。”

苏朝歌这个性也真是没谁能比了,平日里大手大脚花钱如流水似的,这会儿显得会过了,不过总算解了燃眉之急,晚些时候文婳又让从茱萸柜子里找出一套簇新衣裙,说也是老爷交代的,若夫人去,别穿那么素淡的,让人以为苏家穷得连件好衣裳都买不起。

“文婳姐姐,你跟我说,苏朝歌还交代你些什么了?我问他好多遍有什么要交代都不肯讲,是瞧我出身不好脑子又笨吗?”茱萸故意酸溜溜问道。

果然听闻此言文婳急了:“夫人可不敢这样说,冷了老爷对您的一片爱护之心哪。”

“你不要为他讲好话,苏朝歌可是阳春白雪,我不过是下里巴人,上不得台面的。”茱萸一边说一边略低下头,做委屈状,其实余光一直觑着文婳。

“我的好夫人,你如何要这样妄自菲薄呢?你也知道老爷那样的出身都是眼高于顶的,他这样心性还能真心待你,难道却是因为看不起你吗?夫人可不要往窄了想。”文婳说着瞧到茱萸翘起的嘴角,忽然明白刚才茱萸不过假装,文婳便想打趣她,话锋一转说道:“我看老爷对夫人——可真是爱若珍宝,爱到连大舅子都不想给见呢。”

“文婳姐姐你好生讨厌的嘴。”茱萸说道,却是色厉内荏。

凤古寿辰很快到了,茱萸这带文婳陪伴去贺寿。太师府今日虽未锣鼓喧天倒也门庭若市,被请进大门,凤古正在那里迎客,茱萸一瞧,一水的男客,想想也是,凤古还没有成亲,好像也没个妾,来了女客也无法招待,她呢,是借了晋王旨意认下的义妹,这种场面不来外人也许会以为太师和苏朝歌有了嫌隙,可问题也来了,就算她算亲戚,一会儿她是送了礼物就走还是独自一个在内院静悄悄用餐?

凤古已忙起来,派人送她到内院去歇一歇,等无人,文婳跟她感慨,太师果如传闻中一样令她惊为天人,也只有这富丽堂皇的府邸才配得起太师的风姿,茱萸脑海里立刻就浮现了从燕国神宫逃走的路上凤古的“风姿”,如果文婳看见不知要心生怎样的怜惜,想得远了拉回神思,只见风羽姑娘引着一位娴静小姐走来,茱萸正猜测这是何方神圣两人已走到跟前,风羽冷着脸说给两人互相引荐后就走了!剩下茱萸和那位什么大人家的郦二小姐面面相觑。

等后面继续来了什么秦小姐、安小姐、令小姐、袁小姐等等的时候茱萸终于可以从和一群小姐的没话找话不冷场的状态中逃离,她看看文婳,文婳莞尔一笑,若非知道凤古为人,她都会以为凤古要整她!明知道她不是善交谈的人。

小姐们寒暄着,外面似乎也更热闹,过了一会,风羽姑娘又来了,没引谁来,是请茱萸到厅堂去,说大王驾临,要见她。

茱萸瞬间手冷,她不想去,万一又克死了晋王算谁头上啊!

风羽姑娘可不管,客客气气的拖起茱萸的手半拉半请带走了,看茱萸煞白的脸,风姑娘终于好心安慰了她一句:“不过是大王要给太师颜面,大概也就问上你两句话而已,怕什么。”

茱萸腹诽:如果你走到哪里哪里重要的人都会死什么的你也会怕好吗风姑娘!

凤古亲到厅堂外迎她,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茱萸回以硬挤出的笑容,忐忑迈步进了厅堂,里面或坐或站了许多人,茱萸不敢抬头,直接跪倒在地问安,然后便听到了清朗的笑声,边笑边问茱萸:“你这么拘谨,难道是你义兄跟你讲过孤王很吓人吗?”

被问到头上不能回避,茱萸摇摇头小声回答:“没有,是我出身不好,没见过贵人,大王您是我见过的最尊贵的人,所以害怕。”

“虽是风爱卿义妹,难得还不恃宠而骄,是个朴实的好姑娘,起来吧,今日风爱卿寿辰,他除了你也没有至亲,听风爱卿说你们曾生死患难,今日孤王便破例一次,姑娘就在这席间就坐,为你义兄祝寿吧。”晋王开恩。

可是我如芒在背,我不想坐在这儿!茱萸咬唇,正想怎么拒绝,凤古已开口:“茱萸,还不快谢过大王恩典?”

晋王驾临,风府大摆筵席,作为今日受晋王格外施恩的茱萸得以坐在凤古之后,对面是代卧病在床的宣谨言前来的宣墨箴,他坐在对面,茱萸头都不大敢抬,默默听着,席间晋王提起凤古婚事,在场群臣一片溢美之词,晋王话锋一转就提起了万年公主,全场顿时肃静,茱萸就算没听过万年的名号,这“戛然而止”的现场让她也对万年公主肃然起敬。

晋王兄妹俩就像商量好的,晋王才这么一提,下人就来报万年公主驾到,随即就有一位穿着描金绣凤的华贵衣裳,簪着金凤玉钗的的漂亮公主就出现在厅外,手里抱着只极漂亮的白猫,群臣起身行礼,这位万年公主理也没理径直走到凤古面前,把手里的猫咪举到他眼前:“从西域进来的波斯猫,我特意从母后那挑了只最好看的送你。”

从她进来,茱萸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那只怯生生的小白猫,因此十分希望凤古收下这礼物——她来时还可以跟它玩一玩。可是,凤古没接,婉言谢绝了,说自己粗心,怕养不好这样金贵名猫,茱萸听到在场的倒吸气声,她的心都跟着悬了起来。

谁知万年公主并不以为意,笑着说道:“不喜欢我就扔了它,你喜欢什么告诉我,我去寻。”说着话就松了手把猫放在地上不再管它。

猫儿还小,蹲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小小的脑袋转了一圈,最后迈着小步子走向茱萸,在她脚边蹭来蹭去,茱萸忙看凤古,这猫她怎么办啊?

“看这小东西知道风爱卿你不喜欢它就去求别人了呢,这位想必就是爱卿的义妹了,妹妹,你看它那么可怜,不如养着玩吧?”万年一口一个妹妹,叫的茱萸心惊肉跳。

“既如此,茱萸你就养着它吧。”凤古波澜不惊说道。

总算没冷了场面,只不过厅里氛围不那么喜庆就是了,晋王大概也察觉到,宴席结束便带着恋恋不舍的万年回宫了,连纤纤细腰的楚姬们的歌舞都没欣赏,借口累了到内院休息,她是想等着问问凤古苏朝歌的消息,自从离家,苏朝歌音信全无,也不知道战事如何,苏朝歌可曾安全了。等到申时,凤古总算送走贵客让风羽请她去见,茱萸抱着粘人的小白猫过去,凤古正望着雕花门出神,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揉着太阳穴,听到她脚步声音回过神看来。

见他盯着猫儿,茱萸不自觉把猫抱紧了些,见她这样动作,凤古无奈笑笑说道:“不过一只猫,你紧张什么,”

“先生,我知道不该问,可是——”

“说吧,犹犹豫豫的。”

“可是我瞧今天晋王和万年公主脸色都不大好看,真的没关系吗?”茱萸坐下,一下下给小猫挠下巴,小猫发出了微微的呼噜声。

“连你都看出来,想必晋王是真不高兴,茱萸,你说,我要不要从了算了?万年虽有些骄纵,对我还是极好。”凤古问她。

“我觉得你并不喜欢公主。”

“哦?难道你嫁给苏朝歌是因为喜欢他吗?”凤古问道,他那双幽深的眼瞧着她,好像要看到她心里似的。

倒不是因为喜欢,苏朝歌那样性格若非还长了不错的脸还真不大容易讨人喜欢,不过后来整日被他腻歪着好像也没那么惹人厌了……

见茱萸半天不回答凤古也便没再追问,主动说起对燕战事,让她且放宽心,苏朝歌不是蛮干之人,若有性命之危一定会跑得比谁都快,这话听来就不是夸人,茱萸想为苏朝歌辨白两句但也确实不知苏朝歌在战场上是何等“操守”只能作罢,问起大军何时归来,凤古表示不知道,他眼下要考虑如何回复晋王万年公主之事。

时候不早,茱萸也没问出什么,只好抱着小猫回了,这小猫倒也乖巧,每日只要茱萸坐卧就一定要偎在她身边,文婳都说猫儿比她儿子还粘人,更像离不开娘的娃娃呢,茱萸便纵着它,后来纵到每天要分茱萸半个枕头。

转眼到了年下,苏朝歌还是杳无音信,茱萸和文婳也便没心情过年,应付了事,只是太师府那里是要走动一下,凤古深思熟虑之后没有娶万年公主,她被晋王远嫁去了荆楚之地,在太师府,茱萸倒是见到了一位故人。

☆、第70章 老爷……去了

这故人相处过半年,后来再无音信,茱萸还挺想念她,偶尔会念起,今日终于相见有些小激动。

“夙语先生。”

夙语仍旧是一副温婉清淡模样,淡淡一笑扶住茱萸伸来的手臂,将茱萸打量一番才说道:“相别这么久,时常还想念姑娘,没想到还能相见。”

“夙语先生,您怎么来到晋都?不是在燕国吗?”初时的激动过去,茱萸有些纳闷凤古和夙语的相识了。

夙语无奈笑笑:“自从老燕王在神宫不明不白逝去新王即位,神宫又着了一场火,新王就趁机把原本的人都或杀或撵了,我一个教习先生,无处可去,只好来晋国投亲,亲戚家却早已搬走,遍寻不着,还好遇到太师府的风姑娘,她见我识文断字便把我带了回来。上回太师寿辰后,我远远见到像是姑娘,不大敢认,后来问风姑娘才知道是你,太师听说是姑娘旧识便开恩让我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