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将来一定嫁不出去的吧?

“照顾好孩子。”池灿板着脸吩咐一句,又看那丑猴子一眼,负手走了。

“长公主母女均安?”杨太后听到来喜回禀,一颗心落回一半,可想到那个孩子的存在又揪了起来。

一个女孩子,那样的出身,还不如生产时就去了…

“行吧,包些燕窝送到长公主府去。”杨太后疲惫揉揉太阳穴,交代道,“皇上那边就不必提了。”

本来就在国孝期间,又是这么个情况,遮掩尚且来不及,能有什么好说的。

杨太后恨不得长容长公主产女能够悄无声息,却不知京城中人早就等着看热闹,连第二日还没到各府上就都知道长公主府添了一位千金。

那些稳婆因为都是好手,本就是经常在各府走动的,很快冠军侯夫人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就传遍了,不知惹得多少人动了心思。

奈何现在冠军侯夫人身份尊贵,想要请动却是不能了。

这期间长容长公主又发生了几次突发状况,在乔昭的帮助下都应付了过去,这样七八日后,长容长公主已经能下地慢慢走动了。

“冬瑜,把公子请过来。”觉得精神恢复差不多的长容长公主溜达了几步,由婢女扶着缓缓躺下,靠着引枕道。

不多时池灿走了进来。

“母亲找我?”

长容长公主抬眸,静静看着池灿。

“母亲觉得哪里不舒服么?”等了片刻,池灿问道。

“不是。”长容长公主沉默了一下,露出个淡淡笑容,“就是想看看你了。”

第808章 冰释

池灿眼神晃了晃,移向旁处。

片刻后,温热的手落在他手背上。

“母亲?”池灿颇不自在往回缩了缩手,却被那手按住。

长容长公主缓缓露出一个微笑:“灿儿,以前是母亲错了,母亲对不住你…”

“母亲说这个做什么?”池灿用力挣扎了一下,把手缩回去,这才觉得自在。

长容长公主抬手摸了摸池灿的头,叹息道:“经过这遭鬼门关,才恍然明白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比起生死来不值一提。灿儿,谢谢你给了母亲弥补的机会…”

池灿垂眸笑笑:“过去的事,母亲既然想明白了不重要,那么就不必再提了,以后向前看就好。”

长容长公主笑了:“嗯,以后咱们都向前看。”

“母亲觉得还好么?伤口处还痛不痛?”

“走动时有些痛,不过冠军侯夫人不是交代了么,到了这个时候需要适当活动。”提起乔昭,长容长公主神情与以往有几分不同,“她确实是个不一样的女子,以前,是我狭隘了。”

那个时候,她的魂儿都飘出体外了,冷眼看着那个女子镇定自若给她开膛剖腹,儿子的表现亦让她震动。

那时她才知道了什么是后悔。

她明明是爱儿子的,从生下那么一个精致漂亮的小人,到把他养成粉团般的娃娃,再到他渐渐褪去了稚气长大,那份爱从未停止过。

只是她任性地视而不见,直到濒死才明白过来。

现在她活着的每一天,都是那个女孩子给予的机会。

“当初若是——”长容长公主想到了什么,话起了个头又停下来。

池灿心思通透,哪里不懂母亲想说什么,只觉针扎一般难受,露出个淡淡的笑容来:“母亲,不是说了,以前的事都不必再提了。”

无论是母亲的以前,还是他的以前,都没再提起的必要。

有些事错过了尚有弥补的机会,比如他与母亲的关系。

而有些事,错过了便是永远错过了,比如那份心动。

“对,不提了。”长容长公主亦觉失言,吩咐冬瑜,“把姑娘抱过来。”

不多时冬瑜便抱着婴儿走了过来。

天气微凉,女婴裹着夹薄棉的大红织锦襁褓,冬瑜笑着道:“殿下,姑娘长开了,很俊呢。”

池灿瞄了一眼,嫌弃皱眉。

明明还是那么丑,冬瑜姑姑说这话可真违心。

不过母亲听了高兴就好。

“我瞧瞧。”长容长公主抱不了孩子,便探头去看,一见就摇摇头,“远不如灿儿当初。”

冬瑜无奈笑笑。

这可真是亲妈和亲哥。

“灿儿,你看你妹妹,浑身上下就只有耳朵这里像你…”

“是么?我看看。”池灿端详良久,点头,“嗯,也是两只耳朵。”

半个月后,长容长公主发热不止,下腹坠痛,药石无效而亡。

长容长公主死于产褥热的消息很快便在京城各府上流传开来。

妇人生产本就是儿奔生,母奔死,何况长容长公主如此年纪,人们听后叹息一声,吩咐管事准备吊唁之物去了。

杨太后得到信后呆了许久,喃喃道:“该死的不死,该活的没活…”

来喜立在一旁,不敢吭声。

气氛凝滞了一阵子,杨太后眼角流下两行泪来,声音带着无尽疲惫:“去替哀家盯着宗人府与礼部,长公主的丧事规格不得有任何疏漏…”

“是。”来喜领命而去。

长容长公主府很快便布起灵堂,吊唁之人络绎不绝。

池灿换上孝服跪于堂前,神色怔然犹在梦中。

“冠军侯携夫人前来吊唁——”

邵明渊带着乔昭走进来上香磕头,池灿默默还礼。

“拾曦,节哀顺变。”邵明渊轻轻拍了拍池灿肩头。

池灿抬眼,勉强点点头,视线不由落在乔昭面上。

乔昭抿了抿唇角:“池大哥,抱歉——”

池灿摇摇头,轻声道:“心里早就有准备的,哪里用你说抱歉,其实还该谢你让我多陪了母亲这些天…”

后面的话池灿说不下去了,默默对二人一低头。

“侯爷与侯夫人这边请。”管事把二人引到待客之处。

这期间冬瑜跪在长容长公主灵前一侧,一直如隐形人般一言不发,哭肿的眼睛却从乔昭进来后就再没移开过。

见乔昭离去,冬瑜咬了咬唇,亦悄悄离开灵堂。

“姑姑找咱家有事?”自从长容长公主薨后,来喜按着杨太后的吩咐一直忙里忙外,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嘴唇干得起了一层皮。

“公公,我想见太后一面,有要紧事对太后禀报。”

“姑姑想见太后?”来喜有些意外,迎上冬瑜暗沉的眼神,心中不由一动,“莫非——”

后面的话来喜没有说,冬瑜亦没有接话,只是重重一点头:“拜托公公了。”

“好,姑姑随咱家走吧。”

二人转身往外走去,才走数步猛然停下来。

“公子——”看着出现在桂树旁的池灿,冬瑜吃了一惊。

池灿一身粗麻孝衣,衬得他明珠美玉一般让人移不开眼睛,听了冬瑜的话凉凉一笑,问道:“冬瑜姑姑这是要去哪儿?”

冬瑜面色微变,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池灿目光移向来喜,神色更冷:“来喜公公想带冬瑜姑姑去哪里?”

来喜对这个煞星很是头疼,干笑着道:“有点事与冬瑜姑姑商量。”

“来喜公公来此是为了协助料理我母亲的后事,想来能与冬瑜姑姑商量的也是这个。既然如此,为何不与我直接商量?”

“呵呵。”来喜只剩下了干笑。

池灿扫冬瑜一眼:“正好我也有事找姑姑,冬瑜姑姑随我来吧。”

他说完转身便走,冬瑜想了想,抬脚跟上去。

二人很快一前一后走进一间屋子。

池灿双手环抱胸前,冷冷看着冬瑜:“现在冬瑜姑姑可以说说,究竟要去与太后说些什么了。”

“公子知道了?”冬瑜一怔。

池灿冷笑:“我不瞎。”

冬瑜迟疑了一下,在对方的逼视下终于难忍心中不忿,咬唇道:“太后是殿下的母亲,应该知道真相。”

第809章 无情

听到冬瑜的解释,池灿瞬间怒意冲天:“真相?你知道什么是真相?”

“姑娘是从殿下腹中取出来的,殿下也是因此而丧命!”

“所以你准备去找太后告状,让太后治冠军侯夫人的罪?”池灿攥紧了拳头。

冬瑜往后退了半步,面色却不见多慌张:“奴婢只是想让太后知道殿下真正的死因——”

“够了!”池灿毫不客气打算冬瑜的话,“你毕竟伺候了我母亲二十年,别逼着我对你动粗。母亲的真正死因需要质疑么?母亲就是死于难产,如果不是冠军侯夫人,母亲发作那一天就已经去了!”

那多出来的半个多月,是弥足珍贵的一段时光,想到这些日子与母亲的点滴相处,他对她便充满感激。现在却有人想要把她拖进麻烦之中,无论这个人是谁,他都决不允许!

冬瑜动了动唇,想要争辩。

“冬瑜姑姑有话尽管说,今天我们有大把时间。”

“公子有没有想过,当时有那么多太医与稳婆,殿下或许还有机会?”

“呵呵呵——”池灿笑起来,嘴角挂着讥讽,“难怪都说做人难,做好人更难。当时是有很多太医与稳婆在,可他们已经对母亲判了死刑,冬瑜姑姑却对此视而不见吗?”

“公子——”

“说什么母亲还有机会,不过是你不接受母亲的死,心有不甘罢了!”

“公子,我与侯夫人无冤无仇,怎么会故意给她找麻烦?只是每个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当时侯夫人什么都没交代就敢给殿下剖腹,现在殿下去了,她难道不该承担责任吗?”

“她当时什么都不做,连来都不用来,那么我母亲一尸两命就半点责任都没有了。”池灿上前一步,面无表情看着冬瑜,“冬瑜姑姑真的没有不甘心?”

“公子,您为何这么说?”

“自然是因为母亲去了,偌大的公主府中那些男人都要驱散,不方便冬瑜姑姑与情人私会了。”

冬瑜猛然后退数步,脸上血色尽褪。

池灿却丝毫不留情面,扬眉冷笑道:“冬瑜姑姑不甘心这样的日子被打破,又不愿承认自己运气差,所以总要拉一个人一同倒霉,是不是?”

随着池灿步步紧逼,冬瑜不断后退,猛然摇着头:“公子,您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我是有情人不错,可是想要找太后禀明此事,绝对与此无关——”

“好了,冬瑜姑姑,母亲已经不在了,你的私事我亦不想关心。但你最好安分些,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倘若再想生事,那么我就要你和你的情人做一对同命鸳鸯!”池灿说罢,拂袖而去。

冬瑜呆愣许久,倚着门痛苦闭上眼睛。

乔昭与邵明渊回到府中,对着满桌佳肴皆没什么胃口。

“昭昭,长公主的事你已经尽力了,不要因此影响了心情。”

乔昭笑笑:“并不会,当时我已经竭尽全力,现在自然无愧于心。只是想想池大哥如今孑然一身,有些唏嘘罢了。”

“放心,明天我还会过去帮忙。”邵明渊拍拍乔昭的手。

“明日我想回黎府看看了。”

生儿方知父母恩,她虽没有经历过生产,却亲自给长容长公主实施了剖腹取子之术,更能体会母亲的不易。

她想母亲了。

“去吧,等我帮完忙就去黎府接你。”

来喜回到宫中,把冬瑜的异常禀报给太后。

“你是说冬瑜有事要禀报哀家,却被灿儿拦下了?”杨太后轻轻**着长长指甲,喃喃道,“莫非长公主的死另有隐情?”

来喜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应声。

“来喜,想办法带冬瑜来见哀家,灿儿总不可能一直盯着她。”

“是。”

来喜得了太后吩咐,到底是得了机会把冬瑜带到了慈宁宫。

看着神色紧张的冬瑜,杨太后笑了笑:“冬瑜,你也是从宫中出去的,现在不过是回家而已,不要紧张。”

“是,太后。”

“那天你不是要见哀家吗?有什么话对哀家说?”

“奴婢——”

“慢慢说,哀家听着呢。”

冬瑜神色变幻莫测,在太后的注视下,扑通跪了下来:“回禀太后,殿下生前曾对奴婢提过姑娘的生父是何人…”

公子已经警告过她,殿下剖腹产子的事万万不能提,那么只有以此才能搪塞过去。

杨太后目光一缩,声音转冷:“是公主府上那些男人中的一个?”

“正是——”

杨太后摆了摆手,阻止冬瑜再说下去:“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是哪个有什么区别?罢了,你退下吧。”

冬瑜悄悄松了口气:“奴婢告退。”

杨太后闭上眼睛,心中说不出的失望。

“等等。”冬瑜退到门口,杨太后忽然睁开了眼。

冬瑜立刻停下来。

“冬瑜,你来。”

冬瑜恭敬走上前去。

“那个孩子可还好?”

听杨太后提起孩子,冬瑜一颗心莫名提了起来:“姑娘挺好的,这几日又长胖了些。”

“挺好?没了母亲的婴儿怎么会好?”杨太后声音冷冷的,没有丝毫波动。

冬瑜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心猛然跳了一下。

“冬瑜,你伺候了长公主二十来年,是个聪明的,应该明白哀家的意思吧?”

“太,太后!”冬瑜晃了一下身子,脸色苍白如雪。

“怎么?”

冬瑜扑通跪了下来,不断给杨太后磕头:“太后,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杨太后一言不发,漫不经心**着指甲。

冬瑜依然在磕头,一下又一下,很快雪白的额头就一片淤青。

杨太后始终没有制止,就这么冷眼看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开口道:“够了。”

冬瑜停下来,浑身颤抖盯着光可鉴人的金砖。

“去吧,哀家等你的回复。”

“太后——”

“冬瑜,哀家说了,你是从宫里出去的,这里原就是你的家。慈宁宫里正好空缺一名女官,等你办好了这件事,便回来吧。”

冬瑜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杨太后不耐烦扬眉:“还不去!”

良久后,冬瑜低低应了一声是,默默退了出去。

第810章 抉择

离开皇宫回到长公主府,冬瑜把自己关到房中痛哭一场,拿冷帕子敷了眼睛,这才走了出来。

长容长公主身份尊贵,需要停灵七七四十九日,此时外面依然忙忙碌碌,哀乐声声。

冬瑜去了安置女婴之处。

两名乳母一见冬瑜来了,忙站起来问好。

“我来看看姑娘。”

“姑娘在里间睡呢。”

“不要紧,我就是看看,你们忙自己的吧。”

如今长公主府中除了正儿八经的主子池灿,就属冬瑜的话管用,两名乳母屈膝对冬瑜行了礼,任由她走了进去。

内间明显要比外间暖和一些,小小的婴儿躺在床榻上睡得正香。

冬瑜轻轻走过去,在一旁小杌子上坐下来,仔细端详着女婴。

女婴的头发依然很稀疏,脸蛋却丰润许多,长而浓密的睫毛安静垂着,两只胳膊举在耳边,握着小拳头。

冬瑜看着看着,就落下泪来。

姑娘的眼睛,很像殿下呢。

女婴安静睡着,忽然动了动嘴角,吐出一个泡泡。

冬瑜别开眼,咬了咬唇,伸出手去。

她伺候了长公主二十来年,日子过得比一般人家的姑娘还要舒坦,一双手白皙柔嫩如少女,悄无声息落在婴儿脖子上。

尚未满月的婴儿脖子纤细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能折断了。

而这份脆弱中,又带着不可思议的柔软温热。

冬瑜火烧般缩回手,额头汗珠滚滚而落。

不行,她下不了手!

女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瘪嘴哼了两声,冬瑜忙轻轻拍着她小小的身子。

得到抚慰的女婴又睡了过去。

冬瑜不由扭头看了门口一眼。

两名乳母再过一会儿定然会进来的,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思及此处,冬瑜用力咬了咬唇,拿起一旁的软枕往女婴脸上一放,别过头去。

屋内一丝动静也无,过了片刻,她又忍不住回过头来,便看到女婴连挣扎的力气都无,只有露在外面的两只小手微微动着。

冬瑜猛然掀开软枕丢到一旁,看着脸蛋通红的小小婴儿,狠狠咬着手背才克制着情绪没有崩溃。

好一会儿后,女婴才缓过劲来,如小猫一样发出微弱的哭声。

两名乳母听到动静,很快一前一后走进来。

“不知怎么就哭了。”冬瑜勉强露出个笑容。

走在前面的乳母很快把女婴抱起来,一边哄着一边笑道:“姑娘可能是尿了。”

看着两名乳母熟练配合着给女婴换尿布,冬瑜站起来:“二位妈妈忙吧,回头我再来看姑娘。”

“您慢走。”

冬瑜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女婴非常乖巧,两名乳母替她换尿布时便一声不哭了,甚至睁开眼睛,恰好与冬瑜对上。

冬瑜曾听说这么大的孩子其实看不了这么远,可这一刻不知为何,就是觉得那小小女婴在看着她。

愧疚如海浪,铺天盖地而来。

“你们定要把姑娘照顾仔细了,不能辜负了殿下的信任。”

“姑姑放心。”两名乳母忙保证。

冬瑜这才挑开门帘快步走出去,到了外面越走越快,仿佛有恶犬在后面追。

一口气跑回屋中,冬瑜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背靠着门缓缓蹲下去。

池灿察觉冬瑜久不出现,立刻吩咐人四处去找。

不多时下人前来禀报:“公子,冬瑜姑姑的房门反锁着,喊门没有反应。”

池灿听了皱眉:“去看看。”

来到冬瑜房门前,果然房门紧闭。

“桃生,把门踹开。”

“嗳。”得到吩咐的桃生走上前去,呸呸往手上啐了两口。

其他人忍不住翻白眼。

公子怎么选了个这么蠢的当小厮,让他踹门,他往手上吐唾沫做什么?

桃生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后退两步,忽然加速冲了过去,猛然把门踹开了。

一道身影在房梁下摇晃着。

看清里面情形的人不由惊叫起来。

“把人放下来!”

众人七手八脚把悬梁的人放下。

池灿走过去,看着被解下来的人问:“怎么样了?”

“已经没气了。”

池灿立在那里,一时无言。

“公子,这里有一封信,是冬瑜姑姑留下的。”桃生从桌案上拿起一封信给池灿送过来。

池灿伸手接过,打开来匆匆扫过,随后交给桃生。

桃生瞄了一眼,失声道:“原来冬瑜姑姑是舍不得殿下,殉主了!”

“冬瑜姑姑真是忠义啊。”

这样的说法很快便在长公主府中流传开来,而后又传到外面去。

无数人提起冬瑜都要赞上两声,池灿默默听着,却无论如何不相信冬瑜的死是这个理由。

倘若是殉主,那在他母亲去世时就该殉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去查查今日冬瑜都去了哪里。”

池灿交代下去不久便得到了回禀:“角门的门房说早上时隐约看到冬瑜姑姑从外头进来。”

“这叫什么话?看到就是看到,隐约是什么意思?”

“门房说当时无人叫他开门,他正好去了一趟茅厕,回来时只看到一个背影,所以不确定。”

池灿想了想,再问:“之后呢,她还去过何处?”

虽然门房不确定,但他相信冬瑜定然是出去过了,不然不会突然寻了短见。

至于没有经过门房就能进来,冬瑜在长公主府管事近二十年,想要弄一把角门钥匙还是不难的。

“冬瑜姑姑还去看了姑娘。”

“把两名乳母叫来。”池灿吩咐完,摇摇头,“罢了,我过去问吧。”

听两名乳母说完,池灿揉了揉眉心,冷着脸道:“这么说,你们身为姑娘的乳母,却留姑娘与别人单独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