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太后大惊失色,刚想要上前,燕烙已经阻止了她,“太后不要妄动君上,此时怕是凶险非常。”

姬太后被这话吓住,停下了动作,神情一片慌乱,“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御医赶忙跪倒在地,结结巴巴的求饶:“微臣无能,微臣该死,太后恕罪,可…可是…本不该是这样的啊…”

姬太后没有心情理会她,只是盯着床上的安宁兮满心焦急,脑中已经一片空白。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外殿传来了脚步声,武之锐的声音在外响起,“君上,长公主殿下到了,您可要见?”

燕烙立即接口道:“此时怕是见不起来了,君上已经晕过去了,恐怕是万分凶险。”

殿外的人愣了愣,而后安静兮走进了内殿,隔着水晶珠帘看着床上的安宁兮,神情满是担忧,“君上怎么样了?”转脸见到姬太后也在,她赶紧行礼,只是姬太后根本顾不上应答。

燕烙看了眼安静兮,露在面纱外的眼中满是哀伤,“君上先前说要召见长公主殿下,燕烙还不知是为何意,现在才明白了,原来是怕自己…”

“放肆!这种话也敢乱说!”姬太后反应过来,狠狠的训斥。她爱女心切,根本没有察觉到此中异样,此时早已方寸大乱。

燕烙立即垂头退到一边,不敢再多话。

安静兮眼神微转,视线再移回床上的人影身上时,眼中迅速的闪过一丝欣喜之色,只是这一切都落入了燕烙眼中。

一时间殿中一片沉寂,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姬太后焦急万分,脚步凌乱的在一边走了两步,刚要再去招其他御医,床上的人呻吟一声,醒了过来。姬太后赶忙上前,脸上神情轻松了许多,“宁儿,你醒了?”

安宁兮点了点头,视线却是越过她落在了安静兮身上,“姐姐来了?”

安静兮连忙掩去因她醒来而产生一丝失望,快步上前行礼,“君上现在可好些了?”

安宁兮虚弱的笑了笑,“好多了。”她转头对姬太后道:“母后不必担忧,女儿没事,您先回去吧,女儿有些话要对姐姐说。”

姬太后皱了皱眉,听她说要跟安静兮说话,立即就想起了刚才燕烙说的话,忍不住回头瞪了一眼角落中的燕烙。见安宁兮醒来后似乎并无大碍,她也放心了些,转头对安宁兮嘱咐了一番后走了出去。御医此时终于放松下来,连忙告退。

安宁兮瞥了一眼角落里的燕烙,视线移向安静兮,“姐姐肯定奇怪今日为何要找你来。其实这次受伤让妹妹意识到一件事,正是因为这件事,妹妹才这么着急的将姐姐召进宫来。”

安静兮对她突然这么亲切的称谓有些不不适应,停顿了一下才回道:“君上所为何事?”

安宁兮叹息一声,“这次受伤让妹妹联想到前几次的刺杀事件,也终于明白了妹妹一直身陷险境的事实。那些刺客一直抓不到,幕后之人也不知道是谁,妹妹担心总有一天会突遭不测,届时南昭无人统领,势必大乱,所以…”

安宁兮咳了两声,故意在此处停下,眼神若有若无的看向安静兮,后者虽然竭力掩饰,眼中却也透露出了丝丝兴奋和期待。

“君上想说的是…”见安宁兮没有及时接着说下去,安静兮终究忍耐不住先问出了口。

安宁兮叹息一声,“姐姐也知道,南昭王室子嗣不丰,到现在为止也就你我姐妹二人,倘若妹妹有个不测,南昭便只有让姐姐你做君主了。”

安静兮赶紧后退两步,深深拜倒,极力压制着语气,不让自己显露出兴奋来,“君上千万不要多想,吉人自有天相,君上定不会出事。”

安宁兮摇了摇头,“如今妹妹不得不做这最坏的打算,反正这次为了救姐夫,南昭已经与中周基本上算是决裂了,以后若真出了什么事,姐姐便自立为君,不必顾忌什么皇权限制。”

安静兮头垂着,袖底的手微微颤抖,整个人心中满是欢愉,她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个结果。

安宁兮细细的盯了她一会儿,与燕烙交换了一下视线,嘴角泛起冰冷的笑意。“姐姐先回吧,这件事不要对外人提起,晚上的时候再进宫一趟吧。”

安静兮诧异的抬头,“晚上再进宫?”

安宁兮点头,招招手示意她走近,凑近她低声道:“晚上妹妹将写好的诏书给姐姐,他日若妹妹有任何不测,姐姐便拿这诏书登位。”

安静兮惊喜难言,面上却是一副惊恐模样,自然又是一番推辞。安宁兮直接挥了挥手,“就这么定了,姐姐回去吧,晚上妹妹在这里等你。”

安静兮这才停止了推辞,告辞离去。

燕烙见她离开,从角落中闪出,朝安宁兮拱了拱手,出门跟了上去。

安宁兮听见外面再无响动,坐起身来,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右手臂上的伤口,摇头笑了笑,看来这番装模作样,倒让姬太后受了不少惊讶。

她穿戴整齐,走到门外吩咐武之锐派个宫人去向姬太后禀报自己已经无碍的消息,而后便出了正殿往书房而去。

武之锐跟在她身后低声询问:“君上是打算今晚就动手么?”

所谓的动手,对象自然就是安静兮。这个计划其实是安宁兮回宫途中仓促想到的,不过对付安静兮应该是够了。而整个过程,就只有武之锐、燕烙与她三人知道。

听到武之锐的问题,安宁兮点了点头,“既然找到了障碍的根源,就要尽早铲除,不然不是让自己越来越危险么?”

武之锐有些迟疑的道:“长公主她一向谨慎守礼,万一幕后之人不是她,那岂不是冤枉了好人?”

安宁兮走入书房之际,转身对他笑了笑,“说的是,所以我才让燕烙去跟踪她。”

武之锐不解,“跟踪她之后呢?”

安宁兮叹息一声,“武太傅在这方面还不如燕烙聪明啊。”她走到书桌后坐下,武之锐跟了进来,神情仍旧有些茫然。

“武太傅想想,若你是长公主,要想将刺杀本宫的刺客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又不会被搜查到,什么地方最合适?”

武之锐凝神想了想,突然抬头呼了一声,“公主府?”

安宁兮点头,“公主府中有郎太傅和郎尚书令这两个名声极佳之人,长公主又总是一副温婉恭顺的模样,这样的府邸,谁能想到会有刺客的存在?”她勾着嘴角笑了笑,“郎太傅和郎尚书令定然也不知道。”

武之锐这才明白过来,“难怪燕烙要去跟踪查看了,只是那些刺客若是混在公主府,又怎会那么容易就查得出来?”

安宁兮看了他一眼,“本宫今日对她所说的意思是若本宫遭遇不测,她便可以即位。问题是现在我又醒过来了。长公主想必失望的很,现在怕是正在想办法,怎么样让本宫早日遭到不测吧。”

武之锐想了想,明白过来,“君上是说,长公主势必会再去找那些刺客行事?”

安宁兮点头,“只要她想尽快除去本宫,便会尽早行事,本宫估计今晚她进宫离去之后,就会有刺客前来。”

武之锐一听,立即转身往外走去,“那属下这就去安排人手。”

“不用了,”安宁兮叫住他,指了指桌上的毛笔,“本宫自有安排。本宫如今右手有伤,你过来帮本宫写诏书吧。”

武之锐听了这话,只好回到她前,拿过笔架上的毛笔,蘸了蘸墨,接过安宁兮递过来的空白诏书后疑惑的问她:“君上想要怎么写?”

正是午后,却不见太阳的踪影,外面天色有些阴沉,初冬的风阴冷的刮入殿中,气氛萧瑟无比。安宁兮看着窗外,冷笑了一声,“你听好了,我说,你写…”

长公主之殇

夜幕降临时,燕烙终于回到了宫中,安宁兮已经用完晚膳,正在储明宫的正殿等候她的消息。

燕烙进门之后,安宁兮将守在门外的武之锐叫了进来,“你去公主府门外守着,等长公主出了门,你便进府中将郎太傅和郎尚书令请到这里来。”武之锐得了命令,立即去办。

安宁兮这时才转头看向燕烙,“怎么样?说说看吧。”

燕烙什么都没说,只是朝她点了点头。安宁兮抿了抿唇,“既然如此,就休怪本宫无情了。”

安静兮来时,安宁兮正在内殿之中,安静兮以为她还在床上休养,刚要随燕烙进去探视,却见安宁兮自己走了出来,身着白罗暗纹绣衫,脸上稍饰粉黛,只有头上的装饰很少,显得肃穆而淡雅。

“君上这是…”安静兮有些奇怪的看着她。短短一个下午没见,安宁兮不仅面色正常的站在她面前,还一身素白,这气氛实在有些诡异。

安宁兮示意燕烙出去守在门口,看向安静兮时微露笑意,“姐姐来了?正好,本宫已经将诏书写好了,姐姐要不要看看?”

安静兮听着这冰冷的语调,越发觉得怪异,恭谨的回了句:“君上安排就好,臣妾不用看了,臣妾一切听凭君上安排。”

安宁兮从袖中摸出那份诏书,嘴角笑意不减,语气却是更加冰冷了,“姐姐还是看看的好,免得有什么疏漏。”

安静兮看着那份递到自己面前的诏书,迟疑了一瞬,终究还是接了过来。缓缓展开,只是看了一眼,她便花容失色,整张脸顿时惨白一片。

“怎样?姐姐,可有疏漏?”安宁兮隐去笑容,满面寒霜的看着她,“这里面可是详细的罗列着自本宫自受伤醒来之后所有遇刺的经过,姐姐看清楚,有没有哪次是忘了写进去的。”

安静兮被她的眼光逼视的后退几步,满脸骇然的盯着她,“君上…这是何意?”

“姐姐认为本宫这是何意,本宫便是何意。”安宁兮慢条斯理的说着,一步步走近她。

安静兮连连后退,语气慌乱,“难道君上是想说刺客是臣妾安排的么?”

安宁兮叹息一声,“姐姐不用再装模作样了,燕烙已经查到那些刺客至今还藏匿在公主府中,而且也知道姐姐你还打算再来一次行刺。”

安静兮顿时愣住,片刻后慌忙跪倒在地,“君上容禀,臣妾是冤枉的啊。”

安宁兮紧紧盯着她,突然岔开了话题,“对了,本宫今天下午听说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据说当初父王病重之际,姐姐你曾于病榻前提过立储要立长而不立嫡,可有此事?”

安静兮双眼大睁,震惊的看着她。

安宁兮笑了笑,“你不必惊讶,本宫既然会把事情向你挑明,便是有了足够的证据,你若还不承认,那本宫便一件件展示给你看,你与那些刺客之间的交易,燕烙也已经从你府中取得了。”

安静兮颓然的坐倒在地,胸口剧烈的起伏,面如死灰。

安宁兮转身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水,端着走到她跟前,缓缓蹲下身子,压低了声音,“姐姐可能不知道,门外现在就站着郎尚书令和郎太傅,姐姐要不要见见?还是说…”她将手中的被子递到她跟前,笑意森寒,“永不相见?”

安静兮盯着她手中的杯子,身子剧烈的颤抖着,连连摇头,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你…你居然要毒害我?”

安宁兮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害本宫多次,本宫只害你一次,怎么说来,姐姐你都不算冤了。怪只怪你急于求成,终究将自己苦心经营表面撕开,让本宫看到了你的真面目。”她托着杯子摇头叹息,低声道:“原本这次回来就要加封姐夫为丞相了,怎料姐姐原来并不在意丞相夫人的头衔,要的却是更高的。”

安静兮听出来她这是在拿郎清夜的前程和性命威胁自己,眼中虽满是愤恨却终究动摇了起来。她至今所做的一切,郎家父子都不知道,而若是因为自己做的事情害了她深爱的夫君,终究是叫她不忍心。

安静兮死命的咬着下唇,颤抖着手接过茶杯,突然冷冷的盯着她,狠声道:“你不是宁兮,你是谁?”

原先的安宁兮纵使有再多的不是,也不会这么平静冷漠的亲手逼死一个人。

安宁兮静静的看着她,“你确定要知道?”她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喝了之后我再告诉你如何?”

除非她想让别人知道,否则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能是死人。

安静兮心神大震,视线再度凝聚在茶杯上,眼中慢慢凝聚起泪光。她从小便不甘居于安宁兮之下,以前父王在时,自己还得些宠,如今南昭所有权力都在安宁兮手中,她顶着长公主的头衔又怎样?始终还是不如她。

其实早在安宁兮还没被宣子都射伤之前,她便已经暗中策划了多次刺杀,但当时的安宁兮喜欢外出,因此刺杀一般都是在宫外行动的。只不过有武之锐在,第一次便没成功,而后安宁兮每次出巡或是游玩便都带着大批的禁卫军随行护卫,一时间安静兮倒没了下手的机会。

等到了安宁兮被射伤回宫,武之锐被姬太后关押之后,安静兮察觉到这是十分难得的机会,于是又派了刺客过来,怎料却遇上了秦皓,而后她又惊讶的发现了安宁兮的变化。

只是这变化让她更为不甘。原先的安宁兮平庸无能就是她最想取而代之的原因,而现在的安宁兮却是沉稳干练,让她不能接受。于是她在也按捺不住,将刺客一次次派进王宫,派往东越,甚至是追随去平谷关的军队,每一件都显示着她急切想要除去安宁兮的目的。

安宁兮说的对,是她太急于求成了。

安静兮回身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大门,闭了闭眼,门外有她最心爱的人,她曾经还幻想过自己荣登君位的时候,便给他一切可以施展才华的机会,可惜现在…

安静兮突然凄凉的笑了起来,终究抬手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她扔掉杯子,狠狠的瞪着安宁兮,“好狠的心…”

安宁兮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在害我的人当中,我对你是最仁慈了的,只是一杯茶水,你基本上是没什么痛苦的。”

安静兮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嘴角开始溢出血来,“你…你究竟是谁?”

安宁兮勾了勾嘴角,神情甚为苍凉,而后俯身贴近她耳边,喃喃低语:“我只不过是一抹回来报仇的孤魂罢了。”

安静兮大惊失色,不停的喘着粗气,看着她的眼中满是惊惧,而后眼神渐渐开始涣散。

安宁兮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直到眼前的女子终于犹如碎纸残叶般倒在地上,她才转脸看向殿门,提高声音说了句:“都进来吧。”

殿门打开,露出的是郎太傅和郎清夜惊愕莫名的脸。刚才在殿中安宁兮有意将一些秘密的话语说的声音很低,而有些要让他们听到的话,例如安静兮行刺她的事情,则是清晰的传到了殿门口。

安宁兮看着郎太傅和郎清夜,郎太傅满脸震惊之后率先反应过来,连忙跪地请求宽恕。郎清夜则是盯着安宁兮,神情带着茫然和心痛。等视线移到她身后已经冰冷的尸体上,顿时愣住,而后赶紧奔入了殿中。他跪坐在安静兮身边,颤抖着手想要去扶她,却在要碰上她身体的一刻又犹豫不前,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眼里渐渐蒙上一层水雾。

安宁兮回身朝殿内走了两步,看了一眼郎清夜,冷声道:“长公主安静兮突发急病,不治而亡。本宫痛失爱姊,万分心痛,赐以诸侯之礼入葬,追封护国夫人,谥忠顺端敏佳孝义大长公主。”她顿了顿,视线牢牢的锁住郎清夜,“郎丞相,接旨吧。”

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打算追究安静兮的罪名,还要厚葬她,而郎清夜也毫不受影响的得到了丞相之位。

如今是安静兮要害她在先,郎清夜知道这已是安宁兮所能做的极限。他站起身来,转身之际看到安宁兮包扎着的右臂,闭了闭眼,竭力将自己的复杂情绪压下,朝着安宁兮的方向深深拜倒,“微臣…领旨谢恩。”

安宁兮点了点头,转身看向门边的武之锐,“武太傅,去安排辆马车,将长公主的遗体好好护送回公主府吧。”

武之锐应下,连忙去安排。

安宁兮转身看了一眼郎清夜,又看了看殿门边还跪着的郎太傅,淡淡道:“二位节哀顺变。”说完后,举步走出殿门,沿着一边的回廊无意识的走了几步。

储明宫中早就做了准备,此时一个宫人也没有,燕烙悄无声息的跟在她身后,心情微微有些复杂。

她之前一直逃亡,根本没有关注过原先那位女侯,所以并不知道安宁兮存在变化之事,是跟着她之后才渐渐对她有所了解。而她今日之所以心情复杂,却不是觉得安宁兮手段残忍,毕竟她体会过生死边缘的感觉,对待害自己的人不能手软是她一直都奉行的原则。她只是觉得奇怪,安宁兮明明一直都是一副冷漠对人、手段凌厉的模样,为何当初会救下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燕烙正在沉思,前面的安宁兮突然停下了步子,转头看她,“燕烙,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

燕烙愣住,抬头看向安宁兮,却见她眼中出现从未有过的茫然,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大的困惑。燕烙明白过来,“这是君上第一次杀人?”

安宁兮移开视线,想了想,“若是说亲手杀人,这的确是第一次。”

燕烙抿了抿唇,垂头盯着在自己被宫灯拉长的影子,淡淡道:“第一次杀人的确不是很好受。”

安宁兮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是不好受。”毕竟安静兮害她多次却没有造成什么大伤害,不像她的仇人。倘若现在被她杀的人是她才仇家,想必她心中只有痛快可言,怎么会觉得不好受?

安宁兮抬眼看了看空中清冷的月光,叹息了一声,上苍无德,负她太多,终有一日,这些都会一点点讨还的。

急切的脚步声响起,安宁兮收回思绪循着声音看去,就见一道人影沿着回廊快速的朝储明宫的方向而来。燕烙立即上前一步,挡在安宁兮身前,语气冷然的问道:“前方何人?”

来人顿时停下步子,似乎吓了一跳,尖细的声音随之响起,“君上原来在这里,太后叫奴才来请君上去天寿宫问话呢。”

安宁兮走近几步,这才看出来人是姬太后身边的胡公公,“问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