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抿唇摇了摇头:“到底是个孩子,她自个儿都没长大,听不进去这些也是寻常。”

几位夫人又是一阵笑,目光虽温柔,笑声里带着几分慈爱与亲切,可落在云华公主的耳朵里,偏偏就听出了几分轻视之感,让她不由地心中就窜起了火气。

当着皇太后和皇太妃的面,饶是心中不满,云华公主也没有与太子妃呛声,而是把目光停在了穆连慧身上。

“嘉柔,你坐在那儿做什么?她们说她们的娃娃经,我们姑娘家一道,才不去凑她们的热闹了,反正,我们都听不懂。”云华公主半是埋怨半是嗔怪。

穆连慧闻声猛然抬起头来。

皇太妃拍了拍穆连慧的手,道:“去吧。”

杜云萝看着穆连慧起身,她刚刚正对着穆连慧,隐约之间,似是看到穆连慧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只有一瞬,再也寻不到痕迹。

云华公主从银碗里取了一把瓜子仁,细细嚼了嚼,道:“你也真是,听不懂直说便好,何必在那儿应撑着?反正再怎么听,我们也不懂什么孩子尿了摔了长牙了。”

“是啊,听不懂呢。”穆连慧抿唇,说完之后也不顾云华公主反应,拉了杜云萝的手,道,“你去哪儿了?怎么来才呀?”

杜云萝由着穆连慧牵着她在桌边坐下,道:“我随县主一块去大雄宝殿拜了拜。”

穆连慧知道李栾在大殿里寻了南妍县主说话,自然也知道杜云萝与几个跟着的宫女一道都被李栾打发了,那她与南妍在天王殿里说话时,杜云萝又去了哪里?

如此一想,穆连慧多少有些忐忑,又试探着问了一句:“我也在前头呀,怎么没瞧见你?”

杜云萝眨了眨眼睛,南妍县主睨了她一眼,抿唇不语。

她们两个都不能说,若让穆连慧知道杜云萝就躲在一旁偷听,这后头的变数就愈发意料不到了。

杜云萝迟疑着要寻个借口,却听得世子妃扑哧一笑。

见众人都望了过来,世子妃也不扭捏,道:“她能去哪儿呀。”

语气三分了然三分调侃,几位夫人都是过来人,一下子便领悟了。

镇国公夫人抬眸,笑道:“皇太后,您早上说的话,我是彻底听明白了。”

皇太后笑而不语。

她早上说过对穆连潇与杜云萝这两人的婚事很是满意,除了真心之外,更多的也是恼怒穆连慧的不识抬举,竟把李栾往外推。

那是她嫡嫡亲的孙子,论模样论品行论文武,哪一样拿不出手?

皇太后对李栾越是喜爱,对穆连慧就越是不满。

望梅园里的事情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但在皇太后心中,早就已经盖棺定论了。

杜云萝垂着眸子,一时不知该庆幸太子妃的解围,还是羞恼几位夫人们的调侃。

不过婚事大定了,连圣上前回都让穆连潇送她回府,两人一道说说话也不是什么大事体了。

许是知道姑娘家面子薄,太子妃转了话题,说起了明日上香的事体。

杜云萝略略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天未亮就要起来诵经祈福,这一日也就早早散了。

云华公主请杜云萝去她的厢房小坐。

屋里燃了檀香,与她白日里闻的有些不同。

云华公主见她若有所思,倚着榻子笑道:“你这鼻子可真是厉害,这香与寻常檀香可不一样,是国宁寺里特有的,具体掺了些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我闻着喜欢,问皇祖母讨了一点来,刚点上呢,就叫你闻出来了。”

杜云萝笑了,她对别的味道不一定敏锐,但对檀香却是太过熟悉了:“我祖母念经时都点着香。”

云华公主眼睛一亮:“那下回我多寻些香料,我们来调香?”

调香不是简单的事情,京中贵女之中,敢自称熟悉香道的也只有一两人,余下的都是外行凑热闹的,只是调来耍玩而已。

杜云萝点头应了。

云华公主有些乏了,杜云萝起身告辞。

外头的天已经黑透了,云层压得极低,似是有风雨来袭。

分明白日里是个好天的,杜云萝紧了紧领扣,沿着庑廊往回走,经过南妍县主房间时,正巧遇见宫女捧着铜盆出来倒水。

“县主歇了?”杜云萝问了一句。

宫女福身道:“县主刚梳洗了,只是白日里歇了许久,这会儿倒还不困。”

里头的南妍县主听见声音,出来道:“从公主那儿来?”

杜云萝拧眉,没有回答,反倒是径直走进了厢房,见那宫女倒水没有回来,她压低声音与南妍县主道:“县主放心,公主没要我做什么,而且,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去公主跟前说三道四。”

南妍县主闻言,神色尴尬:“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杜云萝深吸了一口气,鼻息之间,隐约有股子似曾相识的味道。

原本想说的话都梗在了嗓子眼,她吸着鼻子寻了寻,走入内室里,一眼看到了挂在床柱子上的镂空花鸟银香球。

第164章 宁神

南妍县主跟着她进来,惊讶道:“怎么了?”

杜云萝微微抬了抬下颚,示意南妍县主看着银香球。

南妍县主怔了怔,凑到近前闻了,道:“可是觉得这味道新奇?阿碧说,是公主向皇太后要了香料,她厚着脸去讨了,穗雨给了她一点。”

阿碧是南妍县主跟前伺候的,早上留在穆连慧与南妍县主马车上的宫女就是她。

穗雨是云华公主身边的,白日里沏茶给杜云萝的就是穗雨。

杜云萝抿着唇摇了摇头,附耳与南妍县主道:“不要点。我在公主那里闻到的根本不是这个味道。你这里面…”

话才说了一半,阿碧已经回来了。

杜云萝赶紧闭了嘴,南妍县主捏了捏杜云萝的掌心,示意她知道了。

杜云萝回了自个儿的房间。

宫女要伺候她歇下,她却了无睡意,坐在北窗边的榻子下出神。

真要算起来,银香球里的香料味道她已经有五十年未闻了,可许是从前印象太过深刻,刚刚一闻到,熟悉感就扑面而来。

而后,很快就想到了出处。

那是极好的宁神香,点上之后,饶是心思太重睡眠再浅之人,都能睡得昏天暗地。

杜云萝从前点过,穆连潇过世后的头一两个月,她夜夜难眠,若不是有这香料,只怕精神上还未走出痛苦,身体就已经扛不住了。

香是三房太太徐氏给她的。

徐氏说,她点了十多年了,从丈夫战死、儿子失踪开始点,慢慢的,也就能睡上几个时辰,不用瞪着眼睛等天亮了。

徐氏还说,这家中点这香的人多着呢,这东西助眠,不损身子,一家子孤儿寡母的,连吴老太君那儿都点。

杜云萝靠这香料度过了最初的一两年,后来,许是心慢慢沉了死了,睡得虽浅,却也不用靠燃香了。

却没料到,今夜她竟然在南妍县主那里闻到了这宁神香。

外头一声闷雷,眨眼之间,磅礴大雨,狂风呼啸,连雷声都被掩盖了。

杜云萝吓了一跳,她知道要下大雨了,却没想到竟然是这般狂风暴雨。

见坐在桌边守着她的宫女昏昏欲睡,杜云萝便打算歇了。

宫女一个警醒睁开了眼睛,过来与她宽衣,突然响起几声轻轻的扣门声。

在风雨声中,其他声音都特别轻微,杜云萝一时只当自个儿听错了,抬眼见那宫女亦是一脸茫然地看向房门,她便道:“你去看看。”

宫女应了,举着灯台过去,走到门边时,声音清楚了一些,确实有人敲门。

打开了门,还未看清来人,门板就叫狂风吹得不住晃悠,要不是宫女手快,只怕要重重砸在墙上。

来人迈了进来,转身帮着关上了房门,而后解开了斗篷。

杜云萝定睛一瞧,惊道:“县主。”

南妍县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几步走到杜云萝跟前:“我只能来投奔你了。阿碧睡着了呢。”

杜云萝抬眸,诧异看了南妍县主一眼。

阿碧这么快就睡熟了,连南妍县主出来了都不知道,可见那银香球一直都点着,那…

南妍县主伸出了左手,一把撸高了袖子。

青紫一片。

杜云萝的眸子倏然一紧:“你…”

“若不如此,我也倒下了。”南妍县主重重晃了晃脑袋。

那味道不难闻,却很霸道,她要不是防备在先,咬牙忍着,只怕也跟阿碧一样睡得打鼾了,可饶是她对自己下了狠手,也被熏得昏昏沉沉的,亏得出来时风雨吹了一脸,这才扫去了些许昏睡之感。

“县主想与我挤一夜?”杜云萝低声问她。

南妍县主浅笑,无奈道:“不然我能去找谁?我不知道是谁,可一定不是你。”

杜云萝斜斜睨了她一眼:“你就不怕我是故意引你来的?”

“你不会的,”南妍县主说得很笃定,“你也许救不了我,但你不会做公主的帮手。”

四处相对,杜云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承认南妍县主说得极对,她是不会帮着云华公主把南妍推到镇国公府中的。

杜云萝受过那等苦楚,她看到跪在佛前的南妍时,她一瞬以为是看到了她自己。

今生重来,她虽不想搅和进这些神仙打架的事情里,可全然漠视,杜云萝又自问做不到那般冷血无情。

若不然,她也不会提醒南妍县主了。

“那只是宁神香,除了让人昏睡不起,没有别的用处了。”杜云萝坐回到榻子上,淡淡道,“今夜定有后手。”

“所以我躲到你这儿来了,要不是风大雨大,我出来也瞒不过左右厢房的人,且静观其变。”南妍县主说完,寻了个椅子坐下,转头与一旁不知所措的宫女道,“你睡你的就好。”

杜云萝摇头:“取棋盘来,我和县主下会儿棋。”

宫女唯唯诺诺应了,取出了棋盘棋娄,给两人添茶时,低声道:“奴婢刚才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

南妍县主勾了唇角,她捏着一颗白棋,在指尖转了转,没有抬眸去看那宫女:“你年纪不小了,秋天就能出宫了吧?等半年就好了。”

没有人再说话,棋子一枚一枚落在棋盘上。

外头风雨渐止,除了远远几声雷鸣,就再也没剩下什么了。

时间过了三更,棋局下到了第二盘。

室内的光照被控制得极暗,除了相对而坐的两人和中间的棋盘,四周都隐在了黑暗里。

杜云萝捏着棋子沉思。

相较于第一盘两个人都心不在焉,随意落子,到第二盘时,她们已经静下心来,每一手都慢了许多。

“呀——”

尖叫声划破了夜晚的寂静,杜云萝的手一颤,指尖棋子啪嗒落在棋盘上。

南妍县主亦是被吓了一跳,差点失手打翻了棋娄。

叫声惊醒了沉睡的人,外头一点点亮了起来,应当是有人起来点灯了。

南妍县主亦拿了剪子,拨了拨桌上的灯芯:“要不要出去看看?”

“不如等等。”杜云萝深吸了一口气。

南妍县主一怔,回过神来点头:“等等也好,看这到底是场什么戏。”

第165章 戏本(jojo和氏璧+)

杜云萝走到窗边,轻轻一推,露出一条缝来。

她们虽不出去,但外头动静也能窥得一清二楚。

外头天井里站了不少人了,提着灯笼、举着灯台,一个个脸色发沉,也不晓得是因为出了事,还是在半夜里叫人惊醒了而不满。

杜云萝在人群里见到了穗雨。

穗雨刚起来,长发披肩,系了一件斗篷,沉声喝道:“半夜里叫什么魂!公主歇得好好的,叫你惊了一身汗,不把事情说明白,仔细你的皮!”

那小宫女的身子抖成了筛子,指着南妍县主的厢房,结结巴巴道:“奴婢、奴婢起夜,却见县主的房门开着,奴婢正疑惑呢,就、就有一个男人从县主房里出来,奴婢吓了一跳,叫出声来,那个、那个人就跑了。”

“你混说什么东西!”穗雨恨不能上前甩那宫女一个耳刮子,“县主的名声,岂容你胡言乱语!”

“奴婢没有胡说!”那宫女抬高了声音,“真的有个男的,身材高大,断不会是个姑娘家。”

穗雨的脸拉得长长的,在灯光下,白得吓人。

杜云萝和南妍县主在窗后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从对方眼中读到的后怕。

三人成虎,到底有没有一个男人出现过根本不重要。

只要南妍县主在自己的厢房里,饶是她一口咬定没有人进出,也会惹来一些多疑之人的猜测。

尤其是屋里还点了宁神香,县主和阿碧就算醒过来,也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难道要撞死以示清白?

隔壁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穆连慧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呵斥道:“定是你睡糊涂了。”

那宫女噗通跪下:“县主的房门到现在都是开着的,若不是有人进出,谁开的门?”

穆连慧抿唇,与穗雨道:“我先去看看县主吧。”

穗雨咬着牙点了头。

穆连慧还未走出两步,阿碧就从里头冲了出来,一把扑到那宫女身上:“蓝巧!这个妖蹄子!你怎么能这般说县主!没有的事儿,根本没有的事儿!”

蓝巧被阿碧一扑,两个人都滚在地上。

刚刚下了大雨,一地都是积水,两人都发了狠,霎时间狼狈不堪,溅起的水花逼得穗雨几个连连后退。

“拉开,还不给我拉开!”穗雨尖叫起来。

宫女们都急了,也顾不上规矩不规矩,仪态不仪态的,才把蓝巧和阿碧两人分开。

蓝巧喘着粗气,哭道:“我知道你护着县主,你不敢让乡君进去看,可出了事就是出了事啊,县主若是吃了亏,也要讨个公道不是?这才是下人该做的呀!”

“不是的!”阿碧大叫,她想捂住蓝巧的嘴,可她叫两个宫女架住了,根本使不出劲儿来,“你别胡说,真的是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你知道吗?”

“有没有,也等乡君和穗雨姐姐看了再说。”蓝巧道。

杜云萝看到这儿,心里已经有数了。

南妍县主冷笑一声,见杜云萝偏头看她,她垂眸道:“你觉得阿碧是不会说话呢,还是她有苦难言呢?”

杜云萝沉默,南妍县主既然这么问了,可见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出戏最初的安排,应当就是蓝巧尖叫把所有人都引来,阿碧假意遮掩,其余人进去看到南妍县主衣容不整。

她是睡死了也好,惊醒了也罢,只要人在那儿,就是一个哑巴亏。

就算不是她德行有亏,也是运气不好遭了贼手,损了名声。

除了忍下,南妍县主还能如何?

这还真就是安冉县主说过的那句话,越挣扎,越难堪。

而现在,蓝巧依着戏本吵闹,阿碧发现南妍县主并不在房内,她想阻止蓝巧,以免所有的布局都被发现,可偏偏蓝巧与她没有默契,只当她是在假意遮掩。

若阿碧是全心全意护着南妍县主的,她此刻的反应根本不会如此。

“出去吧。”南妍县主徐徐吐出一口气。

房门打开,南妍县主抬声道:“我怎么了?”

听见南妍县主的声音从南边传来,所有人具是一惊。

蓝巧瞪大了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阿碧垂下头,很快又扬了起来,哭道:“县主您去哪儿了?奴婢醒来就寻不到您,这死蹄子还胡说八道,县主!”

南妍县主举着灯台向前走了几步:“我在杜姑娘房里。”

穆连慧快步过来,关切道:“怎么回事?没吃什么亏吧?”

“我能吃什么亏?”南妍县主笑了,“我和杜姑娘下了一夜的棋,要不是蓝巧惊叫,我们还在对弈呢。蓝巧,你说有个男人从我房里出来?”

蓝巧硬着头皮,道:“是,奴婢看见了,还好县主不在里头。”

“阿碧,那你看见了?”南妍县主又问。

阿碧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有,县主,一个人都没有。奴婢就在屋里睡觉,哪里有什么人进出。”

南妍县主抬眸看着穗雨,道:“我不在房里,具体情况我都不知道,穗雨,不如使人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蓝巧看错了,还是有人欲行不轨。亏得我到了国宁寺后睡了会儿,夜里怎么都不困,就寻了杜姑娘下棋,若不然出了这种事情,我还怎么说明白?”

穗雨自是一番安慰,正要使人去打探,就见云华公主厢房的窗户里飞出一样东西,重重摔在庑廊上,哐当一声,碎得彻底。

云华公主的声音随之而来:“半夜三更,寻鬼啊!”

穗雨被吓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南妍县主自不会再回自个儿厢房,依旧去了杜云萝那里,穗雨送她进去,抬眼就见桌上摆着棋盘,上头落子黑白分明。

穗雨看向杜云萝这儿伺候的宫女,那宫女点头:“县主落雨时就来了,一直在跟杜姑娘下棋。来时系的斗篷沾了雨水,奴婢熏了一会儿,还没干呢。”

“我知道了,我去回公主。”

穗雨回到公主跟前时,公主盘腿坐在床上,被褥枕头一并被扔在了地上,穗雨一言不发,弯腰一一捡了起来。

“南妍运气不错啊。”云华公主冷声道。

穗雨垂头,不敢言语。

云华公主也没要她回答,光着脚丫子落了地,经过桌边时,又把桌上的瓷瓶抚到了地上:“阿碧竟然敢说没有人进出?她要不是睡死了,怎么连南妍出去了都不知道!穗雨你来说,谁干的?”

穗雨背后冒了一层冷汗,仿若刚刚在天井里吹的冷风都一股脑儿地涌入了她的身体里。

公主明明有答案,却偏偏要她来说。

穗雨垂下头,硬着头皮道:“不是公主,不是县主,不是杜姑娘,只有…”

云华公主扬手推翻了椅子,声音重得把穗雨的话都盖住了。

第166章 刺激(月票330+)

“她敢!她竟然敢!”云华公主连连跺脚。

穗雨心惊胆颤,就怕她一脚踩在瓷器碎片上,若划破了脚,公主是金枝玉叶,她们伺候的人都要遭殃。

穗雨赶忙上前扶住了云华公主,张口说道:“公主,奴婢刚刚去了杜姑娘屋里,桌上摆了棋盘,黑白子不像是胡乱摆的,县主与杜姑娘应当是一直在下棋。奴婢也问了伺候的人,说是县主落雨时就过去了。”

“哼!”云华公主听了这几句话,注意力也就不在发泄上头,由着穗雨把她扶到床边坐下,道,“她为什么要去找云萝?让人算计了,难道不该来寻我?我难道不会护着她?”

穗雨哪里知道南妍县主到底是怎么想的,可她不得不顺着云华公主安慰一番:“公主,您这儿伺候的人手多,县主来敲您的门,太招眼了。您看,县主等天井里闹得差不多了才现身,可见是等着看是谁在捣鬼的。要是来了公主这里,叫人提前发现了变化,这戏还怎么唱呀。”

“这话还有些道理。”云华公主后仰躺在床上,“把屋子里都收拾了吧,再过一会儿,也该起来了。”

穗雨松了一口气,应了。

杜云萝的厢房里灯火通明。

棋盘左右,两人依旧执着棋子你来我往。

“杜姑娘,你怎么看?”南妍县主低声问道。

杜云萝支着腮帮子,落下一子,道:“你问哪一点?”

“你想说哪一点?”

今夜的事情其实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了,虽然还有些细节想不透彻,但大抵上总归是那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