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变得凌厉的神色,任意不禁生出一股紧张来。

这股没由来的紧张感让她有些不安,她的目光落在了倚靠在车门前吸烟的严朗身上,她突然不敢想象,下一秒,她会迎来什么。

严朗突然掐灭了半根烟,看了一眼手机,随后打开了车门冲黑牛他们说了一声:“时间到了。”

“走!”

黑牛重重的将手摁在了任意的肩膀上,等他们都上了车之后,任意才加重了力气拎紧了袋子,一步一步的朝不远处那个报亭走去。

她不知道,严朗正在经历着什么,也不知道,如果这个交易成功了他们会怎样,更不知道交易失败了,会怎样!

她只能按照他们所说的,走到那个报亭,把东西交给老板。

但之前在房间里严朗对自己说的话一遍又一遍的萦绕在脑海,他说,会有人来救自己?

那来救自己的!又是谁?

带着种种疑问,任意步履艰难的终于靠近了那家报亭。

老板是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此时的他正在将一根热狗递给一个小孩子。他轻描淡写的扫了任意一眼,推了下眼镜:“小姐,给我送东西了?”

任意微微一怔,点了点头,随后将袋子递给了老板。

老板连看都不看一眼,把袋子放在了小火炉上,无害的笑着说一声:“谢谢。”

好像真的只是单纯谢谢她跑了一趟腿,这简单又快速的任务出乎任意的意料,她收敛了神色,按照之前所说的,完成任务之后去往第四个报亭。

可她还没有走几步,突然就看到不远处严朗他们从车上窜了出来!那两个小毒/贩与黑牛快速的朝另外一条路跑去,很快,从马路对面跑出几个矫健的身影,紧紧的跟在黑牛他们后面!

任意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严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自己的身边:“快跟我走!”

说完,拉着任意就拐进了一条小巷!

任意拖着残疾的腿有些吃力,但是她还是不顾疼痛尽可能的加快步子,可是无论如何,腿脚还是残疾的,再怎么意志坚定,那腿也只是累赘!

“严朗!你给我站住!”

很快,他们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任意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是怀深哥!

怀深哥都来了,那就意味着…严朗他…他们被暴露了!刚才追着黑牛他们的肯定是警察!

想到这里,任意突然挣脱开严朗的手:“严朗你不用管我!你赶紧离开!”

“任意!你…”

“你赶紧走啊!”

任意不听他说话,直接反着方向走,严朗犹豫了一下,想到刚才自己替换了的交易品,任意不会有事。

所以他才放心的一个人先离开!

看着周怀深冲过来,任意连忙拽住了他的手,因为他的大力导致任意被拖拽到了地上!

“任意你这是干什么!”

此时的周怀深不得不停下脚步,将任意从地上扶了起来查看了一番!见到她没什么大碍之后,才怒斥了一声:“你是不是也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任意狠狠的吸了下鼻头,猛地抬起眼来与周怀深对视道:“怀深哥,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是…你放过严朗!他并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他有苦衷!”

虽然她不知道严朗到底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但她可以很肯定的说,严朗做这些,一定不是真心的!

或许…他是被逼迫,或许…他有什么不得不做的理由!

周怀深看了一眼已经没有人影的小巷,怒不可遏的狠狠踢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一下子那垃圾桶就裂成了两半。

“苦衷?”周怀深苦涩的抽动了嘴角,“你难道现在还看不清吗?!”

看到他大动肝火,任意有些难过的低下眉眼:“怀深哥,我会查清楚严朗到底是有什么苦衷的!但请你一定要相信他,不要…”

“周队!”

任意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穿着便服的男人就从那边跑了过来,他看了任意一眼,随即跟周怀深说道:“一个都没追上,除了…她。”

话音一落,目光便落在了任意的身上。

“除了报亭老板,她是唯一抓捕到的同伙。”

作者有话要说:

冲追文的小天使们比心!

撒浪嘿~!

第19章 Chapter.19

跟着周怀深来到警局之后,任意才感觉到全身的疼痛。

不管是脸上还是腿脚,好像时时刻刻都如针扎一样。周怀深不小心碰到了她凉的如冰山一样的手,顿时生出一丝心疼。

他转身在一个女同事桌上拿了一个暖手宝,放在了任意的手里。

“谢谢。”

任意拉出一个笑容来。

见她脸色异常的惨白,周怀深担忧的看了一眼周围,随即扔下手中的文件冲着任意压低了声音:“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就已经是他们的同伙了!”

任意低下眉眼随即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还去交东西?你难道不…”

“怀深哥,我是个残疾,我跑不了,唯一能自救的,就是听从他们。”

任意说这话的时候,周怀深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腿上,瞬时心中如刀割一般。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拉了一条凳子在任意身边坐下,用非常严肃以及正经的口吻开口:“任意你听我说,这一次,你侥幸的洗脱了嫌疑,你给老板的那包东西里面并不是毒/品!但是你不能因此而庆幸,还有你口口声声说严朗那小子是有苦衷,但你能想象出来他到底有什么苦衷让他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周怀深紧紧盯着任意,看到她还想要为严朗辩解,立马就抢在她前头开口说道:“你既然回来了,就好好的生活!不要辜负你父亲,也不要辜负你自己!严朗的事由我们来办,你不要搀和进去!”

“可是怀深哥,严朗他真的是有苦衷,虽然他没有说出来,但是我能看得出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出自他的真心,他…”

“但事实是他做了,我不管过程他经历了什么,只要他的结果是触动了犯/罪!那么无论他有什么苦衷,都得不到原谅!”

任意看着他坚定无比的眉眼,未说出口的话被强制吞咽了下去。

她无法证明严朗有何苦衷,再说什么也毫无用处。尤其是在一切都看证据的怀深哥面前。

于是任意沉默了。

见她缄默,周怀深的怒气也逐渐平息下来。他无奈的叹了一声,走到办公室里把烤火的小太阳炉端到了任意的面前,然后又去茶水间里给任意倒了一杯热开水。

“脸上还疼吗?腿脚呢?身体感觉怎么样?”

任意此时的右脸已经微微的肿了起来,看到一直很强势的怀深哥无奈的服软,她的鼻头微微发酸。

“今天的事情我没有告诉千里,你也最好不要让她知道,不然以她的性子,说不准会闹出什么事!最近快到她的预产期了,你有空的话去多看看她。”

提到顾千里,周怀深变得更加无奈。

任意不由的想起他们还在二月大道的那段日子,对比现况,她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声音哽咽:“怀深哥,你说我们是不是都不能回到从前了?”

如果能让她回到从前,她可以放弃那个时候的梦想,可是世界上哪会有如果呢?

因为不知道前路的荆棘,所以当时才能勇敢的不顾一切。

周怀深听到任意的话,眼圈也红了。他别开视线,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任意你记住我今天给你的叮嘱,你如果还把你的父亲挂在心里,这个时候就不要去招惹严朗!”

说完之后再次软下神情:“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周怀深的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陈潜的声音。

他穿了一件灰色的针织衫,很明显的家居装扮。任意显然不知道他会来,疑惑的看了周怀深一眼。

周怀深耸了下肩膀:“陈先生主动联系我的。”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陈潜到底怎么知道任意出事的,但他不是一个爱好追究的人,别人不说,他也不多问。

陈潜礼貌的与周怀深打了一个招呼,目光落到了任意的身上。此时的他看到了任意的狼狈,虽然脸色未改,但眸色却暗沉了不少。

他走到任意的身边轻声的询问了一句:“怎么样?还能走吗?”

任意点了点头,忍着腿脚上的疼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但下一秒,忽然一阵剧烈的疼感袭来,双腿突然失去力气支撑不了她的身体,她径直倒了下去!

周怀深吓的连忙要上前搀扶,但陈潜却抢先一步将任意抱住,神色紧绷。

“任…”周怀深本想开口说点什么,但下一秒就见到陈潜一把将任意抱了起来!

“陈潜,我可以自己走。”

在周怀深面前,任意显得有些窘迫。她直勾勾的看着陈潜说了一声,但陈潜却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直接走出了房子。

出门之后还不忘朝周怀深道谢:“周警官,谢谢你的照顾。”

周怀深看着这男人远去的背影,心下一下子来了火气!他听着陈潜的话心里十分不得劲,按道理来说他与任意的交情远远大过于他!可是在他面前,好像自己永远只是任意一个普通的朋友?

难道这小子看上任意了?或者他和任意之间有什么瓜葛?

“周队!刑处那边说是要收队,今天的案子不用查了。”

周怀深还沉浸在怒意里,一个小警官就上前打断了他的思路。他听闻这话,心底的火气一下子窜到了头顶:“什么?不用查了?这是哪门子的话?!”

小警官显然被他的突然动怒吓着了,声音支吾的再次开口:“是…是的周队,处长亲自说的。”

周怀深脸色铁青,甩手就大步离开了这里找邢处长去。

而被陈潜带出警局的任意到了车上后就忍不住发问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任意想到渡平那个赌场,看陈潜的目光中多了一种探究:“陈潜,你不打算出国了吗?要一直在国内呆着?”

陈潜突然凑过身子,替她将座椅慢慢的放下来,他的突然靠近,令任意忍不住别开了一点身子。

她细微的举动被陈潜看在眼里,但他也没说什么,随即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就启动了车子。

他完全无视了任意的问题。

任意见他这样,知道自己再问什么也没用了。于是她也沉默下来,满脑子都是严朗的身影,以及在小黑屋里宣布死亡的那个女人。

只要一想起那个可怜的女人,她的心就忍不住狠狠一阵抽疼!当时…严朗为什么会拿着刀子进屋?是真的要杀她灭口,还是被自己误会,其实是要救她?

毫无头绪的想法充斥在任意的脑袋里,杂乱无章的思绪如同麻花一样紧紧的扭在一起。

头疼欲裂的她情不自禁的低下头紧紧闭上了眼睛。

车子停在了家属楼下,此时已经晚上了,整个院子里看不到一个人影,就连道路都是漆黑的。

陈潜打开了车内的灯,先下车将任意直接从车上抱下来进了楼道。

到了屋门口的时候,陈潜才出声:“你的钥匙呢?我忘记带钥匙了。”

之前他离开的匆忙,听到任意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出了房子,就衣裳都来不及换。

“在我口袋里。”任意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掏口袋里的钥匙,可一不小心,就径直摸到了陈潜紧抱在她腰上的大手!

那极为冰凉的触感让她一下子缩回了手,连忙收敛了神情将钥匙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进了房间之后陈潜将她抱到了床上,随即将窗户门都关的严严实实后,将空调打开。

瞬间一股带着气味的热风吹了出来。

陈潜又紧接着去里面打了一桶热水并将热水袋蓄满开水,他将热水袋放到了任意的手中,又将热水提到了床边。

“我看下你的伤口。”

他凝视着任意开口道。

任意下意识的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你回你的房间吧,今天谢谢你了。”

但纵使任意说出了这话,陈潜也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过了一会,只见他背过身子:“你把裤袜先脱了,我查看下伤口。”

是无比肯定的语气。

任意落下残疾是当年爆炸之后被恐怖分子又开了一枪,中枪的地方刚好在膝盖的后关节处,因为当初处理的晚,伤口感染,导致她的整个右腿没有办法弯曲,并且每天都要换一次药。

任意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适,尤其是腿上的伤口,隐隐的发着疼。虽然她有犹豫,但因为自己无法判断伤口的严重与否,只能快速的褪下裤袜:“好了。”

听闻她的话,陈潜才转过身子。

他从柜子上面拿过药箱,用已经在热水里面泡过的手掌托起任意的腿,任意双手撑在床上慢慢的移动到床沿。

陈潜拉过一条凳子,让她的脚平稳的放在上面。

他蹲下身来打开了药箱,在见到那个发红流脓的伤口时,陈潜脸色瞬间暗沉下来。

因为伤口发炎感染到了后关节,任意没有办法看到膝盖后面的情况,只能忍着疼意问道:“伤口应该还好吧?”

陈潜没有回答,倒出药箱里的一团酒精棉,用镊子夹住轻轻的在伤口附近清洗。

带着凉意的液体沁入了任意的身体,她在忍不住瑟缩的同时轻声的惊呼了一句。

陈潜的手停顿了下,见到任意迅速吞回声音,眼睛更是漆黑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晚更了一个小时!上班回家后发现已经六点多了,泪。。。

第20章 Chapter.20

陈潜按部就班的将任意的伤口清洗上药,最后用干净的绷带带着药膏将伤口轻轻包住。

一切完毕之后他才沉静的站起身来。

“谢谢你。”

看到任意额头上涔出的汗珠,陈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刺了下。他破天荒的将清洗过后的毛巾为她擦了下脸。

任意身体有些僵直,看到一语不发的陈潜,她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有些不大对劲。

她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是什么。

“风寒药我已经放在这边了,你好好泡个热水脚,吃点药就躺下来睡一觉。”

陈潜将毛巾拧干,叮嘱了一声后就离开了房间,顺便将壁灯打开,关掉了头顶的大灯。

任意突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开口:“陈潜,抱歉。”

陈潜听到她突然歉疚的开口,疑惑的多看了她一眼。只见任意犹豫了一下,最后才缓缓开口说道:“你当初放在我这里的打火机被一个人抢走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找回来的。”

那个打火机,任意知道对陈潜意味着什么。虽然他扔给了自己,看似不在乎,但任意知道,他其实在意着。

因为每一次她在他面前拿出来,他都会不由自主的多看几眼。

这个细节,任意一直看在眼里。

她知道,这个打火机是陈潜死去爱人最后留给他的东西。所以在告诉陈潜的时候,她眼眸下垂,生出不少的愧意。

但陈潜听后却意外的没有什么表示,随着房门被合上,房间随之变得静谧。

离开任意的房间之后,陈潜坐到了自己的床上,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他好看的双眉微微蹙起,听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一会后,他才平静的说:“杀了他。”

狭长的眸子里突然闪现一股阴狠,随即便挂断了电话。

他抬头看了一眼冷风狂吹的窗外,眼前突然一片殷虹!仿佛一盆鲜血猛地朝他撒来!

陈潜狠狠低头,紧攥着床单…

夜半时分,他推开了任意房间的门。此时的任意紧闭着双眼,陈潜看到他放在一旁的药片没有动过,就连水桶里的水都无比静止,想来,任意应该是没有听他的叮嘱。

幽暗的壁灯模糊的照着,他轻声走近帮忙掖紧被角,可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任意不安稳的神情,额前的发丝也被冷汗浸湿。

陈潜紧蹙着眉,伸手触摸了下任意的身子,寒冷的就如一块冰,嘴唇也苍白的可怕。

他伸手摸了下任意的额头,看了一眼基本没什么用处的空调,眼色一沉,脱下了针织衫,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他沉默的将任意抱进怀里,身体那滚烫的温度一下子让任意从睡梦中惊醒!她感觉脑袋似铅一般沉重,鼻尖传来了陈潜独有的气息,任意有些惊慌的挣扎了一会:“陈潜你…”

“闭上眼睛。”

陈潜摁住她的头阻止她挣扎,安抚的在她后背拍了拍。

任意的意识里是要挣脱陈潜的,但毫无力气的身体没有办法跟着意念走。他滚烫的体温就像是火炉一样,让她忽然沉溺…

陈潜紧抿着双唇,时不时的低头查看任意的状态,见她突然像只温顺的猫一样蜷缩在怀里,他仿佛意识到什么,用脸颊抵着任意的额头以及她的嘴唇感受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