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爷爷还真的开始给人接生了?

老妇仿佛感到了乔昭的疑惑,解释道:“张家小儿媳难产,人已经不行了,张家小儿子不认命,这不就把李大夫给请去了,非说李大夫是活神仙,能救命…”

眼见老妇有滔滔不绝之势,乔昭忙道:“大娘能带我们去张家吗?”

老妇忙摆手:“我这不方便去,不然早去了。你们就往镇尾走,看到好多人围着看热闹就是他家了。”

“那多谢大娘了。”

老妇睇了乔昭一眼,一边往回走一边道:“谢什么。不过小娘子叫我大娘可不合适,就叫我王奶奶吧。”

乔昭:“…”这大娘有点奇怪!

二人辞别了老妇往镇尾走,果然很快就看到许多村民围在一户人家外面议论纷纷。

“这张家小子真是胡闹啊,人都咽气了,怎么还让李大夫进去呢,李大夫又不是稳婆。”

“就是啊,女人生孩子,怎么能让男人进去,何况现在人都没了…”

很快里边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烈酒呢?不是说让你把烈酒拿来!”

乔昭与邵明渊对视一眼。

“是李爷爷。”乔昭低声道。

“你干什么,为什么对着我媳妇动刀子?不许你碰她,她还活着呢!”男子嘶声力竭的喊声传来。

紧跟着就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乔昭心中一紧,赶忙挤了进去,正见到李神医被一名浓眉大眼的年轻男子往外推搡。

守在门外的叶落见了上前阻止,李神医怒不可遏道:“直接把这小子给我丢出去!”

叶落面无表情抓起年轻男子扔了出去。

“李爷爷——”乔昭见李神医要往里走,不由喊了一声。

李神医身子一顿,猛然转头,看清是乔昭后没等她再有反应,便冲她摆摆手:“昭丫头来得正好,跟我进来!”

“庭泉,那我先过去了。”乔昭提起裙摆跑了过去。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闯进我家?”年轻男子对着紧跟上来的邵明渊吼道。

年轻男子的家人见邵明渊气度不凡,又震慑于叶落刚刚的能耐,用力拉住想冲过来拼命的儿子。

“爹、娘,你们拦着我干什么?那老头子要对春花动刀子啊!”

“四娃啊,由着他们去吧。大夫是你叫来的,现在春花母子已经没了,最差了还能怎么样呢?”年轻男子的母亲老泪纵横道。

镇上人都知道,几个月前来此落脚的两个老头子可不好惹,倒不是两个老头子有什么本事,而是默默跟着的那个年轻人手劲大得吓人,但凡有对老头儿不敬的,统统都被他扔了出去。

“不行,我不能让春花被他们这么糟蹋!”年轻男子拼命挣扎。

邵明渊瞥他一眼,淡淡道:“你安静点,或许还没那么糟。”

许是被邵明渊气势所震,年轻男子挣扎一停。

乔昭走进产房,便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此时稳婆已经被赶出去了,只有李神医与钱仵作在。

床上躺着个腹部高高隆起的年轻妇人,此刻双目紧闭,脸色青白,瞧着已经是不成了。

“净手!”李神医喝了一声。

乔昭收敛心神,忙把手仔细洗净,又用沾过烈酒的纱布拭手。

李神医点点头,一指托盘:“端着给我打下手。”

钱仵作举着刀子比划:“不是说我来吗?”

李神医抬脚把钱仵作踹到一边:“死人归你,活人归我。”

“可这妇人已经咽气了啊,就刚刚咽气的。”

李神医睃了乔昭一眼,才道:“可她腹中胎儿还活着。”

乔昭吃了一惊,握着托盘的手不由一紧。

“刀!”

乔昭忙把刀子递过去。

李神医握紧刀子,对准妇人高隆的肚皮划了下去,边划边对乔昭道:“昭丫头,看好了,这是难得的机会,说不准你将来会用到。”

“嗯。”乔昭应了一声,目不转睛看着。

钱仵作立在一旁,不由点头。

老李选的传人不错,虽然是个小姑娘,可看着开膛破肚的场景竟连眼睛都不眨,连神色也没多大变化,可见天生就是这块料子。

哎,他这门手艺看来是要失传了,要不把老李的徒弟抢过来?

“别想太多!”李神医撩起眼皮看了钱仵作一眼,凉凉道。

“你这人,还是那么小气!”钱仵作嘀咕道。

二人都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面对着刨开肚子的妇人,依然谈笑风生。

乔昭面上虽保持着平静,心中却紧张不已。

李神医很快从妇人腹中取出胎儿,剪掉脐带递给乔昭:“给这娃娃洗洗,包好了给他家人送过去。”

乔昭接过初生的婴儿,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老钱,你给娃娃洗吧,正好我还要教昭丫头一些东西。”

钱仵作从乔昭手中接过婴儿,用温热的软巾擦拭婴儿身上血迹,屋内很快就响起嘹亮的啼哭声。

“针线!”李神医喊了一声。

乔昭忙把针线递过去。

这线却不是普通棉线,而是桑皮线,有促进伤口愈合之效。

“看到么,取出胎儿后要这样缝合,如果是情况良好的妇人,及时施展此术的话,母子都可平安…”

第802章 离开

李神医细细给乔昭讲解着。

因那产妇在剖腹之前便已经咽气,对与尸体打惯交道的李神医来说毫无障碍,他甚至还把穿好桑皮线的针递给乔昭,让她练手。

乔昭接过针线,神色还算淡定,手亦没有颤抖。

李神医看着她缝好的伤口笑着点头:“到底是女孩子,这伤口缝得挺密实。”

乔昭动了动眉梢。

她的女红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超常发挥了。

这时钱仵作已经抱着洗干净的婴儿走了出去,左右环视一下喊道:“这家人呢?快把孩子抱走。”

年轻人的母亲几乎是扑了过去:“孩子?哪来的孩子?”

钱仵作不耐烦抽出衣袖:“当然是你儿媳妇生的,你的孙子——”

没等钱仵作说完,年轻人的母亲一声尖叫:“孙子?你说这是我孙子?”

“啊,不然是我的?”钱仵作越发不耐烦了。

年轻人的母亲伸手抱过孩子,看着襁褓中的婴儿红扑扑皱巴巴的小脸,不由嚎啕大哭。

婴儿受到惊吓,跟着放声哭起来。

年轻人呆愣片刻,冲上来问:“春花呢?春花怎么样了?”

钱仵作冷哼一声:“你这年轻人贪心不足,孩子能活下来就是积了大德了,还想把大人也保下来?”

“是不是你们对春花动了刀子?”年轻人伸手去揪钱仵作衣襟,被叶落按住。

周围议论声骤然响起,钱仵作冷笑道:“什么动刀子?你听错了,当时我们要剪刀,把孩子从你媳妇腹中推揉下去之后好剪断脐带呢!”

“你放开,我要去看春花!”年轻人对叶落大吼。

叶落面无表情松手。

只要不伤及李神医与钱仵作,他去看猴子他都不管。

得到自由的年轻人冲进了屋里。

年轻妇人躺在床榻上,悄无声息。

乔昭正在为她整理衣裳。

“你让开——”年轻人冲了过去。

乔昭早早便往旁边一避。

“春花,你怎么样了?”年轻人颤抖着手伸过去。

李神医翻了个白眼:“她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数啊?”

这年轻人真是无理取闹,明明把他们请来时这妇人已经不成了,放在平时一尸两命是逃不掉的,现在孩子活了居然还不知足,这是想讹诈他们不成?

李神医正这么寻思着,年轻人就一声惨呼:“春花,春花你醒醒啊!”

他摇晃了一下身子已经冰凉的年轻妇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掀起妇人衣摆,看到妇人肚子上长长的伤口,一双眼睛瞬间充了血,豁然转头怒视李神医。

“你,你害死了春花,你把春花肚子——”

没等年轻人说完,李神医一脚就踹在了他脸上。

“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李神医收回脚,恶狠狠问道。

脸上挂着鞋印的年轻人被踢蒙了,一时没有回神。

“你媳妇死了,你儿子还活着呢,难道你要全镇人都知道,他是从他娘肚子里直接剖出来的?”

年轻人转了转眼珠,愣愣看着李神医。

“年轻人,咱得要点脸,你叫老夫来时你媳妇差不多就咽气了,现在你来跟老夫耍赖?”

“我…我媳妇死了,我怎么办?”

李神医撇嘴:“我又不能给你当媳妇,你赖我也没用!对了,准备好诊金。”

“诊金?”

李神医气乐了:“不收诊金,你以为老夫餐风饮露啊?”

真是搞笑,缝合伤口的针用这一次就要换了,这不要钱啊?专门制的桑皮线不要钱啊?他养的那一院子鸡鸭吃喝不要钱啊?

“记住了,守口如瓶,别让乡里乡亲的知道你儿子怎么生出来的,他以后还能好好做人。”李神医最后警告一句,一甩衣袖,“昭丫头,咱们走。”

乔昭忙跟了上去。

二人一出来,立刻被看热闹的人团团围住了。

“李大夫,您可真是活神仙啊,俺娘瘫了十几年了,要不您去给看看吧。”

“哎呦,你娘瘫痪十几年比得上我爹瞎了半辈子惨吗?李大夫,求您先去给我爹看看吧。”

人们争争抢抢,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四娃出来了!”

场面忽然一静,众人不由看向门口。

“儿啊,你怎么了,别吓娘啊。你看看你儿子,多俊呐。”年轻人的母亲抱着孩子凑过去。

年轻人看到孩子的脸,放声大哭:“娘,春花没了,娃娃一出生就没娘了——”

“没办法,这是命啊,孩子能保住已经是老天开恩了。”

年轻人木然点头:“是,多亏了李大夫,助春花把孩子生了下来。”

“是呀,咱们可得好好谢谢李大夫。咦,李大夫呢?”

众人这才发现李神医等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此时乔昭一行人已经出了镇子,走在阡陌小路上。

“李爷爷,您就这么离开这里了?”

“不然呢?闹了这么一出,以后清净日子没有了,不走等什么?”李神医显然心情不好。

钱仵作笑呵呵插嘴道:“老李啊,你真舍得就这么走了?隔壁翠花咋办啊?”

李神医暴怒给了钱仵作一拳,气道:“当着后辈的面胡扯八道什么!”

他真是流年不利,来这小镇子什么都好,就是隔壁邻居太莫名其妙了,三天两头给他送鸡鸭蛋。

他不爱吃蛋,那么多鸡鸭蛋后来实在没地方放,全孵成小鸡小鸭了!

乔昭眼波一转,笑道:”钱爷爷,您说的翠花是不是那位王大娘啊?”

“没错。”钱仵作哈哈笑起来。

“那位大娘确实是个热心人呢。”乔昭颇为遗憾叹口气。

李爷爷孤零零一辈子,眼看着红鸾星动,就这么离开还真是可惜了。

李神医狠狠瞪乔昭一眼:“今天教你的都记住了吗?”

提到这个,乔昭立刻敛起笑意,肃然道:“记住了。”

李神医点点头:“记住就好,我还有话要叮嘱你。”

“李爷爷您说。”

“这剖腹产子的法子,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李神医一脸严肃,叮嘱完解释道,“世人无知,又重子女轻妇人,这个法子一旦传扬开来,许多本能闯过生产那道关口的妇人可能就会无辜丧命。”

第803章 绸缪

乔昭肃容点头:“您放心,我记住了。”

钱仵作撇撇嘴:“行了,这时候别说这么严肃的事儿,还是好好想想咱们之后去哪吧。”

李神医一听就愁得抓头发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天下之大竟没个能让他安生久留的地方。

“李爷爷,要不您还是随我们回京城吧。”乔昭想到这次相聚之后还要分别,而李神医已是如此年纪,便心生不舍。

眼下明康帝驾崩,新帝继位,短期内应该不会动冠军侯这根定海神针,李神医在京城安全上是有保障的。

“李爷爷,您回了京城,等闲人请您看诊若是不愿,我们都能替您拒了的。”

李神医摇摇头,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真有人请我看诊,你们可拒不了。”

乔昭微怔,不由与邵明渊对视一眼。

李神医这话说得就有些意思了。

此处没有外人,李神医扫量一眼四周,声音放低:“现在睿王继位了吧?”

他虽然在南边小镇,但明康帝山陵崩这样的大事亦是有耳闻的。

“是。”邵明渊越发觉得李神医有异。

一声轻叹响起:“这就对了,将来你们这位新帝啊,安稳不了。”

“神医,您的意思是——”

李神医冷笑:“新帝的长女是什么时候生的?”

“明康二十六年十一月底。”乔昭略一思索回道。

“那就是了,当初睿王请我调养身体,我千叮万嘱一年之内不得近女色,而今看来他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李爷爷——”乔昭听得心中发沉。

李神医摆摆手:“好了,你们不必担心,我只要离京城远远的,就不用理会这些烦人事,所以回京城的话不要再提了。”

李神医一番话确实打消了乔昭再劝的心思,转而问起他的打算来。

“这一次我打算往北走,去采一种雪莲入药。”李神医看了邵明渊一眼,“在北边小子的人能护得老夫周全吧?”

“您放心,在北地只要不深入北齐腹地,您便可高枕无忧。”

“那就好。”

几人天将黑时赶到县城,选了一间普通客栈住下,吃过晚饭后李神医剔着牙对邵明渊道:“小子跟我来,咱们聊聊。”

月色如水,树影摇动,李神医走到开阔处停下来。

邵明渊跟着停下。

“今天我说的事,你心里要有个数。”

“神医放心,晚辈记下了。”

李神医轻咳一声:“以前说的事,你心里也要有个数。”

邵明渊一愣。

李神医重重一拍邵明渊肩头,长叹道:“年轻人,要有节制啊。”

说完这话李神医扬长而去,留下邵明渊一张俊脸迅速变成了大红布。

他明明很节制的!

两日后,郊外路边停着一辆普通的青帷马车,李神医立在马车旁,钱仵作则一下一下顺着马毛。

“好了,咱们就在这里分别吧,我们往北,你们爱往哪儿往哪儿,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李神医洒脱摆摆手,转身跳上马车。

叶落坐在车板上,扬了扬马鞭。

“叶落,照顾好两位老人家。”

“是。”叶落言简意赅应道。

“走了。”李神医从车窗口探出头来招手。

马车缓缓驶动,乔昭立在路边,犹能听到马车里传来钱仵作的嘀咕声:“我说老李啊,真不给翠花留个信了?你就这么走了?”

“要留你留!”

“可咱们养的那些鸡鸭怎么办啊?”

“有翠花喂呢。”

“看看,到头来还不是要人家翠花帮忙。”

“帮屁忙啊,鸡蛋是她家的,连孵蛋的老母鸡都是她家的,说白了那些鸡鸭本来就是她的,她不喂谁喂啊?”

“哎,真替翠花心酸,你这无情无义的老头子。”

马车渐渐远去了,邵明渊牵起乔昭的手:“咱们也走吧,就像神医说的,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看两位老人家在一起很快活呢。”

乔昭收拾好心情,含笑点头:“是啊,其实只要有个投脾气的伴,在哪里都不会寂寞。两位老人家能在一起,我就放心多了。”

二人依然走水路,开始返程。

等船行到渝水河域时,邵明渊揽着乔昭立在船头,伸手一指:“从那边拐过去,就是往岭南去了。”

听到“岭南”二字,饶是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乔昭依然忍不住心头一跳,迎上对方黑湛湛的眉眼,福至心灵道:“那手串——”

邵明渊含笑点头,凑在乔昭耳边轻声道:“那些东西已经弄出来了。”

“呃?”

江风飒飒,邵明渊把怀中人揽得更紧:“那些东西我不准备动,打算先悄悄运到妥当的地方,将来以备万一。要是用不上,就留给咱们的闺女当嫁妆好啦。”

“想太远了。”男人的灼热鼻息喷洒在颈间,乔昭觉得发痒,轻轻推了推他。

邵明渊望着滔滔江水笑道:“才不远,我都计划好了,将来咱们生三个孩子,两儿一女,最好女孩是妹妹,这样有两个哥哥疼。”

“一个儿子还嫌不够,还要两个?”

邵明渊认真点头:“至少要两个。小子都调皮,估计要时常挨揍的,总要轮换一下。”

乔昭:“…”这亲爹规划得真好,太替儿子着想了。

二人一路缓缓而行,等到了京城时已经入秋。

接到消息的乔墨带着乔晚在京郊码头等候,与之同来的还有泰宁侯世子朱彦。

“大哥,你看那只船上是不是姐夫他们?”小姑娘眼尖,遥遥瞥见一道深蓝色身影,兴奋拉着乔墨的衣袖叫道。

“嗯,是你姐夫。”

说话间船便近了,江水在夕阳下泛着粼粼波光,邵明渊拉着乔昭下得船来。

乔墨三人忙迎上去。

“姐夫,黎姐姐,你们总算回来了。”乔晚跑了过去,挽住乔昭的手。

“回来了。”乔墨笑着拍拍邵明渊肩膀。

朱彦同样面带笑容。

“大家都还好吧?”邵明渊看着乔墨与朱彦问道。

“家中一切都好。”乔墨道。

朱彦却笑意微收,迟疑片刻道:“拾曦最近有些麻烦。”

“怎么?”

“长容长公主临产,情况不大好。”

第804章 迁怒人的将军大人

朱彦陪着邵明渊一边往岸边走一边道:“我见他家那个情况,便没有把你今天到的消息跟他说。”

“回头我还是跟他打个招呼。”

“那是自然,我在德胜楼订了一桌酒席,给你们洗尘。”朱彦笑道。

一行人去到德胜楼,听邵明渊随口讲起南行之事,乔墨亦把近来京城的动静提了提,一顿饭吃完才各自散去。

远游回来,邵明渊先带乔昭回了一趟娘家,自是受到黎府盛情款待。

从黎府回来后,二人才要过几日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悠闲日子,邵明渊便接到了新帝的传召。

“侯爷回来,怎么没和朕说一声呢?”上方传来新帝的疑问。

不知怎的,邵明渊便听出了几分委屈。

“微臣想着皇上日理万机,不敢因这点小事打扰。”

出门游玩归来这种事按说不必亲自来宫中向皇上销假吧?他又不是内阁重臣。要是人人都因芝麻大小的事来汇报,那皇上恐怕连吃饭的工夫都没有了。

“那怎么是打扰呢?侯爷是朕的肱股之臣,侯爷的任何事朕都不会觉得是打扰。”

邵明渊只剩下了干笑。

他还能说什么?

“许久没见侯爷了,今日侯爷便留下与朕共进早膳吧。”新帝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挑眉道,“魏无邪,吩咐人摆饭。”

“皇上,这个时间——”邵明渊一脸莫名其妙。

皇上这个点儿还没吃早膳?

新帝喜笑颜开道:“朕想着侯爷要进宫,正好等着与侯爷一道用了。”

邵明渊:“…”神医说得对,新帝可能有病,病得还不轻。

味同嚼蜡陪着新帝用过早膳,邵明渊终于脱身回府。

“回来了。”乔昭正逗弄着八哥二饼,见邵明渊走过来,抬头笑着打了声招呼。

“回来了。”如出一辙的问候声响起,二饼同样扭着脖子对邵明渊打招呼。

邵明渊走过去,用手指点点二饼的额头,警告道:“再学夫人说话,拔光你的毛。”

二饼扑棱棱扎进乔昭怀里,鸟脸贴在女主人高耸胸脯上:“媳妇儿,人家怕——”

邵明渊瞬间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