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素往一侧让了让，笑了下道：“谢谢你送秦秦回来，那边一切可好？”
“还好，族里的人搬到另一处定居了。姬凡说过些日子天下安定了，带着他阿塔阿娜过来看你。”
秋素点点头，见秦秦依旧那般狠狠的盯着她，抿抿唇道：“你先过去吧，何卓在后山。”
塔拉看看身后的秦秦，点点头走了。秋素下了台阶，看着她的眼睛伸手握住她的，转身拉她上去，寻了一处石板坐下，“秦秦回家了吗？”
秦秦不语，眼圈儿却红了。
“秦秦，很累是吗？”
秦秦憋不住张嘴大哭，一把打开秋素的手声音嘶哑的喊道：“你拿什么身份安慰我？你凭什么占了他整颗心？他竟然把我丢在南疆。我一路走了半年，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他安置我住在那里，我以为他是有情呢，可是说走就走了，一句话都没留下。他把我当什么！”
“秦秦。”秋素紧紧唇却不知道说什么，半天才道：“你是个好姑娘，他心里，该是有你的。”
“我不要了。”秦秦哭着摇头，“他的心何曾放在我身上一分？当初离开，哪怕是给我一句话，哪怕是一句话，我也有了盼头。”
“太苦了。真的，太苦了。我一来一回就是一年，我有几个一年能花在路上？他是清风寨的龙啊，我不过是山下一个普通的人，怎么能配得上何小龙？是我蠢，没听爹的话。”
“你别这么想。”
秦秦摇头，捂着脸哽咽半天，擦了把脸道：“我就是来跟他道个别，以后再怎么纠缠，也是你们的事情了。”
秦秦起身，看看自己身上的脏兮兮的衣服，又看看自己粗糙了不少的手，含泪笑着看向秋素道：“你看，我这手已经粗成这样子了，就连这张脸，摸着也像是在摸树皮。我还有什么资本？即使有，我也不要了。秋姐姐，能不能让我洗洗澡洗把脸，你看这衣服，是不是该扔了？”
秋素看着秦秦脸上的笑，鼻子有些发酸。看看，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是圆满的，在她觉得何卓对秦秦有情的时候，秦秦却笑着对她说，她是来告别的。世上有多少不如意，多少错过，又有多少我放弃，不是因为不爱你。
不知为何，秋素想起那个已成一抔黄土的竹鸢。
秦秦澡洗的很仔细，头发也细细的洗过，还抹了香粉。秋素一直坐在外间托着下巴发呆，不知道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事情。论私心，她还是希望秦秦能个何卓在一起，不为别的，只因为能打动何卓的心不容易，何卓也不小了，她实在看不得他再一个人苦闷，也看不得秦秦苦苦等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
一个人跑南疆，需要的不止是勇气。若是换做她，她或许会默默的哀悼那不属于自己的感情，然后继续呆在平城等待下一段偶遇的到来。若该年后回想，或许会为了那些错过的皱眉，会后悔当初没有争上一争，却不会想到在事情发生之初就努力一番。
秦秦努力的擦着脸，也没能把一路因风吹日晒变粗糙不少的脸擦的白净起来。对着镜子照了片刻，咧嘴笑了笑，转眼看向一直盯着她的秋素道：“秋姐姐，其实这张脸是美是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都不会留意到什么。可是你说，为什么要见他我还是紧张呢？其实喜欢他，也并一定要和他在一起的对不对。”
秦秦用手指顺着黑发，和秋素对着坐了很久，直到头发半干才仔细的梳好。推开门，却见何卓已经坐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了，姿势很随意的模样。秋素心情说不出的沉重，看看何卓，又看看秦秦，转头离开了。
就是这个人，让她生出那么大的勇气跑断两条腿也要寻到的人，也是他给了自己最重的一击。偷偷离家之前爹就告诉她，感情是勉强不来的，还要给她说一户。当初觉得死都无法接受的事情，现在看来也不是不可。也许她应该和那个什么少爷相敬如宾，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何卓跳下石堆，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开口，纠结了半天，倒是秦秦笑了笑先开口道：“你回来多久了？”
“三四个月了。”
“真好。”秦秦面上笑意不减，“你还喜欢着秋姐姐对吗？”
何卓抓抓额头，看着脚前的石头皱眉道：“和你无关。”
秦秦点头，“我知道，真的和我无关。谢谢你将我扔在南疆，让我看明白一些事情。”
“我那时急着…”何卓忙反驳，说到一半才觉得似乎没有必要。
秦秦目光闪了闪，见他略有不耐的截住话，眼中瞬间便黯淡下来。
“何卓，我是来与你告别的。”
“你要去哪儿？”何卓抬头。
“回家呀，我离开这么久，我爹该担心了。离开前，我爹帮我定了一门亲事，我回去看看，也该嫁了。”
何卓张张嘴，半天才皱眉道：“哪一家？”
秦秦耸耸肩，转身看向别处，“忘了，当初也没问。”
“你不认识的人就要嫁？”
秦秦笑着看何卓，眼睛微眯了，说是笑的眉眼弯弯，倒不如说是怕睁大了不小心落下泪来。
“是啊，不过我爹说是个好人。你看，我也有人会娶的，我想再等你下一个五年，可是等不了了。秋姐姐有家人了，你也早些出来吧，天下好姑娘多得是，虽然我不是你的那一个，可总归是会有的。”
何卓不语，秦秦嘴巴一直咧着，尽可能的微笑着。二人对视半天，秦秦深吸口气，抬手搓搓两颊，自嘲的笑了笑道：“你看，我之前还觉得我自己很漂亮，这一路下来才知道，之前的漂亮都是养出来的，放我奔波上数月，一样就成了黑黝黝的鬼丫头。”
“呵呵，你还是那么好看。”秦秦偏着头笑，“也还是那么痴心，我都不知道是喜欢你，还是喜欢你的痴心呢。”
“啊呀，就这样吧。我也不知道自己跑过来做什么，我回家了。”秦秦笑着摆手，“走啦。”
秦秦转身，眼泪还是下来了。若是以往，她肯定会哭着骂他傻，骂他活该，只是不知道，这么一路下啦，把自己的力气都磨光了。
她会后悔吧，可那又如何呢？
何卓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在秦秦转身走开的那一刻伸手牵住她的。秦秦眼泪流的更凶了，回头瞪他一眼，何卓却伸手点点她的脸颊道：“你看，都皴了，你多久没洗脸了。”
秦秦咧嘴大哭，抬脚跺了何卓一脚，何卓笑着道：“呀，你把我脚踩坏了。”
“别，别…”秦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拍开他的手哽咽道：“别耍我了，走，走，走了。不，不见了。”
何卓依旧笑，“再见吧。”
秦秦肩膀一耸一耸的下山去了，何卓等她的身影消失在石径才一脚踢飞地上的一块石头。石头直直飞进右手斜下去的树丛里，接着就听见墨墨嘎嘎的笑声。
何卓翻了个白眼，抱臂等着他们出来。这里不似后山，若是往下跑直接就会掉下去。
半天才看见黄桃牵着墨墨的手一大一小走了出来，墨墨倒是一点没有做错事的自觉，扑过去抱住何卓的腿，仰着小脑袋瓜道：“小舅舅，羞羞。”
“你才羞羞！”何卓抱起墨墨拧着眉毛道：“偷听是不对地，墨墨不要跟着黄桃学坏。”
黄桃撇撇嘴，“我们俩在藏猫猫，是你们说话太大声，我才不愿意听见那些酸溜溜的东西。”
何卓点头，“塔拉方才过来了。”
“哦，那又如何？”
何卓挑眉，没挑起就被墨墨捏着眉毛拉了下来。
“不如何，就是说一声。”何卓抓住墨墨的手往前走，走出去几步才又道：“我是觉得你有点老了，再不嫁就嫁不出了。”
何卓说完抱着墨墨大步跑出去，不过还是没黄桃快。何卓刚跑出去几步，一只布鞋就从身后飞了过去，打在何卓脑侧落到他们身前。墨墨晃着腿张嘴大笑，搂着何卓脖子尖声叫，叫过又揪着他的耳朵一通扯，嘴里道：“小舅舅，跑，快快跑！”
何卓扫一眼墨墨，砸吧下嘴咕哝，“小孩子真是不可爱，不过生一个拿来玩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啧啧，疯了，码一章发一章，肩膀疼~~
我要爆发一下
61、裸男再现
山上气氛有点不和谐。上次秋素事后连秦秦的面都没见到，却看见何卓抱着墨墨，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秋素想问问，可转念又想，自己的事情尚且一塌糊涂，怎么能给别人建议？若是秦秦跟着何卓真的不能得到幸福，自己反而是那个让她继续伤心下去的人。
再者就是阮虎和陆明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气氛诡异的让人发毛。这一对儿她无意探究，出来的结果总归是会让她目瞪口呆的。还有黄桃，黄桃年纪也不小了，她倒是希望她能有点想要嫁人的苗头，不是担心她吃寨子里喝寨里的，她就是打劫一个男人扛山上，她绝对会帮着养。可这几日不知道怎么了，和塔拉极端不对脾气。她怎么不记得在南疆二人结过仇呢？
纠结！
山上兄弟说又有一伙人要从山下经过，这些天秋素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抢是不抢。寨子是好寨子，从来不平白无故的抢东西，上一次也不过是突发性的想要下山溜达溜达，若是真的交手，指不定就不抢了。
秋素看看身后捣着短腿儿往陆明诚的书楼跑的墨墨，还有他身边慢悠悠晃着老态毕露的山主，摸摸下巴一个人下山了。没带她的骚包玉面具，就领着小秋一个。
秋素抱着一把刀一路慢悠悠的晃下山时已近正午，找了一处平缓的石头坐下。小秋则有木有样的蹲在路中间，霸气十足。一人一狼等了半天，这才见一个车队慢慢靠近。秋素也不动作，只居高临下的看着。车队到了下头时，不知是队伍里哪一个喊了一声，“快跑，有劫匪。”
转眼间，十几人的车队就呼啦啦就跑了个精光。小秋疑惑的看秋素，秋素耸耸肩摊摊手。一人一狼又呆坐了半天，秋素跳下石头，背着手看了看几辆平板车。箱子都上了锁，秋素用刀捅了捅，觉得分量十足。可不知怎的，突然没了兴致，抬手招呼小秋，又背着手上山去了。
半道上看见领着兄弟们下来的周通，周通眼睛一眯，看看下面几辆马车，笑眯眯的道：“大小姐可真是神勇，一个人就赶走了一伙儿子人。”
秋素一语不发，绕过周通继续往上走。
“大小姐，我就带兄弟们把东西搬上去咯。”
想想也是，扔在路上实在有些可惜，指不定什么时候秦知县再来筹款，可不就还得破财吗？秋素点点头，“不用往楼上送了，直接搬去后山吧。”
上了山已经过了饭点儿，小家伙儿正闹脾气，中饭也没吃，看见秋素进来咧着嘴嘤嘤的哭，拽着秋素的耳朵口齿不清的抱怨，“娘不要墨墨了，唔唔，墨墨想娘娘了。”
“好好说话！”秋素拽掉墨墨借机掐她耳朵的手，轻轻的揍了他一巴掌。
墨墨趴在秋素肩头一手捂着屁股哭的更大声了，嘴巴大张着，鼻子也皱着，哭两声就睁眼看看秋素的表情，接着又皱巴着脸继续。秋素一手抱着他顾自喝了一碗甜汤，这才端着他的汤碗过去喂他。墨墨扁着嘴看看碗里的东西，一抽一抽的道：“娘不要墨墨了？”
“谁说的？”
“墨墨想爹爹了。”
谁又刺激他了？秋素扫视一圈儿，黄桃耸耸肩撇撇嘴。
“娘娘…”
“好好说话。”
“找你爹做什么？”
“娘凶，娘不喂，娘还，还打墨墨，白白屁屁。”秋素囧。
墨墨抠着自己的小衣摆，扁着嘴继续数落，“娘不讲兔纸，爹爹好。”
秋素无语。墨墨又嘟努了半天，忽然抬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道：“娘，爹爹不，要墨墨了？”
秋素扁嘴，“你怎么就记得这么清楚？多久没见到了？娘要是不见了，墨墨会不会想？”
“墨墨喜欢爹爹。”
秋素吃味。
“墨墨喜欢娘。”
这还差不多。
是想说更喜欢吧，秋素皱眉。
下半晌搂着墨墨窝在楼上睡觉，顺道思考一下人生的问题。半下午晕乎乎的被人喊了下去，却是陆明诚的书院出了点问题。不是别的，就是学生又少了两个，离开的原因不详。阮虎要下山找学生的家长问罪，陆明诚不让，一来二去吵了起来。
吵起来本也不算什么，主要是阮虎把人往肩上一甩扛着就走。一个书生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况且还是在剩下十几个孩子疑惑震惊的目光中，遂大哭出声，吵着要一头撞死。秋素打着哈欠过去时，十几个孩子还呆愣愣的站在院子里，却已经没有了阮虎和陆明诚的身影。
秋素转了一圈儿，也并没有见血，问了一个学生，说是被阮虎扛走了。秋素很郁闷的看黄桃，黄桃撇撇嘴道：“我是怕出人命，那个陆生是真的想寻死。”
看不出来啊，越来越八卦了。秋素往回走，被黄桃一把拉住，“小姐，我们去看看阮虎做什么坏事了好不好？”
秋素攒眉，“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坏事？”
“我就是奇怪。”黄桃瞪大眼睛一本正经的道：“你没见刚才阮虎那模样，生要吃了人似的。那个陆生可还真有胆量，愣是不怕，还敢顶撞。阮虎那拳头，可以一拳能揍扁一个人。”
黄桃想了半天，皱眉道：“小姐，你说，他们俩会不会有私情？”
秋素嘴角抽了抽，两个男人的私情，她真的无意知道。
黄桃摆明了不让她继续回去睡，拉着她就往侧院走。进了侧院，入目就是十几个屁股，齐刷刷的头朝里趴在屋外。
秋素无语望天，想要离开，被黄桃伸手拉住。黄桃咳了一声，那边一伙儿人回头，咧嘴无声的笑笑，指指窗户的方向，蹑手蹑脚的跑开了。
黄桃眼睛晶晶亮，捣捣秋素道：“要不，看看？”
“不看。”
“就看一眼！”
“一眼也不看！”
黄桃皱眉道：“万一出了人命呢？小姐一寨之主，可是要负全责的。”
秋素点头，“也是，那就，看看？”
黄桃咧着嘴笑，猫着腰往前走。秋素跟在身后，压低声音道：“为什么不好好走路？”
“偷窥呀！”黄桃拽拽秋素的衣袖，“小姐趴低点儿。”
秋素意志还是很坚定的，只是觉得要是让人知道了毕竟也不好，遂跟着蹑手蹑脚的蹲着身子挪过去。窗户已经给刚才的人捅了窟窿，秋素看看黄桃，黄桃抿着嘴点点头，忽而就听见里面一声痛呼。
黄桃无声解说[阮虎打人了。]
接着又是一声哼叫，秋素皱眉。
黄桃晃晃手[阮虎还真下的去手。]转而又用嘴型问，[里面真热闹，看来是真动手了，要不要劝架？]
“你敢，你敢进来！”陆明诚的声音。
黄桃瞪大眼睛，猫着腰想从窗户上的洞往里看，却被接下来算得上凄厉的一声喊吓的又蹲了下去。
“你，你就痛快吧，我，啊呀呀，我一会儿死给你看！”陆生。
“说什么死不死，呼，我给大小姐说过了，咱们去南边再辟一处荒山建个自己的院子。”阮虎。
“呜呜，你怎么不去死。”陆生。
“阿明，你真是，这时候，唉。”
“啪”一声巴掌拍肉的声音。
秋素抖了抖，灵魂出窍的感觉，接着就趴在地上往外爬。黄桃似乎也听明白了里头是怎么回事，见秋素往外爬，忙跟上去，压低声音道：“阮虎给大小姐说什么了？小姐应了？”
“没，没说什么。”
黄桃备受打击的模样，听见屋子里又一身绵长的叫声，接着声音蓦然变小，应该是被人捂住了嘴吧，咳，也可能是亲上了。
黄桃身子僵了一下，手脚并用飞快的爬到秋素前头。秋素看看前面小秋一样行走的黄桃，忽而明白过来什么，收回手站起身，抬头就看见塔拉和何卓两个人大瞪着眼睛站在院子门口。
秋素想要提醒埋头苦爬的黄桃，却已经来不及了。秋素看着黄桃抬头，一张脸红成霜打的柿子，然后抱住脑袋歪在地上不动了。
何卓挑挑眉，冲秋素抬抬下巴。秋素识趣儿的踮脚跑出院子，看一眼依旧趴在地上装死的黄桃，咳了一声低声道：“那个，可能，受打击了。麻烦塔拉了。”
塔拉点点头，嘴角似有笑意，弯腰抱起闭着眼“不省人事”的黄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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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击有些大，秋素晚上吃饭时手还在抖，不由自主的。周通看着秋素不停轻颤的手，和身边自家媳妇儿交换了个眼神。那边何婶则摇摇头叹道，“可怜见的。”
黄桃一直没出现，她自然也不会见到百日萱淫的那两个人。吃过饭本来准备抱着墨墨讲讲故事，虽然她不知道什么小兔纸，但是小狗纸的故事还是可以讲一讲的。谁知何婶说给墨墨做了小衣服，想抱他过去试试，让她先歇着，晚些再送过去。
山主一直趴在桌子低下没动，秋素拉它出来狠揉了两把，晃晃它的耳朵道：“出去玩一会儿，别老是趴着，身子骨都秀逗了。”
山主晃晃耳朵，跟在何婶身后追墨墨去了。
小楼还是那楼，虽然之前感叹过二楼不该直接安排成卧房，但是之后就离开了，也没有改建。秋素琢磨着，什么时候还是修一修的好，旁边倒是可以隔出来一间。以后墨墨渐渐大了，总该有自己的屋子。
屋子里已经黑透了，秋素摩挲着上楼，摸到火石点了烛，烛火亮起那一瞬轻呀了一声道：“黄桃不是留在塔拉那里了吧，怎么，怎么这么乱糟糟的。”
屋子里还是老样子。依旧是略泛紫色的紫白，因为天已经暖过来，床幔也换成了春夏才用的亮面薄绢。隔着那层床幔，依稀可见床上一个人的身形。侧身背对着她安静的躺在那里，显得整个人深邃孤高。
屋子里很香，秋素站在桌子边看了半天，不知怎的就想起裴远初次被劫上山的境况。那时候就是这样，一袭蓝色轻纱覆体。只不过那时候她给他披了一条毯子时，他是瞪视过来的。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秋素盯着看了半天，鬼使神差的就走过去掀开了床幔。裸男，又见裸男。秋素透过薄纱看着他背上斜斜的那道伤疤，是了，是裴远不错。秋素叹了口气，准备放下床幔出去，却见那人翻了个身，四肢大开的躺在床上，睫毛颤了颤睁开眼，似乎有些迷茫的眨眨眼，勾着嘴角道：“娘子，怎么才回来？”
秋素扭头看看桌上的烛火，又看看不着寸缕的裴远，懊恼的拍了下额头呻吟一声。是了，山上最近就是有些邪乎，莫不是遇见传说中能化成人形的鬼魅了？
裸男坐起身，一身薄纱便滑落下来，堪堪掩住□那处。裸男轻柔的拿开秋素捂在额上的手，带着笑意的声音道：“娘子让我好等，都睡着了。”
秋素浑身发抖，不是激动不是气愤，不是她此刻该有的任何一种情绪。抖了半天一巴掌打开那修长的手怒道：“滚回去！”
62、不算终结
裸男委屈的叹气，垂了眼帘道：“娘子要赶为夫去哪里？为夫为了寻娘子，历经千险，吃尽苦头。山神有感于我的诚心，才将我送到娘子床上来。”
秋素脑中发晕，上前卡住他的脖子吼道：“滚回去，不许化他的模样，你不配！”
身下的人愣了愣，不过片刻就眉开眼笑，也不顾她一双手还卡着他的脖子，一把抱住秋素轻轻蹭着，低喃，“娘子，为夫想你想的心都疼了，你摸摸。”
“不要脸！”秋素大怒，一拳捶在他胸口，视线在看见他左胸肋处一道狰狞的伤疤，忍不住将一直手覆上去，似是想捂住流出的鲜血般。
秋素搬着身下人光溜溜的身子让他侧过身，果然在背上同一位置找到另一个略小一号的伤疤。再往下，同样是横穿身体的一个洞。此外还有长短不一的伤疤，交错在手臂和胸背处。只是落了痂伤疤也渐变成正常的肉色，并不是多么的丑陋。
最起码，秋素不觉得丑陋。
秋素轻抚着洞穿的那两处，眼前忽而就闪过自己身在乌那军营那几日的提心吊胆。裴远不可能有她的待遇，这般被捅穿了身体，怕是往死里整了。如果偏上分毫…不敢想。
秋素呆呆的问，“疼吗？”
“不疼，没有看着娘子不理我疼。”
“那时，怎么出来的？”
“不知道。”裴远抱住秋素一起躺下，一腿勾着她的胯部，很淫*荡很无赖的姿势。
“昏迷前是在一个锁猎物的笼子，醒来时是在老丈人的家里。所以说，没受什么苦。”
秋素勾勾嘴角，心下酸楚不已，“你命大。”
裴远低头亲秋素的脸颊，一寸一寸，最后到她唇边，顿了片刻才略有颤抖的贴了上去。两双唇相贴，只是那般贴着，再无多余的动作。秋素看着近在眼前的眉眼，一闭眼就是一滴清泪。什么都经历过了，回头去看那些纠缠，渺小到不屑一提。她想，都活着，就是上天对他们最大的恩赐。
那唇终于动了动，叹了口气嘟努，“山上的人真不好贿赂，娘子，为夫早就想上来，可次次都被人打了回去。为夫为了上一趟山，欠了外债，没地方可去了。我好可怜，收留我可好？我吃的少，喝的少，睡得少，还会伺候娘子，照看孩子，洗衣做饭。哦，以后娘子和墨墨的衣服为夫都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