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你再睡会儿吧。”杜云萝柔声说着,话音才刚落,她的眉头又痛得皱紧了,咬牙道,“几更天了?”

穆连潇摸了枕边的怀表看了一眼:“快五更了。”

夏日里天亮得早,再忍忍就行了。

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无奈这小东西闹腾,杜云萝实在忍不住。

“我大概是要生了,等天亮之后,就把我挪去产室吧。”杜云萝喘着气道。

穆连潇一怔,而后便坐起了身子,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外间里的锦蕊也醒了,披好衣衫、趿着鞋子进来,等着主子们吩咐。

穆连潇当了一回父亲,可妇人生产的事儿,他是半点不懂的,便道:“让洪金宝家的过来。”

锦蕊还没嫁过人,一样是摸不到头脑的,赶忙便去了。

杜云萝的肚子痛过了一阵,她一面匀气,一面道:“哪有你这么心急的?天还没亮就把人都叫起来。我便是要生了,也还要好几个时辰呢。”

穆连潇闻言,深邃的眸子里添了笑意。

他着实是紧张了的,可妻子要临盆了,哪个丈夫会不紧张?

摸了摸鼻尖,穆连潇笑着道:“我是怕这小东西更心急。”

分明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第600章 陪伴(求月票)

在几次疼痛之后,杜云萝肚子里的小东西又安静了下来。

杜云萝有过一次经验,晓得临盆前就是这么反反复复的,倒也不着急。

反倒是穆连潇,别看是笑着的,唇角却是绷着,带着几分谨慎。

洪金宝家的被锦蕊催着起来,顾不上把头发梳好,一面走还一面扣着外头褙子的盘扣。

等到了中屋里,随手把长发挽成了髻,搓了搓脸,洪金宝家的进了内室里。

杜云萝一看她这幅模样,就晓得她来得匆忙,笑道:“我这儿可没那么等不得人。”

“哪儿的话,”洪金宝家的给主子们问了安,走到床边,手盖在杜云萝的肚子上,“夫人现在觉得如何?”

“刚才闹得厉害,这会儿反倒是静下来了,”杜云萝柔声道,“我琢磨着,大概就是今天白天了。”

洪金宝家的连连点头:“既如此,也是该让奴婢们起身了。夫人在屋里再歇一会,奴婢让厨房里先去准备,您趁着能吃下去的时候,多吃一些。”

杜云萝颔首,想了想,又道:“有八宝饭吗?我想吃。”

洪金宝家的掩唇直笑:“您想吃什么,肯定都有。”

韶熙园里一下子便热闹起来,厢房、倒座、后罩房,除了延哥儿住的跨院,其余各处都点亮了蜡烛。

小厨房里,古福来家的带着小丫鬟们准备早饭,催着粗使婆子们去打了水来煮上。

内室里,杜云萝靠坐在引枕上,叮嘱锦蕊道:“离天亮也不远了,我这里也不是马上就生了,你等到过了卯正,再去请稳婆过来。”

锦蕊眨巴眨巴眼睛。

这是夏日里,卯初时天就大亮了,各处丫鬟婆子也都起身了,哪里还需等到卯正。

再说了,夫人肯等,侯爷定是不肯等的。

果不其然,穆连潇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天一亮就去请,也要使人去柏节堂和敬水堂里报一声。祖母和母亲起得早,你不早些让她们晓得,回头肯定还要来怪罪。”

等待是煎熬,但这喜悦的等待,其实也是一种幸运和福气。

杜云萝想了想,便应下了。

夫妻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穆连潇坐在床头,握着杜云萝的手,指腹的薄茧摩挲着她纤细如青葱的手指,随意之中透着几分亲昵。

没一会儿,肩膀上微微一沉。

穆连潇偏过头去看,不由就弯了唇角。

许是肚子里的小东西不闹腾了,一夜没有睡好的杜云萝疲惫困乏,就这么倚着他的肩头睡着了。

呼吸平缓,樱唇微启,穆连潇能看清楚她长长浓密的睫毛。

五月末六月初,屋子里已经有些热了,杜云萝是个孕妇,内室里便没有摆冰盆。

这会儿,杜云萝的鼻尖上有薄薄的汗水,脸颊上泛着一层淡淡的粉色,使得她清雅之中添了几分俏丽。

如同院子里的云萝花。

穆连潇的目光温柔,眼底里漫着浅淡笑意。

他的云萝,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吸引他的视线,让他只一眼就搁在了心中,再也无法忘怀。

几年之间,那个娇俏活泼的小姑娘长大了许多,成了他的妻子,成了他孩子的母亲,可在穆连潇的心中,杜云萝依旧还是前些年的样子,该是他捧在手心中的。

怕惊着杜云萝浅眠,穆连潇一动也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外头的天空一点点亮了起来。

杜云萝嘤咛一声,揉了揉眼睛,咕哝道:“我睡着了?怎么不叫我?”

穆连潇稍稍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肩膀:“也没睡多久。”

“明明天都亮了,”杜云萝才不信他,“怎么不去练功?”

往日这个时候,的确是该练功了,只是今日不同。

穆连潇抬手把杜云萝凌乱的长发整了整,在她额头上印了一吻:“不着急,等送你去了耳室,我再去练功。”

听起来倒是有理,可杜云萝转念一想,扑哧又笑了起来:“你不到耳室里陪我用早饭了?”

穆连潇闻言,眼底滑过一丝窘迫,复又笑了。

前回在岭东,杜云萝生延哥儿的时候,穆连潇就是这么对付稳婆的。

一会儿陪妻子用饭,一会儿又是还未生产,陪着说说话。

要不是杨氏来了,说不准穆连潇什么时候才肯乖乖在外头等着呢。

“那等你吃了早饭,我再送你过去。”穆连潇清了清嗓子,道。

此时毕竟是在府中,就算穆连潇不讲究,也要顾及吴老太君和周氏,产室里血气重,妇人待产生产时,男人不好随意进进出出。

杜云萝小睡了一会儿,整个人精神不少。

正好早饭也做得了,玉竹便提着食盒进来。

杜云萝起身,简单梳洗之后,看着桌上的八宝饭胃口大开。

除了八宝饭,还备了一碟米糕,一碟馒头,几样小菜,又熬了一锅粥。

杜云萝笑呵呵问他:“哥儿想吃米糕还是八宝饭?”

延哥儿人小,吃得却不少,他还用不好勺子,却喜欢自己吃,每次吃饭都玩得不亦乐乎。

等撤了桌,稳婆便到了。

“天没亮的时候痛得厉害,这会儿舒坦许多,我就赶紧吃了东西。”杜云萝与稳婆道。

稳婆姓黎,周氏娘家那儿介绍来的,圆脸微胖,看起来很是和气的一个人。

“夫人是二胎,肯定省心许多,能吃就多吃一些,发作起来也有气力,”黎稳婆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夫人要不要在院子里走动走动?”

锦蕊和洪金宝家的要上前扶杜云萝,穆连潇拦住了,亲自扶着妻子,一步一步慢吞吞地走。

杜云萝弯着唇角,低声与穆连潇道:“我觉得我都七老八十了,这才走得这么慢。”

穆连潇心中一动,握紧了杜云萝的手:“云萝,等你七老八十的时候,我还是这么牵着你走。”

杜云萝笑着,却又有些想哭,吸了吸鼻尖,眼中蕴着一层水光,重重点了点头。

沿着韶熙园绕了一圈,杜云萝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下身。

湿哒哒一片。

她的水破了。

第601章 爱听(求月票)

夏日里衣服薄,一点动静就很明显。

后头的黎稳婆一眼就瞧见了,道:“夫人破水了,您莫急,这就挪您进产室里躺着。”

她说完,正想叫两个粗使婆子过来,突然就见杜云萝被打横抱了起来。

穆连潇脚步快,走得也稳,径直把杜云萝抱去了耳室里。

锦蕊反应快,赶忙跟上去,撩开了竹帘让穆连潇进去。

黎稳婆怔了怔,很快也回过神来。

杜云萝被放在了耳室的床上,弯着眼儿在穆连潇手掌的虎口上轻轻掐了掐:“赶紧出去吧,稳婆要来赶人了。”

穆连潇反手握住了杜云萝的手,叮嘱道:“云萝,我和延哥儿在外头等你。”

话交代完了,可直到黎稳婆进来,三催四催着,穆连潇才依依不舍地出去了。

刚迈出耳室,穆连潇抬头一看,苏嬷嬷扶着周氏急急忙忙来了。

“母亲。”穆连潇行礼道。

周氏是亲眼看着穆连潇从耳室里出来的,她这个儿子的性子,她是最晓得的。

她忍着笑,绷着脸,瞪了穆连潇几眼,却没有说穿:“你媳妇在里头?怎么样了?”

“刚破水送进去的。”穆连潇答道。

周氏颔首,大男人也能就说明白这些了,再问也问不出花样来,她拍了拍穆连潇的胳膊,道:“晓得你心急,且慢慢等着,不许胡来。”

周氏进了耳室,里头正伺候杜云萝更衣。

锦蕊、锦岚这样的未经人事的丫鬟也出去了,只留下几个婆子做事。

黎稳婆仔仔细细给周氏说了状况:“夫人用了早饭了,在院子里走了会儿,破水了就送进来了,我刚看了,开口还小,估摸着还要几个时辰。”

周氏心里有数了,走到床边,道:“连潇媳妇,都说生二胎比头胎容易,你别急就好。”

杜云萝莞尔,想和周氏说些什么,肚子就是一阵痛,绞得她忍不住哎呦出声。

周氏见她那小巧五官都挤到了一块,亦觉得心疼,可是女人家生孩子,就是这么一遭。

没多久,单嬷嬷也进来了。

“老太君那儿得了信,又是欢喜又是紧张,赶紧让奴婢来瞧瞧。”单嬷嬷笑着道。

周氏说了两句,道:“老太君也是,最早也要中午了,跑腿的事儿,还是让小丫鬟们来就好了。”

单嬷嬷抿着唇,笑道:“小丫鬟们哪里说得明白。况且,这是大喜事,奴婢是来沾福气,去老太君跟前领赏的,太太莫让小丫鬟们抢了奴婢的好事。”

此话一出,耳室里笑声一片。

杜云萝也笑了,这么一笑,整个人霎时间轻松下来,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生延哥儿的时候,也是早上起来破水,折腾了一天才生下来,这一回,盼着这小东西能让她省些力气,早早就出来见世面。

单嬷嬷了解了情况,便回去柏节堂里报信了。

周氏也没有久留,出来寻延哥儿。

延哥儿抱着他的宝贝木剑,在院子里风风火火地挥来舞去。

他年纪太小了,不懂其他人在忙碌些什么,只晓得他不能进去那小小的耳室。

周氏蹲下身子,唤了一声“延哥儿”。

延哥儿迈着小腿儿,乐哈哈冲到了周氏怀里,撞了个满怀。

周氏把延哥儿抱了起来,亲了亲:“我们延哥儿长力气了,再过一岁两岁,祖母都要接不住你了。”

延哥儿咯咯笑个不停,对着周氏的脸颊吧唧就是一口。

“生孩子血气重,我把延哥儿抱去我那儿,等你媳妇生下来了,再领回来。”周氏嘱咐了穆连潇几句,这才抱着延哥儿走了。

耳室里,杜云萝肚子阵痛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

担心她太过紧张,黎稳婆搬了把杌子坐在一旁,笑着与她说话。

“我也算是接生过不少妇人了,有富贵宅子里的,也有商贾人家,偶尔还给街坊邻居们帮个忙,”黎稳婆说得不紧不慢,“其实妇人都差不多,胆子小些的,起初还哭鼻子,真的发作起来,就顾不上哭了。

男人们的反应倒是各不相同。

有起先还在门口探头探脑,后来晓得是个姐儿,拍拍屁股就走了的;有儿子落了地,根本记不得媳妇的;也有恨不能跪在床头无时无刻陪着的;什么样的都有。

一般呀,头一回当爹的,只要大人孩子平安,便什么都好说,第二次再当爹,就不那么心急火燎了,尤其是头一胎已经有个儿子的,就不太上心了。

像夫人和侯爷这样的,我见得还真是不多。

夫人是好福气哦,侯爷又扶着您走动,又把您抱进来,明眼人一眼,就晓得夫妻感情好得不得了。”

好话谁都爱听,尤其是说他们夫妻和睦的好话,她怎么听都听不腻。

洪金宝家的哈哈大笑,搭话道:“妈妈这话是说对了,我们夫人和侯爷是真的好,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你一言我一语的,杜云萝笑着听着,连肚子阵痛都不那么难捱了。

眼瞅着快到中午了,杜云萝与洪金宝家的道:“去看看侯爷在做什么?叫他别忘了用饭。”

洪金宝家的应了一声,出去转了一圈,回来道:“您惦记着侯爷,侯爷惦记着您。侯爷说了,他等会儿就用饭了。”

杜云萝还要说什么,肚子的阵痛突然厉害起来。

黎稳婆又看了一眼,道:“呦,估摸着再两三刻钟就差不多了。”

穆连潇站在院子里,心绪不宁。

他嘴上答应了吃饭,实则就打算啃几个馒头对付对付就行了,在杜云萝平平顺顺生产之前,就算是山珍海味,他吃起来也没滋味。

日头升高,晒在身上热腾腾的。

穆连潇听见了耳室里杜云萝叫痛的声音,他的心不由就是一紧。

洪金宝家的从竹帘里头弹出来一个脑袋,与守在外头的锦蕊说了什么,锦蕊便急急忙忙往小厨房去了。

很快,几个丫鬟手里捧着铜盆,把水交给了耳室里的婆子。

穆连潇明白,这是杜云萝快要生了。

第602章 携手(小麦芽打赏+)

空气里是浓郁的血腥味道,甚至盖过了院子里的花香。

耳室里,时不时传出杜云萝的叫声,起先是压得极低的闷哼,杜云萝一直在忍着,后来是压也压不住了。

穆连潇听得心焦。

这样的过程,他在岭东时经历过一回,可再一次事到临头,他还是无法淡然处之。

穆连潇背手站在云萝花架下,静静等候着。

庑廊下,丫鬟们忙碌极了,一盆盆热水送进去,又一盆盆端出来。

穆连潇不用细看,就晓得那水盆里通红通红的。

柏节堂和敬水堂里使人来问了几句,周氏甚至又亲自来了一趟。

周氏进耳室里看了看,见杜云萝屏着气一口气用劲,她眼眶猛得就是一红,扶着苏嬷嬷的手退了出来。

穆连潇上前,见周氏眼睛红了,心里咯噔一声。

“无事,”周氏看在眼里,赶忙解释,“你媳妇没事儿,是我看着她那个样子,就想起了我以前生你的时候,一转眼啊,都这么多年了。”

二十多年,弹指一挥间。

周氏这么多年的辛苦,穆连潇看在眼里,愈发感慨万千。

他想起了杜云萝说过的黄粱一梦,梦里的周氏在他死后自尽在柏节堂里,直到五十年后,老迈的杜云萝才明白,周氏是被害死的。

那场噩梦里,穆连潇是早亡的那一个,母亲的痛、妻子的苦,他没有看到也没有尝过,可每每想起,依旧心痛得无法用言语表述。

而周氏中毒却是明明白白的。

前些年周氏吐血,便是毒药所为。

好在靠着邢御医的诊断和方子,周氏的身子骨好了许多。

“母亲…”穆连潇挤出笑容来,“天热了,您去屋里歇会儿吧,等云萝生了,我使人去叫您。”

周氏抬手拂过鬓角,隐约间,些许银丝:“你也别老站在日头下,我先回去陪着延哥儿。”

送走了周氏,穆连潇的心情依旧无法平复。

那五十年的故事萦绕在脑海里,让他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耳边是杜云萝喑哑了的叫喊声,可穆连潇知道,她甘之如饴,她心甘情愿痛着熬着,也要给他生儿育女。

前世的遗憾和悲痛,才是杜云萝不愿意再品味的噩梦。

他想起了那年国宁寺的天王殿,他躲在角落里,听杜云萝和南妍县主的对话。

杜云萝说,她今生想要的,仅仅只是求一个平顺,父母长辈安好,夫妻携手赴老。

那句话,穆连潇彼时只觉得杜云萝直白而简单,不用让人费心思去猜,又被她的话所震动,直到此刻回想起来,他才恍然明白,那般简简单单的一个心愿,对杜云萝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是她从前五十年痛苦,求也求不得的美梦。

他的云萝,明明就是个娇贵的小姑娘,心中却蕴含着这么大的勇气,她在拼、在搏,拿她好不容易从噩梦中脱身出来的年华,再义无反顾地投入到这滩浑水里。

只为了与他携手赴老。

他还要如何?他能做的,也就是用他的这一辈子,去撑起她的美梦。

穆连潇思绪万千,眼前晃过的全是杜云萝,她在笑着、哭着、恼着、嗔着,填满了他的心。

下一瞬,一声婴孩啼哭响起,撕开了院子里有些紧张压抑的气氛。

穆连潇没有动,他有些恍惚,还当是延哥儿哭了,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延哥儿去了柏节堂,而且,哥儿也长大了些,哭起来与婴儿是不同的。

哭声清亮。

耳室的帘子微微挑开,洪金宝家的和锦蕊交代了两句。

锦蕊喜笑颜开,快步到了穆连潇跟前,福身道:“奴婢给侯爷贺喜,夫人又添了一个哥儿,哥儿白胖,稳婆正给哥儿擦身,夫人也安好,睡一会儿就会醒了。”

脑袋里轰得一声,穆连潇一下子清明了许多,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拳,绷着的脸放松了下来,弯着唇角笑了。

他又有了一个儿子,可以给延哥儿添个伴了。

以后,他们一道跟着他扎马步、学枪法…

黎稳婆伺候好了哥儿清洗,又检查了一遍杜云萝的身体,确定安稳之后,这才抱着哥儿出来。

穆连潇接了哥儿过来。

哥儿一头乌发,小脸皱成了团,和延哥儿刚出生时差不多。

黎稳婆道了喜,又道:“看侯爷抱孩子这姿势,就晓得侯爷是个疼孩子的,大公子小时候,您肯定经常抱他。”

穆连潇笑了,他当时抱得也不算多,延哥儿刚过洗三,他就回了山峪关,只能日夜里牵挂着他们母子两人。

这一次,他自是不想错过了哥儿的成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