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诗冉甜甜笑起来,挽着江远朝胳膊道:“我就知道,十三哥对我最好了。”

江远朝垂眸,落在少女的手上。

少女的手丰柔白皙,美好至极。

他别过眼,貌似不经意间问道:“那位姑娘的脸,究竟伤得如何呢?”

江诗冉皱了皱眉:“流了好多血,我都没瞧清楚,不知道会不会毁容。”

“这样啊。”江远朝轻轻笑了笑,挣开江诗冉的手,语气温和,“我这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冉冉,你先回去吧。”

“好吧。”江诗冉依依不舍道别,“十三哥,那你今天早些回去啊,我心情不好,你要陪我。”

江远朝轻轻颔首:“好。”

见他答应,江诗冉忍不住嘴角翘起,满心欢喜出去了。

等江诗冉一走,江远朝唇畔的笑意顷刻间收起,吩咐门外的属下:“去替换江鹤护送江大姑娘回府,让江鹤滚来见我。”

不多时,江鹤颠颠跑进来:“大人,您找我?属下正有事向您汇报呢。”

江远朝坐在太师椅上,背靠椅背,面无表情看着江鹤。

大人居然没笑!

江鹤心中一咯噔。

可他没干什么呀?

“不是说让你滚进来吗?”江远朝凉凉开了口。

“啊?”

“出去,重来!”

江鹤眨眨眼:“大人?”还真滚啊?

“嗯?”

不笑的大人好可怕,他还是“滚”进来好了。

江鹤忙夹着尾巴退出去,往地上一躺,滚着进来了。

他一直滚到江远朝脚边,才一个咕噜翻起身来,抱着江远朝大腿委屈道:“大人,您是不是心情不好啊?要是心情不好您可说出来啊,让属下知道谁惹您心情不好,属下抽他去!”

“那你抽吧。”

“嗯?”江鹤吃了一惊,“大人,属下可不能抽您,下不去手啊!”

江远朝;“…”

气得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江远朝冲江鹤伸出大拇指。

江鹤不好意思挠挠头:“这是怎么说的,属下也没干什么啊,当不起大人如此夸赞。”

江远朝凉凉开口:“江鹤,你是头一个保护江大姑娘被她知道的!”

他一定是脑子抽风了,放着马桶不让这蠢货刷,让他去保护江诗冉!

江鹤一听才知道又犯错误了,抬手啪啪打了自己两个嘴巴,眼巴巴瞅着江远朝。

江远朝揉了揉眉心,无奈道:“说吧,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

江鹤忙把在固昌伯府的所见所闻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说完还不忘总结一下:“大人,属下今天可是大开眼界,那些姑娘们实在太会玩了。”

啧啧,他以后还是娶小家碧玉吧,大家闺秀都好可怕!

江远朝沉默了一会儿,问:“黎姑娘…她伤得究竟怎么样?”

江鹤挠挠头:“当时那些姑娘都围过去了,后来黎姑娘又一直用帕子捂着脸,属下没瞧清楚,不过黎姑娘流了好多血啊,属下估摸着,十有*毁容了。”

说到这里,江鹤有些同情,叹道:“黎姑娘那么漂亮的小娘子,毁容了多可惜啊,以后怎么嫁人呢?哎呀,大人,您不知道,江大姑娘让黎姑娘当箭靶子,黎姑娘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不过属下看得出来,黎姑娘还是挺害怕的,站在那里手都在抖呢,瞧着怪让人心疼的。”

江远朝冷冷看了江鹤一眼:“废话这么多!”

江鹤忙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大人今天真的心情不好,他可以确定!

“你去一趟黎府,悄悄打探一下黎姑娘伤势如何。”

“是。”

眼看着江鹤要出去,江远朝不放心补充一句:“再办不好,你就给我刷一辈子马桶!”

等江鹤也出去了,江远朝手扶着扶手,轻轻摇了摇头。

那小姑娘精灵古怪,如何会让自己陷入那般困境的?总觉得她不是那种会吃亏的性子,难道真毁容了?

江远朝脑海中浮现少女淡然浅笑的样子,心中莫名有些烦闷,站起身重新走到窗前。

窗外青竹成林,望之令人心旷神怡。

江远朝忽然没有了回江大都督府的心思。

再精灵古怪的女孩子,遇到义妹,恐怕都束手无策吧。

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地位面前,聪明才智又有多大的发挥余地呢?

就是有些可惜了那小姑娘。江远朝想。

小巧的青帷马车在黎家西府前停下,晨光跳下马车,扬声道:“姑娘,到了。”

车门帘挑开,阿珠扶着乔昭走出来。

“直接回雅和苑。”乔昭叮嘱阿珠。

她这个样子,让老太太瞧见,非吓昏过去不可。

“是。”

主仆二人径直回了雅和苑,乔昭右脸颊已经肿起来,说话越发艰难,她抬手指了指西跨院。

阿珠会意,以身体挡在外侧,扶着乔昭穿过月亮门进了西跨院。

西跨院里那棵石榴树结了许多石榴,沉甸甸压弯了枝头。

冰绿正绕着石榴树来回走,想要寻一颗大点的石榴吃,奈何这个时节石榴果还很青涩,找了好一会儿没找到,只得失望转身。

小丫鬟一眼看到了血流满面的乔昭。

呆愣了一瞬间后,尖叫声响破云霄:“天呀,姑娘您怎么受伤了——”

乔昭很想抽嘴角,奈何脸太疼做不到。

片刻后,何氏从月亮门冲进来:“昭昭哪里受伤了?”

话音才落,就看清了乔昭的模样,很快第二道直冲云霄的声音响起:“老天,我的昭昭呀,你这是怎么啦!”

头晕目眩中,乔姑娘默默想:很好,这下子老太太也该知道了。

何氏抱着乔昭大哭,把冰绿挤到一边去,冰绿急得跳脚,一眼看到阿珠,骂道:“阿珠,你这个混账,你是怎么跟着姑娘的?姑娘出门好好的,伤成这样回来,你还有脸跟着回来?”

阿珠面色苍白,神情依然冷静,没有理会冰绿的质问,劝道:“太太,还是把姑娘扶进屋去,问问姑娘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姑娘坚持回来,定然有自己的想法。

何氏这才反应过来,冲冰绿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请大夫去!”冬天的柳叶说祝大家情人节快乐,然而我可能会过一个假情人节,白天要码字、喂二宝,晚上要继续码字,给大宝讲故事,继续喂二宝,大概只有票票能安慰我了。感谢席卷天下灬丿小笨鱼打赏的财神罐,墨羽魔翳打赏的桃花扇,书友160815152951445、s、桃夭夭0122、南国风狸、、超级刺客、99打赏的香囊,感谢玲珞珞、一夜已忘、长夜深蓝、、若心、昀浅、babala、熊猫insha、绿色冰霜、梧小鱼、熱戀^^、浅墨cy、余生相恋、书友20170126125524219、君珀、畅游书海2016、小小眼manman、minimizing打赏的平安符,感谢投票的书友们。

第175章 心疼(轩辕雪翎[冰]的和氏璧)

阿珠去看乔昭。

乔昭却没有任何反应,默许了。

阿珠眸光微闪。

姑娘的反应有些奇怪,如果是这样,又何必撑着回到家里再请大夫呢?

这边鸡飞狗跳去请大夫,青松堂那边,邓老夫人很快得到了消息,直接就来了雅和苑。

“何氏,昭昭怎么样了?”

何氏眼睛都哭红了:“大夫正给昭昭清理伤口呢。我的昭昭啊,脸上那么大的伤口,该多疼啊!我连看都不敢看,一看心都碎了。”

“我去看看!”邓老夫人抬脚走进去。

邓老夫人进去时,大夫正好清理完,于是一眼便看到了乔昭右脸颊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邓老夫人当即倒吸一口气,手忍不住发抖。

“大夫,请给我孙女用最好的药,无论花多少钱都无妨。”

大夫摇摇头:“令孙女脸上这道伤口太深了,用再好的药都会落下疤痕。”

跟进来的何氏一听,直接扑过去揪住大夫衣袖:“大夫,求求你了,一定想办法不能让我女儿脸上落疤啊!”

大夫傻了眼,忙挣脱何氏的手,解释道:“这个实在无能为力,不是花多少钱的事——”

“我去东府!”邓老夫人忽然开口道。

“老夫人?”何氏不明所以。

“我去问问乡君,有没有宫中赏的云霜膏。”

专供皇家的云霜膏对外伤疤痕效果极好,历来是最受各家欢迎的恩赏之一,东府的姜老夫人手中定然是有的。

大夫出言打断二人的话:“老夫人,您所说的云霜膏老夫也接触过,实话说,就是最上品的云霜膏都没办法让令孙女不落疤的。”

事关宝贝女儿,何氏当然舍得花钱,请来的是京城最有名的大夫,这样的医者自然是有门路接触到云霜膏的。

大夫这话一出,邓老夫人脸色顿时一暗,心道:三丫头真是可怜,许是天意如此,三丫头毁了脸,以后更不可能嫁人了。好在何氏疼女儿,她也不介意白养一个孙女,以后提点着辉儿那孩子别薄待了这个妹妹就是了。

何氏一听,抱着乔昭放声大哭:“昭昭,你别怕,娘就是散尽嫁妆,遍请天下名医,也要把你的脸治好!”

大夫抽抽嘴角,开口道:“太太,您能不能让一让?老夫要给令爱上药了。”

何氏闻言松了手,眼泪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落。

乔昭终于开口:“我想起来了,李爷爷给我留了治疗疤痕的药,阿珠,你去库房把药材箱子最底下的那个白玉盒子拿来。”

阿珠闻言立刻去了,乔昭冲大夫欠欠身:“多谢大夫替我清理伤口,上药就不必了,我有更好的药。”

大夫一听,很是不悦,立刻看向邓老夫人。

邓老夫人忍不住问:“昭昭,真的比云霜膏还好?”

“当然,就是最上品的云霜膏,也不及它万一。”

邓老夫人听了,将信将疑。

李神医虽然有能耐,可医者有专攻,从没听说李神医有治疗疤痕的奇药啊。

“至少比普通大夫的药好多了。”乔昭貌似无意道。

大夫抖了抖胡子。

这小丫头片子什么意思啊?普通大夫?他可是京城名气大大的医者,若不是因为这把年纪了懒得进太医署受束缚,就是混个太医当当也是没问题的。

他是普通大夫?

何氏哪有心思看大夫脸色,闻言忙点头道:“对,对,昭昭干爷爷给的药,再怎么样也比医馆里那些普通大夫的强,药可不能乱用。”

大夫:“…”不愧是母女,说话都是一样的气人,他是普通大夫?

“老夫人——”大夫看向邓老夫人。

邓老夫人同样把心思放在乔昭的脸上,哪有余力安慰老大夫受伤的心灵,点点头道:“说的也是,那就用昭昭手上的药吧。”

大夫一听险些气歪了嘴,抖着胡子道:“老夫人,令孙女伤的是脸,若是胡乱用药,又是这样炎热的天气,万一感染化脓了,那可就更糟糕了!”

邓老夫人连连点头:“大夫说的是,药确实不能乱用。”

大夫总算气顺了些。

就说吧,那母女俩是不懂事的,还是上了年纪的人稳重。

“姑娘,药来了。”阿珠手捧着一个巴掌大的白玉盒子进来。

“快给三姑娘上药!”邓老夫人催促道。

大夫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嘴都气歪了:“胡闹,胡闹!”

何氏忙递过去一个荷包:“大夫您别生气,该给的银子我们一分不会少的——”

“不必了,老夫告辞!”没等何氏说完,大夫就黑着脸拂袖而去。

大夫才出去,青松堂的红松来报:“老夫人,大姑娘和固昌伯府的杜姑娘一起回来了。”

杜姑娘?

邓老夫人眼神微闪,这才顾上问阿珠:“阿珠,三姑娘是如何受伤的,你仔细道来!”

阿珠扑通跪下来:“婢子去了固昌伯府,就和各府姑娘们带来的丫鬟一样,被留在前边吃茶了,并没有在身边陪着姑娘。后来有人喊我过去,才知道姑娘伤着了。婢子听旁人议论说,是锦鳞卫指挥使的女儿江姑娘考教姑娘,让姑娘当箭靶子…”

“真是欺人太甚!”邓老夫人面沉如水。

何氏更是勃然大怒:“锦鳞卫指挥使的女儿?锦鳞卫指挥使的女儿就能这样对待我的昭昭吗?就是公主都没这么飞扬跋扈的!不成,我要去告御状!”

“何氏!”

何氏眨眨眼,眼泪直流:“老夫人,您要拦着我吗?那一箭射在昭昭脸上,比射在我心上都疼啊,要是不替昭昭出这口气,我就活不下去了!”

乔昭心头一震,看向何氏。

冰绿正给她上着药,这么一动,顿时碰到了伤口,疼得乔昭低呼一声。

“哎呦,姑娘,您别动啊!疼吧,婢子给您吹吹——”冰绿凑近了乔昭的脸,轻轻替她吹气,眼中泪汪汪。

乔昭弯起嘴角,看着何氏轻声道:“没,不疼——”

就听邓老夫人开口道:“事情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何氏,你先去前边打发了固昌伯府的姑娘,等回来再说。”

第176章 震怒

“嗳,我这就去。”何氏气势汹汹走了。

邓老夫人弯了弯唇角。

她让棒槌儿媳妇去打发固昌伯府的姑娘,绝对是人尽其才。

不管怎么说,三丫头是在固昌伯府受的伤,还是伤到了最要命的脸面,哪怕有神医给的药,谁能保证一定不落疤?

身为举办这次聚会的主人,让客人受了伤,难道提着两盒子破烂上门来说一声道歉就完了?

呸,他们黎家才不稀罕!

老太太抚了抚心口,忽然觉得有个这样的儿媳妇也不错,至少遇到这种事不用担心当包子,更不用担心旁人看法。

毕竟,谁和一个棒槌较真呢!

邓老夫人收回思绪,看向乔昭。

乔昭右脸颊的伤口已经涂了一层半透明的药膏,白皙的脸上横着一道狰狞血痕,生生毁了半边容颜。

可少女依然是平静的,甚至乍一看去,都感觉不到她会疼,只有悄悄握起拳头的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掩藏不住真实的感受。

邓老夫人顿时心疼不已:“你这孩子,疼就说出来啊。”

乔昭脸上敷了药,不敢乱开口,只得眨眨眼。

邓老夫人别过头去,压下涌上眼底的泪意,回过头来肃容道:“昭昭,你放心,咱们家虽不是高门大户,可也不能让你受了这样的委屈,就这么算了!”

“祖母——”乔昭忍不出吐出两个字。

邓老夫人轻轻抚着乔昭的发,阻止她继续说话:“三丫头,你想说什么祖母都知道,但不是遇到什么事都要忍气吞声的。就你父亲那个翰林院修撰,当不当的没什么意思。如果他为了保住那芝麻绿豆大的官职却护不住自己的女儿,祖母第一个饶不了他!”

乔姑娘眼睛弯了弯。

看来还是父亲大人太给力,混了十几年翰林院修撰,终于混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了,还从来没听说锦鳞卫把一个小翰林治罪的。

冰绿剪了纱布,要给乔昭把伤口遮住,被乔昭避开。

“姑娘?”冰绿一脸不解。

阿珠知道乔昭说话困难,遂解释道:“天气太热,敷上纱布更容易化脓。”

冰绿悻悻放下纱布,想想又不服气,翻了个白眼道:“看你能的,你这么能怎么没保护好姑娘呢?要是换我去,谁敢射姑娘我先给她一脚再说。”

乔昭轻轻碰了碰阿珠。

阿珠会意,问道:“姑娘,您是不是累了?”

乔昭点头。

“昭昭,那你歇着吧,祖母去前边看看。”

何氏去了前边待客厅,一进门就见黎皎正陪着杜飞雪喝茶,当下火气就上来了,脚底生风走到二人面前。

“母亲——”黎皎忙放下茶杯站起来。

杜飞雪站起来,矜持向何氏欠了欠身:“何夫人,三姑娘今天在我们府上受了伤,实在是抱歉。我来看看她情况究竟如何了,这是我们府上准备的一些补品药材,三姑娘许有用得到的地方——”

何氏闻言大怒,拎起杜飞雪带来的两个礼盒就扔了出去。

“何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杜飞雪脸腾地红了。

黎皎的母亲早早没了,杜飞雪作为黎皎的嫡亲表妹偶尔来黎府玩耍,邓老夫人为了让伯府那边明白黎家没有薄待黎皎,都是把杜飞雪当娇客待,杜飞雪在黎家何尝受过这般屈辱。

“我们不稀罕这些,我就想问问,我女儿是怎么受的伤?”

“何夫人,您这样不觉得太失礼了吗?”

“我失礼?杜姑娘,你来我们家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再失礼也没说让你毁了容回去吧?”

杜飞雪一听不干了,忍着恼怒解释道:“是三姑娘运气不好,偏巧抽到了江大姑娘。”

“你放屁!”何氏破口大骂,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杜飞雪,就差把手指头戳到她脑门上,“照你这么说,还活该我们昭昭倒霉了?别人我不管,我就问你,你是今天聚会的主人不?”

“是又怎么样?”杜飞雪不自觉后退几步。

黎三的娘真的太粗鲁了,太野蛮了,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骂的!

“你也知道你是这次聚会的主人,那有人提出这样危险的游戏,你为何不尽主人的责任拦下来?难道有人在你府上杀人,你也旁观叫好吗?”

“那,那是江姑娘,锦鳞卫指挥使的女儿,我怎么拦着?”杜飞雪气急败坏,辩解道。

何氏冷笑一声:“所以是因为江姑娘的爹位高权重,你才袖手旁观吗?既然如此,现在又装什么好心来送礼?是为了听我们说一声原谅,再得一个懂事的好名声?我呸,你休想,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以后再敢登黎家的门,我就关门放狗!”

“你,你,你真是粗俗!”杜飞雪再任性也是勋贵家的姑娘,哪里见过何氏这样的,气得嘴唇发抖,“我来不来黎府,你又做不得主——”

何氏抄起放在高几上的鸡毛掸子就打过去,边打边骂:“我做不得主?死丫头片子,今天我就让你瞧瞧,至少我的手我能做主!”

杜飞雪连连躲避,黎皎冲上来护住杜飞雪道:“飞雪表妹,你先回去吧,先回去吧!”

杜飞雪狼狈逃离了黎府,只觉把一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顶着何氏喷火的眼神,黎皎跪下来:“母亲,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照顾好三妹——”

何氏看也不看黎皎,扔下鸡毛掸子抬脚就走,经过黎皎身边时甩下一句话:“怪不着你,原就没指望过你。”

黎皎望着何氏离去的背影,咬了咬唇。

何氏一脚踏出门口,迎上邓老夫人,急切问道:“老夫人,您说该怎么办?只要让害昭昭的人得到报应,您让儿媳干什么都行!”

“第一件事,先去通知老大和辉儿,让他们都回来,没得府上姑娘受了欺辱,当男人的还浑不知情的;第二件事,恰好明天是昭昭去疏影庵的日子,派冰绿去疏影庵说一声,昭昭被人毁了容,明天去不成了;第三件事——”邓老夫人缓了口气,“你回去照顾好昭昭,我去锦鳞卫衙门口静坐去,等老大他们回来,记得让他们轮流给我送饭!”

第177章 祖母,请带好

何氏听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张张嘴道:“老夫人,还是让我去吧!”

“你不行,今天这事儿我怎么安排,你就好好听着!”邓老夫人难得声色俱厉。

“嗳,儿媳知道了。”关键时刻,何氏觉得老太太应该比自己靠谱,遂不再争辩,忙去安排事情了。

隐在门口的黎皎把邓老夫人与何氏这番话听个清清楚楚,脸色当即就变了。

祖母怎么能去锦鳞卫衙门?

父亲的官职怎么办?二叔的官职怎么办?要是得罪了锦鳞卫,丢官都可能是轻的,说不准要家破人亡的。

祖母怎么能为了黎三这么做?难道要一家人为了黎三的毁容陪葬吗?

黎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想冲出去劝邓老夫人,又知道祖母平时虽和蔼随意,可一旦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凭她是拦不住的,白白落一顿责骂而已。

黎皎眼珠一转,抬脚直奔锦容苑。

锦容苑里青涩的海棠果压弯了枝条,刘氏闲来无事,正指点两个女儿绣花。

彼时阳光明媚,四姑娘黎嫣与六姑娘黎婵分别坐在海棠树下铺着锦垫的石凳上,手中各拿着一个花绷子,年纪大些的少女听得专心致志,年纪小些的女孩则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刘氏伸手敲了敲黎婵脑壳,数落道:“就知道走神,你也不小了,依然学什么都不上心,以后可怎么办啊?我跟你们说,这些日子我冷眼瞧着,你们想要超过三姑娘的地方,恐怕只有女红了——”

刘氏话音才落,有丫鬟禀告道:“太太,大姑娘来了。”

刘氏一眼看到站在院门口的黎皎,直起身来:“大姑娘来了,有什么事吗?”

黎皎冲刘氏一福:“二婶,您知道三妹出事了吗?”

刘氏心中一咯噔。

糟糕了,三姑娘又出事了?这回轮到谁倒霉了?

顾不得追问,刘氏忙扭头喊道:“嫣儿、婵儿,你们先回屋呆着去!”

黎皎懵了。

二婶这是干嘛啊?她还没说什么事呢,就让四妹她们躲起来了?

刘氏回过头来:“行了,大姑娘现在跟我说说,三姑娘出什么事了?”

“今天三妹参加馥山社的聚会——”

才走到屋门口的黎嫣窜了回来:“三姐加入馥山社了?”

黎皎一阵心塞。

刘氏瞪黎嫣一眼。

黎嫣央求道:“娘,就让我听听吧,我保证不出院门口。”

刘氏这才点头,看向黎皎。

黎皎已经完全摸不清状况了,抿了抿唇快速说道:“按着规矩要由副社长考教新人,三妹抽到了锦鳞卫指挥使的女儿江诗冉,江诗冉提出射箭,结果射到了三妹脸上。三妹毁了容,祖母大发雷霆,现在要去锦鳞卫衙门前静坐了!”

刘氏听得一愣一愣的,眨眨眼:“然后呢?”

“然后——”黎皎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合着她跑来说这个,二婶以为听故事呢?这个时候,难道不该大惊失色,跟她一起去劝祖母吗?

“这么说,那位江姑娘惹三姑娘了?”

“是——”黎皎下意识点头,忙改口,“不是,二婶,您没听我说清楚吗,祖母要去锦鳞卫衙门前静坐了!”

“听见了啊,所以还是那位江姑娘惹到三姑娘了?”刘氏同样觉得黎皎语无伦次,心中松了口气:看样子这次府上应该没人倒霉了。

黎皎瞠目结舌:“二婶,您怎么还没明白,那是锦鳞卫衙门啊,祖母惹怒了他们,咱们该怎么办呀?”

“大姑娘别怕,老夫人向来比咱们想得周全。”刘氏不以为然道。

黎大姑娘简直不敢相信平时和继母针锋相对的二婶是这么心宽的人,跺跺脚道:“二婶,您知道这事就好,我先告辞了。”

见黎皎风风火火走了,刘氏扬声道:“婵儿,你也出来,我带你们去看看三姑娘。”

黎皎离开锦容苑,想了想,直奔乔昭住处。

乔昭已经说不出话来,正以笔代口,吩咐阿珠事情。

黎皎冲了进来,气喘吁吁:“三妹——”

乔昭放下笔,眉眼平静看着她。

那一刻,黎皎莫名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

明明被毁容的是黎三,为何是她更显得狼狈?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黎皎缓了一口气道:“三妹,家里要出大事了,现在只有你能劝住祖母了!”

乔昭眨眨眼表示疑问。

“祖母要去锦鳞卫衙门静坐,还要父亲和三弟给她送饭,为你出气!”

乔昭眸光微闪,心中一暖。

现在的家人,原来会为子女做到如此地步,她何其有幸生于此家。

“锦鳞卫衙门是什么地方,你该知道的。祖母要真这么做了,咱们家会惹来大祸的!三妹,你该不忍心因为你,让咱们家遭受这样的厄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