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这一刻起,他依然带着想要多攒些功德的目的,可将善念融入生活的每一处,刻意也会变得随心所欲,变得更贴近本心,变得更能得到天道认同,那话是怎么说来着?对了,是说即使是伪君子,只要能伪装一辈子,那也一样是君子,是吧!好像是这么说的。

有了决定的马芳就像是认定了新的前进放向一样感觉满目光明,即使如今已经是黑夜,可他依然用自己的方式—直接穿墙,大踏步的走进了县城。

如今的县城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即使依然是乱世,可到底战争离着这里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再加上如今各处地动之后涌来的逃难人群,到是让这里越发的人丁兴旺起来,如果不去看缩在各处街道墙脚哆嗦着入睡的难民的话,这真的是个繁华的地方了。

心存善念,马芳看到那些衣衫褴褛的灾民,不用去刻意的想,心里就感觉有那么一种悲悯开始酝酿起来,虽然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虽然这些人也都不是他治下的人,甚至很有可能都不是这个县的人,可他依然为他们的凄凉感到悲伤,不管怎么说,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汉人啊!是同族,是血脉同源的族人,可如今他们却在生死之间苦苦挣扎,只为祈求着的别人的一点点怜悯,好继续存活,活下自己,活下家小。

不远处,好几个孩子的头上都插着草标,这是要卖儿卖女吗?在这样的战乱年间,在这样的天灾时刻,孩子又能换来多少粮食?或许一个大饼?一个馒头?从此家人离散,骨肉永别,这该是怎么样的痛!怎么样的伤!

他能做些什么呢?马芳忍不住问自己,即使他能用净化术为他们洗去一身病痛,可这到底是城隍的辖下,他不能随便出手,这是犯界,决不允许的,更不用说城隍当初对自己的出手相帮就能知道,这城隍老爷也是心善之人,不会毫无动作,自己随意出手,未必不是坏了他的机缘,这不可取,可除了这个他还能做什么?

是了,神仙的手段不行,可是凡人的手段还是可以的,马芳眼睛一亮,匆匆跑去冯铁匠家,窦掌柜家等等那些如今搬迁到了山里的人家留在县城的宅院处,将大门打开,然后再一次出去,将周边躺在街角,巷尾的那些老弱灾民们领了过来,虽然挤了一些,一间屋子要塞上十来人,连躺下都未必够,只能坐着靠着墙睡,可这却已经足够好了,最起码他们有了挡风遮雨的地方。

“老人家,这里的人家最近都不在家,只是隔上一段时间,我和几个兄弟过来帮着看看屋子罢了,所以啊,屋子空着也是空着,我这一次就做一次主,让你们住进来,好歹挡挡风,孩子还小,万一风寒了,这可就麻烦了。”

马芳如是对这灾民们说道,引得一群老弱感激的双眼垂泪,作揖不已,他自己也感觉一阵的心酸。就是这么一点子恩德,安置下的也不过是街上灾民的五分之一不到,可却已经让这些人犹如得了天大的恩惠一般,这让他情何以堪。

他做的真的很少,毕竟这县城搬出去的人实在是有数,屋子也就那么几间,余家小姐的家还不能放出来,因为那是县城头头们都熟知的已经绝户的人家,即使因为忌讳死人太多,而没有强占,可到底也是在县衙落了痕迹的地方,不想和这些人掰扯,惹出不必要的是非的马芳索性忽略了那一处,故而能寻出的屋子不过是五六家,还都是小门小户的地方,加起来也不过是二十来间屋子,这又能容下多少人?

因为房屋有数,好些壮年汉子,宁可自己出去,在院子里用草帘子随意扎个棚子呆着,将有厚实墙壁的屋子让给老弱,人性的美在这一刻让马芳的心暖暖的,他忍不住想多做一点,哪怕是一点,也会让他心里舒服些。

“我知道隔壁有几家的屋子也空着,家里没有人了,只是那些人家钥匙不在我这里,这样我去想想法子,问问他们亲友,能不能暂时借出来,让大家避避风,只是若是真可以,到时候请大家帮忙和其他人说说,这些地方住可以,可东西不能拿,打扫也要干净些,不然我不好说话。”

马芳想去问问城隍,看他能不能想法子托个梦啥的,让这些空屋子的亲友发个善心,这个事儿若是真做了,对城隍也好,对灾民也罢,甚至是对那些空屋子的主人其实都是有好处的,大家都能得些功德,城隍也能多点香火,只是好事儿最怕就是变味,最后成了坏事儿,所以禁忌要先说好。

这些灾民哪有不同意的,这些能逃难到城里的多半都是同村或者同乡,自己有地方住,其他人还在受苦,心里能没有想法?既然有法子,自然立马就点头了,这时节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多难啊,说不得就是一条命呢!

“我们知道好歹,放心吧,我们去说,都是同乡同村的的农家汉子,知道好歹,真的知道,有地方住,那是救命的事儿啊!逃来的人家里,谁家没有老小,为了老小也不敢冒着赶出去的风险作孽,谁也不会对救命恩人不恭敬,房子一定不敢损伤,不敢糟蹋。我是村长,我作保,谁敢不听,我来教训,好人啊!好人就该有好报,神仙保佑啊!”

一个老人立马站起来,扶着身边孩子的肩头,一力承担起来。听了这话,马芳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默默的去了城隍庙!

第七十三章 消息和办法

城隍庙中香火依然旺盛,甚至比往日还更好些,或许是灾难不断,民生疲敝的缘故,让更多的人将希望放到了神灵的身上,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不是对现实世界的控诉,看到这一幕的马芳心里真的很不好受,曾经他也是这其中的一员,知道这样的绝望和渴求有多浓厚。

不管如何马芳再一次见到了城隍老爷,也对他说起了自己的打算,听得城隍微微点头,笑着说道:“道兄所说确实是个法子,这些日子以来,本府也做了不少努力,让夜游神入梦劝说富户施粥,让县衙中的官吏出面赈灾,可惜效果甚微,这些人不是吝啬之辈,就是乱世中从捷径上来的庸官污吏,没有本事不说,连为官任事的心都欠缺,实在是不堪造就。没法子,本府也只能让城隍庙中的庙祝出面,筹集了些粗米,在周围施粥,好歹能顶上几日。“说起这个,城隍老爷也是满脸的无力,对着这城中的境况有些失望。

“不过道友也知道,这连着几年了,到处战事叠发,如今又是天灾,粮食比往年的太平年间不知道少了多少,就是这县城粮仓里的存粮也早就被那些乱兵拿了去,粮铺也多半在那些世家大户手中,本府能筹集的实在是不多,算上库存和厚着脸皮讨要的,最多也不过是让这些灾民能勉强混上一个月而已。“这倒是实话,就是马芳细心算算,感觉这能出一个月的施粥粮食,这城隍庙的那些庙祝们只怕也一样要饿肚子了,如此一算,到是对这城隍老爷越发的敬重起来。

“上神辛苦,能有如此成绩,已是很不容易了,倒是小子惭愧,至今才知如此境况,还给您添麻烦,实在是不该。”

“哎,这是什么话,本府该谢你才是,原以为这一次只怕再无力救济,不想道友倒是给本府出了个好主意,这些官员大户们狠得下心,不在意功德,可那些小门小户的还算是良善,今晚我试试,若是可以,说不得也能收拾出一二十间空屋来,好歹让这些灾民有个暂歇的地方,免去寒冷。“听到城隍老爷的感谢,马芳骨头都松了三分,只觉得自己做的事儿有人赞赏,比自己一个人自我感觉良好舒坦多了,忙笑着说道:“哪里值得谢这么严重,小子即使脸皮再厚,也不敢接,不过是做了真些小事儿,和上神比起来,犹如营火之光与日月争辉,惭愧,惭愧死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往日总听人说,‘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有恶不罚‘,又有人说’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不管是前面的那唯心之说,还是后面的唯以事论,行善积德总是众人崇尚之举。如今正是引发众人向善行善的好时机,上神何不圈点首善之人,给与奖赏,从而多多鼓励县中善行?”

这也是马芳感觉奇怪的地方,有神仙托梦,多好的事儿啊,往日谁能听到,见到神仙的痕迹?既然有了踪影,不赶紧的扒住大腿,这绝不是那些精明老爷们的做派,是不是城隍老爷光想着让他们出力,没给他们好处,让他们感觉这神仙不靠谱是假的?

你还别说,马芳还真是猜对了,这城隍老爷自己当义工习惯了几百年了,一时还真是没想过有什么奖励的事儿来,在他看来这县城中的百姓都是自己治下,往日都在自己这里求助,难道不该听自己的?反正吧,就是高高在上久了,有些忘了御人的手段了,等到大家不听指挥了,城隍老爷可不是就有点傻眼嘛!一时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这事儿不说破自然没往那处想,一说破就几百上千年的老妖精的智商还能想不到法子?城隍老爷那是立马回神了,眼睛都亮了,连连拍手说道:“我说他们不听传召,还好意思过来上香是怎么回事儿呢,原来是想来讨赏的,这事儿都没干就想要奖励?这都什么脸皮?哼,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得,连本府都不说了,可见这城隍老爷是被气着了,至于这些县城大户们之后会被这本地神灵怎么收拾,马芳是不会感兴趣了,他能知道的就是,这城隍老爷既然已经反映过来了,想来近期就会有动作,那么那些灾民或许就该有福了。既然这样,这所谓的救灾倒是不用他多嘴了,反而是这以后的事儿还要说几句闲话。

“上神,这周边许多村落房屋倒塌,还有些早就空无一人的荒村都空着,若是城里安置不下,也可放些出去,东北面就小子知道,就有两处村落早年间被乱兵屠村,如今土地荒芜,房屋破损的,若是能引过去一些人定居,也算是恢复几许生机了。多点人种地,好歹这粮食也能多些,靠着施粥,总不能接济一辈子。这样一来能减轻上神的重担,二来,也让他们有个出路。如今想来,这战乱之年,咱们这里虽说偏远了些,却也相对外头安生得多,若是运气好,说不得还能多活下些人来。”

说起战乱,就是城隍也想要叹一句倒霉,若是太平盛世,他什么都不用管,哦,也不是,是只要顾着些琐事儿就能安安生生的享受香火,太太平平的修炼长生,这日子虽然乏味,却实在是清净的很,可遇上灾年,战乱呢?那真是烦心事儿一堆,麻烦接连不断,虽说功德变得好挣了,可日子却过得糟心的不行。城隍掰着手指头算算,自己有多久都没有好好的闭关修行了?都是这战乱闹得,害的他修为这几年那真是只能用寸进来形容了。苦啊!百姓苦,神仙一样跟着苦,太憋屈了!

或许是一不小心在马芳面前暴露了本性的缘故,一时间这城隍老爷倒是也放下了他那点子神仙的高大上,忍不住跟马芳倒起了苦水。

“你是不知道啊,东南那边因为地动的缘故,好些地方都成片的地裂,山崩,河流倒灌,这样一来可想而知这受灾的地方有多大,受灾的人有多少了,可偏偏因为战乱的缘故,都没有人管,有些地方因为靠着南蛮,连神仙都没有,越发的混乱不堪,这不是,好几个地方居然出现了难民造反的事儿!而且一个个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愣是都一股恼的往府城,省城跑,这下好了,那边天天闹得不成,不是打仗,就是打劫,人都没法子过日子了,这不是,省城,府城的人又开始往周边跑,附近好些县城都塞进去了不少的灾民,咱们这儿因为偏远,已经算是少的了,也进来了不下三千。过些日子等着天冷了,若是那边解决不小,咱们这儿更多,我估摸着怎么也会有近万,你说说,这可怎么好!在这么下去,那里能编出粮食来?”

风格转换的太快,马芳都有些适应不良了,可一听到东南的消息他又忍不住想要细听,那是整个地动天灾的源头,那里的一切变故都会影响到周边十几个城市的现状,实在是不得不关心。

等听到这局势,就是马芳也感觉有些皱眉头了,往日若是太平年间,一般来说,这有了天灾,总是有个固定的流程的,先是当地官府维持救助,然后是当地上级府衙负责分流灾民到府衙所属其他县城,无力承担后再往上报备,由州城,省城出面再次分流,一般来说只要灾民不是以百万计,这到了省城以后,基本上都能迅速稳定下来,若是在有朝廷出面来个赈灾拨款,分发粮食,安置回乡等等,还是很容易控制住的。

可事情到了这乱世就不对了,没有了有效的上下级管理,没有了各处常备仓粮食的救济,事情自然而然像是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等到灾民成了暴民,那么整个事件很可能就会成为席卷几个省的大事件,影响到周边三到五个省份。

理清楚了这里头的关窍,马芳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些个乱兵,怎么就这么会选时候呢?这天灾也是,火上加油,这下可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不是可能,而是已经死了不少人了,我听几个省城的城隍老爷说起,说是东南那个省,已经有三五十万的性命没了,为了这个,那边好些神灵功德都被扣了,就是办事儿在及时,手段再多,毕竟这神灵不能出现在现世是铁律,没有了官府配合,又能做多少?”

“那怎么办?”

“关键还是粮食啊!这才是大事儿,如今都知道各处常备仓都被乱兵抢了,灾民自己都不去指望了,你说说,咱们还能有啥法子?”

“东南山也不少,如今地动已经结束了,不成让这些人进去一半当个山民,也能混着活过冬日。”

“这也是法子,已经有同道在尝试了,听说百荒岭山神所剩无几,这一次估计东南那边会出几个了!那么多人进山,总有机缘大的。”

“那真是求之不得了!我也好省心些。”

话说道后面,大家都知道自己鞭长莫及,也不过是当个事后诸葛亮而已,倒是又恢复了几分超然物外的意思,不过这山民两个字倒是提醒了城隍,忍不住和马芳开始商量,若是外围村庄安置不下,到时候或许会引上些人去这百荒山外围安置,算是提前打了招呼。

第七十四章 采买

这边和城隍老爷说好,另一边马芳立马去自己领进铁匠铺的老人那里说了一声,当然他不可能说是城隍老爷怎么答应的,只是说城隍庙那边会帮忙,至于后面会传成什么样,那就不管了,他如今要做的是尽快的采买好需要的东西回山去,毕竟那里还有一群人等着自己呢。

“这些皮子倒是不错,居然还有狐狸皮,看样子这一次大灾,你们山民倒是得了利了。”

那皮货铺子的老板看到马芳手里的皮子一脸的酸相,好像马芳他们占的是他的便宜一样,看的马芳很是牙疼,合着您就希望咱们倒霉?有了好东西还有了不是不成?真想反口啐上几下,不过马芳不想惹麻烦,所以想了想反而说道:“得了利?也就是看到这些皮子了,您才说这个,要是可以,我们宁愿没有这个利,是,这一次是比往年皮子多些,可山里屋子塌了一半,只能住山洞了,人也死了五个,剩下好些孤儿寡母的,这要是喜事儿!这天下就没有丧事了。”

就这么一句,吗皮货老板立马脸色又变了,带上了几分的同命相连的味道。伸手拍了拍马芳的肩膀,然后说道:“山里人也苦啊,我家妻弟家的大小子,那晚上正好在山上打猎夜宿,你说这是什么运到,好好地在树屋呆着,结果愣是被滚下来的巨木砸到了腿,要不是去找人的人去的早,光是流血就能流没了,就这样这辈子也毁了,都还没成亲呢!谁愿意嫁个断了腿的男人!”

原来是自家有这样的惨事,怪不得看不得别人家好呢,听到那皮货老板这么说,马芳心一软,忍不住说道:“已经运气不错了,那晚上动物都只顾着逃命,不然这受了伤在山里,哪里还有命等到人去救?只怕衣裳都未必能寻到。”

这也是大实话,听了马芳这么说,那老板叹着气点头,手里将皮子整理了一遍,一遍算账,一遍说道:“也是,好歹命保住了,实在不成,城里如今流民这么多,买上个媳妇也能混着过日子,留个香火,总比死了强些。得了,这一共三十三两八钱银子,您这是直接要钱,还是我这里帮着换东西?”

山里的山民过来卖皮子大半都是直接换,很少要银子的,这也给各处收购山货的老板多了一条财路,毕竟收皮子能压一层的价钱,换东西还能加一层的价钱,两下一加,可不是好生意!

可马芳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山民,他笑着摇头,只是要了银子,往怀里一揣,还随口解释说道:“我这东西你这里可没法子换,家里斧头柴刀都丢了好几把,这会儿用这钱添置这些要紧。我还是寻铁匠去还能挑拣一二趁手的。”

确实,除了铁匠,谁家放置这些刀啊什么的都容易引起官兵的侧目,所以换的东西里,这些都是不在行列内的。老板想着也是正理,确实这山里这一次天灾,只怕这会儿山民保命的家伙都能少了好些,不抓紧些添置,只怕这冬日连出门都不成了,忙点头,还笑着介绍了一番。

“原本这城里有好些铁匠,如今却不多了,剩下的几个里,也就从北面新搬来的赵铁匠东西便宜些,听说他家里的小子如今就在那兵营里头做头头,进的原料也好,都是那些锻造兵器剩下的次料,比寻常进来的都强些呢。你可以去看看。”

小地方大半都是这样,有点子关系怎么都捂不住,总能寻到端倪,而各处的掌柜也常用这些小八卦作为拉拢长期客户的手段,那皮货老板见着马芳不怎么脸熟,感觉见过却不记得,只以为是以前来过的山民,却不是自己的长久客户,忙想着用这样的手段拉近点关系,希望将来能多点生意,这老板。

只有马芳自己知道,这老板他还真是知道也见过几次,只是以前每次他都是一身的兵丁衣裳,如今却是山里人的打扮,还带着毛帽子遮住了半张脸,再加上如今成了山神之后,脸上轮廓多少有那些一些细微的变化,自然这老板不敢认了。他也不戳穿这一点,忙点头表示感谢,心下对于这个新的铁匠有了浓厚的兴趣。

什么兵营次料,这话偏的了旁人,却骗不过他们这样从兵营出来的,这所谓的次料其实就是好料,不过是各处运矿石的时候,附加在总数上的损耗部分,按照各处兵械局的规矩,运送矿料永远是十一层,然后按照十层算入账册,这多余的一层就是为了防止路上运输时候失落的,颠没的,或是矿料中不符合规定的补充部分。

这本是相对人性化的宽容,可到了后来,这却成为了各处兵营用来攒小金库的潜规则,当初他们的兵营里也有这样的事儿,只是这好处大半都是让上头的人分了,下头没几个能得手而已,最多份上一餐有油水的饭食,就算是堵住了大家的嘴了。

如今听到这老板如此介绍,他立马就知道这个赵铁匠估计就是这新来的兵营头头放在外头销售这些矿石,攒钱的铺子,立马就有心想要去干一次黑吃黑,好在如今他心性稳了不少,没有立马去做,稍稍沉淀一二之后,马上就推翻了这个想头,若是这股子势力在这里时间不长还好说,一竿子买卖罢了,可若是这骨子实力能一直维持下去个一二十年呢?他还能次次这么来?那可真是不现实了,还不如老老实实的采买,这样也能多一个城里探听消息的来源。旁的人也能从他这里和这边搭上线,不用每次都是自己来买了。

想到这里,马芳默默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暗自高兴自己这一次算是压下了一次贪婪的心魔,然后乐呵呵的往那老板指点的铺子走去。

马芳采买的矿石数量不小,可也不大,山民买矿石自己制作一些陷阱铁器也不是没有,再加上马芳嘴里说的,几个山民小村落合在一起,还是大灾之后大半工具丢失的情况下的采买,所以一点都没有引起那老板的疑心。

或许是他心大,或许是能估算出这些矿石即使都做成刀剑也数量不多,威胁不到这城里兵营,故而不在意,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反正这一次以为最难的采买,居然意外的简单起来。

只是这价钱却也不便宜,和往常没什么区别,马芳知道,这是人家一看自己就是山民,存心抬高了一点,若是遇上什么周边大户人家,估计能直接少上两成,可那又如何?不买也得买啊!谁让人家的矿石确实好呢!比冯铁匠最宝贝的那几块好石头都看着强。就马芳的眼力看来,绝对是锻造上好钢刀的料子。给他们做锄头斧头,还真是有些浪费了。

等着这个大头买好,其他的就简单了,染料确实如马芳所说,人家一看马芳送上的各种植物,就知道这来买染料的也是懂行的,倒是不用废话,直接就给换了,不过是制作一下,就能一下子一换二,谁也不是傻子能不干才怪!马芳直接多走了两家,将红色,蓝色,绿色,土黄,黑色都换了个遍,这些都是基本色,若是想要其他的,就需要有经验的染布师傅自己调配了,这个山里估计没有人会,不过也不用那么麻烦,他们都不是那么讲究的人,只要不是纯白色,看着像是孝服,就没人在意这颜色深了浅了,有颜色就不错了。再不成谁有耐心,就自己一点点试吧。

要马芳说,以后要是有人有兴趣,山里不缺能挤出颜色的植物,自己直接做染料也成啊!有了这么几个染料,琢磨几遍他自己想着估计也能做出。炼丹都成,还能摸不清这里头的配方那他也太废了。

至于什么针头线脑,什么碎布,甚至是那些山民托他买的旧衣裳,旧棉被,马芳都一样样的置办齐全,等到了夜色开始浓厚,一股恼儿,将防止在空房间里买来的东西都塞到了自己的储物戒指中,一个侧身,马芳就悄无声息的出了城墙,开始往土地庙方向走去。

当然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他的身后,城隍老爷派出来去各处入梦,为灾民腾房子的夜游神正好经过,看到他穿墙而过,还偷偷的笑了起来。

“倒是个实在人,不像是个神仙,神仙居然和百姓用银子采买,难道他日用的都是这些凡物?不知道法力凝结?”

夜游神身边的小鬼忍不住嘀咕,反倒是让夜游神瞪了一眼。

“你懂什么,红尘历练最是考验道心,稳固修为。所谓大隐隐于市,他这是融入了山民中间,为山民采买的,你且瞧着吧,将来这山神必定仙途顺畅。”

第七十五章 回

马芳采购的东西很多,当所有的东西都堆积到土地庙边上的时候,他自己都有些吃惊,没想到自己居然买了这么多的东西,算算体积重量,估计没有五个人是没法子弄回去了,好在他让人来接,不然还真是没法子说了。

“老天爷啊,头儿,你居然全买回来了,咱们那么点银子就能买这么多东西?不是说如今到处都涨价了吗?”

“是涨价了,不过皮子也涨了,卖了三十多两呢,特别是那个狐狸皮,还有狼皮比其他的值钱多了,看样子以后咱们就该这么来,羊啊,兔子啊,甚至是鹿的皮子都留着自己用,就是竹鼠的皮子,弄干净了做鞋子也成,反正小的,不值钱的自己用就是,咱们不嫌弃!哈哈,至于其他的拿出来卖这才是正理,藏在家里光看可变不出银子。”

马芳说的情况就是如今村子里最大的问题了,或许是因为外头的乱世惊扰了人们的心性,打猎之后不管是肉还是皮子,都下意识的自己藏起来,生怕物资不够的样子,其实这都多长时间了,攒下来的皮子就是叠起来都能做出三五床的被褥了,存着干嘛?时间长了说不得还变脆了了呢!故而马芳这一次才带出来了好些皮子来卖,也有些引导的意思。

“这倒是,我家除了做坎肩的,袄子的,都存了十几张了,被褥什么的如今都齐整,也没地方用,光塞在箱子里,实在是占地方,过阵子还不如拿出来趁着价钱好卖了,给家里弄点好细棉布,好做内里的衣裳。”

村子里虽然如今有了古藤的纤维做出来的类似麻布的衣料,可这东西太粗,只能做外衣,内衣穿着实在是刺人,所以这棉布什么的,还真是不可或缺,自然只能从外头买,成为村中必须采购的东西之一。

不过这一次马芳的采购清单中却没有这个,毕竟上一次分的布做的衣裳如今正穿着呢,他们这样的底层平民,一件衣裳就是穿破了也不过是缝缝补补,穿上十年也是有的。甚至有些人一辈子就那么几件衣裳的也不在少数。

“这回我收碎布,也是巧了,正赶上成衣铺子做了好几笔大生意,倒是很不少,足足有两麻袋,我瞧了几眼,绸子什么的基本没了,估计是让人挑了去做荷包帕子什么的了,多半都是麻布,棉布的,正好那绸子什么的咱们也用不上,倒是麻布做鞋底子不错,棉布挑出来,同色的凑一处能做出好些小衣。”

见到各人都在翻动他买来的东西,马芳也随口介绍了一下,“还有这个盒子里的是染料,回去咱们自己染布,虽然是粗布,可做好了也是新衣裳,都快过年了,咱们也奢侈一回。田二,那个盒子里是笔墨,一会儿回去别忘了先给陈大夫送去。”

所有人都背起了背篓,开始往回走,而马芳也开始关照各人一些事项,每一个人背负的东西都不一样,除了那些铁矿石,不用说也知道直接给冯铁匠送去,其他的都是不同的人罗列的,要分送过去才成,也只有马芳知道各个盒子,袋子里的东西都是谁的,自然需要他分配。

“那个染料你放到余小姐她们那里,那几个都是姑娘家,力气小,旁的活计也难安排,这个轻省些,也算是给他们找了点活计做,对了,还有那个碎布,麻布是老齐媳妇要的,其他的细布大家分吧,针线什么的我多买了点,各家需要的都去老齐媳妇那里匀,哦,对了,还有,我买了点种子来,都是咱们这里没有的,听说里头好几种还是那些逃难的人带过来的南面的品种,正好咱们也试试。”

“这可好,这山野菜虽然多,可到底味道都太苦了些,咱们自己种的,永远都只有那么几种,确实乏味,有新品种,估计那些个负责种菜的娘们能高兴死,前几日她们还在说这青葱崖那边落了好些石头,出来一大片的平地,就是土薄了些,种粮食估计不成,正好收拾收拾明年种菜,立马您这里就给了种子,合着您是想到了她们前头了。”

“咱们如今日子过得越发的有滋味了,看看那些山民,还有这些逃难的,我就觉得,当初咱们进山,不出来还真是选对了,不然这一波又一波的事儿,不把人折腾死,真是没完了。”

“可不是,不管怎么说,这肉就吃的比以往十年吃的都多,你看看,我这浑身的肉,我爹说,我估计都重了一二十斤呢!结实的和牛犊子一样了。”

众人带着丰收回去,心情好的很,说起话来也带着几分调侃,连牛犊子都出来了,惹来了一阵的笑声,这牛犊子一般可都是骂人的话,还是专门指孩子的,这会儿一个十七八的小伙子自说自己是牛犊子,可不就是笑话嘛!

马芳也乐得见他们这样笑闹,听着就热闹,让人高兴,转瞬,几个人就走到了入山的地方,一到这里,马芳立马想到了那些河边村民,忍不住问道:“这几天,这里怎么样?没人发病吧?咱们虽说是好心,可要是真有人病了,可一定要早点弄出来隔开,不然万一穿进去,倒霉的可是咱们那些老弱。”

这确实是大事儿,连马六也认真了几分,点着头说道:“没有人病,估计还真是和他们说的一样,就是误传的,可倒霉了他们了,不过好在咱们人多,他们人也不少,加上还有古叔他们帮忙,已经搭起来五六个屋子了,虽然多半是竹子的,可里外糊上泥,即使在单薄,也挡风,马桂大哥还出了个主意,在糊了泥之后,用火烤了烤,弄得就像是烧砖一样,虽然比不得正紧的砖,却也结实多了,下雨什么的,也不那么容易掉泥。里头还用石头和泥搭起了大通铺的火炕,我瞅着,以后他们就是回去了,这几间屋子,咱们也能自己用,当进出山的歇脚地方很不错呢。”

“对啊,这五六间屋子,围城了一个大院子,连栅栏都省了大半,中间还能存放柴火,这两个村子里基本上所有的老弱妇孺都住进了屋子了,一座屋子能分三间,每间住上五六个大人,或是七八个孩子,一个屋子就是近二十,这已经弄完的五座就是百人,若是加紧些,将正在弄得也收拾好了,就是男人也有了地方。”

两个村子才一百二十人,这人丁实在是不多,实在不像是大村子,这让马芳有些奇怪,忍不住看了田二他们一眼,那最机灵的柯家老二似乎一眼就看出了马芳的意思,马上凑上来说道:“听说前几年抓人修城,抓走了好些男丁,所以那些有些家底的人家就都搬走了,这村子自然人就少了好些,这些剩下如今到山里的,都是些没处去的最贫寒的人家,可不就是只有这点人嘛。”

这倒也是,若是这么说,当初怎么也该是百人左右的村子,这个数量基本上附近村子比较正常的人数了,马芳点了点头。正好这时候众人已经走到了山道口拐弯的地方,果然就看见那平地处一个大大的院子在那里突兀的伫立,竹子建造的房子不高,远远看去,院子大门也不过是比人高上一头罢了,只有屋顶倾斜的厉害,有个高高的尖顶,这是为了不至于让屋顶积雪,屋子的屋顶吃不住力,用这样的方式,也能防止屋子倒塌。

原本草帘子般的窝棚这会儿都不见了,走近了马芳能看到那些草帘子基本都上了屋顶,成为了屋顶的一部分,在草帘子上又覆盖了厚厚的稻草,虽然未必够保暖,可这样两层,再加上架屋顶时候的竹子做的架子,最起码遮风挡雨的要求是符合了。

朝外开的窗口,马芳能看到同样用草帘子家竹篾片做的窗户,看着那么单薄,可里头却分明传来了孩子稚嫩的笑声。看样子这些逃难的人们对于如今这样已经很满意了。

“有火炕就是好啊,他们就是衣物被褥缺点,也不至于在大冬天冻死了。”

“可不是,不过这一次他们可是把村子里那些能用的东西基本上全搬来了,连水里泡过的房梁都没落下,生生的抬了过来,说是烤干了,明年好继续用,这个省的,咱们山里还缺这个?就是粮食,也是咱们村子里救济的,可见咱们山里比他们日子妥当多了。”

“弄来了多少粮食?别自己不够吃,咱们这个冬天不是还要接济古叔他们嘛?”

“够的,古叔他们在对面山脚挖出了好些山药,都有手臂粗,还有好些芋头,虽然那片地小了些,也不如咱们产的多,才五百多斤,可他们才几个人,足够吃的了。所以啊,这次咱们才大方了些,凑了大概二百斤的芋头来,还有五十斤栗子粉,二十来斤的肉干,加上他们自己弄点野菜,挖点陷阱啥的,怎么也能对付的过去了。”

“挖陷阱?这个谁过来教的?”

“不用教,他们里头也有会采药的,往日也在山里砍柴什么的,这些个简单的都会几手,男人们凑一起,相互学学就会了,昨儿他们还捡到了一直断了腿的獐子呢!”

断了腿的獐子?这东西大灾的时候不少见,这会儿都安定多少天了,还能有?不知怎么马芳突然想到了那个新的山神!也许…不管怎么说,他们也算是有个懂得庇佑他们的人了,这是好事儿,既然这样,自己自然也不用多事,能做的他都做了,净化了他们的身体,也净化了他们的家,为明年重新开始已经做足了准备,其他的还是靠他们自己吧。

“走,我们回去吧。”

“头儿,你不去看看?”

“看什么?人家能过的好好的,那就成了,咱们救济人总不能管头管脚的啥都插手吧!能活了就成。”

也许是因为在城里看过了差点活不下去的人的缘故,也许是这几年经历的太过生死离别的原因,反正这么一句话,马芳居然说出了几分沧桑感,弄得他自己都感觉有点低沉。

第七十六章 灾后一年

马芳要忙的事情其实真的不少,除了明面上的村长的职务,他每每还要关注整个百荒岭的情况。就像是城隍说的那样,在马芳回山没有多久,他就感觉到在东南面又有一个山神居被启用了,看样子那里或许和这边外山的情况一样,都开始有灾民陆续的进入山区生活。

要说这一次的大灾,东南绝对是受灾最重的地方,因为根据这段时间马芳各处巡查后发现,地动的最中心位置就是在东南处的几座大山处,也就是古叔他们看到的那一处周边,而那里离着山外的东南平原不过是隔着三座山的样子,若非如此,这山里也不至于有一条小道被人发现通行。

只隔着三座山,想想对面山民们居住的秀峰山这个离着地动中心有五六座山距离的地方变成了什么样子,就能知道这一次的地动破坏力有多大了,而那样的情况下,山外的村子又该是如何的凄惨?在这样的凄惨情况下,这些山民能克服心理的畏惧,重新走上山脉,在山里居住,又该是有多少的无奈?马芳不用去想,也知道会发生这样的结果是什么造成的。

一来估计那边实在是乱的不行了,胆小,不想闹事儿的人们别无选择,想要安静的生活,只能进山,避开乱局,二来也是估计他们没有了吃的东西,好歹这山里有地动留下的各类被砸死压死的动物,能剥皮吃肉,帮助他们熬过最难的冬季。三来,村子里大概屋子都塌了,没有了住的地方,平原风大,冬日无遮无挡的没法子住人,所以入了山,因为那山里最起码还能寻到倒塌的树木搭建树屋,或者直接寻找山洞暂时安身。马芳可是知道那边有几座山里是有不小的溶洞的,弯弯曲曲的,若是收拾妥当住下百十来人也是可以的。虽然那些山洞如今经历了地动后能留下多少,是否安全已经不能确定,可却比没地方住强些,人总是在向现实妥协,这也是平民的悲哀。

若说有什么值得庆幸的,或许也就是古叔他们了,真的是非常的幸运,在地动的中心附近居住,只因为提早感觉到了危机,及时撤离,居然只付出了五六个人命就保下了基本上八成的人。相对的,那个半打劫性质的山寨则成为了这一次地动中最刺目的牺牲品,全军覆没说的就是他们了。

马芳很想去看看那边的人生活的怎么样,不过到底他还有自己的地盘需要守护,再加上那边好歹已经有了几个山神,所以他最终不过是飞去了和那外山山神就职之后一样的信息,给与了一点指点,也给与了一定的威慑就此作罢。

那些周边相对安全的地方的山神居,他早在前几年,就已经巡视过一圈了,有什么特产,有什么危险大致上都能做到心里有数,他很清楚,那些人们逃难避居的地方,都是安全的,最起码没有什么太过超出人们狩猎范围的猛兽,既然这样他自然也不想多事儿,由着这些人自己去适应生活。

倒是这外山,冬日里渐渐的又增加了一些人,都是周边逃难来的难民,从这些人进入山地,他就知道,或许就像是城隍说的,县城已经到了容纳的极限了,所以他开始不得不分流这些灾民,给他们寻一个活路,在没有到种植季节的冬日,这一片唯一还能有点生机的,也就是这山林,毕竟山里即使什么都没有,总也还能有草根树皮可以吃,比平原上一无所有强些。

整整一个冬天的时间,百荒岭东北,东南各处增加了不少的人丁,就是伏牛山附近也零零星星的有了不少人,那温泉也不再是青岩山上村民的自留地了,而是成为了周边所有山里居住的人们冬日里难得的享受。不管是洗漱,还是治风寒,几乎每一日都有人结伴过去泡泡。甚至最后还有几个难民索性就住在那温泉附近,靠着清理温泉山洞,和来人换一点吃的,或是果子,或是山药等等。

山里自己出产的古藤布,也逐渐为人所知,甚至有些寻不到合适地方安身的灾民,用这布夹在竹子中,充当墙壁隔屋子,还有人用这个布涂上些山里桐树产的粗粝油脂,充当船布,做船篷。似乎这厚实的,粗粝的布,一下子成为了所有人都用的上的东西一样!甚至还有人询问村民要种子,想开春种植…真是不可思议!

马芳一直以为,这些灾民或许在开春之后会逐渐的回到自己原本的家,去重新开始,可谁想到了春季,真正走的并不多,大多的本地人不过是去自家的田地里耕地,却并不重新起屋子,重新回家。这让马芳实在是奇怪。

过了好久这才相通,原来不是他们不想回家而是回家太难。春耕需要种子,起屋子需要泥胚砖瓦木材,这些每一样都需要银钱,而他们没有钱!整个冬天都只能说是勉强糊弄过了肚子,不至于饿死,哪里还有钱,更不用说为了在山里住下过冬,他们将家里所有能用的都搬了过来,凑在一处,几家合着盖起了简易的屋子,如今要是回去自家,那这些搬来的东西怎么办?带走?其他人家怎么办?岂不是没地方住了?不带走?他们拿什么重新翻修房子?

一连串的问题造成了如今这奇特的境况,好在他们总算也算是守着山里的规矩,春日不打猎,只采野菜,采药,靠着冬日攒下的一点子零星肉干过日子,既然这样,马芳自然也不会赶他们走。甚至还在想有什么法子帮他们一把。

没法子这山林也是有容纳极限的,如今人真的是太多了,在说了,那些难民比这些本地人还困难,看着他们趁着春日开始四处走动,寻找合适的山洞,平地的样子,估计这些人是不想回去,想在这里住下了。

若是这样,那这些本地村民们,还真是越快回家越好,不然到了秋日为了争抢些果腹的果子,为了储备过冬的粮食,根茎还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乱子呢!

因为这个,整个春天,马芳都带着村子里的人,和这这些村民在附近打渔,要尽快的帮他们攒些银钱,也带着村中有种植芋头经验的人,教导河边那两个村子的人在他们自家村落靠着河岸的地方种植芋头,好期待秋日里这些地方收获满满,让他们有足够的食物。甚至帮着运送出来不少南面天灾中倒地的树干,期待晾干后,秋日收获后,这些人起屋子能有足够的木头。甚至还引着那些老实本分的难民去衙门申请,去已经荒无人烟的村落,开垦荒地,修缮茅草房子,以保证不会耽误了春耕,不会让土地荒芜。

所有的事情只要做了总是会有收获的,当秋日再次来临,綦江附近的那两个村子里的人们已经开始回到了他们祖祖辈辈的家,一间间重新修缮一新的屋子,一块块金灿灿,写满了丰收的田地,还有河边浓绿的芋头田,河里好几艘带着漆黑船篷的打渔船,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比天灾前更有活力和生机。

而那几个兵灾中已经被抛荒的村落也开始有了人气,破败的无主无人继承的泥草房子都被修缮了起来,往日无主的田地也都面临着丰收。就是不确定是否有主的田地也一样被种植的满满的,按照官府的说法是,这如今没主,就由难民种着,若是五年内主人回来了。那就还给主人,若是五年没人来收回,那就成了衙门的官田,租赁给难民耕种。

为了这个,马芳和城隍不知道使了多少的功夫,虽然看着这县衙平白多了一大笔资产,是受益的一方,可如此却也给了难民们一条生路,只要能种地,就不怕没有粮食,即使这五年内官府号称替主人代收的租子高达五成,五年后甚至可能更高,可毕竟这五年里灾民们有了喘息的余地。有了五年的缓冲,也有可能有新的转机。

当然因为这样的操作,窦掌柜家的活计刘和和窦掌柜家也乘机拿回了他们亲友的遗产,得了好几亩的田地,还有孙小宝等,在山外村落中有天地的人家也趁机将自家的田地租了出去。算的上是皆大欢喜了。

如此一来,这在山里定居的人立马少了大半,毕竟这些人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只有田地才是他们最熟悉的领域,能回到熟悉的行当里生活,才是他们最渴望的,山里求生实在不是什么人都能立马适应的生活。

可即使这样,东南,东北两处也有五六十人留下了,甚至这些人里头大半都是生存能力较弱的老人,半大孩子,女人,没法子,让他们种地或许也能成,可五成的租子却不是处于次劳力的他们能承担的起的,就是三成估计他们都感觉吃力,纯卖力气的生活不适合他们,所以他们只能祈求着山林能继续庇佑他们生存了。

这些人留下,总不能不管吧!马芳倒是想放手给新上任的那两位山神,可看了看却只能自己上了,没法子,东南那边那个倒是可以,毕竟那个山神虽然也是新来的,可人家三十多,快四十了,生活经验丰富,懂怎么安排人手,怎么给他们创造机会,可这边外山的这个,自己也还是个孩子,能统筹些什么?自然只能马芳多看顾一二了。而为了这些人,马芳也是愁了半天,最后索性将这外山附近的二十多人接到了一处,就在那原本河边两个村子的人住的建议大院里安置了下来。

在河边打渔,在河边淤泥里种植最简单的芋头,在山里撸草做编织,挖野菜,采果子,做简单的陷阱狩猎小动物,再在院子里做个棚子养上几只鸡,马芳帮着想了无数的法子,这才终于安置下了这些人,不至于让他们没有谋生的手段。虽然估计也吃不饱,可到底可以让这些老弱都不至于饿死,冷死了。

有时候马芳也会这样想,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跟着他的村民们这样帮扶也是值得的。等着这些半大的孩子长大几岁,这个小小的凑起来的村落,或许就会成为青岩山里的人们同向外界最安全的基地和朋友。

就像是如今的古叔他们一样,和青岩山的人们像是一个村落,一家人一样亲近,走动,一起建树屋,一起开垦土地,甚至结伴出猎,一起储备过冬!因为有了他们,村子里的猎手们开始往南开拓,因为有了他们,许多山里的生存技巧开始被学习改进。

冬日又一次来临了,雪开始飘扬而下,遮掩了一切,就好像去年的那一场灾难从没有发生一样!所有的地方都安稳的开始过冬,就像是从来他们就这样生活一样!生活总是走在属于自己的轨道上,年复一年,循环不息!

唯一能成的上和上一年不一样的,或许是这个秋末,那些在山上住过的人依然习惯性的来山上砍柴,打猎,虽然次数不多,也很分散,可马芳能感觉得到,他们已经看到山林对于他们生活的帮助,已经学会了不单单靠着田地求生。

第七十七章 马芳的秘密

余小姐成为村长夫人已经近一年了,即使是个傻子,也能够察觉自己的丈夫似乎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很多时候都显得非常的神秘,甚至在体力上,在六识上也有惊人的敏锐度。这让她很是惊讶好奇。只是她从来不问为什么,不去费心的琢磨其中的奥秘。

或许这也是她聪明的地方吧!所以,马芳从来没有防备过这个和他一同生活的女人,甚至很多时候已经开始慢慢的习惯了有这么一个人在,警惕性下降了很多,似乎不经意间都已经不再刻意遮拦自己的不一样。

这样的变化余小姐感觉的到,她认为这是丈夫在用自己的方式,别扭的展示自己的不同,所以她很高兴,更不会去询问,而是用自己的方式慢慢的去观察,去品味,把这一切当成了夫妻间的情趣。

若说余小姐为什么这么信任马芳,从不认为他是什么山精鬼怪,这到也是有缘由的。想想她是怎么来到这山上的其实就已经能看出一二了。她带着丫头在城中艰难的求生的时候,是马芳发现了她们,给与了帮助,并带到山上来的。

与此同时余小姐也是一路看着马芳将这个山中荒凉之地,一点点变成如今这样几乎自给自足的村落的,还有那救助山民的事儿,安置外山老弱的事儿,每一件她都看在眼里,所以她相信,自己的丈夫绝对不是什么坏人,甚至还可以说是一个心软的好人。

既然不是坏人,而是好人,那么这小秘密即使不知道也不用担心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也因为这份信任,所以她终于在漫长的摸索中探寻明白了一切。

马芳真的和旁人不一样,只是这些不一样的地方太细微,不是日日生活在一处,时时关注的人,未必能发现而已,比如马芳的眼睛很好,即使是在夜里,他似乎也能看到一切。再比如马芳的耳朵很灵,即使隔着很远,他都能知道别人在说什么。再比如马芳对天气很敏锐,刮风下雨从没有说错过一次。

更让余小姐在意的是,有好几次她半夜醒来,都能发现自己的丈夫不在家中,而早上却总能及时出现,更不用说是个女人,妻子都能感受到的自己丈夫的体力问题,零零总总的加在一处,曾有一度,余小姐差点以为,自己的丈夫是不是那种传说中的武林人士。

可惜她从没有看到马芳练什么特别的功夫,即使有用到武力的地方,也是和其他兵营出来的人一样的□□,弓箭,刀盾,最多加上点粗粗的拳脚,只是即使是这样粗糙的功夫,马芳使用出来,好像也比旁人多了一点子气势,还有不一样的韵味。

不过最近,余小姐倒是又发现了一点子端倪,他前段时间看到的丈夫一直拿在手里用的大刀似乎有了一点不一样,比以前更厚实,更内敛,甚至在某日不小心碰到的时候发现这分量也有了些不一样,以前勉强还能拿得动的刀,如今居然不过是小小的移动了一下,就觉得再也动不了了。可见这分量变化有多大。

还有前几日早上,马芳莫名的去了一趟野山岭,一直到了晚间才回来,可却没有带任何的猎物,只是那脸上的喜气却怎么都遮掩不了。一直过了两天,都能看到马芳不停的在摸着手指。

手指上有什么?她真的不知道,可看着马芳不停摸索的样子,细心的她好歹也看出了几分端详,似乎那手指是带着什么东西?戒指吗?可她怎么什么都没有看到呢?

余小姐心里很好奇,可她毕竟不是个追根究底的人,也不想刻意的跟踪或是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去探索丈夫的秘密,所以她将这个疑惑深深地埋到了心里。

不过似乎老天注定要让她一探究竟,这一日一大早,余小姐去河边清洗衣裳,因为风大,所以刻意选了一个有些隐蔽,刻意挡风的地方,就在那一日,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丈夫就在那迎着朝霞的一处半山腰微凸的石台上打坐,甚至还看到了丈夫吐气时几乎凝结成了实质的体内浊气。

这一个景象让余小姐几乎惊呆了,她也是看过各类神仙志异类小说的,怎么回还不知道这是修士修行的特征?难道自己的丈夫其实是修士?那还真是有可能呢。余小姐忍不住将往日发现的点点滴滴都重新整理了出来,然后往传说中的修士身上靠了靠,越是比较就越是像,这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时都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自怜。

看着依然在打坐的丈夫,余小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传说中修士都能有悠长的生命,白发童颜是最常见的,若是如此,那岂不是说,三五十年后自己的丈夫依然青春依旧,而自己却早就人老珠黄,暮色苍苍?若是这样,自己又有何颜面继续呆在丈夫的身边?

若是马芳知道余小姐此时的想法顾忌十有*会惊掉下巴,女人的想法真的是很奇怪,见到亲人是修士,难道不是应该先想到自己能不能跟着修行?怎么会直接想到容颜老去这个上头?

可惜啊,马芳不是女人,所以他不懂女人的想法,而专心修炼的他也没有能及时发现自己的妻子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这问题。只是在接下来的几天,发现自己的妻子突然开始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有时候还会愣愣的看着自己发呆,这让他感觉很不好,终于选了一个晚上,问询出声。

“你到底是怎么了?这几日神不守舍的,莫不是在担心你那些丫头?不是都说好了人家,过年前后都要嫁出去了吗?以后她们都会有自己的家了,这难道不好?”

山里男人多,女人少,即使因为难民的到来,让几个娶媳妇艰难的也娶上了媳妇,可到底档次在那里摆着,这几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就是水灵的多,所以选的夫家也都不错,马芳不觉得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