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玉摇头,“弄醒他做什么?就让他当自己是做了场梦好了。”他看着晕死过去的风无殊笑的十分轻蔑,“好好搜搜他的身,解药可能在他身上。”

秦皓闻言眼中露出希望之色,立即上前动起手来。没一会儿,他口中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声,知玉转头看去,就见他手中握着一只小小的白色瓷瓶,脸上满是激动之色,而后他赶紧走近,小心翼翼的将瓷瓶递给了他。

知玉接了过来,一瞬间心情复杂,等待了三年,终于得到了解药。

“风无殊做事总是这么小心,即使认为我已不在人世,仍旧是将解药贴身带着不让袁志他们寻到,只是这次我倒要感谢他的小心了。”知玉看着躺在手心的瓷瓶,笑容淡雅。

在即将离去之际,风无殊的出现真是个特别的惊喜。

“奇怪,公子,他怎么没把解药销毁掉,那样不是更让他放心么?”

知玉笑的诡异,“你可能不知道,这解药对正常人来说…于某些方面大有补益。”

秦皓一愣,看向风无殊的眼神中除了憎恶之外又添了鄙夷,“公子,那我们要如何处置他?”

知玉淡淡的扫了风无殊一眼,眼中一片孤寒的笑意,“既然他都躲到南昭来了,我们也不能在这里解决了他,以后有的是机会,先留他一命好了。”

秦皓闻言,脸上露出不甘之色,但是知玉既然这么说了,也在情理之中。“公子,既然一切都已经准备好,解药也拿到了,那我们还是赶紧归国吧。”说到这句的时候,秦皓看向知玉的眼神变的热切。

知玉脸上神情难辨,许久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走到风无殊身边,伸手在他腰间摸索了一阵,手收回来时,缓缓带出一个金制印章。

他拿着印章,悬在眼前细细打量了一阵,笑容加深,“没有了这个,你还拿什么证明自己是西华世子?”他嘲弄的看了一眼风无殊,转头吩咐秦皓:“把他送回他居住的宫苑,回来后我们便即刻动身。”

秦皓听到他说要走,神色一喜,连连称是,一把将风无殊从椅子上扛起,开了殿门出去了。

知玉在殿中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视线不断地流连于殿中摆设,这里他毕竟生活了整整三年,多少还是有些感情了。

视线在秦皓收拾好的行礼上停住,他走近,将已经收好的包裹打开,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他最心爱的那把古琴而已。这把古琴还是当年初入南昭王宫时,女侯投其所好,特地命人为他所制,式样则是照他的要求,与他在西华所弹那把琴一模一样。

他将琴取了出来,放在桌上,淡淡笑了起来,“什么都不要带走,知玉只属于这里。”

这里他还是知玉,出去之后,天下便再也没有知玉了。

突然想到安宁兮,他笑着叹息了一声,“可惜,终究还是没能知道你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何事…”稍稍一顿,他的指尖在琴弦上跳跃,舒缓的琴音倾泻而出,“不过这番变化倒也很好…”

他停下动作,翻过琴身,看着琴身底部他当初以愤恨不甘的心情写就的八个大字,微微笑着摇了摇头,抬手取过一边的茶壶,打算用茶水洗去墨迹,动作又停了下来。

留着吧,假如被女侯发现,那也算是对她的一个交代了。

耳边响起了脚步声,想必是秦皓回来了。他将琴端端正正的放好,嘴角的弧度勾勒的恰到好处,终于可以回西华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好多留言询问感情戏的事,偶有剧透的冲动,咳咳,不剧透,坚决不剧透,只说一件事,明天第一卷完结,感情大戏在第二卷,记住,是大戏!!!

额…貌似还是剧透了点,嘎嘎~~

从此无知玉

夜幕降临,储明宫中灯火通明。

安宁兮端坐在书桌后看着奏折,燕烙照例随侍在侧。即使是在安宁兮休息的夜间,她也要睡在离她最近的外殿,以防万一。

安宁兮忙了一天,此时终于感觉疲倦,正准备入睡,武之锐突然在门外急切的敲门,“君上,大事不好了,知玉公子不见了。”

安宁兮一怔,燕烙惊讶的抬起头来,而后迅速的过去打开了殿门。安宁兮快步走至门边,言语急切而慌乱,“你说什么?知玉怎么会不见?”

武之锐朝安宁兮拱了拱手,“启禀君上,今日负责给重华殿送膳的小太监去送午膳时便不见殿中有人,他原以为知玉公子只是外出或是在君上这里,但是后来送晚膳去时也不见有人,这才觉得不对,前来禀报与我。属下刚才去询问过,宫门前的侍卫并未看见其出宫,属下觉得其中定是出了什么事,这才赶紧前来禀报君上。”

安宁兮紧皱着眉听完,心中暗暗思索,知玉深居宫中怎会突然失踪?而且根本没人看他出了宫外,难道是有人劫持了他?

想到这里,安宁兮立即想起当日风无殊与知玉之间的异样,当即吩咐武之锐:“去把西华世子软禁起来,逼问他可有劫持知玉。”

武之锐一愣,有些不明白其中的用意,但还是赶紧应下,往风无殊所居的宫苑赶去了。

安宁兮转身看向燕烙,却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奇怪,连声开口唤回她的神智,“燕烙,燕烙。”

燕烙回过神来,赶紧垂首称是,安宁兮也没心思探究她失神的原因,直接朝她挥了挥手,“随本宫去重华殿看看。”

燕烙立即称是,她心里也是焦急无比,早就忍不住想要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二人走出了储明宫,脚步急切的往重华殿走去。她们身后,一个小太监的身影于殿门不远处的柱子后显现了出来,而后快步离开,赶回自己的住所写信寄出。

此时知玉正坐在马车中闭目沉思,他与秦皓并不是从南昭的正宫门而出,而是从通往王宫后山的出口离开的,那里早有秦皓安排好的接应之人,也难怪宫门口的侍卫会不知道他离去之事。

秦皓十分急切,马车一路飞奔,要不是考虑到知玉的身体,他会更加卖力的赶路,因为这一天他实在已经等了太久。

安宁兮到了重华殿中,燕烙将灯点亮,她的视线在殿中四周扫过,却丝毫未察觉到异样。殿中所有摆设都很整齐,没有打斗的迹象,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被带走。所以知玉显然不是被人强行掳走,也不是自己带着财物私逃出宫。实际上,这两样都不像是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安宁兮脸色紧绷,秀眉紧蹙,袖中的双手紧握着,心中有些慌乱。她一心要扶持的帝皇星居然无缘无故的失踪了,难道荼弥迦的预言终究还是实现了?因为她的出现而导致了帝皇星的异位?

她越想越不甘,再联想到西华那边的情势有可能会让东越有机可趁,心里越发的焦虑。漫无目的的在殿中踱着步子,她的眼神突然在桌上顿住,那里放着知玉留下的古琴。

这把琴都没带走,可能他还在宫中,难道真是被西华世子劫持了?只是西华世子在宫中无权无势,怎么可能劫持了他?

到这时候她才想到这点,刚才是她一时太过心急,居然想都没想就叫武之锐去逼问他,看来自己是真的急晕了头了,只要有一点关联都不会放过。

安宁兮的这番表情和行为全都落入燕烙眼中,她眼神微微闪烁,心中惊讶平时对知玉一向冷淡的女侯居然在此时显露出了对他如此关切的情绪。

武之锐从外面走了进来,刚进门便立即开口道:“原来君上来了这里,属下刚刚已经问过西华世子,他言辞闪烁,但根本不像是劫持了知玉公子的模样,属下连番吓唬,他也坚决否认自己劫持了知玉公子。”

安宁兮闻言愣住,“他这般胆小怕死之人居然都这么坚定的说自己没有劫持知玉,那看来就不是他做的了。可是,这样的话,知玉又会去哪里?”

安宁兮如同陷入了重重迷雾,而她身后的燕烙眼中却渐渐显露出了了然之色。

西华正在内乱,中间当然是有联系的,身为知情人的燕烙稍稍一想便也就想通了。安宁兮却越想越不明白,她慢慢的踱着步子走到古琴边,手无意识的抚上琴弦,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知玉端坐的马车仍在疾驰,周围十几匹快马自后方成半包围状态严密的守护着车马,在黑暗中只能听到阵阵清晰的马蹄声沉重的砸在路上。

车外却突然响起什么扑打着窗格的声音,知玉抬手掀开窗格上的布帘,一只白鸽立即钻了进来,乖顺的落在他的膝上。

知玉取下信件展开,凑到车门边悬着的灯笼前细细看去,眼中慢慢流露出异样之色。

女侯居然为了找他而要去逼问风无殊?她居然担心会是风无殊劫持了自己。

知玉眼中的光芒明明灭灭,许久才淡笑了起来,心中却是缓缓流过一丝暖意。没想到如今的她表面冷然,心中对他倒还关心着。嘴角的笑意加深,他忍不住低喃出声:“不告而别,对不住了,希望你能发现我留下的线索吧…”

殿中的安宁兮仍旧在沉思着,半晌之后,手指无意识拨出的琴声唤回了她的思绪,她低头看了一眼古琴,有些无奈的闭了闭眼。

到底是哪里不对?照现在的情形来看,无论怎么想都感觉是知玉自己离开的,可是侍卫们又并未见他离开宫门。

想到这里,她猛然想起几天前知玉来找她时的异样,当时便觉得他像是在告别,难不成真的是告别?

可是现在明明是不告而别。

安宁兮最终还是想不通,只好疲倦的朝身边站着的两人摆了摆手,“罢了,先回储明宫吧。”说完她转身欲走,眼神瞄到古琴,又停了一下,心思微动,终究还是伸手抱起古琴往外走去。燕烙赶紧上前要帮她拿着,安宁兮刚想将琴递给她,眼神却在琴身背面凝固。

将琴递出的手迅速收回,安宁兮一把翻过琴身仔细的看着背面,那里用毛笔写了几个大字。她细细辨别了一番,又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想了起来,这字迹如此熟悉,居然与那本箭谱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凝神看着所写内容,安宁兮忍不住轻轻念叨出声:“翌日风行,席卷天下…”

脑中有一瞬间的茫然,她的口中一遍遍反复念着:“翌日风行,席卷天下…翌日风行,翌日…风行,翌…风…”眼中突然一亮,安宁兮猛然抬头,“风翌!”语气竟是清亮无比,如同她这一瞬间明晰了的思绪。

燕烙的身子几不可察的颤了一下,武之锐一脸莫名之色。

安宁兮眼中神色古怪,这一刻终于完全明白了荼弥迦当日所说的话,假如不是他命中该有劫难,此时说不定已然成事。原来是这个意思。难怪风无殊见到他会以为是见了鬼,因为他本该早就不在人世。

一直在猜测他的真实身份,却没想到他的真实身份竟是如此的显赫。有这样的人在,楚业祈还谈什么争霸天下?

怔忪许久,安宁兮突然幽幽的笑了起来,“不用寻找知玉了,”她的声音十分淡然,却带着一丝欣喜,“想必他很快就会出现在世人眼中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卷到此结束,第二卷大家闭着眼睛也能想出是小玉儿重展雄风的时候了\(^o^)/~

8过,抱歉的是偶要拖一下了,因为第二卷的大纲还没完善好,所以希望大家能给我两天时间好好排布一下,顺便再存些稿,so…

唔…好吧,我趴地上了,大家抽吧o(╯□╰)o~

战神现天下

西华昌定三十八年,前风翌将军旧部不满世子无殊荒淫无道,滥用军饷,于是年秋举兵反抗。西华王年迈,无力镇抚,事态扩大,逐渐引发内乱。世子仓惶奔出,不知去向。

事发未至半月,周、越二国并其一干附庸小国率兵前来,自称保华王,实则盘踞长安城外,对西华虎视眈眈。

曾经的风翌,如今的知玉,就在这样的情形下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西华。

之前所住的府邸早已荒草丛生,不过他也没有打算回那里,而是直接入了宫,那里同样早有人接应。

他没有去拜见西华王,进入宫中后,他去了一处早已被封的宫苑,取出了自己已经三年没有碰过却始终放在心中的战甲,然后才关注起如今的情势。

西华世子虽然已经出逃,但是其一干嫡系部下还在苦苦支撑,袁志和栗英倩率兵与这帮人马在长安城中分庭抗礼,根本无暇顾及城外坐等渔利的他国军队。

秋日进入了末尾,天气越发寒冷起来。长安城中万分萧瑟,商人闭市,几乎家家关门闭户,只为躲避这场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内乱。

城中西城门和南城门被世子军所占,北城门和东城门则在袁志和栗英倩的手中。相持半月,两方几次交锋都各有损伤。袁志已经渐渐按捺不住,几次想要直接将这些人围歼,但是之前收到风翌吩咐,叫他不可轻举妄动,他才一直忍耐到今天。

城外还有一帮强盗,他心中焦急也是理所当然。

栗英倩已经向他分析过,外面的几国势力,不过周、越二国可以算是对手,可幸的是这两国之前早有嫌隙,倒不用担心他们会联手。

照旧是秋阳高照的一天,照旧是内忧外患的一天。两方人马照旧在当中最宽阔繁华的大街上清晰的守着彼此的界限,毫不退让。

袁志和栗英倩两人端坐于马上,眼神肃然的盯着前方,不远处同样坐于马上的世子军首领也在望着他们。

袁志跨马上前一步,看向他朗声道:“周立,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执迷不悟,世子已经把你们丢在这里,难不成你们还真要为这种胆小鬼送命不成?”

周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张儒雅斯文的脸上露出不悦,“袁志,君臣之礼你都不识了么?只要他还是世子一日,我便该效忠他一日。”

栗英倩忍不住在一边插话,“周将军此言差矣,你该效忠的是王上,而不是世子。”

周立冷哼一声,“那你的意思是你们此时的行径是在效忠王上了?”

栗英倩神色凛然,“世子无道,我们举兵正是为西华着想,当然是效忠王上的表现。”

周立冷笑道:“你若真的效忠王上,此时就该撤兵认罪才是。”

栗英倩皱了皱眉,这个周立实在是冥顽不灵,要不是得了风翌的吩咐,也许她此时已经听了袁志的建议,直接带兵将他这些残部给围歼殆尽。

两方还在继续僵持着,彼此都没有了好脸色。栗英倩与袁志身后的街道上,整齐而列的士兵们突然一阵骚动,袁志刚想回头责问,耳边已经传来清晰的马蹄声。他心中一喜,看向栗英倩,后者眼中也露出了惊喜之色,而后两人赶忙调转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士兵们自发的分列两边,道路当中空了出来,两人跨于马上,不是疾驰,却是一步步徐徐而来,缓慢而坚定。

前方的人一身玄色铠甲,众人在看清那身铠甲的同时已经纷纷面露诧异,路边有躲在门窗缝隙中偷看的百姓,稍稍有些阅历的都已经惊呼出声。

袁志和栗英倩当即翻身下马,快步走至跟前,单膝下跪,拱手行礼,“末将参见将军。”

周立凝神看去,待看清马上玄色人影的相貌时顿时心惊,手脚冰凉。

一边的秦皓此时也是一身戎甲,他打马上前几步,眼神凌厉的扫过四周的士兵,朗声道:“战神将军在此,何人敢不跪?”

一言既出,四下皆惊。那些曾经无缘得见战神天颜的士兵们惊愕的看向那个端坐于马上的玄色人影,盯着他天人般的面容发怔许久才纷纷拜倒在地。

“秦皓,将这个拿去给周将军好好看看。”淡淡的声音响起,少了过去的冰冷,多了几分温和。

秦皓打马回身,接过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木盒,一夹马腹,朝对面的周立驰去。站定后,他抬手将木盒递至他面前,却见周立一副惊骇莫名的表情看着自己。

“秦江将军,你…你们居然没死?”周立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

秦皓再次将木盒往他面前送了送,“不用叫我秦江,如今我叫秦皓。”

周立的眼神终于落在木盒之上,接过来打开一看,满脸惊愕,“这是…西华兵马大元帅的帅印?难怪世子之前一直找不到,原来一直在战神将军手中,从未离开过。”

秦皓摇了摇头,“你错了,当初将军离开时是孑然一身走的,并没有带走这个,这是临到这里之前,王上派人送给将军的。”

周立顿时醒悟,这是王上的命令。这样看来,现在若是反抗,那不效忠王上的人倒是他了。

想到这点,他抬眼看了看不远处正看着这里的战神将军,在发现他嘴角那抹温和的笑意时顿时愣住。当年那个不苟言笑,一脸冰冷的战神将军,突然活着回来,却是这副温润淡雅的模样。

周立翻身下马,他身后坐于马上的几个副将赶紧也跟着下了马,在他的带领下,走近几步,俱是整齐划一的动作,一掀下摆,跪倒在地,“末将参见将军。”

这是他们习惯的称呼,虽然眼前之人的身份是统领西华全国兵马的大元帅,他们却习惯于称他将军。

周立等将令一跪,其后严阵以待的士兵们自然也都纷纷跪下。天地肃穆,只有当中坐于马上的人态度悠然。

嗒嗒的马蹄声一步步接近,玄色人影缓缓行至周立等人跟前,平淡的开了口,“尔等可愿归入我风翌部下?”

周立精神一振,再度拜倒,“末将誓死追随将军。”身后一干人等震彻山岳的声音响起:“誓死追随将军。”

袁志和栗英倩此时皆是一脸崇敬的看向他们心中的战神。这场内乱人人都以为会引发成血流成河的局面,此时却在他简单的一句话之下瞬间平息。

以军人的热血性格,想要让一个军人敬服另一个军人,那后者必须要拿出足够的实力。而想要让千军万马敬服于一个军人,后者要拿出的不仅仅是实力,也许还要有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