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世子夫人,之前为了晋环操心之时,她顾不得其他,难免有疏漏,今日晋环的未来明朗了,她便沉下心来与穆连慧交锋了。

穆连慧不敢说一个“不回去”,片刻转开话题:“三年,变数太大。”

世子夫人的眉心一跳。

穆连慧就跟没看见一样,道:“就算慈宁宫里说了让我回去,我也要问问娘家意思,再议吧。”

都是通透人,一句“再议”也就表露了心迹。

世子夫人并不奇怪穆连慧的选择,她之前忌讳的就是封君的身份,她和晋尚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如此一来,在平阳侯府为晋环奔波的时候,她的心一点点动摇了,也是情理之中的。

况且,世子夫人是巴不得穆连慧归家的,正如穆连慧所言,三年的变数还是有的。

“过继的孩子,我会再挑一挑,”世子夫人站起身,走到帘子边,刚要出去,又停了脚步,“你归家的前一日,把规矩做了。”

穆连慧深深看了世子夫人一眼。

金桂开了。

定远侯府里满是浓郁的桂花香。

吴老太君的身体在秋高气爽之中好了一些,杜云萝和穆连潇的心情不禁也跟着舒坦许多。

柏节堂里的炭盆依旧烧着,杜云萝进去没一会儿,身上就细细密密出汗。

吴老太君见她一张小脸红扑扑的,道:“越看越是娇丽,难怪生下来的哥儿都是一等一的俊。”

杜云萝莞尔,吴老太君这几年没少夸她,可夸她的容貌还是极少的,她想谦虚几句,话到嘴边,又怕显得与老人生分,眼珠子一转,干脆厚着脸皮,道:“哥儿俊俏可不单是我的功劳,是侯爷俊气。”

吴老太君没想到杜云萝会这么回答,不由一怔,看着杜云萝提起穆连潇时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害臊。”

杜云萝跟着笑了。

吴老太君目光柔柔,他们夫妻感情好,她这个做祖母的才放心:“等连潇回来,我告诉他。”

“我人前人后都夸他。”杜云萝答道。

这回,连单嬷嬷都要憋不住笑了。

陪着吴老太君说了会儿话,见老太君要歇午觉了,杜云萝才起身退出来。

单嬷嬷伺候吴老太君休息,老人眼角还有堆积的笑意,单嬷嬷舒心极了。

杜云萝心底却不轻松,她时时惦记着。

别看这几日天气好,等真的入冬了,谁知道吴老太君的身子骨能不能挺得住。

到底是上年纪了,也是就是一场风寒,就什么都没了。

杜云萝反反复复琢磨,到底是心一横,拿了主意。

傍晚,穆连潇回来,杜云萝叫人打了水,亲自绞了帕子递给他。

穆连潇接过来抹了一把脸,见杜云萝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他便示意屋里伺候的人手都退出去。

把帕子丢回水盆里,穆连潇牵着杜云萝的手,让她坐在自个儿的腿上:“说吧。”

“祖母的身子骨,若调养一番,许是能再好一些。”杜云萝依着自己的想法,道,“我想着要不要再请邢御医来,仔细替祖母诊脉,开些方子。”

吴老太君的状况也是穆连潇最挂心的,闻言,他下意识地收拢了箍在杜云萝腰间上的手,片刻,沉吟道:“云萝,祖母还能挺几年?”

杜云萝的眸子一暗,垂下了眼帘。

她和穆连潇说过前世,说过她青灯古佛的五十年,说过周氏死在他落葬的那一日,说过吴老太君的晚年,却没有仔细讲过吴老太君到底是何时故去的。

此刻问及,杜云萝又不知道如何说了。

前回她就不想说,只有四五年这种话,实在太伤人了。

第666章 传信

穆连潇见她戚戚,便误会了,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一时无言。

杜云萝知道他想岔了,赶忙道:“还有四五年,若是依着梦里,还有四五年的。”

穆连潇闷闷应了一声。

黄粱一梦,今生与黄粱一梦相去十万八千里,穆连潇不懂岐黄,只知些跌打损伤,都能看得出,吴老太君现在的身子骨是没有四五年可以坚持的。

他的心钝钝的痛。

比起杜云萝的前世,穆连潇相信自己能多活很多年,与娇妻相伴,也相信周氏能活着,而不是突然之间死在了敬水堂里,可吴老太君…

连四五年都没有了,就像是被他们夺走了生命一般。

这样的想法自然不对。

穆连潇深吸了一口气,他微微抬起头来,望着近在咫尺的杜云萝的眼睛。

杏眸浮光,映着他的模样。

有些颓然的样子。

穆连潇的眉心皱了皱,他在杜云萝的眼底读到了关心。

他霎时反应过来,自己这幅状态,是让杜云萝担心了。

穆连潇并不想杜云萝担心他,尤其是在这种关于将来的事情上,前世的她过得太沉重,他下过决心,这一辈子,他要挡在她的前头。

杜云萝只要笑着就好,她的笑容如霁月清风,叫他难以忘怀。

穆连潇坐直了身子,箍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略略调整了一番情绪,再开口时,已经去了那股子沉闷,添了几分轻松:“你说让邢大人来?”

杜云萝颔首:“邢御医的医术好,他来看诊,让人放心。我外祖父那里,我写封信吧。”

“好。”穆连潇没有犹豫,依着她的意思,“我这些日子要经常进宫,不能亲自去桐城,我吩咐云栖去一趟吧。”

这事儿敲定了,杜云萝几乎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生老病死虽是人之常情,可她还不想面对,能晚些就晚些。

夫妻两人拥了会儿,听见外头稚子动静,这才起身,稍稍整理了衣摆。

延哥儿来了。

他很喜欢粘着穆连潇,晓得父亲回来了,就拖着彭娘子的手往正屋这里来。

玉竹守在门口,蹲下身子,道:“哥儿,侯爷与夫人在里头说事情,哥儿在院子里等一等吧。”

延哥儿哪里知道什么事情不事情的,只晓得他不能进去见穆连潇,一脸的不高兴。

彭娘子哄他,延哥儿憋着小嘴,仗着身子小,往边上一躲,扶着门沿要进去。

玉竹和彭娘子怕他摔着,只能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延哥儿迈着小腿,大声喊着“爹爹”。

穆连潇从内室里出来,小小的孩子就扑在了他的腿上,抬起头来时,早不见了刚刚的不悦,晶亮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爹爹!”延哥儿叫着。

穆连潇把他抱起来,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

他发现延哥儿的笑容和杜云萝如出一辙,只要展露笑颜,多沉闷的心情,都能在一瞬间就舒爽起来。

“不是让你在外头等一等吗?”穆连潇笑着问他。

延哥儿紧紧搂着穆连潇的脖子,只顾着撒娇了。

杜云萝也跟了出来,见延哥儿的样子,好笑地摇了摇头,低声与穆连潇道:“还说我宠他,侯爷不也是一样?”

穆连潇没否认,反倒是眉飞色舞:“还小呢。”

杜云萝笑意更浓。

也是,延哥儿还小,只不过他是长子,再过几年,穆连潇心里再疼他,功课功夫上都要费心起来。

这两年,就让延哥儿高高兴兴的。

杜云萝记挂着写信的事儿,由着那一大一小玩闹,叫锦蕊准备了笔墨,提笔给甄家写信。

等写完了封好,杜云萝交到穆连潇手中,又换了洪金宝家的过来,让她明日里回一趟杜家,与甄氏交个底。

翌日一早,穆连潇就让云栖去了桐城,算算来回日子,少说也要半个月,就只能安心等着。

杜云萝在花厅议事,刚散了人,准备去柏节堂时,前头就有人来报,说是平阳侯府里使人来了。

等了一会儿,杜云萝就见一婆子跟着人过来。

那婆子打扮干净,头发梳得油光发亮,杜云萝认得她,是侯夫人身边的得力嬷嬷。

婆子恭敬行了礼。

杜云萝问她:“是不是乡君有什么事儿?”

婆子把一封信取了出来。

锦蕊接过来,交给了杜云萝。

杜云萝打开一看,不由就抿了抿唇。

信还是世子夫人写给她的,依旧是拿手漂亮的小字,看得人眼前发亮,只是上头的内容有些不恰意。

信上说,平阳侯府已经跟兴安伯府商量好了,慈宁宫里也默许了,三年后,晋环回平阳侯府,至于穆连慧,定远侯府什么时候想去接人都可以。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杜云萝并没有想到会如此快捷,不过这么些时日,平阳侯府竟然连慈宁宫都摆平了?

实在叫人惊讶。

杜云萝收起了帖子,直直看着那婆子,道:“信儿我收到了,妈妈也知道,我虽是侯夫人,乡君的事儿,还是要乡君自己拿主意,我也要和我婶娘商量商量,问问她的意思。”

婆子恭谨道:“您说得是,我们侯夫人的意思是,贵府无论何时想来接,提前与我们说一声。”

等那婆子走了,杜云萝站起身来,略一沉吟,便往风毓院去。

穆连慧毕竟是练氏的女儿,好坏都不该瞒着她,这事儿也简单,杜云萝是去传个话的,不是去和练氏正儿八经地商量的。

当然,她还想看一看练氏的伤情。

自从中秋家宴那日又摔倒了之后,练氏这些日子精神极差,她关心的不是她的腿伤,而是穆元谋为什么不相信她。

明明那么多疑点,明明以穆元谋的谨慎和细致,在发现那些端倪之后,一定可以查出些什么的,可穆元谋就那么打断了她的话,叫她莫要胡思乱想。

练氏还是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自己是正确的。

杜云萝让人通传了一声,就撩开帘子进去了。

练氏半躺在榻子上,她的腿还不能动,见了杜云萝,她一时也没什么好气:“不劳惦记着,腿伤就这样了。”

第667章 颠倒(四更求月票)

话音未落,珠姗瞥了练氏一眼,又转眸偷看杜云萝。

杜云萝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高兴与不高兴,她只是自顾自在椅子上落座,青葱白玉一般的指尖搭在桌沿,修剪圆润的小巧指甲盖染了丹红,衬得那双手越发白了。

珠姗有一些恍惚,依稀记得,杜云萝嫁进来的那一年,她的手就是这么好看。

几年之后,杜云萝似乎还是那个杜云萝,但是她们的二太太却变了很多。

变得不再游刃有余,言语里亦夹棍带棒的。

杜云萝看着练氏,不疾不徐道:“二婶娘的身子,怎么能不惦记着呢,您的腿伤了这么久,一直不见好,又摔着了,府里上上下下都牵挂着。”

练氏冷哼一声。

她知道,她不该用这种态度对待杜云萝,她要像以前一样,笑起来和煦如春风,可她就是忍不住。

脚上一动就痛,痛起来直达心肺,痛得她哪里还顾得上对人和蔼。

尤其那个人是杜云萝。

自从杜云萝嫁进府,二房的日子就没舒坦过!

偏偏这个侄媳妇,还是她练氏有心有意选出来给穆连潇的。

每每思及此处,练氏都恨不能扬手扇自己一个耳刮子,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人呢,她当时怎么就瞎了眼了呢!

杜云萝不管练氏在想些什么,她脑海里浮现的是前世光景。

彼时的她不听话,不得吴老太君和周氏喜欢,穆连潇离京的时候,她多是待在韶熙园里,独自打发时日。

练氏时不时来看她,说些好听的话,全然一副关爱晚辈的好婶娘的样子。

这个府中,难得有人待她温和,慢慢的,杜云萝变得信赖练氏。

在穆连潇战死之后,杜云萝歪在床上病怏怏了许久,练氏亦仔细照顾了她许久。

这种“付出”,收获的是杜云萝的听话。

她依着练氏给她铺好的路,与娘家愈行愈远,过继了穆令冉,又在小院里孤独终老。

杜云萝记得很清楚,练氏死的那一年,冬天很冷,她跪在灵堂里,落了不少眼泪,心中有了偏向,竟是比周氏自尽时,更加叫她悲戚。

一晃数十年,直到刘玉兰走进了小院,把刘孟海家的临终前的那些话带给她的时候,杜云萝被震得根本回不过神来。

费了好几日,年迈的她才慢慢理清楚了其中干系,才晓得她在练氏身上跌了多大的跟斗。

恨,当日萦绕心头的恨意,在此刻看到只能躺在床上的练氏时,有那么一丝的宣泄。

因果轮回?

杜云萝清楚,练氏的腿伤大有文章。

其中深意,杜云萝没想在现在弄明白,她只是看着练氏,脑海里最后剩下的是,这一次,她们两个的位子颠倒了。

坐着的是杜云萝,躺着的是练氏,与前世相反了。

当然,心情也不同了。

“牵挂着?”练氏自嘲一般笑了起来,目光锐利,“的确是牵挂着,就琢磨着让我多躺些时日。”

杜云萝眉梢一挑,摇头道:“婶娘,伤筋动骨的,可不就是要多躺一躺吗?我知道您心里烦闷,日日这般躺着,换谁都不舒服。

我跟您说一声,我和侯爷担心老太君身体,使人去请邢御医了,等他来了,让他仔细给您看看伤势,也给二叔父看看咳嗽。

他到底是老御医,手段办法见识,与寻常大夫不同。”

练氏的脖颈背后发冷。

她觉得杜云萝话里有话,起码她听起来就是如此。

练氏知道邢御医受甄家供奉,她的心突突加速。

邢御医给杜云萝看诊过,也来府里看过吴老太君和周氏,莫非、莫非那时候,邢御医就看出了其中猫腻?

练氏的手指死死捏着被褥。

她不敢信。

练氏在杜云萝的鸡汤里动手脚的时间不长,那药性也浅,杜云萝和穆连潇去桐城时,一路都断了药,按说是不可能被诊出来的;再说周氏,练氏对周氏下毒,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时隔数年再被诊出来,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练氏抬眸看向杜云萝,见她笑盈盈的,练氏吞了口唾沫。

杜云萝不像外表看起来的这般无害,很是狡猾,若邢御医真的有跟她说过什么,练氏猜想,杜云萝不会大大方方就把邢御医亮出来。

这行为就跟挑衅一般,应当不会…

不会就好,至于让邢御医来诊她和穆元谋的病情,练氏压根不信任。

邢御医受的是甄家供奉,杜云萝让邢御医说什么,人家当然说什么了。

心里如是想,练氏嘴上干巴巴道:“连潇媳妇真是有心了。”

“应当的,”杜云萝笑容莞尔,又道,“今儿个过来,也不是单单来说这件事情的。这是平阳侯世子夫人写来的信,婶娘看看。”

一听是平阳侯府的来信,练氏赶忙让珠姗接过来。

她急切打开,手指有些发颤,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练氏看得很快,见上头写的是穆连慧归家的事情,她霎时常舒了一口气,仿若是压在心头的重石挪开了一般。

“慧儿,”练氏欢喜极了,“说是什么时候都能接慧儿回来,连潇媳妇,我回头让人把东跨院收拾了,慧儿回来还住在风毓院里,她那跨院这些年也空着,一直有人在打扫,收拾起来不费多少工夫。”

杜云萝见她如此,道:“这事儿我拿不了主意,乡君要回来,宫里不拦,平阳侯府不拦,我们娘家人更是不会拦着,只是,是乡君不想回来…”

“慧儿不肯回来?”练氏挑眉,瞪着眼睛看杜云萝,“她做什么不回来?元婧能在家守着,她为什么要留在平阳侯府里?唯有在娘家人身边,才不会吃亏。”

杜云萝慢条斯理,道:“我前些时日去看过她,她说她是朝廷的封君,要顾着脸面。”

练氏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脸面?慈宁宫里都不顾了,她还端着做什么?

错了,那些都是场面话,外人不知道,咱们娘家人还不知道?

慧儿是肯定会回来的,从晋尚死的那天起,她等得就是这一天。

可惜我断了腿,不能去看她,问问她何时回来…

连潇媳妇,这事儿婶娘就交到你手上了,早些让慧儿回来,有慧儿在,我这日子总算不用再这么煎熬了。”

第668章 自己(五更求月票)

知道了穆连慧可以回来,练氏就心急火燎起来,若不是腿伤未愈,她恨不能立刻就去平阳侯府,帮穆连慧把箱笼收拾了,让人就这么抬回来。

这件事情一下子叫练氏精神许多,对杜云萝说话时的口气都变了:“连潇媳妇,我知道慧儿脾气冷,说话也不中听,可到底是我嫡嫡亲的女儿。

她与其他人也说不到一块去,我知道她与你还是能说几句话的,你帮婶娘去劝劝她,宫里和婆家都点头了,让她莫要端着了,早一日回来是一日。

她在平阳侯府里,能与谁说几句交心的话?

我这日夜躺着,她回来了,我们娘俩说说话,我这里有一大堆话要跟她说呢。”

珠姗在一旁听着,唇角不由垂下来。

别看练氏这会儿这么说,真等乡君回来了,就乡君那张嘴,能把练氏给气死了,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

杜云萝一言不发,静静听着练氏说话。

练氏话里话外都是对穆连慧的关心和期盼,眼中真情流露,可杜云萝却不由觉得心寒。

耳边,不再是练氏絮絮的说话声,杜云萝仿若听见了穆连慧的声音。

炎热夏日里,窗外知了叫得人心烦意乱,穆连慧的语调淡然,却也透着寂寞。

她问,云萝,你的母亲有为你求过人吗?反正,我母亲没有。

杜云萝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前世今生,旁的她不一定清楚,但她知道,练氏真的从未认认真真掏心掏肺替穆连慧求过什么。

最多也就是晋尚死的时候,练氏在柏节堂里,尝试着让吴老太君抬手帮帮穆连慧。

只是那个时候,练氏挂在嘴边最多的,还是让穆连慧莫要怪罪穆连诚,穆连诚并非故意害了晋尚。

杜云萝摇了摇头,练氏还在不停地说,仿佛腿伤都不痛了。

“婶娘,”杜云萝打断了练氏的话,道,“您莫急,乡君是个能自己给自己拿主意的,她觉得机会合适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

练氏微怔,这一句“自己给自己拿主意”就让她嗓子一窒。

可不是吗?

她想给穆连慧拿的主意,穆连慧什么时候领情过?

让她嫁给李栾,风风光光做亲王世子妃,穆连慧转身在望梅园里算计了李栾,搅黄了婚事;让穆连慧去皇太后、皇太妃跟前服个软,说些好听的话,穆连慧左耳进右耳出,一副失宠就失宠的模样,京里这些勋贵都是人精,为此,穆连慧的婚事都坎坷了;好不容易慈宁宫里给了几个人选,练氏最看重自然是北疆的邵老将军一家,邵家握的是实权,岂是京中过一年算一年的闲散世家能比的?偏偏穆连慧还是不听,选了晋尚那么个不安分的,妾室、通房、外室,最后把命都赔进去了。

练氏越想,心里就越埋怨。

都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穆连慧若是听话些,现在还有那南妍县主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