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钟鸣挑挑眉,也笑了。

伊楠其实对他那栋豪宅一直心存芥蒂,在感情上,她向他盲目地投入,而在职物质上,她却竭力要与他分得清清楚楚,唯其如此,才能昭示出她对他的感情是真的,不带任何目的,而别墅里的一切无一不在提醒着她,他们存在的差距,唯有在自已的小屋里,她才能享受那一份属于自已纯粹的快乐。

梁钟鸣当然清楚她的心思,也从来不说她什么,只是有时候看着她那副倔强而固执的模样,他实在有种难以言表的酸楚。

经过小区附近的超市,伊楠突然喊停,她很快跳下车,俯身朝车内的梁钟鸣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去买东西,很快的。”

还没踏上超市的台阶,梁钟鸣在身后唤住了她,伊楠不解的回头,他已经推门出来,“我跟你一起去。”

伊楠愣了一下,随即会过意来,向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超市规模很小,以便民服务为主,油盐酱醋一应俱全,有一半的地盘都被搭建起来成菜场的模式。此时早已过了买菜的高峰期,客人稀落下来,店员正在将一批卖得差不多的蔬菜作修整。

梁钟鸣第一次来这种生活气息极浓的地方,他颇有兴致地跟在伊楠身后,看她娴熟地挑选蔬菜,偶尔上前帮忙,却总是被否定,“这个看着齐整,实际上是老菜帮子了,你看,要选这种颜色浅一点的才好嘛!”

梁钟鸣眨了眨眼,将手里的一棵菜放回原处,在这方面,他不是专家,可他愿意尝试,连伊楠带着浅淡埋怨的嗔责听在耳朵里都是如此舒心悦耳。周围间或有下班归来的年轻夫妇一起购物,他们混在其中,仿佛也是极普通的一对,生活简单得只剩了眼前碧绿油亮的蔬菜,这种平馨温暖的感觉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来得晚,菜有些落市了,伊楠埋头认真地挑挑拣拣,梁钟鸣却像个孩子似的是不是递点东西过来,请她品鉴。她絮絮叨叨地给着意见,突然像意识到了什么,猛然间噎住,眼睛瞪着身侧的梁钟鸣,未几,无可抑制地咯咯大笑起来!

梁钟鸣一如既往的衣冠楚楚,浑身散发儒雅温厚的气息,可他的手里,此时却毫无形象地抓了两个还沾着泥巴的土豆,正兴致勃勃地举在伊楠面前,脸上挂着学生等候老实评判的期待!

他被她笑得有点暮,不觉低头端详了一下自已,的确不伦不类,顿时也尴尬起来,丢下手里的土豆,讪讪地拍了拍手,见伊楠仍是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不觉探手朝她的鼻子刮去,故意沉声道:“不许笑!”边说自已却撑不住地也笑了起来。

伊楠直笑道眼里有泪花闪烁才算勉强停顿下来。

“真的像梦一样。”她满足地叹息。

这何尝不是梦中才有的情境---她与梁钟鸣在这样一个杂乱却又到处透出家常温馨的地方,像最平凡的情侣那样为一顿晚饭精挑细选。

最美好的往往就是最普通的那一个个瞬间。只是,并非所有人都能得到,也并非所有人都会珍惜。

那一声叹息像一道残存的余火灰烬悄然落在梁钟鸣心上,他生生被灼了一下,有什么意识被灼醒了。

然而,醒来,只会觉得更痛而已。

64. 谁能救赎?(二)(VIP)

只要是真心想做好的事,伊楠都能做得很出色,她的厨艺令梁钟鸣对她刮目相看,伊楠不免得意起来,自已终于有可以超越他的地方了---适才在厨房,梁钟鸣很希望帮忙,然而,他的笨拙和厨房捉襟见肘的拥挤让伊楠不得不善意地把他赶了出去。

吃着饭,伊楠明知故问,“你在家一定从没做过家务吧?”

梁钟鸣想了想道:“是啊,没时间。”

他笑得有点迷惘,其实也不是没时间,只是他似乎从小就对这类琐碎的事务没兴趣,情愿多花些时间在有产出的地方。婚后,别说是他,连太太严景玲都鲜有染指厨房的时候。

家常菜不必饭店里的菜肴那般浓墨重彩,却自有温馨可口的一面,伊楠还总能找出些有趣的话题来逗梁钟鸣开怀一笑。

“我们部分的秘书最厉害,拿出来那张差点就要被丢掉的二十元优惠券拍在桌上对服务员说,不能浪费了,给我们一人来一根黄瓜也好啊!服务员很为难,说他们的黄瓜不按”根“卖的,最后争来争去,连大堂经理都出来了,上了三小喋腌黄瓜了事。”

梁钟鸣笑呵呵地听着,夹了一筷子生拌黄瓜,品了品道:“你做的可比饭店的好。”

“那是自然!”伊楠摇头晃脑,“以后我们就在家吃好了,还经济实惠。”

梁钟鸣微笑的脸上微微滞了一下,复又温柔道:“好。”

伊楠的目光一直流连在他脸庞上,所以并未错过那瞬间的凝滞,她的心没有任何提防地从甜蜜中跌落出来,刹那间,乌云遮住了阳光,连微笑都已然失去光泽。

他们哪有“以后”可言?!

眼前的温馨不过是海市蜃楼,看着美丽,转眼便如梦纪泡影。口中的菜不再滋味十足,品着品着,一捺竟嚼出了苦涩。

那种无依无傍的感觉再度向她袭来,她不禁自问,自已留在他身边,究意是为了什么?

没有天长地久的结局在等着她,甚至没有过半份许诺,哪怕是甜蜜的谎言,梁钟鸣也没有给过她,可她执着地留在这里,贪恋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

她怔怔地想,是的,她的确应该离开了,或许,早就该离开,可是,却迟迟不肯行动。犹如看到一个飘在半空中的美丽的肥皂泡沫,明知它迟早会破碎,然而它完好存在的时候,总是希望

它能再多停留一会儿,再多看几眼它饱满而轻盈的身姿......

欲望,是深藏在每个人心中的毒蛇,诱惑着人们迈向贪婪,即使明知前方等待自已的是无尽的深渊,却依然不步驻足,因为心存侥幸,以为再往前踏一小步并不危险,却不知危险并非一蹴而就,它是一点点累积起来的。

真正的危险,从来都不是外界的力量,而是来自于内心。

吃着差不多了,梁钟鸣踌躇了一阵,还是将一个信封递到伊楠面前,她看着他,目光不解。

“是银杏花园的一套房子,咳......给你买的。”他解释地有点尴尬,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事。

伊楠盯着那个厚实的信封很久没有反应。

“伊楠......”梁钟鸣有些不安。

“哦。”她醒过来似的,对他笑笑,又将信封推回去,“不用了,我住这儿挺好的。”

她一言不发地收拾了碗筷进厨房洗刷,把梁钟鸣晾在客厅。

他呆坐了片段,起身走到阳台里。

初冬的夜里已是寒气逼人,触目所及,点点灯火从各家各户的窗子里透射出来,仿佛很温暖,其实遥不可及。

他的手下意识地伸进裤兜,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并没有带烟在身边。他甚少抽烟,只在遇到难题的时候。

他现在的难题是伊楠,而这个难题,也许比任何商场或利益的纷争更加令他伤筋动骨--还未相处解决的方法,便已柔肠百结蜡。

他见识过不少与自已身份处境类似的人在外面的风流行径,也不是没人劝过他,甚至连诱惑都无处不在。并非他清高,只是这些年来似乎没有人可以走到他心里去,他犯不着为了一时的激情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却从没料到在临近不惑之时也会走上同样的道理了。

他们的开始也许与别人有着这样那样的不同,他也始终无法将伊楠与那个刺耳的词语联系在一起,但又怎么否认,他们之间的一切跟这世上最龌龊的行径在本质上其实并两样!

那么结局呢!

他感到些许头疼,那个他不愿想由不得不去面对的命题。

心底又何尝不清楚---其实所有的结局都早已注定,只是等着他去履行过程而已。

夜似乎又深了一些。

他迈步进门,身上被风吹得冰凉,屋里的暖意也仅仅是拂去了最外层的那一缕寒气。

伊楠还在厨房里忙碌。她背对着他,低了头,正奖一摞冲干净的碗半举在池子的小方将水滴干。她依旧瘦,纤细的身形在他心上卷起强烈的怜惜。

他走过去,伸手圈住她的腰,把脸埋在了际,喃喃地说:“伊楠,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听到他这样的话,伊楠的心还是禁不住颤抖了一直,即使他爱她,也无法改变什么。

难道,她希望他为自已改变吗?

不!她从一开始就明白,他给不了承诺,她也要不起。

她转身,眼里不再感满哀伤,平静如水,“给我点时间,我会做好......离开你的准备......你放......”

还没说完,唇就已经被他用国封缄住。

他发狠地吸吮,掺杂着疼痛与不舍,竟然还有一些不可理喻的恼恨--原来她跟他一样理智!

既然都有理智,为什么还要开始?

这样的开始,如何才能风平浪静地停下?!

夜半,伊楠蓦地醒来,梁钟鸣已不在身边。

月光透过没有拉严的窗帘洒进房间,形成一道银白的阶梯。一切仿佛就此静止。

脑子开始活跃起来,她失眠了。

她真的有这么潇洒吗?真的不在乎跟梁钟鸣的将来吗?

他们的断裂的交点会在哪里?如果那一天到来,她是否有力量去承受?

她突然发现,原来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她要的,其实更多。

流下的眼泪和月光一样皎洁冰冷,她孤寂地缩在床上,象被人抽空了灵魂的一具行尸走肉。

谁能拯救自已?

65. 能够救赎自己的,永远只有自己(VIP)

一杯上好的龙井轻轻搁在伊楠面前,她抬起头,正对上冯奕高深莫测的眼睛,耳边是梁钟鸣沉稳的声音,仿佛遇见的只是多年前的老友,语气温各又不失距离,“我还是第一次来J市,这里不错,四季分明,风景也好,很适合生活。”

伊楠的心悸已经在适才的几步路和刚开初的黯然里得到缓解,她曾经以为再见面时自已会失控,事实证明,那只是小说里才有的情节,她的定力远大于自已的期望,啜一口龙井,她低头笑笑,若有所思地问:“是么?投资这么大一家酒店都不需要亲自过来察看一下的吗?”

她的目光毫不避讳地从梁钟鸣脸上又滑到冯奕脸上,含笑的眼眸中折射出一道嘲讽的冷光。冯奕端坐在梁钟鸣身旁,一贯矜持有度的的面庞掩不住一丝忧虑,那表情看的伊楠想发笑,却又怎么也笑不出来。

冯奕在她的目光中干咳一声,询问地望着梁钟鸣,低声道:“我......先出去一下,一会儿再过来。”

梁钟鸣点点头。

走到门口,他又忍不住转身,望望梁钟鸣,再望望伊楠,欲言又止,他当然清楚,站在自已的立场,其实说什么都不合适,于是干脆开门离去。

房间里只剩了两人,于是气氛却丝毫没有松懈的征兆。

梁钟鸣抬手持了面前的瓷杯,呷上一口,似在稳定心神,又轻劝咳了一声道:“你别怪冯奕,是我不让他告诉你。”

伊楠望着他,恍若梦中,时间果然是一部残酷的机器,可以将从前那些惊心动魄的痕迹都抹着一干二净,她又何曾料到过,有生之年,自已还能跟梁钟鸣这样心平气和地相对而坐。

“这么说,之前我看到的都不是幻影了。”她喃喃自语,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梁钟鸣端着杯子的手顿住,伊楠牢牢叮嘱他的眼睛,“你早就见过我,是吗?”

他的眼中一如从前那般风平浪静,象静谧难测的海,在伊楠执着的凝眸下,似有风过,终于搅起些许波澜,他倏然转开脸去,嘴角噙着一丝涩涩的笑,“伊楠,我老了,人年纪一大,就不大能忘记过去的事情。”

伊楠低下头,似水年华在这句话蹉叹中从心头流淌过去,她眼角有了些湿意。

梁钟鸣看着她,“我的确见过你几次,但我不想打扰你,更不想影响到你的生活,所以我让冯奕保密。”

伊楠深吸了口气,不去细想他话语里的深层含意,她没有足够的承受力,她急需要转换话题。

“我听志远的意思,云玺......其实太是远大收购的,对吗?”

“不是。”梁钟鸣摇头,“不过,要说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尽然。”

对面的伊楠静静地听着,眼里还是流露出少许关切,那不加掩饰的神色将梁钟鸣带回从前的时光,他需要提防所有人,唯心史观独在她面前,他完全不设防,这样的领悟在他心上勾起了久违的酸楚。

他起身,走到窗前,眺向窗外极佳的东湖景致,继续述说:“远大只是许氏的实业部分,许氏作为互通基金的大股东,还在做着许多其他方面的投资,只是不再参与到实际的经营中去,酒店也是许氏投资的项目之一,是许董上任后的一个杰作。”

“许董?”伊楠困惑地重复着这个称呼,“这些酒店跟您有关系吗?”为什么会交给冯奕搭理?

梁钟鸣凭窗回眸,朝她柔和地笑了笑,“对,许志远董事长。”他缓慢地吐出这串令伊楠有些陌生的称呼,无波的语气里听不出愤怒还是惆怅,又将目光转向远处,”酒店收购以互通的名义进行,但互通不需要一分钱出来,以其名号及管理模式投资入股,而在实际的资金投入中,”他停顿片刻,还是说道:“由我跟许氏按比例出资,志远入董事长,冯奕也是他聘请来的。”

伊楠喃喃道:“这么说,您也是......云玺的股东之一?”

“可以这样讲。酒店业具体的经营不用我直接介入,但志进承诺,五年后整个酒店集团都将归到我个人名下,作为--我放弃远大董事长的补偿。”

伊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想起冯奕跟她提起同样的信息时那一脸不甘和愤懑,而眼前的梁钟鸣,面色平各,竟是一副事不关已的神色。难道,真如冯奕所说,他因为自已的离开而心如死灰了?

伊楠哆嗦着抬手去取茶杯,深思恍惚间却拂手将茶杯推翻,温热的茶水沿着桌面迅速流淌下来,她懊恼地低呼了一声,慌忙站起来避开,却已是来不及,墨色的裙摆和光洁的腿上还是被濡湿了一片。

梁钟鸣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到她的狼狈,立刻紧步过来,帮她把杯扶起,又抽了几张纸巾,很自然的俯下身要帮她擦拭,伊楠赶紧退后一步,低声道:“我自已来。”

梁钟鸣还半蹲着的身子,伸出去的手一下子僵住,那露出来的一截手腕上拢着一串佛珠,伊楠的余光瞥见,记忆如洪水一下子冲垮了堤岸,她的意识有片刻的崩溃,泪水充盈眼眶,她不得不低下头去,故作忙碌地收拾自已。

梁钟鸣醒过神来,缓缓起身,将纸压在湿漉漉的桌上,他想说些什么来缓冲适才自已不假思索的冒昧,脑子里却有片刻苍茫的白,他重新看了看伊楠,眼神发怔。

伊楠再次仰起脸来时,已经恢复了自然的神色,她突兀地朝梁钟鸣笑笑,“你......还留着?”

他明白了她的所指,“哦,是啊”抬起手来自已看了一眼,淡淡道:“习惯了。”

泪水还是顺着伊楠的面颊流淌下来,她背转身子,悄悄用手指勾去泪痕,梁钟鸣直直地盯着她将她一切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嗓子眼发干,一下子也苦涩无比,他多么想上去将她搂在怀里,再感受一下那个温暖的躯体。

然后,他不能,他们都为冲动付出过代价,尤其是伊楠,她对他倾注的所有感情最后都转化成了施加在她身上等量的痛苦,他不能再拉她去苦海里承受一次,他不忍心。

他强笑道:“真的很有用,这两年我无病无灾。”

伊楠始终背对着他,不愿意他看到自已流泪,可是她啜泣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她竟忍都忍不住。

梁钟鸣痴痴地盯着她,一时也忘记了时间,忘记了阻隔他们的那道鸿沟。他情不自禁地朝她的方向跨进一步,“伊楠......”

门被敲了两下,惊醒了房间里几欲失控的两人。

伊楠赶紧收起哽咽,飞快地抹掉泪痕。

进来的是志远,震惊地望着面庞上仍沾着湿痕的伊楠,然后瞪向梁钟鸣,“哥,你在干什么?!”

冯奕象离弦的箭一样冲进来,一贯温文尔雅的他此时也有些狼狈的气喘,进门就嚷:“伊楠,你怎么拿错了文件?怪不得梁先生要骂你。”

伊楠对志远的闯入也心生惧然,不知他是否会瞧出端倪,无暇细想,先配合着冯奕,将他手上的资料递给梁钟鸣,低眉顺眼道:“对不起,梁总。”

梁钟鸣的脸上显得有些生硬,接过资料,坐在椅子里,慢条斯理地看,并不加解释。

志远一把将伊楠拽到身边,细细端详她,“他真没为难你?”

伊楠不动声色地抽搐被他紧拽住的胳膊,赶紧摇头。

志远却没有松气,不满地对梁钟鸣道:“哥,你怎么还找她麻烦呀,过去的事就算啦!伊楠现在只是我的老同学。”

他的口气直如向家长撒娇的孩子,哪里有半分掌控着集团公司董事长的模样,伊楠瞥向冯奕时,看到他的脸上也流露轻微的鄙夷。

梁钟鸣仍然不理他,兀自看文件,神色淡漠。

志远见他无动于衷,也觉得没面子,盯着梁钟鸣的眼里含了一丝挑衅,“今晚的酒会我要伊楠做我的女伴。”

没等其他人开口,伊楠赶紧道:“志......哦,许董,今天晚上我有个约会,已经跟冯总请过假了。“

冯奕何等聪明,立刻会过意来,忙在一旁及时补充:“是啊,许董,伊楠的假我都已经批了。”

志远皱眉,很不甘心地问:“什么约会这么重要啊?”

伊楠脱口道:“是我男朋友,今天他生日。”

话一说完,所有人都静默下来。

伊楠不知道自已怎么会慌不择路地编了这个谎,可旦说了出来,原本乱糟糟的心竟一下子安静下来。

冯奕的眼里一丝如释重负,他飞快地瞥了眼梁钟鸣,他正转过身去看窗外,仿佛很不经意。

志远在短暂的意外后,随即耸了耸肩,表情遗憾,“那好吧,我争不过你男朋友,只能改天再请你了。”他侧过身,对着椅子里的梁钟鸣道:“哥,你听到了吧,人家现在有男朋友了,你不必再疑神疑鬼了。”

梁钟鸣用文件点了点对面的桌子,对志远平静地道:“坐下吧,有话跟你说......”

他开口的同时,伊楠似乎能感到屋子里的每个人都象松了口气,气氛恢复了些许轻松。

冯奕乘势携了伊楠一起告辞出来。

两人心事重重地走在寂静的廊道上,冯奕忽然开口,“对不起,我不是诚心要瞒着你。”

伊楠淡然道:“我明白。”

“我......不希望大家再为过去的事纠缠。“

伊楠停住脚步,没有多少表情回答:“我也是这个意思。”

冯奕手插在裤兜里,微微一笑,“那么,我们达成共识了。”

伊楠没接茬,隔了片刻,才道:“酒会我就不效力了,你另外找人吧。”

“当然。”

伊楠得到答复,加快脚步很快超越了他。站在熟悉的大堂壁面前,她在心里默默地想,能够救赎自已的,永远只有自已。

66,能够救赎自己的,永远只有自己(二)

敏妤正津津有味地上着网,门口传来响动,她转脸看去,居然是伊楠回来了,不觉讶然,“咦,这么早,不是说今天也要加班吗?”

伊楠换了鞋走进来,像泄了气的皮球往沙发里一倒,“不加了,罢工!”

敏妤回头继续对着电脑,嘟囔道:“有人没工作,有人还不知足。哎,晚饭还没着落哪!”

伊楠仰头望着天花板,“都快七点了,你不饿吗?”

敏妤笑嘻嘻地回答:“我把你冰箱里能吃的现货都干掉了。”

伊楠哼了一声,不跟她计较,“走吧,我请你出去吃。”

敏妤立刻来了精神,利索地关着电脑道:“好啊好啊,我还真饿坏了。你今天遇上什么喜事了,这么大方…”

出门时,敏妤下意识地朝对门张望了一眼,有点遗憾道:“可惜了,你那跟班还没回来。”

伊楠斜睨了她一眼,她忙摆手解释,“你别误会啊,我可不是惦记他,前两天你加班他天天过来猫着等你,都快把咱那沙发坐出一个坑来了。”

两人乘电梯下楼,敏妤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小白脸虽然油嘴滑舌,人还挺细心,我这两天的晚饭也都是他供的,嘿嘿。”

伊楠冷哼一声,“这么大人了,懒得跟头猪一样,小心将来没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