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玄法比试,场中的四人都祭出了法器,一名清玄派弟子掌心中转着一面金灿灿的铜镜,另一名清玄派弟子肩膀上蹲着一只很拉风的黑色老鹰,金环眼,金爪,是相当稀有的灵兽。华山派弟子中也有一人有只灵兽,是一只毛茸茸的虎崽,大小和一只稍大点的猫差不多,不知道奶牙换了没有,蹭在那名弟子的脚边坐着,睁着黑漆漆水汪汪的双眼,尾巴一动一动的,煞是可爱。

可惜玄法比试中,灵兽之间不是比哪个可爱些,而是比谁更凶猛。

黑色的鹰正用犀利的视线紧盯着虎崽,虎崽却浑然未觉,一派天真地东张西望,还用头蹭蹭主人的腿边。

乐越真心地暗暗替虎崽向老天祷告了一声,希望它等下能在鹰爪下逃得一条小命。

洛凌之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场中央,乐越在胸前抱起手臂,也眯起眼看向场中道:“啧啧,贵派这次看来又胜券在握了。”

洛凌之淡淡道:“没到最后一刻,谈及胜负都为时过早。”

乐越笑道:“呵呵,真谨慎,是清玄派大弟子的风范。”

鼓声响,第一局开始,清玄派的那名带鹰的弟子和华山派带着虎崽的弟子走到场中,照例先互相客套行礼。

两人各自祭出法器,交手,清玄派的弟子打个呼哨,肩上的黑鹰顿时振翅而起,直向地面上的虎崽扑去。

乐越在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中接着道:“多谢洛兄你上午高抬贵手,不过倘若我们青山派能进后面几关,你我有机会再遇见时,我不会因此对你手下留情,也希望你不要再相让了。”

洛凌之依然看着场中,没有说话。乐越停了片刻,侧首注视他:“你…为什么要让我?”

洛凌之微侧首,回望向乐越:“我一直很期待,能好好的真正和越兄你比试一番。”乐越望着他澄清如潭的双眸,扬眉,心中忽然如头顶的蓝天般开阔起来,他微微一笑:“我也一样,和你痛快地比一场是我最大的愿望。”

洛凌之也笑了,笑容与平时不同,乐越很少见他笑得这么直率。

连天,都在他这一笑里开始阴起来。

不对,天为什么只阴半边,还带着妖气。

乐越忙回头看向论武场内,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啸惊天动地:“嗷呜——”

乐越望着论武场,目瞪口呆。

场中盘踞着一个硕大的怪影,正还在不断地涨涨涨涨涨大中。妖气漆黑,直冲天际,几乎遮蔽了半边晴空,那只黑色的老鹰一边绕着怪影盘旋,一边凄厉地鸣叫。

乐越喃喃道:“乖乖,这是什么玩意儿!”

那名华山派弟子擦着嘴边的血渍,放声大笑:“清玄派!你们欺人太甚!论武比试本该点到为止,你们却下夺命的重手!哈哈哈哈,好啊,夺命!现在看一看,究竟是谁夺谁的命!哈哈哈哈!”

跟着他的笑声,怪影像是得了什么指令一样,张开大口,又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疾风顿起,沙尘飞扬,硕大的巨爪凌空抓下,那只黑鹰在一瞬间,化成了烟粉。

怪影再仰头咆哮,腾身而起,竟然似乎要向论武场外扑来。

评判台上的静缘方丈大喝道:“寻常人等与玄法低微者速速离开,这是噬骨妖兽!”飞身跃起,抓下颈项间的念珠掷向怪影。

念珠浮动着浅红的佛光在半空中盘旋,变大,如锁链般套向妖兽的颈项。论武场边围观的各派弟子纷纷四散逃离。妖兽猛地一甩头,又蓦然胀大数倍,念珠的法绳崩断,珠子如雨点般崩开。

那华山派弟子还在厉声大笑:“哈哈哈~~迎春花,大点,再变大点!把清玄派的王八畜生们统统都给吞下去!”

场中的那名清玄派弟子瑟缩在角落里大喊:“师父,师兄,救我!”迎春花已经瞄准了他抬起利爪眼看便要挠下。

静缘方丈举着禅杖,大喝一声,挡下迎春花的这一爪,那名清玄派弟子连滚带爬地躲向一边,洛凌之在乐越身边飞身而起,掠向场中,抽出腰间的长剑,向妖兽的前爪斩下。

此时此刻,正是需要大侠挺身而出时,乐越没带兵器,临时抓住身边的一个人,扯过一把佩剑,妖兽怒吼一声,猛挥利爪,甩开静缘方丈,向洛凌之迎面挠去,那名四处乱爬逃命的清玄派弟子颤声喊:“大师兄当心!”

洛凌之举剑抵挡,似乎已来不及,也挡不住。

就在此时,他身边突然响起一声大喝:“迎春花!”迎春花似乎很认自己的名字,愣了一愣,就在它闪神的瞬间,一道剑光重重斩在它的前爪上,它爪下的那个人也不见了。

乐越一手拉着洛凌之,一手举着沾着黑血的长剑吹了声口哨:“迎春花小乖乖,人在这里~~”

迎春花明白自己刚才受到了欺骗,它的前爪在流血,它愤怒了。

它嗷的一声,露出獠牙,口喷黑雾,猛地向乐越扑去!

在远处的空地上,青山派的弟子们急得团团乱转,但他们武功太差,去了只能添乱,就只能在一旁着急。

鹤机子和别的门派的掌门都被安顺王招走了,六个评判中,五个都是不懂玄法的普通江湖客,只有静缘禅师能下场挡怪,

当乐越冲进论武场时,昭沅就开始拼命地推着琳箐:“乐越打不过那个怪物,你快你帮帮他!”

琳箐笑嘻嘻地道:“哎呀,不用着急,区区一只小妖怪而已,还不够我动动手指头的,如果我一下子把妖怪打死了,就显示不出乐越的英雄气概了。乐越吃了我的鳞甲,我可以把自己的法力借给他使用,这样乐越他就…”

昭沅急得快要挠树了:“那你就快点借给他啊!”

场中的噬骨怪一爪又一爪拍下,每次乐越洛凌之和静缘方丈几人都是堪堪避过,昭沅十分恨自己法力太弱。琳箐不紧不慢地道:“要在最关键的时刻法力爆发,才能显出英雄气概嘛。”她交叠起双手,念动法咒。

论武场上狂风大作,黑雾蔽天,黑色的阴影正罩在乐越几人的头顶,即将把他们覆顶吞噬。

静缘方丈脱下袈裟,念起佛咒,黑色的阴影里锋锐的寒光如闪电般罩顶落下,琳箐弹指喝道:“转!”

乐越手中的长剑被狂风卷脱,寒光直向他的头顶刺来,洛凌之猛地将他向后一扯,静缘方丈抛起禅杖,勉强将黑影挡得顿了一顿,堪堪护着他二人滚到一旁。

琳箐呆呆地僵住了:“法力传不过去…为什么…他明明吃了我的鳞甲,为什么我的法力传不过去…”

乐越啐了一口嘴里的砂土:“迎春花实在是太火辣了!”洛凌之无力地苦笑道:“越兄,这种情况下,就不要再说笑话了…”乐越也苦笑两声,正要再开口,眼角突然瞥到寒光,只来得及大喝一声快闪,一手抓起洛凌之的长剑抵挡,一手猛地把洛凌之和静缘方丈向一边一推。

一股巨力击在他身上,撕裂开他手臂和肩膀的皮肉,昏天地暗中,似乎是静缘方丈的禅杖砸上什么的一声脆响,还有谁护住他右侧的身体向一边拉扯,几点液体滴答落在他脸上,带着刺鼻的腥臭。好像是迎春花的口水。

乐越有些恍惚了,有什么已经割开了他胸前的衣衫,剜向他的肉,胸口处忽然有什么热了热。

微弱的,荧荧如萤火虫般的微光。

乐越被一股劲气卷起,重重地抛在半空,砸落地面。迎春花咆哮得惊天动地,乐越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喊道:“乖徒儿,你还好么!”

乐越勉强睁开眼,发现师父鹤机子,清玄派的重华老儿,华山派的掌门和几位玄法大派的掌门长老一起正在半空中将迎春花团团围住,合力大战妖兽。

乐越勉强挪动了一下:“还好,只是你老人家再不来,徒儿就要变成迎春花的点心了。”

乐越身边一个虚弱的声音道:“少年人,你真厉害,本来你已经要被那妖怪吞下做点心了,我和这位年轻人没救出你,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结果,它居然又自己把你吐出来了。”

乐越挣扎着向旁边看,只见静缘方丈和洛凌之都躺在他旁边不远处,这两人也都很狼狈。洛凌之的左肩处有一道深深的血口,正血流不止。

在这样的时刻,乐越看着洛凌之的伤口,忽然地想到了一件事。

他十分佩服自己,在半死的状态下,还如斯清醒,如斯有智慧。

血,洛凌之的血,不是可以正好把那只傻龙的龙珠涂一涂?

乐越努力挪到洛凌之身边,关切地道:“洛兄,你还好吧。”

他扯出脖颈上挂的锦囊,将龙珠和几颗药丸一起倒在没受伤的左手中攥住,再去碰洛凌之的伤口:“我这里有点伤药,敷在伤口上可能会好些。他撑起身体挪动,手臂上伤口的血蜿蜒地流向手中,他攥着的拳头指缝中露出缝隙,用缝隙处龙珠的表面触碰向洛凌之伤口边的血痕,他手臂上的血流进拳头,顺着指缝滴下。

一瞬间,乐越的血,洛凌之的血和龙珠三者同时触碰融汇。

大功告成!洛凌之的神色变了变,乐越笑道:“啊,药被我的血弄脏了,算了,你还是先把伤口包…”

洛凌之猛地伸手将他向旁边一扯,乐越被他按着翻了个滚儿,迎春花的震耳欲聋的咆哮近在咫尺。

乐越侧头看那越来越近的黑影,苦笑一声:“不会吧。”师父与一堆长老都没降住,迎春花未免太刚猛了。

那黑影和寒光来得太迅速,根本躲避不及,乐越只来得及挡在静缘方丈和洛凌之身前,眼看灭粉身碎骨在即,一代大侠还未横空出世就要黯然陨落,突然有耀眼的七彩光芒在他眼前铺开。

第三十章

光芒绚烂如虹、缤纷流转,又有一道耀眼的金光包裹在七彩光外,七彩光便渐渐淡去,金光变成一个光罩,把乐越、洛凌之和静缘法师三人罩在其中。

这时,天上忽然有一声空灵的鸣叫,迎春花悲啸一声,缩成了一团。

一只火红的大鸟舒展双翅,从观武阁方向的云端飞来,三根长长的尾羽,颜色如最浓重的晚霞,祥光缭绕。

迎春花在地上瑟瑟发抖,越缩越小,似乎对那耀目的光华畏惧不已。

罩着乐越几人的金光颤了颤,渐渐地变淡,变弱,汇成了一个张着双臂挡在乐越身前的人影,那身影放下手臂,向后退了一步,喃喃道:“凤凰,是凤凰…”

这个身影,居然是昭沅。

没想到傻龙竟能在关键时刻大展神威救了自己一命。难道是龙珠沾血后起了作用?

看来洛凌之的确是它要找的人。

静缘方丈道:“啊,这位小少侠原来是乐越少侠你养的灵兽,他一直在你们门派中站着,我还以为是青山派的挂名弟子。”

昭沅仍呆呆地站着,乐越急忙笑道:“哈哈,是啊,因为它比较喜欢变成人形。”

静缘方丈道:“你们手上还连着法线啊,怪不得少侠你有事,他能及时救你性命。”

法线?连着?

乐越困惑地抬头,这才发现昭沅一直呆愣愣地站着,并不是在看凤凰,而是在看他。

昭沅的左手在胸前抬着,手腕上系着一根耀目的金线,金线很长,另一头似乎连着这边的某个方向,是连着…

乐越僵僵地看着自己的左腕。有一根金色的线绕成的圈,很亮很耀眼。

乐越愣愣地道:“为…为什么…”

昭沅也愣愣的:“为…为什么…”

不是洛凌之吗?

不是洛凌之吗?

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是我?

乐越看昭沅,昭沅看乐越,一人一龙一瞬间都成了石雕。

金线在风中摇曳着,乐越感到掌心中攥着的龙珠热了热,金线渐渐淡去,隐没,看不见了。

迎春花已经变成了一只小猫大的虎崽,把头紧紧贴在地上,如筛糠般地抖着。

红色的凤凰不见了,虎崽的面前立着一个穿红色长袍的男子,就是曾经在观武阁上出现在安顺王身后的人。

他似乎懒得看眼前的虎崽,反而向乐越这边走来,微挑的双目轻轻眯起:“原来这位少侠也是豢养灵兽之人。”

他的目光落在昭沅身上,浮起微笑:“我对灵兽一向甚感兴趣,不知能否看看少侠这只灵兽的原身。”他抬起右手,手心中聚起一团红光。

乐越来不及阻止,昭沅来不及躲闪时,那团红光已射向昭沅,把它从头到脚笼住。

昭沅感到自己在慢慢地缩小,变回原形,

父王、母后、大哥大姐弟弟妹妹,我没有用,我要被凤凰抓住了。

昭沅的眼中滚出两滴泪,在地上蜷曲起身体。

红光消散,凤凰面无表情地盯着地面。

地上匍匐着一条圆滚滚的,不到半尺多长的…银白色小蛇。

乐越眨眨眼,不是龙,是蛇。

昭沅紧紧闭着眼,贴着地面趴着。乐越噌地捏起它,噌地塞进怀中,手臂重伤还能如此飞速,他很佩服自己。

静缘方丈道:“少侠的这条小蛇,挺可爱的,老衲感觉它的气息纯净,秉性十分良善。”

乐越扯着僵硬的面皮道:“嘿嘿,大师过奖了,只是条普通的蛇精而已,还小,不成气候,我上山砍柴的时候捡的。就是不知道是土蛇,还是水蛇。”他抬眼看那红衣人,“这位公子,你好像很有见识,你觉得它是土蛇还是水蛇?”

凤凰淡淡道:“我对蛇并无研究。不过少侠的这条蛇倒是忠心。”转身拂袖离去。

乐越暗暗松了口气,悄悄把手里攥的龙珠塞进怀中。

他感到怀里的小蛇伸出头,从他的指间叼住龙珠,咽了。乐越方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鹤机子和三位师叔赶过来,乐越的师弟们也从远处的空地跑向这里,众人合力将他扶起。

少林和清玄派的弟子们也都涌上,各自扶起静缘方丈和洛凌之。

乐越断断续续地道:“这么一闹…今天等下的玄法比试可没法比了。”

乐吴道:“大师兄你还不知道呢,都不用比了。论武大会已暂停了。安顺王喊师父和其他掌门过去就是说这个的。”

乐越很诧异,鹤机子沉声道:“京城传来消息,皇上病势沉重,因此不易再兴动刀剑之事,论武大会暂停,各派回本门,修习玄道的门派,皆要做法会为皇上祈福。”

洛凌之被清玄派的众人搀着,向另一方去,他伤得不如乐越重,还向乐越道别道:“多谢越兄今日相救,来日再谢。”

乐越道:“洛兄不用客气了,今天你也救了我的命,大家算是已有了同生共死的交情,虽然论武大会暂止了,但你我之约我还记着,等养好了伤,挑个好日子,大家在赏剑论武。”

洛凌之微微笑道:“好,定不负约。”

清玄派的人渐渐走远,忽然有穿着蓝色官府的人匆匆迎来,迎面拦住。

为首的人捧着黄色卷轴,乐越和青山派的其余人遥遥听见他朗声道:“安顺王世子慕祯接旨。”

乐越和师弟们立刻目光炯炯地向那方望去。

捧着圣旨的人对着的,似乎是洛凌之的方向。

清玄派的人群分开,洛凌之身侧的一人走出,跪倒,是洛凌之的师弟维清。

清风卷着读圣旨的声音,送进乐越及其余人的耳中。

也飘进乐越的怀里,钻进盘成一团的昭沅耳内。

“…收安顺王世子慕祯为朕子,赐和姓,易名为和祯,兼立为太子,即日起可入东宫…”

维清,应该是原安顺王世子慕祯,新太子和祯双手接过圣旨,起身。

红衣人站在宣旨官员的身侧向他微笑:“恭喜太子殿下。”

风很暖,春已很浓,快近晚春,离夏天已不远了。

第三十一章

青山派,正殿,殿中。

一张四四方方的木桌,桌上摆着一只红色漆盘。

青山派的弟子们围在木桌边,探头看向盘内。

昭沅在漆盘中的棉布上蜷起身体,一根手指伸来,戳了戳它的脑袋,昭沅立刻哆嗦一下,再缩得紧些,那根手指又戳戳它的身体。

“真的是蛇耶。”

人圈外,乐越的声音在不远处粗声道:“乐郑,你别吓它。”

乐郑转身,委屈道:“大师兄,我摸摸而已嘛,你别那么小气。我都不知道它居然是个妖怪,大师兄你连我们都瞒太不厚道了。”

乐越从一旁的竹榻上勉强撑起身:“别当着人家的面妖怪妖怪的,要不是它你每年清明就要给大师兄我烧纸钱了。蛇怎么了?妖怎么了?”

乐郑缩缩脖子,从论武大会回来后大师兄的脾气就莫名其妙地很大,比如现在。

乐吴及时插嘴道:“乐郑,大师兄说的有道理。大师兄,乐郑也是看着昭沅…昭沅师弟原形的模样很可爱而已。”

乐郑立刻点头:“昭沅…师弟的原形真可爱啊,呵呵,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小小胖胖的蛇。它的脖子那里还有个金色的圈圈。”说着,情不自禁又伸手想去摸,感到大师兄犀利的目光从旁侧扎来,连忙又缩回去。

昭沅把脑袋紧紧贴在棉布上,乐郑说的金色圈圈就是琳箐借给它的那只金项圈,项圈现在变成一道细细的金环箍在它的颈项处。它没有被凤凰的法力打回原形,而是变成了一条蛇,应该就是这只项圈的功劳。

乐越的众师弟们还是目光灼灼地围观着它,纷纷附和夸赞小蛇很胖很可爱,乐魏咬着手指幽幽道:“如果炖成蛇羹肯定很好吃。”

乐吴立刻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下。

乐魏揉着被敲的地方,神情幽怨:“我现在看见什么东西都想拿来做菜吃。”

殿中一时沉默,连乐越都有点心虚。

参加论武大会时,他一直觉得,有件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直到他躺在担架上,被师弟们从论武大会抬回青山派的大门前,他才恍然想起,似乎,大家都满脑子论武大会,把重伤在床的小十二乐魏遗忘了…遗弃在师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