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箐在窗下跺脚,心中怒骂,该死的安顺王,定的什么烂规矩,试题都没有,连偷都不让人家偷!凤凰看上的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她忿忿地回到青山派的小院内,院里寂静一片,青山派的众人似乎都已经洗洗睡了。只有厨房后的棚子里有呼啦呼啦的水声,琳箐用法力探了一探,棚子里是乐越的气息。

她大喜,从半空中显出身形,跳到棚子前:“乐越!”

棚内扑通一声,像水瓢之类的东西落地声,跟着有啪啦啪啦的脚步声响,琳箐掀开门口挂着的布帘,只见乐越满脸惊悚地站在满地水渍中,紧紧按着腰间围住的衣服…

琳箐愣愣地站着,脸忽然火辣辣地热起来。乐越艰难地开口道:“呃,琳箐姑娘…偷看男人洗澡不是个好习惯…”

琳箐涨红着脸颊猛地摔下帘子转过身:“谁偷看你洗澡了,我又不知道你在洗澡,我是想告诉你武学比试的事情…”

她忽然之间有些委屈,她知道动静太大会惊动到别的人,尽量压低着声音:“我只是想帮你忙而已,你不领情就算了。我知道你嫌我烦,天天不冷不热地对我我都装作看不见。谁让我喜欢你呢,你说不愿意我也没强迫过你,我帮你是我自愿的,没让你承我的情,可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厚脸皮,我什么没见过呀,我们山上的公麒麟人形的样子比你帅多了,我看都看不过来,干吗要偷看你洗澡…”

眼睛有点潮,她抬手擦了擦,“算了,就当我故意偷看你洗澡好了,对不起,我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她甩袖要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竹棚的门帘挑起,乐越的声音叹息道:“唉,琳箐姑娘,是我错了,可你刚才突然冒出来,我被吓到了忍不住就这么说了。底下你说了是误会后,我有再说什么吗?”声音从身后到了眼前,乐越低头看她,“呐,我说错话了,误会你了,对不住,琳箐姑娘你大神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

琳箐吸吸气,做无所谓状抬头:“算了,这事是我错在先,我从来不和谁多计较。”

乐越苦着脸道:“你还不计较啊,我刚才快被你数落死了。”

琳箐扑哧笑了,乐越也笑起来,低头再端详她:“你刚才不会气哭了吧。”

琳箐挑眉:“什么?我会哭?笑话,你哪只眼睛看到了?”乐越急忙抬手:“我哪只眼睛都没看到。”琳箐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抱起手臂道:“嗯,我告诉你,我刚才是想去替你偷武学文试的试题,可惜没成功,因为根本就没有试题。”

她将听到的重华子所说的武学文试规矩一五一十告诉了乐越。

乐越眉头紧锁,摸着下巴不语。

琳箐忿忿道:“这个比试的方法太缺德了,偷试题都偷不了,这样吧,明天上场之后,我再看看有没有别的方法可以帮你。”

乐越没有说话,琳箐抬眼,却看见乐越正深深地望着自己。

她的视线和乐越的视线融汇,乐越低声开口:“琳箐,谢谢。你不用这样费心,我虽然很想胜,但也输得起,五年之后,不是还可以从头再来么。”

琳箐的脸忽然又有些热,她移开视线看向别处,用最无所谓的口气道:“你不用太感谢我,我除了帮你之外,还想看看那只傻龙有没有找对人,它找的那个人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总之你别当我是别有居心就好。”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将自己的确别有居心的事实忘记了。她的那片鳞甲,已经融化在乐越的肚子里,融进了他的血中。应该说,她的别有居心早已得逞。现在只是在为让乐越接受事实而努力而已。

乐越又笑了笑,琳箐准备回房睡觉,刚转过身,乐越忽然又喊住她:“对了,琳箐。”琳箐回首,乐越的神色在夜色中很郑重,“你刚才的话真的不是夸张?你们山上的公麒麟各个都比我英俊,那要英俊到什么份上。这个世上真的有能达到那种水准的脸吗?”

琳箐嗤地一笑,拖长了声音:“比你更英俊的脸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数都数不清。不过嘛——你放心,有一样你是无敌的,在这个世上,比你脸皮更厚的脸恐怕不存在了。”

乐越哀怨地捂住胸口,琳箐笑嘻嘻地转回身,向厢房走去。

当武学比试相关的所有签都抽出以后,乐越断定,这次论武会,天上一定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在玩弄青山派。

武学比试,青山派被抽中的弟子是乐越和乐宋。

他们的对手门派是清玄派。

清玄派被抽中的弟子是一个叫胡慎的年轻弟子和——洛凌之。

琳箐喃喃道:“这是命吗?”

乐越的师弟们又都哭了,乐吴红着眼眶对乐越说:“大师兄,没什么的,五年之后,我们重头再来。”

乐越无语地站着,昭沅轻轻拉他的袖子:“你不是说,唯一能比过洛凌之的就是你吗?”乐越面无表情地看看它:“对,其他的什么我都有自信能和他一战,唯有一样他绝对比我强许多,就是这个见鬼的武学典籍学识。”昭沅握着他的衣袖,想安慰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东风吹起来了,浮云半掩着太阳,乐越和乐宋一步步走向论武场,步履有些沉重,身影有些沧桑。

洛凌之站在清玄派那方的桌边抬袖拱手,温和地微笑:“越兄,乐宋师弟,请多指教。”

乐越露出牙齿,抱拳:“客气客气,洛兄和这位胡师弟也请多指教。”

双方都在各自的桌后坐下,安顺王抬手,示意传令官传令,这一场武学比试即将开始。

第二十八章

昭沅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围在论武场边的铁链,紧张地望着场中央。琳箐小声道:“你这场应该很高兴吧。你的洛凌之会赢乐越。”昭沅低头:“没有,我,我希望乐越赢。”

虽然洛凌之是它要找的人,但可能因为清玄派之前的几场都胜了,绝对会进入下一关。这一场,它更想看到乐越赢。

比试开始,少林的静缘方丈最先道:“心静则清,心清则明,心明则可自察而内观六窍,随念动,随意舒,无涩无阻碍,无滞无积余。出自何典,何人何年著,何解,何用?”

话音未落,乐越抓起小槌,锵地敲响面前的小铜锣。

乐宋诧异地小声道:“大师兄,这题你会?”

乐越从牙缝中道:“不会,不过不抢到手连蒙答案的机会都没了。”

静缘方丈道:“青山派乐越少侠请。”

乐越起身,停顿片刻,道:“出自…嗯,出自《易筋经》,达摩祖师著…”

琳箐昭沅和青山派的其余人等在场外眼巴巴看着,身边已经有人在窃笑,一个声音道:“错,出自《月林随心录》,月林法师宣盛十九年著,此句意为修习内功时,需宁心静气,方可使内息顺畅,调节自如。用于初修炼内功时。”

琳箐和昭沅惊诧地转头,望向一旁的杜如渊…的头顶的那只乌龟。

论武场上静缘方丈对乐越缓缓摇头,乐越悻悻地坐下,乐宋接着起身,结结巴巴道:“出…出自《金刚经》!”场外的人群一阵哄笑,静缘方丈再摇头:“清玄派两位少侠请。”

乌龟眯缝着小眼睛:“浅薄啊,如此简单的问题,居然答不出,太浅薄了。”

场上,洛凌之站起身:“出自《月林随心录》,前朝月林法师宣盛十九年著。”静缘方丈微笑颔首,洛凌之接着道:“意为…”

琳箐盯着乌龟,运起灵力,用凡人听不见的声音问道:“你会答?”

乌龟慢吞吞地道:“从没有凡人能够问出老夫答不上来的问题。”

琳箐的神色忽地充满了恳求:“前辈,可否请您老大发慈悲帮忙,每道题一出后立刻说出答案。您老如此宽厚慈悲,一定愿意帮助我们这些无知晚辈的!”

乌龟咔咔地笑了两声,慢吞吞地点头:“好吧,难得你这只小麒麟肯承认自己无知,老夫可以说出答案,但你要怎么告诉那个少年?”

琳箐自信地扬起嘴角:“我自有办法。”

昭沅在一旁疑惑地看着。

这厢,场上洛凌之已回答完毕,他说和乌龟说出的答案一模一样,丝毫未错,静缘方丈满意地颔首,将一根竹签投进代表清玄派的红色竹筒中。

第二题,由千叶阁的若叶阁主出,他转着指间的竹签语声和缓地道:“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这是哪个朝代,谁的诗,这诗还有后四句,是什么。后来哪个门派的什么人在何时根据这首诗创了一套什么武功?”

他还正在问时,杜如渊头顶的乌龟已经半闭着眼道:“唐时王摩诘的《终南山》,后四句是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后来晚唐时终南山剑派的宗主宋白客从此诗中领悟出一套剑法,就叫终南山剑法。”

场上若叶阁主的话刚落音,锵的一声,又是乐越抢先敲响了铜锣。

琳箐大喜,闭上双眼,双手的食指与拇指相抵,立于胸前,运起灵力。

若叶阁主抬袖:“青山派乐越少侠请答。”

乐越起身,又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李白的诗!”若叶阁主摇头,乐越又赶忙改口道:“不对不对,是杜甫的,啊…错了,应该是白居易的…”

琳箐睁开双眼,神色大变,不可置信地颤声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昭沅诧异地看她。

若叶阁主摇首道:“乐越少侠,你答错了。”

琳箐握起拳,仍是满脸惊异:“不可能,他吃了我的鳞甲,我是他的护脉麒麟,我与他已能心意相通,我用灵力传音法告诉他,为什么他听不到,不可能,这是为什么…”

灵力传音法?琳箐说的情形昭沅也不明白是为什么。每个护脉神与所护佑之人关联的方式都不同。但灵力传音法提醒了昭沅一件事情。

它好像,能告诉乐越答案…

乐越身上有它的龙珠,它能通过龙珠传声音过去,或者乐越能听得见。

它循着自己龙珠的气息运起法力,在心中道:“乐越乐越。”

场上若叶阁主正让洛凌之起身,乐越忽然听到一阵细小的声音,似乎从胸前的锦囊里钻进皮肉中,顺着经脉直钻到耳朵眼,他低下头,诧异看看自己怀中。好像是那只傻龙的声音,在喊乐越乐越,难道是它的龙珠在作怪。

昭沅望见了乐越的动静,知道大概有效,继续用法力在心中喊:“乐越,我是昭沅,我在用法力通过龙珠告诉你话,你听得见吗?”

乐越再低头看自己怀里,而后向这边转头,昭沅见他的目光直落在自己身上,跟着再这样道:“能听见你就点头,点三下。”

乐越的头缓缓点了三下。昭沅一阵欢喜,不禁笑了,又继续这样在心里道:“乌龟知道答案,我马上就这样和你说答案,你要赶快抢问题答,别被人看出来。”

乐越远远地朝它露齿笑了笑,做了个手势,意思是知道,而后转回身,一本正经地镇静坐在桌前。

原来傻龙的龙珠居然有如此的好处,乐于助人果然有好报,嘿嘿。

琳箐怀疑地盯着昭沅:“你在做什么?为什么我看乐越在和你打手势。”

昭沅喜悦地道:“嗯,我能用龙珠和乐越说答案。”

琳箐的表情更困惑了:“什么龙珠,什么答案。”

论武场上已经开始问第三题了,昭沅赶紧简洁地道:“我把龙珠放在乐越那里,我能用灵力和他说话。”

琳箐惊讶地睁圆了眼:“你还有这种本事呀,你的龙珠为什么在乐越那里?”

昭沅顾不上理会她,乐越抢着敲响了铜锣,再次起身,它一句句地将乌龟说出的答案传给乐越。

乐越一句句复述;“…相传由春秋时一位刺客所创,后经秦汉,自成体系,隋朝时,女剑侠祝琴娘另创九式,始有瑶云二十一式之说…”

绿萝夫人嫣然一笑:“少年,你答得甚好。”伸出纤纤玉手,把一根竹签放进青山派的绿色竹筒内。乐越谦虚地道:“多谢夫人夸奖。”

绿萝夫人蛾眉微挑:“可是少年,我这个问题如此生僻,你却能答对,为何之前静缘方丈与若叶阁主那样容易的题,你却答不出?”

乐越扯动面皮笑道:“弟子方才刚上场时,有些紧张,心中一片混乱,但等夫人出题时,看到夫人仙子般的美貌,便灵台宁静,豁然开朗了。”

绿萝夫人抬袖轻掩檀口,美目弯弯:“你这少年真会说话,你叫乐越是吧,什么时候来南海,想到我南海珊瑚宫中玩,和随便哪个我南海门下弟子报出你的名字便可。”

乐越抱拳:“多谢夫人,夫人要是想到我们青山派看看,直接进大门,就是我们青山派的座上贵客。”

他在比试场上还和评判之一绿萝夫人搭讪套起了交情,围观的清玄派弟子心中不免有些不忿。维清和少南依然站在掌门重华子身边观战,少南道:“青山派的乐越一肚子稻草,只会油嘴滑舌,浑身市井习气,不过碰巧蒙对了一题,便得意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和凌之师兄比,何止天地之差!”

维清道:“如果是蒙,怎么可能蒙得这么对,按照常理,这道题他不应该答得出,有些蹊跷。”

重华子捻着胡须眯眼望向场内:“因此,为师才说,对青山派,要仔细察看。”

有昭沅通风报信,乐越轻轻松松,又连抢对了四题。

青山派的弟子们也大惑不解,议论纷纷:“大师兄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有学问。”“大师兄一看书就睡觉,我一直以为他念的书还没我多来着。”…

昭沅在心里偷偷地笑,琳箐用胳膊撞撞它:“喂,多谢,我本来还以为你会偏着你那个洛凌之,是我错怪你了。这一场乐越就靠你了。”

昭沅终于有机会说出一句很豪迈的话:“不用客气,包在我身上。”

乐越抢得快,又对答如流,丝毫不错,几位评判看他的眼光也越来越欣赏。待他第五次说出正确的回答,江北十七剑盟的卢昕盟主也赞叹地道:“武林中有这等佼佼少年,我怕几年之后,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很难在江湖道上混喽。”

乐越再次谦虚地道:“晚辈只是答对了几个浅显的问题,不堪当此美誉。”

若叶阁主淡淡笑道:“并非学识而已,你的手很快。”

乐越抢着敲锣,速度一直迅疾无比,抓槌,举起,击响,只在闪电般的一瞬间,每次都刚刚好卡在提问声的最后一个音刚刚好消失时,快到几乎看不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洛凌之的手也很快,却好像每次都恰恰比他慢了半拍。

乐越在心中洋洋得意道,本少侠的快手是替师弟们烤了多少炉栗子才练出来的,多少次手差点就废掉变成烤猪蹄了,如此来之不易,怎么可能轻易能有人比得上,嘿嘿嘿~~

他坐下,用眼梢的余光扫了一眼洛凌之:“洛兄,下一题再被我抢,贵派可就要输了。”

洛凌之却还是那样一副温吞吞的死样子:“哦。”

静缘方丈的第七个问题尾音刚落,乐越便疾电般抓起小槌,洛凌之取槌,抬手,锵,青山派的铜锣响。再锵的一声,清玄派的锣也响了,又是恰恰好差半拍。

乐越精准地复述出答案。静缘法师颔首,第六根竹签落入青山派的竹筒,青山派弟子欢呼雀跃,清玄派的弟子们都阴了神色。

乐越喜孜孜地向洛凌之抱拳:“洛兄,承让了。”

洛凌之微笑抬袖:“恭喜越兄。”

少南冷笑道:“青山派果然有蹊跷,乐越竟然能比凌之师兄更快!”

维清道:“凌之师兄是要多练练手了。”

重华子沉吟不语。

琳箐捏捏昭沅的脸:“这次你是头功!”

昭沅不好意思地低头:“还是因为乌龟厉害。”

琳箐侧首向乌龟甜甜地笑道:“多谢啦。”

杜如渊诧异蹙眉;“师妹你说什么?”

琳箐笑嘻嘻地不回答,乌龟还是淡定地半闭着眼趴着。

青山派固然胜了,但十个问题还是要问完的。

赵棠庄主和若叶阁主又各自再问了一题,又是乐越胜。清玄派的锣照例慢了半拍。

大鼓声响起,本场比试终,乐越乐宋洛凌之胡慎都站起身,向几位评判行礼时,卢盟主再次赞叹:“江湖代有人才出,一代更比一代强。”若叶阁主望了一眼洛凌之:“他的手快,你的手更不慢。”

洛凌之垂下眼帘,微低首:“阁主过奖。”

乐越刚出论武场,众师弟们便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簇拥着向一旁走,“大师兄你今天太厉害了!”“大败那个洛凌之真是大快人心!”“大师兄果然是大师兄!”

乐越的神色却有些复杂。

洛凌之走进场外的人群中,清玄派的弟子们都踌躇地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刚刚有弟子开口道:“大师兄…”便有另一弟子突然出现,奉重华子之命,让洛凌之速去见他。

青山派的弟子们忙着去帮乐吴和乐秦准备最后一场玄法比试时,昭沅发现乐越和自己那天一样,独自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

它和琳箐一同走过去,乐越向它道:“多谢你的龙珠。”昭沅抓抓头:“嗯,不用谢啦,其实是龟兄最厉害,没有它说答案,什么都没用。”它在乐越身边坐下,“你为什么看起来不是很高兴,明明答对了六题之后你很高兴的。”

乐越将双手放在脑后靠着树干:“因为后来我发现,并不是我赢了。”

琳箐也在地上坐下:“你虽然是靠它告诉你答案才赢的,但也只是输了少看几本书而已,做大侠又不是考状元,学问什么的无所谓,起码你每次都比洛凌之先抢到题吧。这样算也是平局。”

乐越苦笑了一声,摇头:“不是,不是平局,不是我比他快,是洛凌之他让了我。事实上,我可能根本抢不过他。”

同样是僻静的角落,同样是树下,重华子带着一抹思虑的神色看向洛凌之:“凌之,你为何要故意让着青山派的那个少年。”

洛凌之面容沉静:“师父,弟子并没有让他。”

重华子扬眉:“是么?”随即负起手,慢慢踱步离去,“为师知道,你的事,你心中一直自有分寸,我就不多问了。”

乐越坐在树下,继续苦笑着:“我在最后两个问题时才发现,半拍,不论我快了点,慢了点,他总在半拍之后敲响,一丝一毫都没差过。这种明摆着被人施舍了一局的感觉真不好受!”

昭沅抱着膝盖,呆呆地听,琳箐戳戳它:“你的那个洛凌之,还真是个人物。”

昭沅不回应,片刻之后,它问乐越:“那他为什么要让着你?”

乐越烦恼地抓头:“我怎么知道!”琳箐不相信地道:“该不会是你想多了吧,说不定他就是这么巧总比你慢。喂,你不至于一时意气用事,因为这个,自己跑去说这局不算,青山派认输吧。说不定他发现自己输了后,有意在后两个问题时也这样,学杜如渊装神弄鬼,引你自动认输。”

乐越摇头:“洛凌之不是这样的人。”他攥了攥拳头,站起身,“不过,既然这场他有意让着我赢了,我就当这场我们青山派胜了,下一场玄法比试,希望乐吴和乐秦争口气。待到后面几关,我一定要让他心服口服地败给我!”

第二十九章

下午,玄法比试开始。

乐吴和乐秦对上玉鼎派,排在第五场。

玄法比试只有清玄派和青山派这样的修真门派参与,只修炼武功的普通江湖门派在武学比试后变筛选进入第二关,从第二关起,普通门派和修真门派便分为两支比试,最终胜出的门派分别成为新的“天下武功第一派”和“天下玄道第一派”。

乐越绕着比武场周围闲逛,大约两刻钟前,有几匹快马奔上了凤崖山顶,都身穿官服,像是朝廷来的人,与安顺王一起匆匆进入观武阁内,一副要商议大事的架势。再接着,刚刚不久前,安顺王又命人请各派掌门到观武阁中,说有要事相告。鹤机子已经匆匆地去了。

乐越猜测,不知道是不是又要给论武大会立什么新规矩,他懒得去管,只绕着人群外围边走边看,终于发现洛凌之站在人群前最靠近论武场边的某处。乐越挤进人缝,挪到他身边站。

第二场玄法比试刚刚结束。紧接着的第三场是清玄派对华山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