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氏才舒服了一小会儿的心口又猛得一阵痛。

她还当长子是个好的,原来到头来,一样会瞒着她,一样不肯跟她说实话。

第460章 定数(月票900+)

失望从眸中一闪而过,练氏脸上依旧挂着笑,道:“听说了吗?”

穆连诚斟酌着答道:“听说他们回程耽搁了。”

只有这么一句,再往深的就没有了。

练氏再也难以掩饰失望之情,长长叹了一口气:“行了,你先去给老太君请安吧,我有些乏,歇一会儿。”

穆连诚以为练氏是身体不舒服,又怕她再追问,便顺着练氏的意思,关心了练氏几句,退出去了。

等人一走,练氏歪倒在榻子上,心里沉甸甸的。

既然他们父子都瞒着她,那就瞒着吧,回头出了什么差池,也不用怪她。

朱嬷嬷看在眼中,晓得这状况劝不得,只好闭着嘴。

腊月过半,各家都忙着准备过年,穆连潇和穆连诚两家人还在官道上赶路。

虽然没有叫大雪挡了行程,但道路湿滑,行得并不快。

除夕夜时,宿在了沿途一座小城的驿馆里。

外头鞭炮热闹,庄珂笑着与杜云萝道:“原来关内过年是这个样子的呀。”

杜云萝亦笑了:“上元前的每一天,都很热闹,上元那日更是,街上全是各式各样的花灯,好看极了,可惜我们不能在上元前抵京,若不然,大嫂还能看一看花灯。”

庄珂见她说得兴致勃勃,凑过来低声问她:“三叔带你去看过灯?”

杜云萝眸子一转,倒也没否认,反而是把前年上元的事情仔仔细细讲了。

他们观灯遇见了叶毓之,叶毓之听从穆连潇的建议远赴山峪关,最终也是叶毓之在沙漠里遇见了穆连康。

“我大伯娘说,命中自有定数,便是这个意思吧。”杜云萝道。

都说过年穿新衣,他们在路途中就没那么讲究了,而延哥儿和洄哥儿还不到对压岁钱欢喜的年纪,被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吓得大哭。

为此,两家人便不在城中多修整几日了,继续往桐城赶。

马车驶入桐城时,已经是正月二十二了。

因着有穆连康一家在,便没有去甄家打搅,只寻了驿馆住下。

安顿好了,杜云萝才往甄家递了帖子。

陈氏和王氏在二门上迎他们。

筵喜堂里,侯老太太翘首盼着,见杜云萝抱着延哥儿进来,赶忙道:“好孩子,快到外祖母这里来。”

杜云萝上前几步,先把延哥儿放下,跪下给侯老太太磕了头。

侯老太太热泪盈眶:“晓得你跟着去了岭东,我这心就一直担着,如今好了,总算是回来了。你母亲也是,你都回来了,也不知道提前来跟我说一声。”

杜云萝摇着头笑了:“我们从岭东过来,还未到京城呢。”

王氏扑哧笑了:“老太太,您看,云萝这是惦记着您,先来看您了。”

侯老太太哈哈大笑,又道:“云萝,你外祖父听曲儿去了,等他回来,一定高兴。”

杜云萝惊喜道:“外祖父能出门听曲了?”

“是啊,”陈氏堆着笑,道,“能坐着轿子出门了,就能去听曲了,老爷陪着去的,就在前街的戏楼里包了个雅间,搭个软榻,老太爷要是累了,就能躺着听。”

杜云萝由衷欢喜。

上了年纪的人,尤其是大病之后,最怕没有念想,对什么都失去兴趣了,那人生就不长了。

像甄老太爷这样,还记得听曲儿,想着遛鸟儿,那肯定是一日比一日好的。

“外祖母,”杜云萝见王氏抱着延哥儿逗趣去了,便与侯老太太说了要紧事,“我婆家的大伯,之前不是失踪了九年了吗?这一回寻到了,跟着我们从岭东回京。只是以前的事情他一点也不记得了,我想让邢御医给他瞧瞧。”

在杜云萝要嫁给穆连潇时,侯老太太就打听了定远侯府的事体了,惊讶道:“寻回来了?这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让邢御医好好给他诊断诊断,你还跟外祖母客气什么。”

现今邢御医是甄家供奉着不假,但甄家是杜云萝的外祖家,与自家是一样的,再说了,这邢御医是穆连潇救回来的。

“世子的身子也要让他看看,”杜云萝晓得等下穆连潇来请安时,背上的伤一定会被侯老太太看出来,干脆也不隐瞒,直接说了,“在岭东受了伤,没有全好。”

正说着话,甄文谦和甄文渊陪着穆连潇过来。

穆连潇给侯老太太行了礼,说了不少北疆和岭东的风土人情给侯老太太添乐子。

甄老太爷回来,见里头热闹,问了一句,颔首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很多风土人情,你们都读过,可说出来就不及世子说得生动,只怕比云萝都不如,这是因为你们不出去走一走。”

甄文谦和甄文渊垂头应了一声“是”。

甄子琒想替孩子们说两句,被甄老太爷一眼瞪了回去:“我知道你要说‘父母在,不远游’,你和子珉要服侍我和你们母亲,这是孝心,可别拘着这两个小的,你们还年轻,需要这小的来伺候你们了?”

甄子琒连连认错。

“都说祖父疼表姑娘,孙媳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表姑娘一出马呀,谁都要往边上靠了。”

清脆的笑声从外头传来,帘子撩开,进来一个年轻妇人。

杜云萝从未见过她,只听这“孙媳”自称,大抵是甄文谦的妻子了。

语调轻松,笑声愉悦,可这话听着却是十足的酸溜溜的。

杜云萝睨了她一眼,问侯老太太道:“外祖母,这是…”

侯老太太也听出了对方语气不善,可见杜云萝浑然不在意,反倒是陈氏与甄文谦尴尬极了。

陈氏赶忙道:“云萝,这是谦哥儿的媳妇梅氏。”

杜云萝笑着唤了声“表嫂”,便再不拿正眼瞧那梅氏,把延哥儿抱到甄老太爷跟前,道:“外祖父,这是我们延哥儿。”

甄老太爷丢开了拐杖,伸手想接延哥儿过去,又怕自己手上突然劲头不够。

杜云萝看在眼中,让延哥儿坐在甄老太爷腿上,自个儿手又扶着些。

还没当上曾祖父,先成了曾外祖父,延哥儿不怕生,见谁都是咧着嘴大笑,甄老太爷乐坏了。

第461章 不甘

甄老太爷和侯老太太的注意力都在延哥儿身上。

梅氏那酸溜溜的一句话,就跟落入了湖面的小石子一样,噗通入水,一下子沉底,没有人理会。

王氏见此,笑着夸了延哥儿一通,和稀泥似的把事体掩过去了。

杜云萝浅浅朝王氏笑了笑。

毕竟是外祖家,那梅氏又是甄老太爷和侯老太太的孙媳,杜云萝是来看望老人的,不是来给这家中添乱的。

对杜云萝来说,只要梅氏是个孝顺长辈的孙媳妇,与她这个表姑娘关系如何,又有什么打紧的。

梅氏不善,她若为了顾及外祖父母而和颜悦色,丢的是定远侯府和杜家的脸;可要是冷言冷语,与梅氏拧着来,伤的是老人们的心。

虽说是表亲,但杜云萝和梅氏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梅氏张口要招她一句,杜云萝不理就好了。

王氏看得懂这些人情规矩,这才帮忙把事情揭过去。

梅氏见无人理会她的话,面上不喜却也不恼,只在陈氏投给她一个不赞同的目光时,她局促地捏紧了手中帕子。

把延哥儿留在筵喜堂里,杜云萝跟着王氏去看甄文琪。

甄文琪过年时染了风寒,如今虽是大好了,但王氏怕她有反复,干脆让她多躺几日。

邀杜云萝过去,也就是个托词,王氏晓得杜云萝有话想问,碍于筵喜堂里人多,干脆唤了她出来。

“二舅母,表嫂平日里也这么说话?”杜云萝低声问道。

王氏摇了摇头:“原不该在背后说他们夫妻相处,毕竟还是侄儿屋里。

谦哥儿性子素来清冷些,他媳妇热情,两人要处好,总要费些工夫。

不过,谦哥儿媳妇待老太爷和老太太是没的说的,她若不是个孝顺孩子,大嫂也不会让谦哥儿娶她回来。”

杜云萝对甄文谦夫妇的相处之道没兴趣,道:“只要是孝顺的,那就够了。”

王氏弯着眼睛笑,她就喜欢杜云萝这样的实在人,要是事事都往死里扣,非要这也好那也好,日子过起来就辛苦了。

甄文琪笑着与杜云萝说了会子话,也知道了甄文婷半年前就嫁人了。

王氏被管事的媳妇请去了,杜云萝跟甄文琪告辞,回筵喜堂的路上,遇见了梅氏。

两人在游廊下擦肩而过,梅氏顿了顿脚步,唤住了杜云萝。

杜云萝转身看她。

梅氏打发了身边的丫鬟们,走到杜云萝跟前,声音不高不低:“表姑娘的儿子真是可爱。”

杜云萝闹不清梅氏的意思,但人家开口夸延哥儿,她没有驳了面子的道理,便笑着道了声谢。

“表姑娘早已经嫁人生子,当年旧事也没给你添什么事端,为什么要揪着不放?”梅氏问她。

杜云萝挑眉,她越发不懂梅氏了。

梅氏见她面露无辜模样,咬了咬牙:“当年青连寺中的事情,我们爷都跟我说明白了,他是叫人陷害了的,这才会撒酒疯。

分明是表姑娘你们杜家不晓得得罪了什么人,他当日不说,也是给杜家留个体面。

大张旗鼓地查下去,传到你婆家去,多丢人呐。

原本就不是我们爷对你如何如何,他背了黑锅,你心里知道就好,这么多年了,还揪着做什么?

让我们爷在老太爷和老太太跟前抬不起头来,对表姑娘又有什么好处?”

杜云萝上下打量着梅氏,只见她憋红了脸,一双眼睛水润水润的,透着几分不甘。

单看梅氏的模样,杜云萝心中就明白了。

就跟王氏说的一样,甄文谦性格清冷些,梅氏又外向热情,两人处起来不在一个温度上,梅氏有些落差。

青连寺里的经过,甄文谦当年没有吐露过一个字,时隔多年,这么丢人的事情也不会跟梅氏去说。

这府中的主子们谁都不会提。

就连口无遮拦的甄文婷,都不会在全然不知情的梅氏跟前搬弄唇舌。

梅氏大概是从府中的仆妇们嘴里听了些只言片语来。

她知道的只有甄文谦和杜云萝的婚事没有成,以及甄文谦醉酒闹过杜云萝,因此想当然的,把甄文谦对她不冷不热的事儿怪到杜云萝身上来了。

可梅氏不知道的是,当日青连寺中,除了甄家人,就只有穆连潇和穆连慧,也就是杜云萝的婆家人。

杜家得罪谁,也不至于得罪青连寺的僧人。

梅氏以为当日寺中香客众多,查起来就是大张旗鼓,其实全然相反。

这也印证了甄文谦什么都没有跟梅氏说过。

以杜云萝的推断,甄文谦那时候根本没有饮过什么烈酒,极可能是寺院里的素酒。

素酒是和尚尼姑们可以用的酒,也拿来供奉神佛,或是给香客们饮用。

甄子琒的酒量就极差,甄文谦也好不到哪里去,心情不好,误饮了素酒,亦或是高估了自身对素酒的抵抗,这才出了后头的事情。

甄文谦自己不占理,又极其丢人,错了就是错了,哪里有脸皮跟甄老太爷和侯老太太解释来龙去脉?

杜云萝抿唇看着梅氏,想明白了这些,她多少能理解梅氏的心理了。

不过是与丈夫关系进展不顺,又以为甄文谦记挂着杜云萝,这才酸溜溜起来了。

“当日,表兄醉酒闯我厢房,逼得我跳窗逃走,照表嫂这一番话,是表兄叫人陷害了?为了不叫我们杜家难堪,才一个人扛了?我是不是要去感谢表兄一番?”杜云萝歪着头问她。

梅氏瞪大了眼睛,她没料到杜云萝竟然是这般轻飘飘地回她,一时愣怔,半晌道:“道谢就不必了。”

杜云萝浅笑,转身也就走了。

外祖家的表嫂,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说是亲戚,但两人身份截然不同,杜云萝听过就抛了脑后,不与她多计较。

毕竟,人无完人,梅氏只要做好甄家的媳妇,旁的事情也没什么关系。

梅氏被一人留在了游廊里,气呼呼看着走远的杜云萝,咬着牙回去了。

杜云萝走到一半,正好遇见了穆连潇。

“怎么在这里?”杜云萝笑了起来。

穆连潇的手中有几枝腊梅:“外祖母说是闻见了腊梅香,我替她来折,也正好寻你。”

第462章 疑心

杜云萝接了腊梅过来,深深吸了一口,花香浓郁。

她闭着眼睛嗅花香,整个人陶醉极了。

穆连潇背手站在她身边,垂眸看着她生动的样子。

柳眉青黛,小巧的鼻尖,红润樱唇,捧花而嗅,透着满足和欣喜。

他的目光柔柔,不动声色地扭头往杜云萝来处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沉重。

穆连潇刚才在园里折腊梅,就在游廊的另一侧,梅氏和杜云萝的交谈,他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他很清楚她们提起的当年旧事是哪一年。

杜云萝被逼得跳窗逃跑,就是他第一次在青连寺里遇见她的时候了。

她惊慌失措而来,捏着他的袖子眼泪簌簌,披头散发,可怜兮兮的。

那时候,穆连潇问过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杜云萝却不肯说,想来,被自己的表兄逼到这一步,换作是谁都说不出口的。

何况是当着未婚夫的面。

今日得知经过,穆连潇有怜惜,也有气愤。

与其说是气甄文谦,不如说是气梅氏口中的想害杜家的人。

不过,当时青连寺中除了僧侣,不是甄家的人,就是定远侯府的人。

莫非是…

思及长房和二房的争夺,穆连潇有一瞬间,脑海中出现了穆连慧的身影。

没有丝毫证据,穆连潇不能断言就是穆连慧所为,但这事情成了,对二房的确是有好处的。

杜家无论是追究还是不追究,杜云萝的名誉都会受损,穆连潇这里也就罢了,但从未见过杜云萝的吴老太君和周氏只怕心中会生出些想法来。

穆连潇绷紧了下颚。

青连寺中事情说不准,但他想起了望梅园里的事情。

那日杜云萝穿的分明是绛紫色的雪褂子,穆连慧给他的消息里,说的却是红色。

而穿红色的只有安冉县主和杜云诺。

姑娘们从湖边过时,杜云萝、杜云诺和安冉县主摔作一团,若不是几人正好拉着,离湖边最近的安冉县主极有可能落水。

要是事前没有在园子里遇见杜云萝,要是他看见一身火红落水了,他会如何?

此刻回想起来,饶是大冬天的,穆连潇都觉得背后潮湿一片。

彼时他未曾对二房起疑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没有深究,现在回过头去看,竟也满布小心机。

让他心惊,让他心冷的小心机。

穆连潇又想起了方升。

他曾经疑惑过,五十两银子,值得方升背叛侯府去对杜云萝的马动手脚吗?

原来,并不是背叛,而是效忠,方升效忠的是二房。

那么穆堂呢?

穆连潇吐出胸中浊气,他明日里就和穆连康一道上青连寺去见一见穆堂。

把腊梅送到了筵喜堂,杜云萝陪着穆连潇去寻邢御医。

邢御医在教宁哥儿认字。

在甄家生活舒心,宁哥儿圆润了许多,看起来憨憨的,很是招人喜欢。

见穆连潇来寻他,邢御医把宁哥儿打发去了院子里耍玩。

看了一眼穆连潇,邢御医皱着眉道:“你的背怎么弯了?刚当了爹,就要跟老头子比着当祖父了?”

穆连潇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道:“来寻邢大人,就是想让大人看看我的背伤。

被人从背后砍了一刀,又迷失在大漠里,耽误了治疗,后来让军医包扎调养了,身上其余伤处没有什么不适,唯有背,我总挺不直。”

邢御医见屋里也算暖和,就让穆连潇脱了上衣。

穆连潇的背后一道斜长的伤痕,虽然已经愈合了,但邢御医看得出,当时这伤口很深,足可见骨。

“当时耽误了医治?”邢御医的眉头皱紧了。

杜云萝想了想,补充道:“在大漠里寻到世子的亲随简单替他包扎过,只是大漠里全是黄沙,不少沙土染了伤口,后来回到关内,又掰开伤口重新清洗。”

这几句话,光从嘴里说出来,杜云萝就心惊胆颤,两条腿发酸了。

邢御医又具体问了受伤的经过和细节,道:“你们心太急了!”

杜云萝和穆连潇交换了个眼神。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们把这当成是做大夫的忽悠你们的吗?”邢御医哼道,“受伤后,还跟鞑子打了一架拼了个你死我活,又被马驮着走了几天,没把你颠散架了就不错了。

第二次处置伤口,你只等到这皮肉愈合就迫不及待地返京,可里头的筋骨还伤着呢。

好在没稀里糊涂地想硬把背挺起来,不然一辈子都别想站直了。

哎,我知道世子你们这些当将士的,边关战事急,没有时间给伤患慢慢休养。

治伤也是,死不了人就行,人手跟不上的时候,还有放弃不救的。

说起边关军医们的生活,邢御医侃侃而谈,颇有一番见识,说到了最后,就是一句话,战事已了,穆连潇为何非要心急火燎地回京来,多养些日子也不至于如此。

穆连潇苦笑,提到了穆连康:“还要请邢大人替我大哥看诊,他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吗?”

“大哥?”邢御医瞪大了眼睛,待反应过来那是失踪了九年的穆连康,他啧了一声,睨了杜云萝一眼,“深宅大院就是是非多。”

杜云萝明白邢御医指的是她曾被下过药的事情,苦笑不语。

穆连潇看在眼中,按捺着没有追着问。

依邢御医的意思,穆连潇在背上的筋骨完全愈合之前,还是应当以休养为主,能躺着就千万别站着。

“我再教你一些舒展筋骨的法子,记得,一定要等背上不痛了,再来练。”邢御医仔细叮嘱着,“要不然,成了个罗锅,再想直起来就难了。”

有这句话在,杜云萝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下了。

邢御医从不说大话,他说能休养好,就一定能养回来。

在甄家用过了晚饭,穆连潇和杜云萝才带着延哥儿回了驿馆。

翌日一早,穆连潇和穆连康要上青连寺,邢御医照着昨日说好的,一早就来驿馆里了。

邢御医对使用轮椅非常熟练,遇见门槛时,只要有人搭好了木板,他无需其他人借力,可以在宅子里来去自如。

穆连康和邢御医见了礼。

邢御医仔细回想了一番,叹道:“看起来和小时候还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