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贼鸟,嘴上和身体上同时在占他媳妇便宜,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邵将军撸撸袖子,伸出双手扑过去,二饼机灵冲天飞起,于是某人一双大手正好按到了那团柔软上。

“呀,婢子什么都没看见!”端着水果托盘过来的冰绿尖叫一声,转头就跑。

糟心啊,姑爷真是越来越不讲究了,这青天白日的。

她就说丫鬟难当。

啊,果盘忘了放下了。

冰绿猛然转身,急慌慌放下果盘一溜烟跑了。

“还不放手?”乔昭黑着脸道。

邵明渊眨眨眼,顺势捏了一把才收回手,一脸无辜道:“我不是故意的,都是二饼惹的祸。”

站在枝头的二饼清清喉咙唱起来:“伸哪伊呀手,摸呀伊呀姊,摸到阿姊头上边噢哪唉哟,阿姊头上桂花香…”

这是…十八摸?

邵明渊慢慢反应过来,脸瞬间黑成锅底。

到底哪个杀千刀的教一只八哥唱这个?

感受到浓浓杀气,二饼翅膀一张赶忙跑了,嘴里还哼着后面的词儿:“伸哪伊呀手,摸呀伊呀姊…”

邵明渊冲乔昭尴尬笑笑:“呵呵。”

乔昭抬手抚了抚鬓角凌乱的发,似笑非笑道:“原来你们在北边还爱唱这个。”

邵明渊此时给二饼拔毛的心都有了,讪笑道:“队伍里有几个南边来的,想家了就爱哼两句,时日一久那帮混小子们就都会哼了…”

转头邵明渊就把晨光揪来训了一顿:“办事一点不牢靠,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夫人那里送!”

晨光很是无辜:“卑职最近什么都没干啊,更没给夫人送什么东西!”

夫人都嫁过来了,他再送东西,那送的就不是东西,而是命!

“不是现在,以前。”邵明渊冷着脸提醒道。

“以前?”晨光仔细想了想,更觉无辜,“以前要送什么都是您吩咐的啊。”

天地良心,以前将军让他给夫人送一箱箱银元宝,他可连摸都没摸过。

“给夫人送那只八哥不就是你出的主意!”邵明渊终于忍不住迁怒道。

晨光眨眨眼,很是不解:“夫人很喜欢二饼啊,二饼很会逗趣解闷。”

“二饼还会唱十八摸。”将军大人面无表情道。

“啥?”晨光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二饼会唱这个,你敢说不是你们教的?”

“这个真没有!”晨光就差指天指地发誓,“将军,我们又不是闲疯了,教一只八哥唱十八摸!”

邵明渊冷哼一声。

晨光心念急转,抚掌道:“我知道了,肯定是以前邵知他们乱唱时被二饼偷偷学会了,这八哥隐藏够深的!将军您别生气,卑职这就去拔了它的毛!”

“这就不必了,二饼是夫人的心头好,你真敢动它,夫人会不高兴的。”

“那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邵明渊扬眉,“你到明年的月俸没了。”

“将,将军!”看着将军大人无情无义转身离去,晨光往前伸了伸手,一脸绝望。

入秋后到了夜间就有些凉了,乔昭窝在邵明渊怀里,聊着白日里新帝召见的事。

“你说皇上特意等着你用早膳?”

“是。昭昭,你从医者的角度来看,皇上不遵神医医嘱破了戒,会不会影响这里?”邵明渊指指自己的头。

他怎么想都觉得皇上的表现有些智障。

“你想多了,如果你觉得那位这里有问题——”乔昭扑哧一笑,指着脑袋道,“那只能说明他这里一直有问题,绝对和李爷爷的用药无关。”

“哦,天生的。”邵明渊恍悟,依然有些不解,“可近来尤其严重啊。”

乔昭认真想了想道:“可能是坐上了那个位置,不需要掩饰了吧?”

“有道理!”邵明渊与媳妇讨论后,彻底解惑了。

再过几日,秋风乍起,黄叶满地,连宫内的小太监小宫女都忙碌个不停,里里外外扫洒着。

“让开,让开!”一名内侍往慈宁宫飞奔而去,撞开了一名正在扫地的宫婢。

第805章 难产

“这是干什么?赶着投胎呢?”被撞开的宫婢极小声嘀咕一句。

那内侍很快不见了影子。

“跑什么呢?”来喜在门口伸手一拦。

内侍停下来,气喘吁吁道:“公公,长公主府传来消息,长公主要不行了!”

来喜面露惊容,忙道:“跟我来!”

这个时辰太后正在午睡,却睡得很不安稳,听到动静睁开眼睛,哑声问:“来喜,外头闹腾什么呢?”

来喜带着那名内侍走了进来,低头恭声道:“太后,长公主有些危险。”

杨太后目光一沉,好一会儿才问道:“太医怎么说?”

自从那一碗汤药,她已经能感觉出来与长容长公主母女离心,要说对这个举动后悔,并没有。

身为一名公主,可以胡闹,甚至私下养个面首亦可以容忍,但生下一个父亲身份不明的野孩子来,那就是留下了确凿证据,将来要被记上一笔的,这就是皇家耻辱了。

只恨长公主有孕的消息莫名传得人尽皆知,想要遮掩亦无能为力了。

在这件事上,长容长公主对杨太后不满,杨太后同样对长容长公主有了心结。

但事已至此,得知长容长公主危在旦夕,杨太后到底还是心疼的,听来喜转述了太医的说辞,沉吟片刻道:“去太医署传哀家懿旨,命李院使等人前往长容长公主府竭力救治长公主。跟他们说,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尽量保住大人…”

杨太后一道懿旨,太医署大半太医都赶去了长容长公主府。

此刻长公主府气氛格外低沉,不时可以见到婢女端着脸盆等物进进出出。

太医们不好进去,只能抓着稳婆问个不停。

稳婆苦着脸摇头:“大人们说的婆子都听不懂啊,长公主胎位不正,孩子出不来——”

正说着产房内传来一阵惊呼:“不好了,殿下大出血了——”

太医们面面相觑。

“你们互相看能看出花来吗?”池灿猛然捶了一下廊柱,厉声道,“太后请各位太医过来,是让你们竭尽全力救治长公主的,不是让你们大眼瞪小眼的!这个时候还讲究什么,还不进去给长公主止血!”

众太医巴巴看着李院使。

李院使迟疑了一下,提起药箱走进产房,心道一声晦气。

这妇人产子哪有男人进去的,即便尊贵如长公主依然晦气啊。

池灿立在廊庑下,目光紧紧盯着房门口,里边除了嘈杂声一丝产妇的声音也无,令人不由心慌。

过了一会儿李院使匆匆走了出来。

池灿身子一动,挡在他前面:“如何?”

李院使脸色有些难看:“血暂时是止住了,但殿下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孩子迟迟生不下来——”

未等他后面的废话说完,池灿便冲了进去。

“公子,您不能进去——”女官冬瑜拉了一把没拉住,叹口气跟着冲了进去。

一见平时尊贵优雅的长容长公主狼狈不堪躺在产床上,仿佛砧板上待宰的鱼肉,池灿只觉心口一堵,张张嘴吐出两个字:“母亲——”

床榻上双目紧闭的人眼皮微微一动,缓缓睁开,用无力的眼神看了池灿一眼,却再说不出话来。

一行清泪顺着长容长公主眼角流下,滑过苍白的面颊。

池灿忽然转身跑了出去。

长容长公主睫毛颤了颤,再次闭上眼睛。

呼喊声在耳畔响起:“殿下,您不能睡啊,您还得使劲呢!”

长容长公主只觉心神缥缈,渐渐听不到了。

池灿打马狂奔,一路赶到冠军侯府,顾不得下马直接冲了进去。

“拾曦?”听到禀报的邵明渊赶了过来。

“黎三呢?”池灿急切问道。

“她刚刚睡起——”

池灿往内冲去:“我找她——”

邵明渊抓住池灿手腕,无奈道:“她就来。”

池灿一张俊脸扭曲着,手不停颤抖。

“殿下情况不好?”

“嗯。”这个时候池灿没有心思多说,一心盼着乔昭的身影出现。

好在乔昭很快就走了出来,手中拎着个小巧的箱子。

“黎三,我母亲要不行了,你救救她吧。”池灿上前一步,神情急切,全然没有了平时懒洋洋的样子。

“拾曦,你别急,我带昭昭骑马过去。”邵明渊拍拍池灿肩膀,接过晨光递过来的缰绳,抱着乔昭翻身上马。

三人一路疾行赶到长公主府。

池灿把二人带到长容长公主准备生产的院子,刚一进去便听到震天的哭喊声。

“殿下,殿下您要坚持住啊——”

“你们都让开!”池灿推开挡在门口的人,把乔昭拉进去。

乔昭放下箱子,迅速走至床榻前检查了一番,一边净手一边道:“池大哥,留一个殿下信得过且胆子大的人给我,其他人都出去。”

“冬瑜姑姑,你留下,其他人都给我出去!”

“公子,这——”稳婆与婢女们面面相觑。

“出去!”

池灿把人们全都赶出去,轻轻合拢房门。

“打开箱子,拿出纱布与烈酒。”乔昭迅速解开长容长公主衣襟,吩咐着。

女官冬瑜忙把东西递过去。

乔昭把纱布蘸上烈酒,在长容长公主裸露的肚皮上擦过,喊道:“左数第二把刀。”

等了一瞬没反应,乔昭不由看了冬瑜一眼,加重语气催促道:“左数第二把刀!”

冬瑜把刀递过去,死死盯着乔昭。

乔昭没想到才从李神医那里学来的知识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深深呼一口气,刀尖对准了长容长公主肚皮。

“你要干什么?”冬瑜厉喝一声,抓住乔昭手腕。

“池大哥——”乔昭并不与冬瑜理论,高喊一声。

长容长公主危在旦夕,一尸两命就是瞬息之间的事,她自然没有时间与人理论。

听到乔昭的喊声,池灿直接闯了进来。

“让她出去,你来!”

“冬瑜姑姑,你出去吧。”

“公子,不成啊,她要对殿下不利——”

池灿直接把冬瑜推了出去,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池大哥,你现在立刻用烈酒擦手,然后给我打下手,我要什么务必毫不迟疑递给我,你能做到么?”

“能,你说吧。”

第806章 协作

乔昭握紧了尖刀,声音尽量平稳:“你知道,麻沸散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哪怕李神医研究数十年亦没有成效,所以现在只能看运气。目前唯一的便利是长公主殿下陷入深度昏迷之中,许是能撑过去…”

乔昭说着,锋利的刀稳稳划破长容长公主肚皮,鲜血瞬间涌了出来,甚至喷溅到池灿衣襟上。

池灿死死攥着拳才克制着去夺乔昭手中尖刀的冲动。

“剪刀!”乔昭喊道。

池灿几乎是下意识就把剪刀递了过去。

乔昭借着刚刚用尖刀划开的缺口,用剪刀一路剪下去,看着里面翻腾的血肉要说心里没有半点波澜那是不可能的,然而此刻却容不得她多想,把剪刀一扔,用力扒开伤口观察着腹中情况。

池灿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死死盯着乔昭的一举一动。

“左数第三把刀!”

池灿一言不发递过去。

乔昭接过刀子,抬眸看向池灿,正色道:“池大哥,现在需要你像我刚才那样扒着伤口,我要把包裹胎儿的胞宫割开了。”

“我——”池灿用力咬了一下下唇。

“你可以的!”乔昭神色坚定,催促道,“快!”

池灿闭闭眼,复又睁开,抖着手伸出去,按住长容长公主的肚皮后反而镇定下来,照着乔昭的指示把伤口撑大。

乔昭捏紧了手中刀子,细细密密的汗珠已经从光洁的额头沁出,如露珠滚落。

她却顾不得擦拭,稳了稳心神,用刀小心翼翼划破胞宫。

这一步,当时李神医特意叮嘱过她,务必要万分小心,否则利刃便会伤及脆弱的胎儿。

时间仿佛很快,又仿佛过了很久,乔昭把刀子一扔,手探了进去。

“黎三——”池灿只觉胸腔发闷,想要说些什么,开口后却发现脑海中一片空白。

就在他愣神的工夫,婴儿的头已经露了出来。

婴儿的胎发细而稀疏,湿漉漉还带着血丝,池灿目不转睛看着,不知怎的却觉得眼角发热。

他就这样看着那小小的婴儿一点点露出小脑袋,紧接着是幼小的身体。

婴儿那样小,那样脆弱,就好像一只小奶狗。

“右数第二把剪刀!”

池灿腾出一只手把剪刀拿过来。

乔昭却没有接,一边用手挤出胎儿口腔中的黏液,一边催促道:“池大哥,你来剪断脐带!”

看着血淋淋的场面,池灿似乎已经麻木了,按着乔昭的吩咐便做出了相应反应。

随着脐带剪断,立刻传来婴儿微弱的啼哭声。

乔昭松了口气,叮嘱道:“把婴儿交给等在外头的稳婆处理,然后立刻回来继续帮我。记着,手摸到门后要重新用烈酒拭手。”

池灿抱着新生的婴儿冲到了门边,一脚踹开房门递给外面翘首以待的稳婆,再用脚把房门勾回来,用脸把门栓推上,迅速折回乔昭身边。

外头传来阵阵惊呼,更有人用力拍着门:“公子,殿下究竟怎么样了?”

“谁敢进来,我要谁的命!”池灿厉声吼道。

此时乔昭正用银针迅速刺入长容长公主伤口四周用以止血,大滴大滴的汗珠从她额头滚落下来,滑过小巧挺翘的鼻尖,没入颈间。

她后背衣裳已经湿透了,服帖在身上,更显出纤细柔弱来。

“我,我还能做什么?”池灿哑着声音问。

乔昭声音平静无波:“帮我把汗擦一擦吧,汗珠不能滴落到伤口里。”

池灿垂眸看了看血迹斑斑的手,迟疑瞬息,掏出手帕替乔昭把额头上的汗珠拭去,然后便看她再次从长容长公主腹中取出一物。

“这是什么?”池灿忍不住问。

乔昭把取出的那物放到一侧案上的托盘里,解释道:“这是胞衣,也就是紫河车。”

池灿神情迅速扭曲一下。

紫河车之名,他还是听过的。

“我要替长公主殿下缝合伤口了,池大哥,现在还需要你帮忙…”乔昭细细讲着注意之处。

因要缝合多层,过程自是艰难,饱吸鲜血的纱布都不知道用去了多少,当最后一针收起后,乔昭整个人好像从水里捞出一般,浑身都湿透了。

池灿此时亦好不到哪里去。

整个过程他虽然只是打下手,可这样的场面心中压力可想而知,哪怕是铁打的汉子都熬不住。

他不由看了乔昭一眼,见她面色苍白,形容狼狈,背脊却依然挺得笔直,一时间心情格外复杂。

“我母亲她——”看着从始至终都双目紧闭的长容长公主,池灿仿佛置身于暗夜中的海边,未知的涛浪向他袭来。

乔昭胡乱在衣裙上擦了擦手,再把一双手浸入盆中快速洗了几下擦干,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颗药丸撬开长容长公主牙关喂进去,这才有工夫回答池灿的话。

“长公主的危险不是现在。”乔昭此刻双腿发软,已经累得站立不稳,靠着屏风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池灿追问。

“能给我一杯水吗?”

池灿立刻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

乔昭接过来,端着水杯的手控制不住颤抖着。

她一口气喝光,水杯不小心掉落下去,瞬间摔得粉碎。

此时二人谁都顾不上这个小插曲,乔昭抿了抿唇,接着道:“刚才殿下与腹中胎儿万分危急,耽误瞬间都可能一尸两命,所以我来不及说。”

“嗯,那你说。”池灿凝视着乔昭的眼睛,专注听着。

“长公主殿下刚才的情况,用正常的助产方式已经无能为力。”

池灿点头:“稳婆与太医都是这么说。”

长容长公主怀相一直不好,为此早就准备了七八位稳婆,个个都是经验丰富的好手,其中会替产妇正胎位绝活的就有两三位,然而先前尝试都失败了。

“这种情况只能剖腹产子,本来在没有止痛之法的情况下,用这个法子产妇几乎不可能挺过,但因为殿下陷入深度昏迷反而给了方便。现在一切还算顺利,小心呵护的话殿下不出十日就能正常进食,但要挺过危险期,需要两个月。”

“为何会这样?”

第807章 血浓于水

乔昭缓了口气,恢复了些精力,缓缓解释道:“这是李神医曾对我说过的,施展过此术之人,哪怕看起来恢复如常,两个月内都随时可能丧命。”

“为什么?”

“虽然刀子等物都用烈酒擦拭过,但切开的伤口内部随时有疡坏的风险,只有过了两个月才能肯定里边长好了。如若不然,一旦发生疡坏,那就回天乏术…”

随着乔昭的解释,池灿脸色越发难看。

“池大哥,本来这些话我该在术前便对你说,但长公主殿下那时情况危急,根本没有时间解释。当时施展此术,长公主殿下与腹中胎儿尚有活命的机会,若是耽误下去,只能落得一尸两命的结局。”

池灿勉强笑笑:“你不用解释,我自是信你的。”

乔昭露出个释然的笑。

倘若不是池灿,而是换了寻常人,她就算有医者仁心也不会在没有提前说明的情况下就出手。

“那我母亲挺过难关的几率有多大?”池灿看了躺在床榻上的长容长公主一眼。

乔昭沉默片刻,道:“两成。”

池灿神情一震,好一会儿喃喃道:“只有两成么?”

乔昭垂眸:“我…确实没把握…”

这是她第一次施展剖腹之术,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

乔昭说完,把药箱整理好背起来:“池大哥,你可以叫人进来照顾长公主了,该留意什么我会交代她们的。”

池灿点点头,这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

“公子——”

“冬瑜姑姑,你们进来吧。”

女官冬瑜带着两个嬷嬷走了进来。

室内浓郁的血腥味让冬瑜双腿不停打颤,看到满床鲜血更是险些站立不稳,仓惶喊了一声“殿下”,两个嬷嬷更是扑了过去呼喊起来。

“嚎什么丧?我母亲还没死呢!”池灿厉声斥道。

呼喊声一停。

池灿沉着脸盯着冬瑜:“冬瑜姑姑,你们仔细听侯夫人的交代,一切都按着侯夫人说的去做。”

冬瑜犹豫了一下,迎上池灿黑沉沉的眼,屈了屈膝:“是。”

她走到乔昭面前,压下心中波澜,恭声道:“请侯夫人示下吧。”

乔昭事无巨细把该注意的事情讲解一番,最后道:“稍后我会把主要的几点以及药方写下来命人送过来,长公主殿下有什么异常都可以给我传话。”

“多谢侯夫人了。”冬瑜面色凝重道。

“我送你出去。”池灿走过来。

邵明渊便等在院子中,见乔昭走出来,目光掠过她衣摆上的血迹,迎了上去:“一切还顺利吧?”

“目前还算顺利。”

李院使冲过来,一脸激动道:“侯夫人,不知您是用了什么法子让殿下顺利产子的?”

其他几名太医亦围了过来。

刚才他们虽然没进去,但李院使已经把情况对他们说了,那些稳婆更是笃定长公主回天乏术,怎么冠军侯夫人进去后,也没听到里边传出什么动静,就抱出来一个小娃娃呢?

乔昭被众太医团团围住,不由蹙眉。

剖腹取子这种骇人听闻的事她当然是不能说的。

“各位大人问这个做什么?不知道很多绝技都是传子不传女的,何况是对外人说。”池灿冷着脸道。

众太医面面相觑,虽心痒难耐,却被这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行了,各位大人可以回去了。”

见池灿下了逐客令,众太医自然不好再留,拱拱手告辞离去。

“庭泉,黎三,今天多谢你们了。”

邵明渊笑笑:“咱们之间还需要如此客气?我先带昭昭回去换洗,有事情你派人来说一声就是。”

池灿点点头准备相送,被邵明渊摆摆手制止,待二人离开,回头看了一眼产房。

此时长公主正由人擦拭身体,他不便进去,想了想,抬脚去了隔壁房间,才进门便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公子——”里边的乳母、婆子等人忙站了起来。

池灿面无表情走过去,盯着襁褓中的婴儿看了一会儿,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姐儿。”乳母回道。

池灿目光再次下落,仔细看着婴儿的小脸。

初生的婴儿好看不到哪里去,额头一层皱皱的皮,瞧着像个小猴子般。

真丑。

池灿闪过这个念头,皱了皱眉。

或许是亲眼看着这个孩子如何来到世间,经由他的手抱着交给别人,他惊讶发现看着这个孩子时没有了想象中的厌恶,除了觉得太丑居然生不出其他情绪来。

甚至因为想着一个女孩子如此丑,竟莫名有几分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