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麻烦么?”晶晶又不好意思。

孟绍宇叹了口气,耸肩道:“你是不是跟所有人都这么客气的?”

晶晶只得讪笑,“泡面,谢谢。”

面是泡好了端过来的,伊楠这里连热水都没有。

晶晶吃着热乎乎,香喷喷的面条,心情也放松了不少,竟然用他的话打趣起他来,“你是不是对每个女孩子都这么殷勤的?”

孟绍宇也在吃面,头也不抬地回答:“错!我只对漂亮的女孩子献殷勤。”

晶晶抿嘴偷笑,隔了片刻,才道:“难怪伊楠不喜欢你。”

孟绍宇抬眼看看她,“何以见得?她跟你提过我?”

“哦,那倒没有。”晶晶道:“是我自己觉得,你这个人比较随便。”既然他不喜欢客套,她也就实话实说。

孟绍宇哼笑了一声,并不介意,“我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这是个生活态度问题,我不喜欢把什么东西都提到上纲上线的地步,也不想掩饰自己的好恶。有人,虽然外表看上去很正经,骨子里却未必真就如此。”

晶晶有些震愕,因为某些话仿佛就戳到了她自己的心上,她想,可不就是这样么?

“你以前受过伤?”她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来,也许这样的午夜时刻,人与人相对时,才会有几分真挚,而她此刻很有欲望跟人探讨。

孟绍宇大乐,“你是不是肥皂剧看多了?当然啦,大多数人也许要跌过跟头才能领悟出一些道理,但也一小撮精品天生悟性就高,懂得该怎样生活才算对得起自己,我无疑属于后者。”

不仅狂妄,而且自恋!晶晶情不自禁地撇嘴。

“你真的喜欢伊楠?”她换了个实在一点的问题,如果有人能解开伊楠心上那个谜一样的结,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虽然她不清楚眼前的人有没有这个本事,或者说合不合适。

孟绍宇恢复了一贯的插科打诨,“我喜欢所有漂亮的女孩子。”

晶晶有些失望,“切”了一声,“那我劝你还是别在她身上费功夫了。我们——都不喜欢花心的男人。”

孟绍宇已经吃完,抽了张纸巾抹着嘴,挺腰坐起来,很惬意地倒在沙发靠背上,“你们?你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

晶晶被他的话引发了好奇,“你凭什么说我们不是一类人?在酒店里,就数我跟她最谈得来。”

孟绍宇摇头,“那是两回事。你比伊楠单纯许多。”他的目光投向伊楠的房间门口,房门紧闭着,而他似乎是在努力要看穿进去。

“你了解她么?”他轻声低喃,“你认为她是快乐的吗?”

晶晶哑然无语,这也同样是她心上的疑问,虽然她跟伊楠亲密地几乎无话不谈,可多数时候,都是她在倾吐烦恼,伊楠负责帮她疏导;而她,其实根本就没有走入过伊楠的内心。

“那…你觉得她快乐吗?”晶晶迷惘地反问。

孟绍宇想起适才在街边看到她的第一眼,那样明显的绝望写在脸上,与照片上她那阳光般的笑容形成如此强烈的对照,心中无端涌起一丝黯然,静默良久,他缓缓道:“快乐是不需要刻意表现出来的。”

“你为什么要接近她?”晶晶咬着唇,很直接地问他。

孟绍宇的眼里同样惘然,他接近她,并没有什么目的,仿佛就是情不自禁,这既象他从前遇见吸引自己的女孩一样,可是,又不完全一样,至于那一点微妙的差异究竟在哪里,他暂时还说不清楚。

“我只是想…了解她。”最后,他这样回答。

可是,这世上,谁又能真正了解谁呢?

17. 一粒萌芽的种子(一)

大三的日子在忙忙碌碌中很快过去。

自从那次车站泪别后,母亲灰心之余也不得不听从伊楠的意见,她没再心血来潮地买一堆东西跑到学校去找过伊楠,但电话还是经常打的。

家里依旧拮据,即使有母亲的援助。

爷爷被查出来有中风前兆,不管他怎么轻描淡写,伊楠和奶奶都坚决不许他再去耕种,哪怕只是一小块蔬菜田,药自然是要每天吃的。

母亲的钱爷爷奶奶也绝不肯用一个子儿,即使她再诚心。

“你的钱,用在小楠身上是应该的,至于我们,可当不起。”爷爷冷冷地说。

对于这样的态度,母亲已经习惯了,她没有太在意,能够让她认女儿,她已经很感激两位老人了。

暑假来临,伊楠只回去看了眼爷爷奶奶就赶紧回来继续她的打工日子,虽然钱不多,应付日常开销已经足够。

伊楠的同学袁芳也是个“老”打工妹,她新近找到一家不错的公司,给总裁助理的秘书打小工,薪水比伊楠那家要高出两倍还多。

当然,钱不是白拿的,据说顶头上司——那位年纪不轻但仍未成婚的李秘书,也许工作节奏快,压力又大,是出了名的尖酸难缠,只要揪到袁芳的错处,就竭尽刻薄之能事,把她贬得连死的心都有,袁芳每每谈起,都是磨着牙比划的。

伊楠说:“既然这么难搞,你还不赶紧换?”

“那不行!我上哪儿找这么高的工资去?嗨,就当磨练情商吧,哪天我挨完训,能神色坦然地在人前晃荡,就说明离发达的日子不远了。”

袁芳家境也很困难,底下还有个超生的弟弟,她拼了全力才读上的大学,钱对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有天中午,伊楠刚与同事悠闲地用过午餐,就接到袁芳火烧火燎的电话,死活央她帮个忙。

“真是该死,大老板提前到今天下午要来,我那份季度总结的草稿还在宿舍电脑里没拷出来呢!唉唉,太用功了也不好,以后打死我也不把活儿带回去干了…伊楠你帮帮忙,给我回去拷一下成不?U盘先用你的。”

伊楠刚吃完,咂嘴道:“你自己回去一趟不就得了?反正是中午休息时间。”

“不行啊,要让我们头儿知道非劈了我不可。”袁芳的嗓音忽然压得很低,“这两天她也正紧张得抓瞎呢,甭管你有理没理,让她不乐意了,都得死!我手上还有别的事儿,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哪里敢走开。”又软磨硬缠,“伊楠,这次你怎么也得帮我,回头我一定重金致谢!”

伊楠眼睛亮了亮,嘻笑道:“怎么个重金法?“

袁芳咬咬牙,决定下血本,“就你上回在‘石头记’看中的那条链子,我送你了!”

一条水晶手链也要两百多块呢。

“成交!”伊楠毫不含糊地应承下来。

她一秒也没耽搁就向领导请了假,蹬着自己那辆破自行车屁颠屁颠往学校赶。

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骄阳炙烤的下午,伊楠飞车在空旷无人的马路上,只觉得自己是在洗桑拿,连拂面而来的风都带着热辣的火气。

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到了宿舍,已是大汗淋漓,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给袁芳打电话。

在袁芳的指点下,伊楠找到了她要的文件,拷盘妥当,又火烧火燎往袁芳所在的公司赶。

所幸袁芳公司离学校还算近,伊楠的飚车速度又比较猛,二十分钟后,她已经能依稀眺望到“远大”公司硕大的烫银招牌了。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一点半了,袁芳估计要急疯了,这样一想,脚下蹬得愈加孔武有力,在那条窄窄的园区小径上,她那辆小破车的双轮快得几乎要飞起来。

前方遭遇拐弯,伊楠目光粗略一扫,不见有行人,这么热的下午,没人会犯病出来散步,胜利在望,她嘴里得意地轻呼一声“哟嗬”,车速一点儿也不减慢就直接打了转弯…

“哐啷铛——”一声低脆的车子跌落声伴随着汽车刺耳的紧急刹车声中,伊楠已然应声倒地!

晕眩了片刻,她懵懵懂懂地要从地上爬起来,试了一下,居然没成功,这才感觉到膝盖以及手掌处传来麻栗栗的疼。

摔下去的时候,她双膝与双掌同时着地,与水泥路有过激烈的碰撞,右手手掌早已蹭破了一大块皮,所幸她穿着牛仔裤,膝盖虽然撞疼,却没有破,但乌青块肯定是免不了的。

很快,车上下来一个男子,火速跑过来将她搀起,很关切地询查她的伤势,问要不要上医院,伊楠摇头,除了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外,身上的其他部件都还运行良好,没有骨折,也没有破相,由此她判断只是个小意外。更何况,她拿眼稍微瞟了一下自行车和汽车的局势,很容易就看出是自己理亏在先,人家好好在主干道上开着,是她冷不丁从小路上闯了出来,用的还是子弹头速度,所幸对方在园区行驶,速度不快,而且看见她这个冒失鬼时异常机敏地踩了刹车,车子压根就没碰到伊楠,她摔倒也是自己出于平衡的本能反应,朝一边倾斜过度所致,对方能这么和颜悦色,没有破口大骂已经很显素质了。

她惦记着袁芳,坚决推辞了对方的好意,扶起就在身旁的自行车,一瘸一拐地推着朝前走了。

未几,车主又追过来,语气有点焦虑,“小姐,你去哪儿,要不我们送你过去吧。”

伊楠回头看到他已至跟前,正探手过来要帮她推车,慌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就快到了,喏,前面就是!”为了表明自己没说谎,她立刻抬手指了指几米开外的“远大”。

车主的眼里流露出惊异,“你是…远大的员工?”

伊楠愣了一下,“不,不是!我是去找人的。”

“哦。”车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刚好,我们也去远大,不如一起走,我请医务室给你上点药,你现在的样子有点糟糕。”

“啊?不必了吧,用不着这么麻烦,我自己去就可以。”伊楠暗暗叫苦,如此热心肠的“肇事者”她还是头回遇见,“我真没什么事,你看!”她急欲打发他,竟把车停好,咬牙给他作了几个灵活的动作,证明自己的确一切正常。

车主瞧着她的模样不觉笑起来,明明疼得眉头紧蹙,还故作轻松,这女孩真有意思。

伊楠听着他隐忍的笑意,有些窘迫地朝他扫了一眼,这才注意到他年纪也不算大,顶多二十八九的样子,黄黄的肤色,偏瘦,中等身材,五官却搭配地接近完美,让人瞧着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只是一双眼睛里却时刻透露出精明的光芒。

“你等我一下。”他说着转身疾步走向缓慢行驶中的轿车,黑色的车子,车身很长,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坐了些什么人,不知为何,她觉得这车有几分眼熟。

车主上车片刻又很快下来,似乎谈妥了什么,那车便不再等他,径直开了过去。

18. 一粒萌芽的种子(二)

护士给伊楠上了些创伤药,作了简单的包扎处理,嘱咐她尽量保持伤口干燥,一个礼拜差不多就没事了。

那个叫冯奕的“肇事者”在一边听着,先松了口气,遂对伊楠道:“走吧,我带你去我办公室。”

伊楠心里叫苦不迭,以她不低的智商很容易就估算出来,这极有可能是远大的某个高管,万一让他发现自己是给袁芳送资料来的,这不是把袁芳往死路上逼嘛!可一时又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慢吞吞地跟着冯奕向外走。

她的手机在屁股口袋里叮叮地响,不用猜,她都知道是袁芳,心里一阵煎熬,偷偷瞄了眼走在左手边的冯奕,他也正扭过头来看她,笑呵呵地提醒她,“你手机响了。”

其实响了这么长时间,她也不是聋子,岂有听不见之理,当下干笑两声,故作感激地接了。

袁芳急得连声音都变调了,“姑奶奶,您在哪儿呀?我们大老板都已经到了…”

伊楠只得含糊应付,“嗯,放心,好…没事。”也不等袁芳说完,就赶紧挂了电话。

到了二楼,拐过一个弯,伊楠看到有洗手间的标识,灵机一动,装着很为难的样子道:“不好意思,那个,我可不可以先去一趟洗手间?”

冯奕的办公室就在前面不远,他给她指了指路,说在办公室里等她。

伊楠胡乱地点着头,迫不及待地钻进了洗手间…

袁芳在空无一人的洗手间里终于见到了手上缠着白纱布的伊楠,她吃惊不小,“你怎么搞成这样?”

伊楠象做贼似的把U盘递给她,大致说了一下经过,又笑嘻嘻地低语:“你放心,我没出卖你!嗨,真想不到你们公司竟然这么有人性,彻底颠覆了我对资本家的反感,不错不错!你还是在这儿好好呆下去吧,有前途!”

袁芳被她赞得如坠雾里,呆然问道:“你怎么了?没撞傻吧?“

伊楠拍着她的肩,“我没事,你赶紧忙去吧,晚上再细聊。”

袁芳也的确没时间八卦,只得按耐下心头的好奇,匆忙跑了。

从洗手间里出来,伊楠开始犯晕,她依稀还记得冯奕给她指点的大方向,至于究竟是哪间,她完全没印象了。

她懵懵懂懂地走过去,不时有员工从她身边经过,看看她的脸,又瞅瞅她包扎过的手,目光好奇,她实在有些受不了,拦住了其中一名问路,才算找着冯奕。

使命已经完成,伊楠礼貌而真诚地向他道了谢,紧接着又要道别。

冯奕含笑道:“别急着走,我们总经理想见你。”

伊楠着实吓了一跳,“什么,总经理?”一个小意外而已,至于要惊动总经理嘛。

冯奕道:“刚才他就坐在那部车里,他很担心你,我跟他说你已经没事了,可他坚持要见见你才放心。”

伊楠本能地要推辞, “不必了,不必了,我,我还有事。真的…再说,今天的事责任也全在我自己,跟你们没关系,真的没必要这么,这么…”她一时想不出用什么词来描述对方的热情才好。

冯奕见她急了,脸上笑意更甚,不慌不忙道:“你别紧张,我们总经理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状况,没别的意思,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伊楠仍然为难,倒不是有多害怕,实在是觉得没这必要,可她又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尤其冯奕正笑容可掬地站在自己跟前等着引她出去,这样的重视既令她感到局促,又有一丝感动。

走出门来,冯奕突然问她, “对了,你刚才说要找人,需要我帮忙吗?”

“啊?哦,不,不必了,她,她好像不在。”伊楠顿时张口结舌,只得胡乱瞎诌,也不管是不是欲盖弥彰。

到了门口,冯奕替她敲了门,示意她进去。

“你呢?”伊楠问他,这么孤身进去觉得别扭。

冯奕笑着朝她摇摇头,很轻声地道:“他就在里面。”

门很快阖上。

伊楠有些无措地站在近门处,朝四下里望了一望,这办公室大得让人倒抽一口凉气,也许因为摆设不多,除了必要的几件办公家具外,闲杂装饰物品一概没有,空落落地让人无可依附。

窗边果然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伊楠,身形挺拔,背剪了手,似乎正沉浸在窗外的景致里,并不回过身来。

她连对方姓什么都不知道,清了清嗓子,含糊其辞道:“总经理…好。”

房间里很静,伊楠仿佛听到他的一声轻笑,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了眼睛细细打量他,而他已经缓缓在转过身来。

待到看清他的真面目,伊楠在彻底懵怔之后,几乎要惊喜地尖叫出声,“咦,怎么是你?!”

梁钟鸣望着她明媚的笑容,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融化,看见她,他的心情总能好起来。

“你真的没事?”他看了看她被包成白棕子一样的双手,有些触目惊心。

“皮外伤而已,没事!”伊楠满不在乎地扬了扬双手,又调皮地在原地蹦了几下,结果力不从心,关节处拉伤的肌肉一下子失控,她疼得龇牙咧嘴,脚一软就跌在地毯上。

梁钟鸣一惊,几步过去将她搀起来,安置在沙发上,不觉嗔道:“还说没事,一会儿让小冯带你去医院拍个片吧。”

伊楠尴尬之余,还是撇了撇嘴道:“不用,我没那么娇贵。从小到大也不知摔过多少次了。过两天就没事了。”

梁钟鸣伴着她坐下,微微蹙眉,“你经常受伤?”

“还好啦,不过就是蹭破点皮,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伊楠觉得有钱人真是小心谨慎地过了头,她转了个话题,“刚才不知道是你,把我搞得真纳闷,想来想去我的面子也不至于大成这样啊。”

梁钟鸣也笑起来,轻松地向她摊了摊手,“你看,还是我输了。”

伊楠没想到他还记得两人打的赌,心里甚为开心,毕竟已经隔了快半年了。

“我每次来,只要有空,都会去那家咖啡馆坐坐,可惜,一直没遇到你。”梁钟鸣的口气里不无遗憾。

伊楠讶然,“真要遇到了,你就输啦。”

他的身子向后仰了仰,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情愿输了。”

伊楠内心一震,赫然扭头向他望去,梁钟鸣却微笑着问她,“说吧,想去哪里吃饭,你对这个城市现在应该比我熟悉。”

伊楠收回探寻的目光,想了想,眨巴着眼睛道:“其实我也不熟,就知道一些吃大排档的地方。”

梁钟鸣的目光掠过她的手,恍然道:“还是等你手脚方便了再说罢。对了,现在可以把你的手机号给我了么?”

伊楠爽快地报了一串,看他存在了自己的手机里,不知为何,心里有种充实的满足感。

聊了没多久,冯奕就敲门进来,有个会议马上要开始。

伊楠立刻识趣地起身告辞。

细心的冯奕特别给伊楠安排了送她的司机,临分别之际,梁钟鸣向着伊楠道:“以后有什么麻烦可以直接找冯奕,他很能干的。”

伊楠带着一脸欢欣的笑容转向冯奕,却见他望着自己的眸中有微光闪过,仿佛别有深意。

晚上,伊楠免不了要被袁芳盘问一番,出于某种私心,伊楠只是简洁扼要地一笔带过,没有提跟梁钟鸣见面的事,更没有道破她跟梁钟鸣之前就认识。

袁芳滚倒在热乎乎的竹席上,哀然叹道:“你不知道我们梁总是多有味道的一个人,可惜早已有家有室,连点幻想都没法存了。听说他还有一双儿女,大的那个已经上小学了,结婚可真早…”

伊楠听她发表完花痴言论,遂笑嘻嘻道:“照我看,他身边那个冯奕也不错,要不你努力努力,把他给拿下?”

袁芳仰天长叹,“我倒是想啊,可人家怎么说也是公司的二把手,等闲近不了身,再说了,公司里花容月貌的女孩多了去了,象我这样姿色平平的,难哪!”

她说话间,伊楠已经从底下的床铺上竖起身来,扒拉着上铺的铁栏杆瞪着袁芳,等她唠叨完,才摇头晃脑地啧声叹道:“瞧瞧,现在的女孩,个个把算盘打得这么精明,真是好可怕啊!”

袁芳转头见到伊楠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才醒悟着了她的道儿,跳起来要跟她厮打,伊楠已经咯咯笑着灵巧地躲下去了,嘴上还学着红楼梦里的丫环,捏紧嗓门细声细气地喊,“天热,姑娘戒躁哈,仔细身上出汗!”

伊楠的心里从此藏了个小秘密,象一粒萌芽的种子,被她小心地用纸包好,时不时拿出来看看,莫名欢喜。

可是,这粒种子最终会萌出怎样的芽,又会开出什么样的花,结出什么样的果,在当时,她却一点意识都没有。

19.关心

伊楠团坐在沙发里,膝上摊开了本书,左手执一杯咖啡,慢条斯理啜着。

她想起晶晶对自己的抱怨,“本来是我失恋,按常理你该安慰我的,结果倒好,你先把自己灌醉了,又哭又闹的…末了还要我这个倒霉蛋照顾你,姚伊楠你真不仗义!”

伊楠的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心里却是温暖的,虽然晶晶满腹牢骚,可伊楠知道她是真的关心自己。

更难得的是,晶晶从来不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莫名其妙跑出去?为什么要哭?又是——为什么这样伤心?

她知道伊楠不愿意说,所以不问,只是委婉地劝她,“伊楠,你累了,神经老绷着,谁受得了?别这么拼了,该休息的时候还得好好休息。”

伊楠也很听话,这个周末,她没有加班,而是推开诸多琐事,安心在家修心养性,只要留在酒店,工作就永远都做不完。

她觉得房间里有些闷,走到阳台朝外张望。

刚下过一场秋雨,空气格外清新,整个城市就像洗了把脸,顿时眉清目秀起来。

伊楠俯身看了看楼下,几处观景亭人迹疏落,水池边的几株桂花开得黄灿灿地,连空气里都沾染了清甜的香味。

她决定下楼走走。

高层公寓区里能有这么大一块休闲区域算很难得了。功能区域也划分地甚为清楚。露天游泳池,网球区,铺满了鹅卵石的迂回小道,喷泉,观景池上架着小木桥,亭台楼阁都算有了,其余地面都用草坪铺盖起来。

游泳池里的水早已抽干,几个半大的孩子在里面玩泡泡球,笑声朗朗。伊楠转了两圈,同样的景色多看了也是无聊,遂在亭子里择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重新翻书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