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善轻笑,伸手去抚他紧皱的眉头,温声道:“只是偶尔想起你,会心一笑罢了。怎么?你以为我笑什么?大婚么?”

与一个毫无感情,又还未成年的小女孩结为夫妻,他怎么可能笑的出来?事实上,一想到今晚的洞房之夜,他便觉得头疼。

乾隆被克善问的讪然,俯身去亲吻他额头,眼中已带上了七分笑意,阴霾的心情,只因他简单的一句解释,便立刻放晴。

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哄。眼见着这人迅速转变的心情,克善好笑的暗忖,主动抬起下颚,回吻他的薄唇。

没有激烈急切的动作,两人细细柔柔的在对方口里探索,一寸寸触及对方口中的敏感点,唇舌轻轻的交缠,又轻轻的分开,带着点儿温柔和珍重。

一吻结束,两人脸上不知不觉都带着淡淡的微笑,心中洋溢着满满的温情。

“宝贝,朕真舍不得你!”乾隆用指腹温柔的摩挲克善被吻的莹润艳红的薄唇,轻声呢喃。呢喃完,在他唇上啄吻一记,将人搂进怀里,打量他一身艳色的吉服,眸色深沉下去。

“这套衣服,穿在你身上真是合衬,可惜,却不是穿给朕看的!朕看着碍眼的很!”乾隆边解开克善腰间的衣带,将吉服扒下,边语带冷厉的说到。

克善无奈的撇撇嘴,握住他扒拉自己衣带的手,俯身去亲吻他眉头,嘴里诱哄着劝慰,“轻点,小心撕坏了,我待会儿没有衣服可替换。这衣服没招你,没惹你,是无辜的,你何必拿它撒气?”乖啊,放手!

乾隆眉间被少年柔柔亲吻,耳边听着他略带诱哄意味儿的婉转嗓音,心悄然被少年蛊惑,手不知不觉的松开,凝视他半晌,忽然将人紧紧抱进怀里,久久不愿放开。他的这个拥抱,十分紧密,十分用力,仿佛恨不得将人直接嵌进自己胸膛,融进骨血,任人如何拉扯,也不能将两人分离。

感受着身体被紧箍而传来的疼痛,克善心中酸涩,蹙眉静静任他抱着,没有叫痛,更不想挣扎。已经快要离宫了,这人能够想通,给他指婚,已经算是不小的让步,事实上,还颇让他吃了一惊,如今,让他抱一会儿,发泄心中情绪有何不可?

搂抱了良久,久到守候在门边的吴书来已经石化,乾隆这才将人缓缓松开,直视他眼眸,猝然问上一句,“今天这婚,你能够不结吗?留下来陪朕!”

克善怔楞,进而失笑,“你当亲王大婚是玩笑吗?都已昭示了天下,叫我如何反悔?”你我面子上不但会很难看,接踵而至的诋毁甚至能将人残害致死,不管你是亲王还是帝王。

隐去心中未尽的话,克善直起身子,自顾开始打理身上散乱的吉服。

虽然是预料当中的答案,乾隆依旧暗了暗眸光,心情抑郁,见他开始拾掇身上衣服,更添了几分烦乱,握拳,忍耐片刻,方才压下想将人绑了的冲动,朝他挥手道:“你走吧,今天是你大喜之日,不要因为朕耽搁了。吴书来,替朕送亲王出宫。”

克善惊讶的抬头,审视他脸上表情,瞥见他眼中暗含的隐忍和苦痛,心中揪紧,又朝桌上的自鸣钟看去,见亲迎礼的时辰快到了,张口欲安慰,最终想不出半个能起效用的字眼,只能闭闭眼,咬牙离开。

吴书来回头去看房中皇帝暗沉的脸色,又朝前方步履首次失了优雅,有些个凌乱的亲王看去,心中腹诽:这都是闹的什么事儿啊?亲王也忒可怜了,皇上替他安排了一个摆设做嫡福晋也就罢了,还强要人新婚之夜留下?这不是有意为难么?和帝王相守,不是一般人,还真承受不来!

心中怀着万千对亲王的同情,吴书来态度极为殷勤周到的直将他送出神武门,又立在门边,一直看着亲王车架远去,方才迟迟回宫复命。

是夜,端重亲王府。

行过合卺礼,吃过合卺宴,辞别宾客,克善步履艰难的朝喜房走去,见到喜房中透出的,被大红床幔和锦被渲染成艳红的烛光,心中一窒,停下脚步。

在门边站立片刻,他抿唇,扬扬下颚,示意身边侍从推开房门。

步入房中,见到已安坐在床边,换上一身亵衣亵裤的觉罗氏,他眸子一暗,甩上房门,捡了张离她较远的椅子坐下,替自己斟了一杯茶,徐徐啜饮,并不开口发话。

两人无言对坐良久,许是觉得乏了,克善放下茶杯,揉揉额角,舒缓一整天忙乱下来的疲惫。

茶杯被放下的声音很轻,但在空旷静谧的喜房中回荡,却显得很是突兀,令埋首坐在床边的觉罗氏悚然一惊,猛然抬头向端重亲王看去,未曾开口,膝盖已先着地,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克善见她出人意表的动作,讶异的挑眉,心中隐有所感。

“你这是干什么?”

并不上前搀扶,他坐在原处,语带兴味的问。

觉罗氏瞟他一眼,再次垂头,闷声答道:“回王爷,妾身恳请王爷放过妾身,权当妾身是个摆设,是替您打理后院,管理宅邸的工具。妾身感激不尽。”

克善扶额,略略思索,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哦?只要一个虚名,却不要本王的宠爱和子嗣,你如何在本王府上立足?日前在乾清宫,他允诺了你什么东西让你甘愿作此牺牲?”

觉罗氏揪紧衣摆,紧张的瞥他一眼,咬唇犹豫半晌后,仿似下了天大的决心,肃容,缓缓开口,“回王爷,皇上允诺妾身,会替奉恩镇国公阿克敦一家平反。”

克善点头,睇她一眼,继续发问,“奉恩镇国公府与你有什么关系?”总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便牺牲自己的终身吧。

觉罗氏心头狂跳,但想到出嫁前,皇帝颁下的,不准对亲王有所隐瞒的口谕,咬牙解释,“回王爷,奉恩镇国公府的嫡长子阿林,是……是妾身的心上人。”

觉罗氏见亲王仍旧定定盯着她,仿佛等待着她的下文,她无法,只能将两人之间的纠葛和与皇帝之间的约定详细叙述一遍,说完,她深吸了口气,静候亲王反应。

“所以说,你是他安排在本王身边的摆设咯?呵呵……”克善不怒反笑,口中沉吟,摩挲着自己下颚,微眯起凤目,放空的眸光逐渐转为幽深。

这人还真是思虑深远!顾虑周全!明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出宫前还要做出那副纠结苦痛的样子,这是演给他看呢,白白惹他内疚!耍人——很好玩吗?

这整件事,俱都带着乾隆的行事风格,被他一番安排下来,当真是情节跌宕起伏,出人意表,高·潮不断,令端重亲王有目不暇接之感。只是,这被算计的人,若换成别人,端重亲王或许还有心情欣赏一二。

想到自己被蒙在鼓里,自指婚以来一直心怀愧疚,对乾隆有求必应,而乾隆心中却正在为自己的安排而洋洋自得,亲王不知跟哪儿升起一股子邪火,三两下扯开身上的吉服,匆匆换上一身便装,临走,不忘朝觉罗氏冷漠的交待一句,“你放心,本王不会碰你,若你心中那人也对你有意,等上三五年,本王还可秘密安排你离开。你且熬着吧!”

自从被那人蛊惑,亲王便对女人彻底失了兴趣!不,应该说,历经两世,除了那人,他就没对别人有过兴趣,穿越了时空的重重壁垒来到这里,当真是上天特意替他安排的孽缘!否则,该如何解释?!

心中愤愤,脑中不停浮起一些乱七八糟的可笑想法,亲王带着侍从,坐上马车,表情颇为纠结的往宫门赶去。

目瞪口呆的看着亲王豪放的换下吉服,匆忙离开,觉罗氏瞬间瘫软在床边,手紧紧揪着床上大红的锦被,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心中不敢置信的暗忖:这是……这是过关了?而且,日后还可以离开?想到那人来信时承诺,会一直等着她,至死不渝;想到不久后镇国公府就能平反,那人也不会遭受客死异乡的命运。觉罗氏笑了,一气儿吐出在胸口憋了三年的心结,直笑到气喘吁吁,眼中飙泪。

命运就是这么奇妙,不坚持到最后,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拐角还有多么美妙的风景等着你。而她的坚持,让她等到了属于自己的风景。

☆、洞房

亲王的车架赶到宫门,已是子夜时分,宫中早已经下钥,不准任何人出入。

被拦在门边,克善下车,掏出一块黑底镶嵌金边的团龙造型令牌,在禁卫的眼前亮了亮。

把守宫门的禁卫一见令牌,立刻齐齐下跪,被亲王叫起后,连忙打开侧门,迎他进宫,还特意派遣了两人跟在他身后随行保护。

瞥一眼手中既可指挥禁军,亦可调遣暗卫的令牌,克善微微一笑,将它收入衣襟,暗忖这东西果然如那人保证的那般好用。心中的郁气也经由这个插曲,不知不觉消减了不少,只剩心中点点愤懑。

行至御花园僻静地带的一处耳房边,他脚步顿了顿,朝隐匿在黑暗中的树丛看去。

身后跟随的两名禁卫躬身,压低嗓音问道:“亲王停步,可是有事?”

克善摇头,低声回道:“无事!”,话落,又朝黑暗中被风吹拂的不停摇曳的树丛睇去一眼,继续举步往养心殿进发。

待一行人远去,黑漆漆的树丛中突然发出一阵儿悉悉索索的声响,交错横生的枝杈剧烈晃动一阵,慢慢沉寂下去。显然,不管先前树丛中隐匿着什么,这会儿也已经离开了。

撇开刚才路上的异样感觉,克善加快脚步,一刻钟后便抵达了养心殿。养心殿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由身穿黑衣的暗卫重重把守着,这阵仗,一看便知,是特意为了他而布置。看来,那人早料到他会气怒难平,进而找进宫里来吧?!当真是好算计!

心内似笑非笑,似恼非恼的暗忖,看见养心殿中半夜还亮着灯火,克善丝毫不感觉诧异。

前方二十米处,殿中摇曳的橘黄色烛光,正穿过漆黑的夜空,映入他的眼帘,两点烛火倒映在他墨如点漆的瞳孔上,如烟花绽放般,将他的眸子瞬间点亮。

养心殿前森严的戒备,没有带给他丝毫紧张和慌乱之感,反倒令他躁动的心情瞬间平静下来,仿似在这里,他才能找到自己的归属,找到一直寻求的那份安全感。

面上所有凌厉的线条突然间柔和下来,克善眸中放光,唇角带笑,缓步跨进已经为他大敞的殿门。

“你可来了,朕还想着,是不是派个人去接你。怎么样?惊讶吧?”

早已接到消息,等候在门边,待克善一进门,乾隆就迫不及地的将人抱进怀里,用脚跟将门带上,一气儿走到床边倒下,将他禁锢在锦被和自己胸膛之间,得意的问。

克善环住他脖颈,只是微笑,并不开口说话,等乾隆脸上的期待渐渐消散,他突然间龇牙,在他颈边重重咬上一口,半晌后放开,轻笑着说:“恩,非常惊讶!”

乾隆吃痛,嘴边的笑容却越咧越大,直笑的牙不见眼,待他松口后,喘着粗气央求道:“宝贝,既然你进宫来陪朕了,便一陪到底如何?朕等着这一天,等的心都痛了,下面更痛!”

边说,他边耸动着身下的硬挺,在克善腿间摩擦,脸色潮红。

你是受虐狂吗?越虐越来性趣?克善嘴角撇了撇,无奈的暗忖。瞥一眼自己已然抽长了很多的身形,再瞥一眼对方痛苦而隐忍的表情,微不可见的点头。

虽然他点头的弧度很小,却足够令人看的分明,乾隆心内涌起狂喜,捧起他双颊,便是一个热切而激烈的深吻。

两人忘情的拥吻,手攀附上对方身体,摸索,探寻,爱·抚,解开对方身上多余的衣物,转眼便裸·裎相对,肌肤相亲。

炽热的肌肤紧紧贴合,乾隆嘴里发出一道低哑深沉的叹息,大掌拂过少年胸前的两点红樱,朝股后的缝隙探去。

克善身子僵了一下,转瞬便放松下来,迎接他动作轻柔的探寻。

“宝贝,转过身去。”唇舌不断膜拜着少年线条优美的身体,乾隆呢喃着提出要求。

克善微挑凤眸,粉唇微张,轻轻喘息着,转过身去,伏在明黄色锦被上,毫不羞怯的向自己的爱人展露身体。由爱上升到欲,这种灵与肉的结合,是神圣的,没有必要遮遮掩掩,这是他一直笃信的教条。

少年白皙莹润的肌肤在明黄色锦被上散发着微光,如珠似玉,美不胜收,那浑圆饱满的臀部和缝隙中微微露出的一点粉红,牢牢吸引住乾隆的视线,令他心脏狂跳,不能呼吸。

“怎么不动了?”许久没受到爱·抚,克善偏头朝乾隆乜去,纤长的睫毛微颤,搔的人心尖都为之发颤,慵懒沙哑的嗓音有如魔魅之物的蛊惑,令人神魂颠倒。

乾隆深吸一口气,压住少年便是一番疯狂的热吻,直从他艳艳红唇吻到纤长的脖颈、光滑的背脊、圆润的股间……

那处被舔舐,爱抚,少年颤抖一下,口里溢出一声低吟,不自觉的拱起背部,索求更多。

将少年的热情和毫无保留尽收眼底,乾隆心里酥麻瘙痒,身下更加难耐的胀痛,从枕下掏出一盒乳白色的药膏,匆忙打开,抹了满手,朝少年股间探去,直深入到那处禁地,在紧致的通道内抽·动,抠挠,令少年低吟不断,膏体化成透明润滑的液体才堪堪停手。

盒盖都来不及盖上,径直扔到一边,乾隆伏在少年背上,硬挺抵在通道边缘,略略摩挲两下,哑声问道:“感觉怎么样?舒服吗?这是我特意找来的秘药,听说不会痛的。”

克善喘气,摇头低语,“不痛,还很舒服,热热的,你进来吧。”话落,他浑圆的臀部拱了拱,惹的乾隆粗喘连连。

“小坏蛋!惹急了朕,吃亏的可是你!”在他白皙的脖颈上舔吻啃噬,乾隆哑声,开口提醒,“宝贝放松,我要进来了。”

粗长硬挺的物事缓缓进入一个温暖而紧致的通道,通道里层层叠叠的嫩肉搅着,允着,吸着,索求着,不让那坚硬的物事轻易离开,剧烈的快·感传导进乾隆身体,令他小腹一紧,差点就要泄了出来。

幸而他反应及时,连忙咬牙忍住,在少年销魂蚀骨的那处停滞了许久都不敢动作。

汗珠一滴滴落到克善的背上,引的他回头去看,见乾隆表情痛苦,极力隐忍,他心中一暖,哑声安慰,“我不痛,你可以动了。”

乾隆微笑点头,俯身去吻他薄唇,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吻了许久,才敢缓缓抽·动起来,随后渐入佳境,力道和幅度不断加大,直撞击的身下的少年脸泛红潮,低吟不断。

渐渐抓住交·合的精髓,克善跟随着乾隆起伏的频率舞动,白皙纤长的肢体被汗水濡湿,趴伏在乾隆古铜色强壮的身躯之下,一起一伏,一颦一笑,偶尔几声低吟,都带着淫·靡却奢华的美感,令人血脉喷张。

乾隆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死在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上,死在他的身体里。可是,他却又觉得非常的满足!此生从未有过的满足!原来,爱意推动下的交·合,竟然美妙至斯,让他尝过之后食髓知味,对除开少年之外的所有人,再也提不起半分兴趣。

“宝贝,把你交给我,我们一起!”嘴里忘情的呢喃,他紧紧箍住身下的少年,大力抽·插几下,泄在了少年身体里。

少年紧咬薄唇,扬起下颚,低吟一声,便也发泄出来,随后疲惫的蹙眉,软软俯卧在锦被上。

两人紧紧搂着抱了一会儿,乾隆抽·出还埋在少年体内的物事,引得少年睁开凤眸,懒懒的朝他看来。

“呵……我抱着你去清洗一下,里面的东西不清理干净,你会生病的。”乾隆轻笑着解释,一把抱起表情颇为慵懒餍足的小东西,走到屏风后热气腾腾的浴桶边,替他洗浴。

经过这场交·合,他已经把少年完全纳为了自己私人所有,落实了自己悬在半空,起伏不定的心,确定了两人之间紧密相连,不可分割的关系。将‘朕’的自称,自发的摒弃了。

两人又在浴桶中缠绵拥吻了好一会儿,直到桶中热水转凉,才回到床榻上,相拥而眠。

待到寅时,吴书来眼看着再不叫醒亲王,天亮被人撞见,麻烦就大了,不得不硬着头皮敲响殿门。

“什么事?”搂着怀中温软的少年,乾隆不耐的皱眉,压低嗓音询问。

“启禀皇上,已经寅时了,亲王该回去了。他这会儿大婚,人应该正在洞房里呢!”人家洞房花烛之夜,您把人拐到您龙床上给办了,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吴书来心中暗自腹诽。

乾隆恍然,蹙眉朝少年看去。

克善睁眼,捞起床边散乱了一地的衣物,一件件往身上套,边套边说,“我回去了,被人撞见不好。”

乾隆不舍的点头,连忙伸手去替他穿衣,又细细将他衣襟上的每一个皱褶都抹平,直到他浑身妥妥帖帖,再找不出哪里可以打理,才停住动作,圈抱住少年腰身,将他朝自己怀里拢了拢,低声交待,“回去后好好休息,我下午出宫去看你。这几天吃食上要多加忌口,不要进辛辣的东西,最好是清淡爽口,又易消化的流食。”

细致温柔的交待完,见少年乖顺的点头应诺,乾隆心中满意,在他额头轻吻一下,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他离开。

克善趁着夜色而来,又趁着夜色而回,这个大婚之夜,过的相当刺激,却也很令他满足。

终于走到最后一步,他心里没有彷徨,只有坚定。就仿佛长久悬浮在空中,无所归依,有一天,遇上那么一个人,将你拉回地面,绑缚在身上,让你的身体和心灵都不再飘忽。这种脚踏实地,相依相偎的归属感,正是他灵魂中缺失的部分,如今,已经被完完整整的填补起来,不再感觉莫名的空虚和冷寂。这感觉,真的很好!

☆、告密

慈宁宫里,太后安然的躺在一张摇椅上,双目微敛,手里捏着一串佛珠缓缓捋动,神态十分安详,远远看着,竟真有几分老佛爷的架势。

她身后仅一个心腹嬷嬷跟随伺候,面前跪着一名小太监,正抖抖索索的趴伏在地上,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

待小太监说完,太后猛然直起身子,俯身逼视他眼瞳,厉声喝问,“你说子夜看见端重亲王入宫,寅时方才离开,可是实情?要知道,昨儿个可是端重亲王的大婚之夜啊!若让哀家查出不实之处,其下场,你知道吧?”

小太监一迭儿的点头,口里惶恐的连声叫到,“奴才知道”,力度大的恨不得把头给点下来。

太后盯视他惶恐不安的脸,试图在其上找出心虚的痕迹,半晌后,没发现异常,满意的颔首,又重新躺回摇椅中,继续捋她的佛珠。

那太监吐了口浊气,软倒在地。

半个时辰后,一名行色匆匆,面容肃穆的嬷嬷走进来,俯在太后耳边低语。

太后瞪大眼目,表情不复先前的闲适,嗓音尖利的朝那嬷嬷追问:“你确定?真个儿是皇帝的车架?”

嬷嬷点头,然后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原处,不敢抬眼去看太后表情。

太后咬牙,手里捏着的佛珠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反复揉捏数十次,直至珠串碰击指甲,发出刺耳的刮挠声,她才渐渐将心中的惊骇和怒意压制下去。

“你,可以下去拿赏了。”平复了剧烈震荡的心情,太后朝座下跪着的小太监一指,冷声开口。

小太监连忙磕头谢恩,诚惶诚恐的退走。

待他一走,太后朝身后的嬷嬷挥手,声音狠戾无情,“把他处理了!多嘴的东西!”

嬷嬷点头应诺,走出房门后,点了两名侍卫跟她一起去给那小太监‘颁赏’。

该处理的都处理干净了,太后颓然的躺倒在椅背上,扶额,沉思良久,忽而将手里的佛珠狠狠掷到地上,苍老的面容显出勃然大怒的痕迹。

佛珠被砸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而后线绳断裂,一颗颗檀木珠子散乱开来,在房中四溅弹跳,簌簌乱响,让人心中更添烦乱。

“哼!哀家扰了你的前朝,所以让哀家当这个老佛爷?皇帝还真敢说!没想到,竟是为了一个略有姿色的小儿!一个娈宠罢了,竟敢明目张胆的淫·乱后宫,搅乱朝堂,当真荒唐!”

心中气极,太后捶打椅背,嘴里连连呵斥,面上也因怒火太炙而涨的通红。

“老佛爷,您快消消火,当心气坏了身子。若您躺倒了,这么大的事儿,谁来处理?”将事情从头听到尾的金嬷嬷连忙上前替她捶背,顺气。

太后闻听金嬷嬷劝慰,片刻后强自镇定下来,冷声道:“哼,哀家处理?再到皇帝面前去讨一顿没趣儿吗?有人淫·乱后宫,这事儿,理当皇后来管,哀家老了,还是继续做哀家的老佛爷吧!”平白得罪皇帝的事,她不敢再做,眼前不是还有很好使的一杆枪吗?

太后沉吟,面上浮起一丝冷笑,朝金嬷嬷挥手道:“去,把皇后叫来,赶紧的!”

金嬷嬷屈膝行礼,急急往坤宁宫奔去。

两刻钟后,接到急召,皇后匆匆赶到慈宁宫,觐见久已不理事的老佛爷,进到老佛爷惯常待的佛堂,见她早已屏退侍从,独留下心腹金嬷嬷,不由脚步一顿,表情困惑。这神神秘秘的,出什么事儿了?

“免礼,坐着吧。”太后不耐皇后那些规矩,直接伸手免了她行礼,朝自己下手一张椅子指去。

皇后走过去,半边身子落座,表情谨慎的看向心情明显非常糟糕的太后,脑中斟酌着用词,想着该如何开口询问。

不待皇后询问,太后先行开口,“金嬷嬷,把昨晚的事讲给皇后知道。”

金嬷嬷应诺,跪在皇后脚边,把事情串联起来说了。

皇后惊诧的起身,嘴里叫道:“克善昨晚歇在养心殿?这怎么可能呢?他那会儿正大婚呢!”

“大婚?好一个大婚!这洞房都洞到养心殿里去了!你去养心殿问问,皇帝这会儿可还在宫里么?怕是巴巴的出宫找人去了!哼!什么能力卓绝?怕是床上功夫能力卓绝吧?!”

太后恼怒到了极点,嘴里说出的话毫不留情,粗鄙的令皇后连连皱眉。

见皇后皱眉不语,太后冷叱,“哀家还会骗你不成?你仔细想想皇帝平日与亲王是如何相处的?是不是比对你和十二加起来还要亲厚?连哀家都不能碰那亲王一下,护的跟个宝贝一样,你还不清醒吗?一个娈宠,竟然敢高居庙堂,还淫·乱宫闱,这件事,你这个做皇后的该不该好好管管?恩?”

皇后怔怔的回忆着以往的细节,心中惊骇难言,被太后一逼问,不自觉的点头应诺。

太后满意的颔首,挥手道:“很好,你下去吧。等皇上回宫,你找他好好谈谈,这股子邪风一定要刹住了!”

皇后恍惚的点头,踉踉跄跄的走出慈宁宫,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太后的算盘打的很巧妙,既想用这个莫大的把柄辖制住皇帝,令他对自己让步,又不想以身试险,触怒龙鳞,因而找来皇后当这个炮灰,心思不可谓不阴毒。可她忘了一点,皇后虽然性格冲动,于宫斗上面有些个不济,可她的儿子,如今的储君纯亲王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那边厢太后处置了一名小太监,并急召皇后觐见,这边厢,十二已经把慈宁宫中一干人的动作都探的一清二楚。

又是养心殿,又是端王府的来回查探,还招了自己皇额娘去密谈,因着什么缘由,十二略略一想便猜到了八九分,心中无奈的叹口气,他负手,疾步往坤宁宫赶去。

步入坤宁宫,见到殿内凝滞的气氛和自己皇额娘狰狞的面容,十二眸色一暗,屏退殿中众人,省去跪拜的礼节,直接走到她身边落座,手搭上她脊背,轻柔的拍抚。

“皇额娘,皇额娘?您怎么了?”

连叫了两声,他终于把皇后的魂给叫了回来。

皇后身子一震,朝身边突然冒出来的十二看去,唇色惨白,牙关紧咬,一把擒住他手腕,狼狈的开口,“十二,你皇阿玛和克善竟有那种不可告人的关系,真是荒唐!荒唐啊!”

十二反手覆上她手背,轻轻拍抚,笑着开口,“荒唐如何?不荒唐又如何?他是皇帝,高高在上,乾纲独断的皇帝,皇额娘您管得着吗?”

皇后一怔,垂头沉思片刻后坚定的开口,“他此番做法,当真与天理人伦不合,本宫哪怕落发为谏,也要管上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