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宸,这宅子是官宅,不好动,我们自已掏银子另买一处宅子,在宅子里挖地下室地道以备不时之需,可好?”

“你想买就买吧,我们先静悄悄地买处大宅子下来,挖好地道地下室后再搬家。”乐逸宸对黎昕的决定自是赞成。

两人将城中各处民居分析了一遍后,定下了城南片,那一片居住的多为祖上有封诰的官员致仕后自己置的产业,环境好,府邸也都足够大。

乐逸宸第二天便开始悄悄访察,几天后给他寻到一处极合适的。

银子要的不少,十万两,不过黎昕这两年赚的不少,又有乐逸宸的月俸,攒下的银子买这么一座大宅子也足够了。

办文书契约时,乐逸宸依着黎昕之前的作法,还是登记的黎成的名字。

黎昕与乐逸宸刚买下新宅子,孟氏那边又出事了,密云的床垫厂在一天夜里突然起火,仓库里的布匹和成品床垫焚烧成灰烬,更惨的是当值的五十名工人都被烧死了。

黎昕听到消息时又惊又怒,庞家竟是如此丧尽天良,五十条人命啊!

踏上孟家停在府门外等着的马车,孟仕元在里面等着她,他脸上的神情,让黎昕心头一痛,她一把握住孟仕元的手举起,定定地看着他道:“孟仕元,我们要让庞家血债血偿,我们,要打垮庞家,而不是被他击垮。”

“我知道。”孟仕元的眼神飘忽,他望着虚空处,声音空洞无力:“可是,黎昕,那些死去的伙计,不久前才和我说过话……”

“所以,我们更应该振作。”黎昕用力扳住孟仕元的手。

“我觉得,是我害了他们,庞家要对付的只是我,我害了他们,我在想,我为了孟氏生意的扩大汲汲而为,到底该不该?”孟仕元趴到黎昕腿上,肩膀抽搐,无声地哭起来。

黎昕的手指一下一下梳理着他的头发,眼里的泪水也难以抑止的倾洒而出。

两人到密云时已近黄昏,厂房只余下房屋残骸,屋顶已经被整体烧塌,没倒塌的墙体也被大火烧黑熏黑,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孟氏的管事领了人正在清理现场,死者的骸骨捡出来准备安葬,黎昕只看了一眼,扑到一边大口大口吐起来,直把胆汁都吐光了,腰部直不起来。

孟仕元这时却已冷静下来,他一手扶黎昕,一手拿帕子给她拭额上的冷汗。

黎昕吐了半天,勉强止住,攀着孟仕元的手艰难地直起腰,难过地问:“死者家属通知了吗?这些骸骨分辨不出是谁了,要安葬一起吗?”

似是回应她的问话,几辆马车疾驰而来,车里扑出来年老年青的几十人,冲到那堆骸骨那里痛哭起来。

忽然那群人里面有人哭骂起来,然后有人恨恨地朝他们这边看来。黎昕微觉不妥,正想对孟仕元说什么,那些人已一把冲了过来,对着他俩吐口水谩骂踢打起来。

“黎昕。”孟仕元大叫着把黎昕揽进怀里,把她的头按到自己胸前。

孟仕元两手护着黎昕的头部,尽可能的挡住那些撕扯捶打,管事领着人冲过来拉开那些疯了一样的家属时,黎昕没事,他却头发散乱,脸青眼肿,唇角血丝淋漓。

“愚不可及。”黎昕看着那些扭动着的家属,刚才她还在同情这些人,现在只觉得无比厌恶。看孟仕元一脸的伤,她心头火起。对身边一孟府管事道:“这些人,你能确认他们都是死者家属吗?”

“这个……这个……这些是。”管事指出十几个人,还有四个人,他看了看,摇了摇头。

“你们是谁的家属?”黎昕指着那四人,冷冷地问。

“我们……”那四人口结,说不出话来。

黎昕大声喝道:“打,给我往死里打,不招出背后主谋之人,打死。”

管事领着人,对那四人狠命痛打。

黎昕对着死者家属喝道:“你们看看,这四人来历不明,你们随便听人挑唆,以下犯上,作此亲者痛仇者快之事,想让亲人惨死枉死吗?”

死者家属一时沉寂,哭嚎声消失。

黎昕疲倦地摇头。孟仕元的脸也冷下来,对那些家属道:“孟氏会按年龄与工龄发放抚恤,你们先各自回家。”

把死者家属打发走。黎昕冷盯着那四个被痛打得在地上打滚的人,只不喝止。手下人看她不下命停手,真个一直打下去。

孟仕元用眼神问黎昕:“真打死?”

黎昕回了他一记冷眼,不睬他。这几人,不过是在求侥幸,因为孟氏待下仁德,从来没出过仗财势欺人的事,这些人想必认为她不会真的打死人,在跟她较劲呢。

孟仕元刚才很是挨了一顿打,黎昕心头窝着一股火。心道这四人再不招认,她真个等着把人打死算了。

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下人,黎昕看孟氏那几个打人的后面越打下手越轻,暗恼,这个样子,输的就是她们这一方了,打了人不能治服,比不打还糟。

“你们退下。”她冷声道,待人退开了,却伸手跟一人要过棍子,照准四个人中一个壮实的狠狠打了下去。

“啊……啊……”那人惨叫连声,黎昕就是不住手,也不喝问。

“招……我招……”那人求饶。

“不需要你招了。”黎昕冷笑,双手不停,壮汉叫得更惨。

边上那三人直打颤,一直大喊:“我们招……招……是甘泰派我们来的……”

“什么?”黎昕愣住,孟仕元也呆住了。他们都认为是庞家派的人的。

甘泰作为涪陵一霸,孟仕元对他还是有印象的,他与黎昕对视了一眼,命手下给那四人上药,细细地拷问了一番。

问完了话,两人相对愁眉,事情竟是越来越复杂,捣乱的四个人交待是甘泰派他们来的,可是甘泰的这个命令并不是刚下的,他们四人是涪陵甘家的家生奴才,一年多前就被甘泰派到京中,执行的任务是到处给孟家添乱,引黎昕出府,伺机绑架黎昕。他们交待了一些过失,孟氏旗下的产业,这一年多来出的一些小麻烦,包括前几天的中毒事件,都是他们干的,不过他们说火烧仓库工厂绝对不是他们干的。

天已完全黑了,站在火灾现场边上,黎昕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正想说她要回京城,远处一马车急赶过来。

“逸宸。”看到马车上下来的修长飘逸的身影,黎昕高兴地叫起来,朝马车奔去。

招呼孟仕元上了马车后,黎昕与乐逸宸两人自顾自说起话来,不外乎府里黎成三人和裴氏担心黎昕,问她这一天累不累?孟仕元听得憋气,他开口问道:“黎昕,你对于这四个人的招供有什么看法?”

“应该说的是真的,孟仕元,明日我去一趟涪陵找甘泰。孟家与我均与他无仇怨,我找他问一下具体是为什么,我现在想起,前年冬天抓我的人,声音好像就是他。”

“后天再走吧。,我明日早朝就跟皇上告假,我陪你去。”乐逸宸低声对黎昕道。

“好。”黎昕点了点头,觉得有些疲倦,身子一歪,靠在乐逸宸身上闭眼睡觉。

孟仕元坐在乐逸宸右侧,看着乐逸宸伸张开手臂,把黎昕抱进怀中,只眼红得冒火。

36

36、情难自制 ...

孟仕元回到府里,心里还窝着一肚子火,孟庆见他悲伤之色略淡些,安心不少。待得孟仕元把今天黎昕的作为说了,孟庆又是一阵赞叹,黎昕并非一味良善,手腕强硬时堪比枭雄。

“爹,乐逸宸干嘛时时跟得那么紧?黎昕要去涪陵,他也要跟去。”孟仕元不满地道。

“元儿,你要多谢人家,黎昕是为了孟家的事去的涪陵,甘泰乃地方一霸,黎昕此行甚是凶险,没有乐逸宸保护,我们也不放心啊。”孟庆语重心长劝说儿子。

孟仕元难过地低下头,他后悔自己没有习武不能保护黎昕。

孟庆劝了儿子回房休息,自己进了刘氏的房间,老夫妻两人说了话儿话,刘氏关切地问起孟滟:“黎昕要去涪陵,那是不是要把滟儿接回来?”

“不用,接回来,以后不好再送滟儿过去了。夫人,还是你对滟儿好。”孟庆感概万千,刘氏比柳氏对孟滟还关心。

“老爷说的什么话?我是嫡母,滟儿自然同我亲生的一样。”刘氏嗔怪地么了丈夫一眼。

刘氏确实很疼孟滟,不过不是因为自己是嫡母,而是因为对夫君的愧疚,她心里清楚,只有孟滟才是孟家的骨血。

京城外,玉屏湖澄清碧绿,挨着玉屏湖的玉屏山翠色迷人,青山似屏,湖泊如镜,在清晨的阳光下,灿然生辉……

黎昕与乐逸宸坐在马车里,车帘掀开了挂在两边,黎昕看着窗外的美景,感概地把自己上京时在玉屏山遭劫,其后又被扔进湖里的事说给乐逸宸听。

“原谅我,没有在你需要的时候在你身边,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苦受难。”乐逸宸把黎昕揽进怀中,下巴靠在黎昕头顶,心疼自责又难过。

感觉到乐逸宸坚实胸膛和暖暖的体温,黎昕有了一种莫名的放松与安心,好像小时候,只要有乐逸宸陪在她身边,她便什么都不用担心。

两人静静地依偎着。

“涪陵离清河不远,我们要回去一趟吗?”乐逸宸问。

“回,我们先回清河,再去涪陵,我娘去世这么些年,我还没给她上坟过。”黎昕难过地流泪道:“逸宸,现在生活富裕闲逸,可惜我娘享用不到了。”

乐逸宸心疼地轻轻给黎昕擦去泪水,心中把黎重信骂了几遍,他决定回乡了要去把黎重信揍一顿。

马车里垫着厚厚的毛毯,一路有乐逸宸保护打点,黎昕觉得很舒适,根本没有旅途的疲劳。

每经过一个市集乡镇,黎昕都停下来了解了一下当地的物产与物价,消费情况与热销物品,人情风俗。晚上住店时,由乐逸宸帮着她整理记录下来。

出来后乐逸宸说怕黎昕晚上独自一人出事,晚上要与她同宿一个房间。黎昕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庞家如今与孟家势成水火,自己有英宗赐的玉牌护身,明面上庞家不能拿她怎么办,故不排除庞显派人一路跟踪,侍机干掉自己的可能。

古代没有标准间,每个房间都只有一张床。乐逸宸晚间一直打地铺,虽说刚入秋不怕冷,可黎昕怕睡地面地气凉,跟乐逸宸说过几回让他一起到床上睡,乐逸宸拒绝了。黎昕想想也就作罢,毕竟自己也大了,不比儿时,虽然男人扮多了没了女儿家的扭捏,可是自己是女子却是不争的事实。

乐逸宸其实很渴盼着把黎昕搂进怀里睡觉,他心中一遍遍回味着那惊魂的晚上,倩娘歇在听涛水榭,黎昕到远翠阁睡觉,窝在他怀里的感觉。

孟滟出事后,听黎昕说了软蛋假男人的话,他后来问了祝英,祝英却是被闵炎带着上了几次青楼,有一些些经验,于是把男女之事详细说与他听了。

自那后小鸟儿不安份时,他心头已经有了把黎昕按倒这样那样的想法了,并且既然知道怎么一回事,想起来更加热血沸腾更加难以克制,因此他万万不敢与黎昕同床,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对黎昕用强。

黎昕可不知他的想法,只觉得逸宸更像男子汉更有担当了。晚上住下后,乐逸宸会张罗着给她准备好洗浴的一切,然后关上门守在门口,等她洗浴完毕再进来给她擦干头发按摩按摩肩手腿,然后扶着她躺下,自己把一天里了解到的情况记下来。他的记忆力极好,对黎昕关心的事又上心,虽然没有商业天赋,记起来却详略得当,记完拿给黎昕看时,基本不需再修改什么。

“逸宸已成长了可依靠的男子汉了,再不是儿时的奶娃娃了,有逸宸在身边,我就生活在天堂里。”黎昕常常看着乐逸宸光影里修长挺拔的身影暗暗想。

这日进入蒙城地带,两人坐马车有些累了,齐齐躺倒睡觉,忽听马车夫郑荣惊叹:“这是什么,漫山遍野都是。”

黎昕好奇,忙坐起身掀开帘子往外看,然后笑着道:“这是杞柳,好难得,竟是大白皮多,红皮青皮极少,有此地方一宝,想来前方的市镇,民生一定很好,郑荣,到前面有人家的地方,不管大市镇小村落,都停下来。”

“这个东西有什么奇特之处,不就是小树吗?细细的,做得了什么用?”乐逸宸好奇地问。

“用处可大了。”黎昕说着,兴致上来,叫郑荣停车,让乐逸宸过去用匕首齐茬割一捆过来。

黎昕折下路边一根树枝做了木夹子,剥开枝头下面一点皮,由粗处往细处抽拉,便露出里面的白柳条。

“我来。”乐逸宸拿过木夹子,动手剥起来。

“这个要晾干后做才结实,我做一个给你们看看吧。”

让乐逸宸把杈枝削平,黎昕随手编了起来,很快编了一个柳屏风,一个果品盘,看看地面柳条还很多,又编了一个小花篮出来。

乐逸宸与郑荣齐声称赞,黎昕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熟练,手工粗糙,当地人常编,肯定会很精致。”

三人继续赶路,黎昕抬眼看着四野,觉得有些奇怪,这里的杞柳长势也太好了吧?竟是有三四米高,看着又没有经过管理的样子,杈子太多。

往前面却不见杞柳了,黎昕下车摸起一把土看了看,土质不一样了,也就刚才那一片是沙壤土。

直走了约五十里地,才出现一个小镇,在小镇里逛了一圈下来,黎昕更觉得奇怪,小镇上竟不见一件杞柳产品。

她们在小镇上一家酒楼停下吃饭,黎昕找店小二过来,赏了他一两银子,让他介绍介绍当地的特产与百姓主要经济来源。

小二接过银子,乐得要晕了,当下口水横飞,把自己知道的详详细细说了,直说了个把时辰。小酒楼就餐的只有黎昕他们,他们点的菜又多,掌柜的也没过来训小二,由得他讲个不停。

出了酒楼,郑荣奇怪地问黎昕:“黎公子,为什么他们当地人不知道可以用杞柳编东西?”

黎昕笑道:“你没留意听了,小二不是说了么,那片地当地人叫黑松坡,据传死过人,一直闹鬼,当地人都认为那片地有邪气煞气,靠近着都不敢。”

乐逸宸看看黎昕看看郑荣,没问为什么,三人继续往清河方向赶路。

晚上住宿时,乐逸宸悄悄问黎昕:“杞柳产品的事就这样算了?”

“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这里面蕴藏着巨大的商机,不过我们现在要先处理了甘泰的事,回京时再来搞这个。”

“郑荣会不会泄露消息出去?”乐逸宸问。

“他肯定会把这事告诉孟仕元的。”

“孟仕元送个人给我们做马车夫,就是没安好心。”乐逸宸气呼呼道。

黎昕笑着道:“咱们也没人手,难不成真如你说的你驾车?那太累了,外头随便请的人,还不如孟仕元给的人。”

“累就累点,总好过咱俩出来,旁边上还跟一个人。”

黎昕一愣,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乐逸宸,这人岁数一年一年大,性子倒是十年不变。

她往乐逸宸身上一靠,低笑着,一会儿后道:“累着你,我心疼。”

声音很低,可乐逸宸听清了,他傻傻地伸张开手臂抖抖索索抱住黎昕。

黎昕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气息,淡而微醺,令他神醉,他整个人都快飞上天了。

“黎昕。”他颤抖地叫着。

“嗯。”黎昕低低应了一声,然后叹道:“逸宸,咱们与孟仕元坐同一艘船,你别老是对孟仕元那么大的敌意,行吗?现在不比咱们小时候,我们不跟别人来往不行的。”

乐逸宸心一冷,觉得很难受。

黎昕看他不说话,也不再说教,乐逸宸的性子她了解,自小就不喜欢她身边有别的人呆着,一时半会改不了的。

夜深了,床上的黎昕响起匀称的呼吸声,她已睡着了,乐逸宸怔怔地看着窗外月光,默默地想着黎昕今晚的话,越想越觉得难受,他想起清河儿时,他跟黎昕两人彼此相伴,那些同窗要与黎昕说话,黎昕可从来是不屑的。

“她待孟仕元是不同的。”乐逸宸暗道。

心头郁闷难言,乐逸宸轻轻地起身来到床前。

黎昕沉迷酣梦间,斜斜歪歪躺在床上,因着天热,无意识间自己把里衣领口略拉松开了。此时脸色晕红,神态慵懒,洁白晶莹的肌肤,精致纤巧的锁骨,月光的映照下朦朦胧胧分外诱人。

乐逸宸心痒难禁,轻轻地、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手,抚上那魂牵梦萦的脸庞。

感受着黎昕的光滑的肌肤,耳边是她清浅的呼吸,鼻端嗅到带着淡香的她的气味。乐逸宸伸手揽住黎昕柔软的腰肢,心如小鹿乱撞起来。

他脸红耳热地看着轻抚着,黎昕兀自熟睡,那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般,秀挺的鼻子,柔润的嘴唇……

乐逸宸心口咚咚乱跳,他壮着胆子,缓缓地俯□去,轻轻地、轻轻地含住了那两片他渴求许久的红唇。

那粉嫩的红唇果然如他心中渴望过无数次想盼过无数次的那样,温软甜润,有淡淡的清香。

就这样浅酌淡品,轻轻地小心地含着,不够,就这样含着,远远不够,不能满足……

乐逸宸颤抖着,他一手扶住黎昕的头颈,饥渴地深深地吻了下去!口腔与红唇一样清凉纯净让人陶醉沉迷,那是黎昕独特的清冷甘甜,乐逸宸竭力要用自己的热度去融化身下人儿的清冷,他的唇火滚热烫人----胶合着的四片唇,似乎是最热的温度与最冷的冰点重合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评论求包养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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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意外打击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间,乐逸宸硬生生地撑起身体,强迫自己放过那两片已经艳红如花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