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粗壮的吼声瞬间就让在场的人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周怀深见状,立刻松手怒吼:“你不要乱来!”

“任意!”

在门外的严朗见到这情况,顿时心里一刺,不由分的使出了最大的劲,那扇玻璃门就硬生生的被他掰开!

“严哥!”他身后的同伴立刻抓住他的手,“条子可是在那!”

严朗丝毫听不进去,甩手就要靠近任意那边。

周怀深迎面就看到走过来的严朗,嘴角突然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看到严朗的身影,任意的身子一僵!

周怀深的笑容彻底的让严朗找回了理智!只见他双脚突然一顿,止住了前行的脚步,那暗黑的双眸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任意最大程度的抬高下巴,尽量减少刀子误伤自己的几率。她莹润的大眼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严朗。

周怀深收敛了笑容,突然冲持刀的男人说了一声:“放开她,不然,你可就不是拘留几个月那么简单了。”

持刀的男人求助的望向严朗。

严朗深知,他无法靠近任意,不然只会给她带来更大的危险。但看到她在自己面前成了人质,那种即将喷发的情绪瞬间就涌到了喉间。

“严哥我们赶紧走!”

他的同伴紧挨着严朗快速的说了一声,他们要是再周旋下去,周怀深肯定会找到逮捕他们的借口!

严朗极力的克制住情绪,狠狠的攥紧了手心,双唇紧抿突然转过身子快速的走出了车厢,随着奔跑的人流跑了出去。

周怀深双眉一紧,怒吼了一声:“还不追!”

“你们谁都别动!不然她就…”

那持刀的人还没有说完话,周怀深突然就一脚踢上了男人的手,刀子瞬间落地!任意被周怀深推到他的队友面前,他反手身手利落的就将那人钳制下来!

“任意你没事吧?

任意摇了摇头,脑海中一直闪过严朗方才逃离的背影。

周怀深紧抿着唇,脸上带着无比的烦躁,他也真是没有想到,严朗居然会狠心到连任意的安全都不顾,当初,任意可是他的命啊!

一切,都变了。

他接通了周边的同事迅速的开口:“严朗一行人下了火车,速度叫人堵住炎阳站的出口!”

任意见周怀深就要离开,下意识的拉住他:“怀深哥!严朗他…他犯了什么罪?”

周怀深垂了垂眼睛,良久才开口:“以后再跟你详谈,我已经叫人过来送你去医院看看。”

说完他就离开了车厢。

任意想跟上去,可全身都酸痛的她完全无法挪动步子,脑海里突然冒出刚才严朗的神情。

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刀。

离开车厢的周怀深一路出站与队员汇合,在接到追踪严朗行人的同事说已跟丢的消息时,气恼的扔掉了手上的东西。

他双手叉腰的站在广场上,头发凌乱的抓着后脑勺,之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立即转过身子就往任意的方向跑去。

“任小姐,我们从一出口走吧,周队已经让车在外面候着了。”

扶着任意的便衣警员关切的询问了一声,任意看着周围嘈杂的景象,动了动嘴角:“现在这情况你们有的忙了,你还是先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可以走到外面的。”

“那哪行呢!”警员立即接口,“周队把你交给我,那送你就是我目前的任务!我扶你。”

这个警员看起来也就刚毕业的样子,脸庞青涩又稚嫩。那斩钉截铁的言语让任意瞬间就想到了刚进入公安实习的严朗。

那个时候的他,也如这样。

想到这里,任意的思绪就游到了多年前。她一边被人搀扶着一边缓慢的挪动着脚步。

可她不知道,严朗就在月台的对面直勾勾的盯着她。

见她步履艰难,他心若刀割。

直到周怀深突然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他才收敛自己的情绪,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

“怎么?看到任意回来了后悔了吗?”

周怀深一脸唾弃的低吼:“你刚才不是对她视而不见吗!现在又躲起来偷看你算什么男人?!”

他忍不住一拳捶在他的胸口:“不,应该说你还算是人吗?!严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做的那些勾当!你还不趁早回头是岸,你迟早要废我告诉你!”

周怀深心痛又无可奈何的抹了一把脸,他堂堂一个大老爷们双眼竟然濡湿一片,他声音隐隐有些发颤的问道:“你…是不是参与了镇安那笔交易?”

说到这,严朗才逐渐抬起头。

周怀深看到他这眼神,心里一紧,突然跟狮子暴怒一样猛的拽过了严朗的衣领,狠狠地揪着一字一句的吼着:“你是不打算活了对吧?!你丫干那些脏兮的勾当你怎么对得起严叔?!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也是个人民警察!”

周怀深提到严朗的父亲,严朗平静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只见他伸出右手用力将周怀深的双手按下去。

在脱离他的掌控后严朗轻笑了一声:“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

“严朗!好!好!”周怀深怒意连连的指着他吼道,“因为任意,你们交易取消,我没逮到证据抓不了你,我认!可是严朗我警告你!你可别耍什么花样,你走哪我都会盯着你!我丫就不信我逮不了你!反正你活着都没意义了,还不如去吃牢饭替你自己赎罪去!”

他一边说一边后退,指着严朗的脸恶狠狠的绷紧了腮帮!他掏出手机,:“收队!”

严朗低头弯着嘴角,目光却是异常的寒冷。曾经的他以为只要任意能活着回来,那么他的一切都能被救赎。可是现在才知道,任意真正回来的时候,他只能越陷越深,无法逃脱。

他的身上,背负着比自己的性命,比自己的爱情价值还要更高的东西,他不能对那些不屑一顾,不能扔下所有重回以前的模样见他的爱人。

那日,炎阳火车站突然意外情况导致多车晚点,从人潮涌动的火车站出来,外面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怀宁地处西南,冬天几乎都是阴雨绵绵,让人心里也是有些消沉。

任意被送到了离火车站最近的一家医院里,规模不大,但看病的人却有很多。那个警员按部就班的帮她去领东西,送她去了医师的办公室,后来还为她弄到了一张床位。

“任小姐,你就在这歇息一会,待会啊,我们周队处理完后面的事就会来看你了。”

他搓着双手,拿起旁边的热水壶出门打了一壶热水来。

看着热气氤氲的水杯,任意突然将自己从思绪中拉过神来,看了警员一眼问道:“今天是不是因为我坏掉了你们的任务?”

警员一听,愣了愣神,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回答:“瞧你说的,你也是无辜民众,保护人民就是我们的职责,再说,你方才被人挟持,保护你也是我们的重任呢!”

警员回想起刚才他在旁边见到的情形,心中不免升起一丝后怕。对于他这个刚出任务不久的新人,一开始就碰到这种情况,难免会产生恐惧心理。

毕竟在他面前的,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还有真实的刀子。

而任意被挟持,虽然惊惧但却毫不慌乱,这让这个小警员打心底里佩服,与任意说起话来都不由得有礼几分:“任小姐,你喝口开水吧。”

“谢谢。”

任意接过他手中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后问:“挟持我的人他们之前犯过罪吗?我看怀深哥似乎是针对他们。”

警员见任意和周队关系这么好,他也不打马虎眼,如实的说了声:“都是些高犯罪人群,虽然没有逮到他们犯大事吧,不过他们就是犯大事的人,迟早会被逮!今儿要不是你被他们挟持,没准我们就能把他们一窝端了,也…”

“是因为我打乱了你们的计划吗?”任意突然发问,警员连忙收住了话语讪讪的笑了几声,“任小姐你别往心里去,这可不是怪你的意思,你也是个突发意外而已。”

“那你指的犯大事…是犯了什么大事?”

任意抬头问了一声,警员左右环顾了一眼,靠近她悄悄的说道:“贩毒。”

任意的手猛的颤了一下!

正在这时候,病房外面突然闯进来一个人。

第9章 Chapter.9

香道胡同是怀宁有名的混乱区域,很多外来人口聚集,人员杂乱。里头有不少的堕落人群,这是任意很早就知道的。

很早之前,在任意还是初中生的时候,就在那见过吸/毒的。

那也是任意第一次与死亡撒肩而过。

放学之后去了她一个同学家玩,那时候任意身边的同学基本上都是住在二月大道附近,所以突然转来一个香道胡同的,大家可好奇了。

几天就和同学打成一片的任意出于好玩,在某天放学之后跟着同学去了她家,等天快黑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回家的时候了。

于是她紧忙收拾作业本,就按着记忆的路走出胡同。

可是在一个拐角处,看到两个男的蜷缩在角落里,无比慌忙的拿出兜里的东西。用锡纸包着的白色粉末让他们眼睛瞬间一亮,看起来恍惚的神色也一下子发光起来!

他们迫不及待的打开点燃了火机,很快他们就一脸享受的模样,之前的那种狰狞都统统消失不见。

任意心头一紧,吓得不敢出声。

她下意识的隐藏了自己的身子,透过那墙缝看着他们吸食。她课本上有写过相关的知识,也因为严叔的原因知道一些毒/品的危害!

正因为了解,所以才不由得害怕起来!

当其中一个男人将注射器直接插/进自己的肉里时,任意吓得脸色一白,再也不敢多呆,调过身子就准备跑开!

可她的鞋子不小心踩着石块,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谁!?”

两男人头皮一紧,立刻杀气腾腾的起身追了起来!

任意吓得两腿发软,死命的奔跑,但是双腿已经发颤的快要跑不动,她急得大哭,就在这关键的时候,刚好被来找她的严朗碰上!

因为严叔的影响,严朗从小就进行体格训练,他见状暗道不好,拉着任意就飞快跑出胡同。

可当时的任意吓得浑身瘫软,她受不住严朗突然的脚步,猛的摔倒在地。

“任意!”

严朗大吼一声,就在这时,两男人追了上来,眼看就要拽住两人的衣领,严朗灵敏的一窜,狠狠朝男人踢了一脚!男人瞬间吃疼的伏倒在地!

他们见严朗这个毛头小子竟敢在面前造次,加上刚吸食毒品的影响,双眼顿时猩红,不要命的捡起路旁的石头就往他们那边狠狠砸去!

严朗立刻抱住任意,他硬生生的挨下那石子!

“严…严朗你没事吧!?”

“快跑!”

严朗无暇顾及其他,推开任意就一个人挡住了那两男人。

就在这时,送严朗过来的司机见到了这情况,立刻上前!几人的呦呵引来了旁人的围观,任意拉着两个看起来壮实又好心的人求救:“那两人吸了毒!快救救我哥哥他们!”

任意带着眼泪又急又怕的可怜样让周围的人见了都心疼,但那两吸/毒的人谁都不敢轻易招惹,谁都不敢上前阻拦!

直到附近有人报了警,警察赶来时那两吸/毒的男人才跑开!

当时,任意看着严朗左一块青右一块紫的,心里别提多心疼了,哭着喊着粘在严朗的身边:“严朗你要不要紧?都怪我!都怪我…”

她懊悔不已,同时又害怕的要命!因为第二天,香道胡同那就上了新闻,说是出了命案,一位老人被两个吸/毒人员所残害!

那两个人,就是任意见到的。她不敢想象,如果严朗没有及时赶来就自己,那么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次的事件给任意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以至于她听到严朗跟贩/毒有关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就在她全然愣住的时候,顾千里挺着大肚子从房门外跑到任意的床边:“桃桃姐!你没事吧!?”

任意的思绪被千里打断,猛的缓过神来机械似的点了点头。看到千里如此慌乱的跑来,她连忙抓过千里的手腕:“你别急,我没事!你小心点啊!”

看着那即将临盆的大肚子,任意不免替她捏了一把汗。

顾千里满脸焦急,在任意发给她信息的时候,她直觉会出事,就第一时间和周怀深联系了,并叫司机将她送了过来。只是,还是晚到了。

她细细的打量着任意,慌乱的询问她:“怎么样?医生怎么说?下次!不!没有下次了,你再也不要去见严朗了!”

她难得如此正经的低吼,任意投去了不解的目光,千里愤恨的开口:“我不想桃桃姐你再死第二次!这一次如果出事,谁…都救不了你!”

只要和那个东西沾染上,那么人的这辈子,就算完了!

“千里…”任意明白顾千里的好心,但是,让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严朗深陷,那么她回来的意义又何在?对得起去世的严叔吗?

“我不管严朗现在变成哪样,我都要在他身边呆着,我要把他拉回来,我…”

“任意!”顾千里突然叫了任意的全名,“你要再出什么事,你对得起因为你而变傻的任叔叔吗?!”

听到关于父亲的话,任意的脸色突然变僵了。

千里手心一紧,自知说错了话,不由得放缓了语气:“对不起桃桃姐,我…不是有意的。”

她并不是有意提起任意父亲得病的事,只是…看起来还是伤了任意的心。

因为千里的这句话,让任意陷入了沉思中。

她懊恼过,生气过,也颓废过,甚至在想,如果自己真的死在了那场爆炸里一了百了,那也比现在一个人独自承受来的要强。

可那是一种极度自私的想法,任意从来就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最终她还是选择回来,承受她该承受的,承担她该承担的。

现在的这一切,虽然都在意料之外,但也是在情理之中,她没有多余的选择。

所以她还是不能不管严朗!

“千里,我不能对严朗视而不见。”

任意笃定的看向千里,顾千里见她这样又是心疼又是焦急:“那你还能怎样?他变了!他已经不是那个一心只爱着你的严朗!他根本…根本就没有了灵魂你知道吗?”

顾千里回想起当初得知严朗变样的时候,怎么都不肯相信,甚至屡次去堵严朗,屡次去找他!因为她也根本就不相信,当初那个正直,善良的小朗哥会和…会和一群毒/贩打交道!

直到有一次,她去找严朗被几个小混混堵住打了一顿,她曾经如亲哥一般的小朗哥,全程都在旁边漠然的看着。

顾千里半个月下不了床,也在这半月内彻彻底底的对严朗死了心。

她开始相信别人说的,严朗,真的变了。

所以任意有这种反应她能理解:“桃桃姐,你现在接受不了他的转变我能理解,但是,务必要远离他好吗?”

她看到了任意眼底的坚决,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病房门突然被来人打开了。

此时周怀深已经处理好了后面的事情,特地过来看望任意。

一直站在旁边的警员同志一见到周怀深,连忙喜笑颜开的跑到他身边:“周队!”

周怀深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那人如同终于解放了似的,快步跑出了病房,并且关上了房门。

任意察觉到,周怀深一进来,千里的脸色就变了。

“怎么样了?”

周怀深一边询问一边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任意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怀深哥,谢谢你。”

要不是她,任意在火车上就不会有那么大胆量与那些人直接对抗,就是因为相信有他在,自己不会出事。

周怀深,大她三岁,二月大道里当时名副其实的孩子王,他们那批孩子里,就他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都能干,什么事也敢干!

当之无愧是他们最亲近的周大哥,因为两家挨得近,任意从小就受了他很多照料,就当亲哥似的。

而周怀深时隔五年后再次听到任意的声音,那跟铁一样的心脏也倏地软了下来。

停顿了一会,才开口:“我不止问你现在怎么样,之前呢?你不是牺牲了吗?”

传来任意死在现场的消息后,他们都惊的差点找不到北。

那样一个积极健康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我被人救了,不过如你所见,落下一些后遗症。”任意尽量以最轻松的口吻说起自己的事,顺带,还低头示意了下半残的腿。

周怀深板着一张脸拿过她床边的手杖,一边打量一边玩弄:“为什么还回来呢?我们都已经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接受你去世的消息,包括你父亲…也是…”

“周怀深!”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千里一口打断,他这才把目光转到顾千里身上去,看到她那高高耸起的腹部,脸色突然一变:“我还说不得了?!”

周怀深双眉紧蹙,走到顾千里的面前低吼着:“我难道说的不对吗?!任意现在该回来吗?你看看严朗那小子成什么样了?我又成什么样了?还有你!你又是什么样子?!”

顾千里面色僵硬的怒视着周怀深,两人似乎有深仇大恨似的,他们异样的情绪看在任意的眼里,任意突然回想起去顾千里家的时候,提起的孩子父亲。

因为严朗的事情,让她腾不出多余的心力观察周围的变化,直到他们两人四目相对时,任意才突然缓过神来。

那时候,顾千里深爱着周怀深,走哪都不忘把他的名字挂在嘴边,可如今,她已怀有身孕,可看样子…孩子的父亲却不是她最爱的人。

孩子父亲,从始至终任意都没有见过,甚至,听都没有听到过。

顾千里憋着一肚子的火,看到周怀深居然朝自己低吼,更是怒不可遏,通红的双眼就像是燃起了一团火。

“可是,任意已经回来了,这难道不是已经扭转不过的事实吗?”

千里的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任意紧拽着被单打断他们:“你们…”

可她的话才刚到嘴边,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