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遥的脸瞬间窜入她的脑海,青汐的脸色骤然一黯。

半晌后,青汐开口道:“小哥,在下家并不在城中,你若是相信在下人品,便等着,我晚上必将饭钱送到。”

就算她找符苓芜辛他们,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要不一会儿干脆去卖个艺?表演个胸口碎大石什么的,应该多少能弄到点钱吧?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人品?天知道,你是不是趁此机会溜之大吉。”

小二沉着脸扫了她一眼,发现除了她这身衣裳值钱点以外,好像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可是毕竟是姑娘家,总不能扒了她这身衣裳吧?而且就算他想扒也不敢扒啊,这光天化日下,万一闹到官府去,反而是他的不是了。

“那麻烦姑娘和我去官府一趟吧,官老爷怎么裁定就怎么办。”

小二刚要过来抓青汐的手,一片澄亮的金叶蓦地出现在桌上。

“她的账,我帮她结。”

算计

小二眼睛顿时一亮,立即看向金叶的主人,竟是一个面容冷然的俊俏少年,此人正是昆仑境的掌门寇衡倚。

小二拿着金叶后,连着对青汐赔了几个不是,才喜滋滋地离开。

青汐站起身,瞥向面前的玉人,笑容和煦地道:“兄台,我们真是有缘啊,又遇见了。”

青汐一眼便认出了他,就是当日在妖市买下她玉佩的少年,也是那日她被追杀时,借他的房间暂时一避的少年。

青汐真心道谢道:“如果在下没记错,这已是兄台第三次帮在下解围,在下真是感激不尽,可惜在下囊中羞涩,不然定重金报答兄台。”

寇衡倚看了她一眼,道:“我并不缺钱财,你可以从别处报答我。”

别处报答?青汐一怔,她就是客气一下,还真要她报答啊?不过,这样也好,她们姜氏一族讲究有恩必报,不欠别人恩惠,再说一次相助是路见不平,二次相助是仗义相助,三次相助嘛…确实是该好好报答一下了。

青汐笑了笑道:“兄台所言极是,只是在下不知道从何处报答兄台,不如兄台明示在下?”

他这样直接了当,定是心中已有想法,这样也好,省得猜来让去麻烦。

寇衡倚淡淡道:“我要回家乡,不过路途遥远,我的护卫此刻又不在我身边,你若真想报答我,不如护送我回去如何?”

原来是要她当他的护卫啊。

“敢问兄台家乡在何处?”

“齐梁国。”

青汐思忖了一下,倒也并无不可,端木家族选婿之事是在下月,她现在并无其他事情,护送他回去,也算还他恩情了。再者,他既然不缺钱财,那路上盘缠自然是够的,她暂时便不用愁没盘缠了,何乐而不为呢?

“好,”青汐笑眯眯地道,“现在就上路吧。”

于是,青汐便做起了寇衡倚的护卫。

只是她这个护卫做得也太轻松了,因为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发生,既没有前来打劫的土匪恶棍,又没有前来寻仇的武林高手。

她觉得自己与其说是他的护卫,更像是他花钱财买的一个心安而已。不过想想也是正常的,看这少年这身派头,吃穿用度都如此讲究,可见必是富家子弟。

但凡是富家子弟,一般都很瞧得上自己,觉得自己的性命比什么都金贵,花点住宿费和伙食费雇个护卫什么的,对他们而言确实不算什么。

几日相处下来,青汐觉得寇衡倚真是个十分奇妙的少年。首先,他每日说话十分的少,若你不问,他绝不会主动说话,就算你问了,他一般也挑简短的回答;其次他的自律性强得犹如皈依多年的长门僧,哪怕是出门在外,每日什么时辰用膳、什么时辰休息、什么时辰看书都掐算得十分精准,几乎每日完全一样,没有丝毫误差;再次,他的脸上几乎没有喜怒哀乐的表情,如果硬要说有什么表情,那就是高冷,高冷得如同雪山上的一朵白莲花,浑身散发出一种冰清玉洁的清俊气质。

虽然寇衡倚话并不多,但教养却十分好,就算对她的话不感兴趣,但都会回应她。

就像此刻,他们坐在马车内,青汐便东一句西一句地和他聊起来了。

青汐:“寇兄,你今年多大了?”

寇衡倚一边翻书一边道:“十九。”

竟还比她想象中大一些,她还以为他只有十七、八。

他们现在已经在齐梁国境内,青汐忽然想起还没有问他家的具体位置,便道:“你家在何处呢?”

寇衡倚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手撩起窗前的轻纱,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木霎时映入眼帘,远处则是巍峨雄伟的高山。

青汐也朝窗外望了望,继续道:“这里是太城,莫不是你的家乡就在这里?”

“嗯,就在前面不远了。”

青汐心中一喜,终于快把他送回府了,这次恩也报了,她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了,不过…

“那个…在下心中有点想法,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出门在外身不由己,所以也只有豁出脸面了,”青汐顿了顿,脸颊上浮起一朵大大的笑容,看向他道,“敢问寇兄现在手头是否宽裕,可否接济一下在下,否则在下回程恐怕…有些力不从心。”

青汐觉得自己这样确实有些不要脸,毕竟说好报恩才充当他的护卫,该是不问酬金的,但是她现在身无分文,荒山野岭的卖艺都找不到地方卖,也就只有先不要脸了。

寇衡倚从袖中掏出一袋金叶递给她,问:“够不够?”

青汐受宠若惊,从袋中取出几片金叶后,便将钱袋塞回到他手中:“寇兄仁义,在下没齿难忘,不过用不着那么多,这钱袋子,你好好收着吧。”

她其实很有些动容,他们萍水相逢而已,他却多次仗义解囊相助,可见他确实是位品性高洁的大好少年啊。刚想说几句肺腑之词来聊表谢意,外面忽然传来些许不寻常的响动。以她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判断,这个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啊。

“寇兄,你待在里面,千万别出来。”

说罢,青汐轻巧一跃,便跳出了车撵。

此刻空无人烟的城郊忽地刮起一阵怪风,她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来的可能…不是人!

片刻后,怪风止住,小径处倏地出现二十来条外形似猫的动物。之所以说它们似猫,是因为它们的外形虽与猫相似,但体型却是猫的数倍,完全堪比猛虎,圆睁的眼睛冒着紫色的光,嗞出锋利的獠牙,一步步向她逼近。

车夫已经吓得满脸青白,颤抖着大叫了一声“妖、妖怪啊…”,便跑得不见踪影了。

青汐眉头也不禁皱起,这么大的猫还是第一次见,莫非它们是猫妖?可是妖的真身一般是不会轻易现出来的,若是猫妖,实在没必要以真身和她相搏,那它们到底是什么呢?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是冲着寇衡倚而来?

青汐正想着,它们便猛然一跃,向她迎面扑来。她纵身一跃,抽出腰际的长剑猛地挥出数招,凌厉的剑气在半空中击起数道剑花。

一时半会儿,倒是谁也没占着便宜。

那些怪猫好像有意识一样,见久攻她不下,其中一只忽然扭头,步伐矫健地向车撵跃去。其他怪猫见它掉转头,也纷纷像得到命令似的,全数向车撵冲去。青汐察觉不好,立即以轻功飞到车撵顶上,快速从袖中抽出碧灵,开始以上古之术驱动音律。

原本她并没有打算用碧灵,可是眼下,情况千钧一发,不容她多想。

悠扬的音律回荡在这林中,那些怪猫终于不再疯狂进攻,而是犹如被催眠了一般,缓缓地趴下身体,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等到它们全数趴在地上不动时,青汐立即从车撵顶上跃下来,快速拉开帘子。

“车夫跑了,我来驾车,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

她刚要放下帘子跃上马背,寇衡倚倏地道:“你受伤了。”

青汐展眉道:“怎么会?我…”话还没说完,便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寇衡倚平静无波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她,像陈述事实一般再次道:“你吐血了。”

不知为什么,青汐觉得此刻寇衡倚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想想又觉得可能是富家子弟没见过这等阵仗,所以有些被吓傻了才会这样。

于是虚弱地扶住车撵门框,强作无事地宽慰他道:“寇兄有所不知,吐血看起来骇人,实则雷声大雨点小,都是旧疾罢了。走吧,此处危险,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

青汐刚要上马,寇衡倚徒然扣住她的手腕。

他…这是要干什么?

青汐抬眸正疑惑地望向他,被扣住的手腕处蓦地一凉,然后一阵强劲的力道瞬间注入她的体内,她还来不及反应,五脏六腑倏地传来异常剧烈的疼痛感,就像被千万支细针在同一时间齐齐刺入内脏,疼得她立即翻滚在地,痛苦得哀叫出声。

寇衡倚走下马车,转动手掌施了个法,那些袭击他们的怪猫立即化为符纸,缓缓飘回他的手中。

“我刚才将昆仑境的无相环套在你的手上,现在无相环正在吸取你的内力,桎梏你的身体,所以你才会感到痛苦,不过顶多半柱香,你便不会有任何疼痛感了,你再忍耐片刻便好。”寇衡倚看向她,语气平缓地道。

青汐虽将他的话句句听在耳中,却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直到小半柱香后,身体的疼痛感渐渐褪去,她的双眸狠狠地睨向他,如冰川般严寒。

“所以寇衡倚,你从一见到我开始,就在算计我对吗?你是昆仑境的掌门?”

被困

他刚才提到昆仑境,而且还拥有无相环,显然他便是昆仑境如今的掌门。

她以前从来不曾怀疑过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前两次的相遇,完全是天意使然。她去妖市和躲入客栈都是临时起意的,也就是说他绝不可能提前察觉并安排好,所以即便他们这次的相遇太过凑巧,她也没有对他起任何防范之心。

现如今落在他的手中,也怪她自己放松了警惕,也算是她咎由自取。

寇衡倚将符纸收起,看向她道:“嗯,我这次下山,就是为你而来。”

青汐讥诮地一笑,由于过分虚弱使得沙哑的声音突然增添了些许慵懒的味道,“我们无冤无仇,你却为我而来,让我猜猜,莫不是你们昆仑境的某种神物又昭示我重生于世,将祸乱众生吗?”

寇衡倚面上表情依旧平静,但心底却是有些波澜起伏,他原以为自己这样利用她,她起码会痛斥他一顿,却没想到她的反应竟如此平静,平静地超出了他的预料。

寇衡倚微微垂眸,半晌后有些歉然地道:“对不起,刚才是我使的计谋,利用了你。”

在他的认知中,自己此刻的作为确实有违君子之道,不过如果不杀了她,这几乎是唯一的办法。先让无相环吸走她的内力,桎梏住她的身体,那么她即便再吹奏碧灵,也无法使出上古之术,那么自然不会再对历史轨迹和天下苍生造成什么影响了。

青汐闻言,心中有些许诧异,他在和她道歉?她抬眸睨向他,发现他无甚波澜的澄净双眸中,竟真有一丝歉然之意。

青汐回想了一下这几日的相处,确定这确实是他的真实反应。

虽然他是昆仑境的掌门,但他毕竟还未到及冠之年,江湖道行不深,心思也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是较为单纯的。不然他刚才明明可以杀了她,却一直没有动手,大概是因为在他的“善恶是非”的观念中,她并未达到“大奸大恶”这个标准。

这样一想,她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他?青汐自嘲地笑了笑,她竟这么相信一个陌生人,难怪遭此一劫。

她后背倚着车撵坐在地上,抬手捂嘴咳了两声,晃然间看到手腕上多了一只刻着纹路繁复的银镯,这就是传说中的无相环?

外形竟和普通银镯并没有什么两样,果然啊,这世上越是珍稀之物越是不惹人注目,真是令人防不慎防啊。

青汐放下手,冷冷地斜睨向他道:“寇兄,用无相环桎梏住我的身体,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他肯定不会杀她了,否则刚才就是最好的机会。

“随我回昆仑境。”

“随你回昆仑境?”青汐冷笑了一声,缓缓道,“原来,寇兄是想囚|禁我啊。”

寇衡倚扫了她一眼,竟点了点头:“你改变了庄国与申国那段历史,我不能再放任你留在六国之中了,你不属于这里。”

青汐看着寇衡倚一本正经的表情,更觉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那我就属于昆仑境了?你就不怕我这个妖女在你们昆仑境惹出什么乱子来?”

他微微一怔,随即看向她,面色平静无波道:“我会让你呆在我的寝殿中,不会让你惹出什么乱子来的。”

“…”青汐冷然地睨了他一眼,把她囚禁在他的寝殿中?还真的不避嫌啊。

他望向前面连绵起伏的山脉道:“昆仑境就在这华嵩山之巅,一会儿便有人来接我们,你先上来吧。”

他吹了一声口哨,一只雀鸟立即飞到他的手上,他将一张字条放入雀鸟左脚的小竹筒后,轻轻扬了扬手,雀鸟一瞬间便飞入无边苍穹中了。

然后,他走到车撵处准备上去,却看青汐靠在车轱辘处没什么动静,皱了皱眉道:“你为何不动?”

青汐一计忽上心头,唇角微微上翘道:“难道寇兄以为有你的无相环在,我还能动弹吗?”

寇衡倚瞥了她一眼,恍然明白她此刻已经极度虚弱,大概连上车撵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走到她身旁,双臂一伸,将她腾空抱起。

青汐见机不可失,立即要伸手去摸袖中的孔雀针,却没想到等她耗尽全身的力气,终于将孔雀针哆哆嗦嗦地摸出来时,寇衡倚已经将她放在车撵中,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拿着孔雀针的手好半晌了。

青汐绝望且无比尴尬,刚打算偷袭别人,结果别人已经在安全距离外,静静地操着手望着你了。没想到这无相环当真如此厉害,原本可以在一瞬间完成的事,做起来却和耄耋之年的老者没什么区别。看来现在的关键并不是即刻逃脱,而是要想办法解开无相环,否则根本就没有逃脱的机会。

“你的身体虽已感觉不到疼痛,但这两日内都提不上丝毫力气。”寇衡倚的目光定在她略显苍白的面容上,继续道,“就算你想再次偷袭我,大概也只能如现在这样,你还没出手,我已完全洞悉了。”

青汐哆哆嗦嗦得将指缝间的孔雀针重新揣回袖中,在心中暗自思量道,既然暂时逃脱无望,只能先随他回到昆仑境,再另谋它法。她就不信,自己会栽在这个不及弱冠之年的少年手中。

她缓缓敛了敛眼,一道光芒从她眼底掠过,走着瞧!

半个时辰后,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待马车完全停稳后,车夫跳下马车,打开帘布,一群身着白衣的弟子已整齐地排列在马车前。

寇衡倚还没有下马车,他们已齐齐恭敬地跪在地上道:“恭迎师父。”

满目的白衣飘飘,青汐大约算了一下,竟有数百人之多。而他们身后则是一大片宏伟的殿堂楼阁,气势恢弘壮观竟不输皇宫大殿。

她转眸瞥了坐在一旁的寇衡倚一眼,懒懒地笑了一声:“昆仑境如此恢弘壮观,寇兄出手也如此阔绰大方,想必这些招募的弟子,必是定时交纳钱财吧?”

青汐这样说,本意是想趁机讥讽他一番,却没想到寇衡倚微微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自有昆仑境以来,便有不少皇亲贵胄及世家子弟拜在门下,或为拜师学艺,或为国运祈福,或为修炼得道。而他们既为昆仑境弟子,每日又在此处吃住,自然是要交纳钱财的。只是昆仑境从没有规定交纳数额,弟子们随意即可。”

青汐其实很小的时候便听族长们说过昆仑境,传闻昆仑境是开山之祖是天道的一位上神,他创立昆仑境的本意是收服祸乱世间的妖魔,维持人界的平衡,哪知后来皇亲贵胄们蜂拥而至,求财的求财,求权的求权,弄得上神实在不胜其烦,便将一堆法器传给其中一位颇有智慧的弟子,并叮嘱他勿忘昆仑境存在的初衷,就重回天界了。

那位得到法器的弟子觉得既然事已至此,不如顺应天意广纳皇亲贵胄中人作为其弟子信徒,没多久果然成为西封大陆名门正派中最闪亮的一块招牌,历代诸侯皇帝们对之更是推崇备至,多把皇子王孙送到此处历练一番,所以昆仑境除了出生普通的弟子外,也有不少皇室宗亲子弟。

青汐原先只觉得昆仑境有些道貌岸然,现在才发现他们确实很有些头脑,难怪昆仑境不仅能屹立世间千年不倒,还越来越壮大了。

寇衡倚缓步走下车后,将青汐抱了出来。

这时,一位年约有四十上下的男子立即大步走上来,气急败坏地大声道:“师弟怎么这般糊涂!竟将这妖女带回昆仑境来!你是被她迷了心窍么!来人,快将这妖女就地阵法!”

青汐缓缓斜睨向那男子,发现他看她的眼神简直犹如看到蛇蝎一般,恨不得马上将她大卸八块一样。

青汐蓦地浅然一笑,原来真正想弄死她的不是寇衡倚,而是眼前这位大伯啊。

“谁都不准动!”寇衡倚随即看向卜易子,淡淡道,“师兄,她已经被我的无相环桎梏住了身体,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了!”

卜易子痛心疾首道:“师弟,这妖女能在五百年后重生,便知其本事不小!她现在一时受制于无相环,可谁知道她何时会冲破无相环,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啊,必须杀了她方能以绝后患!”

众人闻言,对青汐的身份更为好奇,转瞬便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卜易子更为火大,立即转身呵斥道:“窃窃私语,成何体统!全部给我下去!”

弟子们看到大师伯发火,立即作鸟兽散了。

卜易子转过来头来,这才注意到,他师弟竟将这妖女抱在怀中!

卜易子震惊地差点摔下去,幸亏一旁的清霜扶了他一把。

卜易子左手颤抖着按着心脏处:“师弟,你、你竟将这妖女抱在怀中,你是不是疯了!你让其他弟子看到,成何体统!”

他刚才光顾着想怎么怎么把这妖女弄死,竟没发现这一出!他这个师弟到底是怎么想的!

青汐斜瞥向寇衡倚,漫不经心地微微笑道:“你看,你适才把我扔在山下任我自生自灭,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瞧了卜易子一眼,她冷笑了两声,继续煽风点火地道,“不过,我原以为寇兄身为这昆仑境的掌门,这昆仑境之事该是寇兄说了算的,现在看来…呵呵,似乎这位师兄更说得上话啊。”

卜易子听出她话中的挑拨之意,立即暴跳如雷道:“妖女,休得挑拨我们师兄弟感情!”

青汐没有理会他,缓缓抬眸看向寇衡倚,笑眯眯地继续道,“怎么样,少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赶紧把我扔山下,任由我自生自灭去吧!”

寇衡倚垂眸看向她,面无表情道:“你叫我什么?”

青汐虽没在他脸上看到任何不悦之色,不过猜想他身为昆仑境的掌门,被这样称呼约莫有些不高兴。

不过现在,他越不高兴,她就越高兴。

青汐刚欲再这么叫他一声,寇衡倚已径直看向卜易子道:“她被无相环桎梏住身体后,全身力气尽失,所以才无法行步。”说罢,吩咐道,“清霜,你将她抱回我的寝殿中。”

清霜立即道:“是。”

清霜走远后,卜易子继续苦口婆心道:“师弟,师兄知道你心善至纯,可是此妖女并非一般妖孽,他们姜氏一族有通天本领,你可知道当年师祖辈们为了灭掉他们姜氏一族,耗费了多少心血?如今事隔五百年,她再度借尸重生,你焉知她不是在图谋什么?而且当年若不是我们昆仑境的师祖出手,他们姜氏一族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她现在定是对我们昆仑境恨之入骨,说不定她此番就是…”

寇衡倚打断他道:“师兄该知道无相环是神物,除非从我口中知道解开之法,否则她根本不可能挣得开无相环。两日之后,就算她能够行走,身体也会受到无相环的桎梏,连重物都提不动了,师兄何需担忧她会耍出什么花样?”

“可是…”

卜易子刚要再辩解,寇衡倚便借口道:“师兄,我累了,若还有事,我们明日再议吧。”

卜易子望着寇衡倚的越来越远的背影,道:“师弟,师弟…”

酒醉

转眼间,青汐到昆仑境已经三日了。她身上的力气渐渐恢复,终于可以下地走动,只是活动范围仅限于寇衡倚休息的大殿。

一旦她踏出寇衡倚的寝殿一步,无相环便会瞬间收紧,使得她周身疼痛难忍,与当日刚刚被戴上它时的症状完全相同,所以尽管寇衡倚经常不在此殿中,也无一人专门看守她,她却始终踏不出此殿半步。

青汐猜想定是寇衡倚开启了这无相环的某种机关,让这无相环一旦感应到她离开了这座大殿,便会自动触发。

所以她若要离开此处,当务之急便是取下这无相环,只是这无相环是昆仑境的神器之一,又是寇衡倚亲自帮她戴上的,所以这解除之法…还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