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庆云回来之后,领着薛宸去到了小辈们所在屋里,见过了娄家诸亲。因为娄庆云算是娄家的长子嫡孙,小辈之中的辈分算是最高的了,有些娄家旁支中的还有几个四十岁的,依然称呼娄庆云为叔叔,称薛宸为婶母,一圈走下来,薛宸只觉得自己年纪瞬间翻了个翻。

在这里,薛宸也见到了娄庆云的三个妹妹,娄映烟,娄映寒,娄映柔,娄映烟的大小姐,已经梳了妇人髻,温柔解意,笑面迎人,说话轻声细语,仿佛怕惊扰了薛宸一般,软的薛宸都有点受不了,而娄映寒和娄映柔都还是姑娘,说话与娄映烟如出一辙,不用看都知道,这仨姑娘一定是长公主的亲闺女。唯有长相和娄庆云稍微有些相似,可论起周身气场的话,她们几乎没有什么气场,一副三从四德的小家碧玉的模样,娇娇弱弱,叫人不忍心和她们大声说话。

娄映烟嫁的是汝南王江之道,一直生活在汝南,这回娄庆云大婚她才赶了回来参加婚礼,薛宸不知道汝南王是个什么性子,不过,只要娄映烟是卫国公府的嫡长女,她父亲是娄战,哥哥是娄庆云,想来只要汝南王不是个脑子缺根筋的,娄映烟那汝南王妃的位置就能坐的相当稳妥。

而娄映寒和娄映柔今年一个十五,一个十四,都还待字闺中,没有说人家。

薛宸对于这三个嫡亲的小姑子,出手相当大方,每人都各有一套珍珠头面,一套黄金头面和一套点翠头面,另外还有每人一副金玉手镯,和几匹天丝布料,不过这些可没有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来,而是在昨日进门之时,便随着薛宸的嫁妆一同送了进来,已经分别送去了她们的院子。

所以三人对这个嫂子的印象着实很不错,再加上薛宸又是那种擅长交际会说话的,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让几个姑娘完全忘记了她们亲哥哥的存在,围着薛宸说起了女儿间的娇话。

一天的劳累下来,薛宸下午又跟着娄庆云去祠堂祭祖,回到他们居住的沧澜苑时,都已经是华灯初上。

两人在房中简单用过晚膳后,娄庆云便早早的把薛宸带上了床,不过他自己也知道,昨天没收住,让媳妇儿受了苦,今晚倒是做好了不碰她的准备,而是让她趴在床上,他在旁边给她按按肩膀,敲敲背,捏捏腿,顺便吃吃豆腐。

媳妇儿的身子除了稍微有点瘦,其他没有一处不好的,骨架匀称,窄肩细腰,肌肤更是白皙滑腻,吹弹可破,按着按着,薛宸就感觉到某人的手有些不对劲了,所到之处哪里还是按摩,根本就是在点火,薛宸发现后想转身,却被娄庆云快一步按在枕头上,自己也轻轻坐到了薛宸的后腰之上,无赖的说道:

“别动,我就摸摸。”

薛宸被他按在枕头上,声音似乎都带着哭腔了:“哎呀,还疼着呢,今儿就算嘛。”

娄庆云俯下身含住了薛宸的耳坠,一下子就让薛宸噤了声,看着她的反应,娄庆云不禁笑了,在她挺翘的臀部之上拍了拍,说道:“放心吧,我说了今儿不动你,就不动你!昨儿是冲动了些,今儿我说什么也能忍住,放心。”

然而就在娄庆云说出这话的一个时辰之后,薛宸的手伸出帐幔,想要往外逃,可最终去还是没能逃出去,被人从后面一拉就又给拉回了帐幔之中。

欲哭无泪至极,只好一边娇吟,一边怨言:“娄庆云,你混蛋!”

可偏有人没脸没皮,一个劲的讨好:“是是是,我混蛋,我混蛋,你再过来一些…”

“…”

新婚第三天是回门之日,薛宸坐在镜子前梳妆,看着自己憔悴的脸,有气无力的说道:

“再涂些胭脂吧。”

脸色惨白的样子,可不就明摆着告诉别人,他们这两天几乎没睡吗?可瞧了一眼站在她身后好整以暇瞧着她梳妆的娄庆云,实在是搞不懂,明明两个人都没怎么睡,而很显然力气都是他出的,可最后累的却只有自己,他倒是每天神清气爽,一点都没有累的迹象。

两人坐上了马车,一下子就把薛宸搂入了怀,说道:“靠着我睡会儿。”

薛宸难得的想对一个男人使一使小性儿,被他搂着还挺舒服,就没挣脱,而是捏起粉拳在他胸膛之上敲了几下,算是报复他这两晚的心狠手辣,娄庆云也不闪躲,就那么由着她打,打了两下之后,才捏着她的粉拳说道:

“好了好了,再打下去手该疼了,我给你吹吹。”

薛宸真是欲哭无泪,这人确实就跟铁人似的,穿着衣裳根本看不出来他竟也那般精壮,虽不说肌肉横结,可摸上去哪里都是硬邦邦的,就是想反击掐他一下,都掐不动他,还让某人装傻的以为自己是在和他调、情,玩的更开心了。

娄庆云垂头看见薛宸这两日眼底的青紫,心中也是颇有愧疚的,可是他也不知道是怎回事,只要碰到薛宸就忍不住冲动,说来也奇怪,二十多年他跟和尚似的也没觉得怎么样,可一旦开了荤,那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怎么都收不住,这两日也确实将她折腾够了,在她耳旁低声说了一句:

“我今晚睡地上。”

薛宸闭着眼睛没有说话,不过,娄庆云的这句话却是传到她耳中去的,没有作答,却是将身子往他身上靠的更紧,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薛家早就已经准备好人在巷口等待姑爷和姑奶奶回家,看见车队之后,鞭炮声便放了起来,将薛宸的瞌睡一下子都给惊跑了,瞪着两只迷茫的大眼睛看了看娄庆云,然后才迷迷糊糊的想起来她这是回门来了。

让娄庆云给她看了看仪表,薛宸强撑起了精神,由娄庆云亲自扶着下了马车,看见薛云涛和萧氏站在门口,两人便双双拜倒在地,恭敬的行了礼,然后才被迎入了门。

薛云涛领着娄庆云见过了薛家的族老和旁支兄弟们,娄庆云谈吐见识都属上等,自然一开口便俘获了所有人,无人不艳羡薛云涛找了个好女婿。

一家人相聚之后,到了酉时,娄庆云和薛宸才提出告辞,结束了回门之礼,回到娄家去了,至此,薛宸便正式成为了娄家的长房长媳,想起了那软弱天真的婆母,几个温婉秀丽的小姑子,还有一些暂时还没完全显露出来的极品亲眷们,薛宸只觉得自己长媳的身份任重而道远,责任重大啊。

苏苑是娄庆云安排给薛宸的一等丫鬟,全家的身契都在卫国公府里,苏苑为人剔透,肯做事,明事理,并分得清形势,懂得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就只是这个优点,已经比很多人要厉害了,这世间有自知之明的人到底还是少数,有很多人到最后都不能看清楚自己的处境,一辈子稀里糊涂的。

有了苏苑在身边讲解,薛宸对卫国公府也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对于大房和其他几房的关系也已经了然于胸了,至此,薛宸就有些明白娄庆云把苏苑派到身边来的目的了,为的就是让她能更快的知道卫国公府的事情,而从苏苑的口中,薛宸也很明确的听出了公府里出现的问题,在外,卫国公娄战和世子娄庆云那是无可挑剔的,只是这后宅也委实乱了一些,因为主母虽然身份很高,可是却始终立不起来,而府中的老太君倒是有手段,只可惜,公主入宅做媳妇,她手里的权柄如论如何都是要交给公主媳妇的,这么一来,府中好多事情就全都要公主来决断,可公主那脾气和性格,薛宸真的很佩服娄家在公主这糊涂的治理之下,竟然这么多年都没闹出什么大事来,简直可以用幸运来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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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薛宸和娄庆云住的是沧澜苑,卫国公和公主住的是擎苍院,老太君住的是松鹤院,基本上这三处地方就是卫国公府的中心地带,二房住在东南角的,三房在主院的右侧方,四房则在西南角,国公府的占地比较广阔,绝对是京城第一的府邸,娄战是大哥,军功赫赫,承袭的是卫国公的爵位,另外身上还兼兵部和军部的职务,在武官中算是第一人。二老爷娄远,是兵部尚书,三老爷娄海正却是文官出身,丁酉年考中的进士,之后便做了庶吉士,在六部观政,如今已经升做礼部左侍郎,四老爷娄海威倒是不靠文不靠武,在詹事府任职。

娄战娶得是公主,因此身边并没有妾侍,大房也就没有姨娘,二老爷娄远娶得韩氏为正妻,有两个妾侍,丁姨娘和凤姨娘,三老爷娄海正有三个记了名的,不过这些据说都是三夫人余氏给他张罗的身边人,四老爷娄海威倒是身边只有一个包氏做正妻,十几年如一日。

薛宸每天早晨辰时起,伺候娄庆云用过早饭,三刻左右便去擎苍院给公主请安。平心而论,公主的确不是一个凶恶的婆母,甚至她很温柔,对待薛宸就跟对待自己女儿似的,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全都想着给薛宸送一份过来,生活中更是对她关心的无微不至,厨房里做了什么好东西,也总想着给薛宸送过来。

不过几日的功夫,薛宸对这个婆母倒是打从心底里喜欢起来了,尽管她的脾性有些头疼,但是就母亲和妻子这两个角色上,她绝对是做的够好的了。

这日薛宸去擎苍院请安,经过翠竹林时,听见那假山后头传来一声焦急的声音:

“不不不,表哥你别靠过来,男女授受不亲。”

“唉,我说表妹,你这就见外了,咱们是兄妹,哪里就有什么授受不亲的说法呀,哥哥这便过去,你别走啊。”一段流里流气的声音随即响起。

先前那女声听声音似乎寒姐儿,薛宸看了一眼苏苑,苏苑想了想后,便在薛宸耳旁说了几句话,薛宸便提着裙摆调转方向,走过了那左边的垂花拱门,踏上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果真瞧见了一个男子正提着衣摆,往那拱桥上走,而拱桥那头,寒姐儿和她的贴身婢女,正头也不回的从那头的垂花拱门跑了出去,那男子站在桥上,对着寒姐儿兔子般逃走的背影笑道:“哎,表妹,你跑什么呀!我又不吃了你!哈哈哈哈。”

姿态孟浪之极,言语轻薄,用词粗滥,十七八岁的向学年纪却生的尖嘴猴腮,满目油滑,看着就叫人生厌。

又对着寒姐儿离开的方向巴咂了几下嘴,意犹未尽似的哼哼唱唱走下了桥,完全就是一副街面上的地痞混混般的模样,就差脑袋后头插一把扇子装流气了,苏苑告诉她,这是陶氏的儿子柴荣。

柴荣走下了桥,就瞧见桥下站着一个扶风弱柳,貌若西施的娇美人儿,这模样身段,可比娄映寒那模样鲜亮多了,见薛宸穿着一身华服,梳着妇人发髻,倒也不敢贸然是上前调、戏,不过那双招子可不太老实。

薛宸沉着气,对他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后院中出没?”

先前苏苑已经告诉她,说今日陶氏来府中找长公主许久,这柴荣定是跟着陶氏进的府,薛宸是故意这么问的。

那柴荣是个色胚子,见薛宸长得漂亮,说话声音又温温柔柔的,想着不管是谁,说两句话儿逗逗她总不会出什么事,上前就笑道:

“我是何人?小美人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哥哥我再告诉你我是谁。”

薛宸冷笑一声,大声喝道:“来人。”

苏苑知道这园子大,生怕值守的听不见,于是又跟着薛宸后头喊了一声:“来人呐,管园子的是谁啊。”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从不远处跑来了四个人,为首的是个婆子,昨日倒是听她报过一回家门,说是宋勇家的,身旁跟着另一个胖乎乎的婆子,似乎叫孙柏家的,身后还跟着的是两个园丁。

宋勇家的见了薛宸立刻上前行礼:“参见少夫人。”

薛宸不和她废话,指着柴荣问道:“他是谁啊?这是后院,如何会有外男出没?”

宋勇家的看了看柴荣,上前给薛宸介绍道:“哦,少夫人有所不知,这位是柴公子,公主的姨侄儿,不是什么外人。”

柴荣没想到这娇滴滴的美人竟然就是前些日子刚进门的世子夫人,想起世子宋安堂那副厉害样子,柴荣也失了想调、戏美人的心,对薛宸拱了拱手,然后就想离开,却听薛宸冷冷说道:

“什么柴公子?他是哪位公主生的,如何就成了公主姨侄儿,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宋勇家的却是不敢作为,为难的站在那里,孙柏家的想上前听令,却被宋勇家的拉住了,推到后头去,身后的两个园丁见状也是面面相觑,不敢动手,薛宸冷声问道:

“怎么,我说的话不好使,你们欺我刚进门不是?”

宋勇家的立刻上前摇手,说道:“不不不,哪儿敢啊,只不过,这柴公子真是公主的姨侄儿,算是这院里的半个主子,我们是奴才,哪里就能够拿下主子了,少夫人莫要叫我们为难。”

薛宸盯着她看了会儿,然后对苏苑说道:“去把管家喊过来,我今儿倒要问问,是不是这个理儿,我在自家后院要拿个人,居然都拿不住。”

苏苑领命而去,宋勇家的见薛宸实在不懂事,心中也是无语,以为少夫人是刚进门想摆摆威风架子,不禁说道:

“瞧少夫人说的,这多大点事儿啊,还需劳烦管家过来,这原本也没什么事儿,少夫人若是真要挑起什么来,那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抬头不见低头见。”

薛宸听她说着话,干脆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宋勇家的有心给柴荣个面子,继续上前打圆场道:

“这俗话说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柴公子与少夫人怎么说也是亲戚,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少夫人何必将这事儿闹大呢,我看不如就此算了。”

苏苑将管家刘宝喊了过来,半百的老头,跑两步就气喘吁吁了,来到薛宸面前行了礼,薛宸不拐弯子,指了指宋勇家的直接说道:

“这是谁安排进的府,把她打发出去吧,在这院子里,我还真就不信我差不动人,你不做,自然有人做。”随手一指孙柏家的,说道:“宋勇家的打发出去,你顶她的职,能做吗?”

孙柏家的看着薛宸愣了愣,然后立马跪下行礼,鲁声说道:“能,奴婢能做!”

宋勇家的拿的是一等仆妇的工钱,足足两百钱,是她的两倍有余,没机会也就罢了,有机会谁不上谁是棒槌。

宋勇家的见薛宸说的这么儿戏,以为她是拿自己开涮,管家刘宝也觉得少夫人太随意,有心帮宋勇家的说两句:“哎哟,瞧这事儿办的,宋勇家的也不是不听少夫人吩咐,只是这不是情况特殊嘛,柴公子也不是外人,少夫人若是揪着这一点不放,那回头公主那儿咱们也不好交代不是。更何况,府中人事任免,总要有公主点头才成,咱们就别私下给公主添乱了,回头闹上去,谁都不好看。”

宋勇家的也跟着说道:“就是就是,奴婢给少夫人赔罪,少夫人您是大家小姐出身,这府中事宜出嫁前总归学过这些吧,可不能儿戏呀。”

薛宸冷声一哼,说道:“说完了吗?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说我儿戏不儿戏?好,我今日就让你们看看,我有没有这个权利罢免你。”

转身对孙柏家的说道:“把柴荣带上,咱们一同去公主面前问问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

说着便转身,孙柏家的知道这是个机遇,更何况她先前已经跟少夫人表了态,若是不能将宋勇家的给搞下台,那她今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呀,当即来了精神,对身后那两个园丁使了个眼色,三人就将柴荣牢牢的给控制住,跟着薛宸往擎苍院走去。

陶氏正和公主共坐一席,吃着早点,说着话:“这事儿就拜托给你了,你侄儿今年都十七了,是该给他找个伴儿了,这女子家世要好,知书达理,官儿嘛,就三品以上好了,包括三品的也成,最好是嫡长女,她母亲家族也厉害些的。”

公主有些为难的看着陶氏,想说这事儿她也难办,毕竟这是求姻缘,又不是下旨配婚,也得看看人家愿不愿意不是,可瞧着这老姐姐一脸信任的样子,公主就有些说不出口,只好让她多吃点。

两人这半碗粥还没喝完,外头就传来说少夫人来请安了,公主连忙起身,想亲自迎上去,却被陶氏拉住,说道:

“公主这是做什么,这天下哪有婆母去迎儿媳的道理,只有坐着等她过来跪拜上茶的。”

便不让公主出去,公主有些急,抻着脑袋往外探了探,就见薛宸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了一长溜的人,陶氏瞧见那一溜人中,还有她儿子,两手臂被俩园丁架着,一看就是寻事来的,也不知这小子是怎么得罪了这府的少夫人,陶氏眼珠子一转,恶人先告状的扑了出去,指天骂地的说道:

“哎哟,哪个缺心肝的竟然把你给绑了?放开放开,不知道他是谁啊?他可是你们公主的侄儿,亲侄儿!谁拿他的,待会儿我都要你们好看!”

薛宸冷冷瞥了她一眼,就跟看个唱戏的似的,对孙柏家的使了个眼色,就从陶氏身边擦身而过,说道:“架开这泼妇,看着心烦!”

孙柏家的如今已经根薛宸拴在一根绳子上了,心里头犯怵极了,毕竟她也没想到事情真的会闹到公主面前来,可她如今骑虎难下,根本就不容她反悔,只能埋头向前冲去。

一个人挡开了陶氏,让薛宸进了屋,并且仗着自己膀大腰圆,就堵着门,不让陶氏再进去,薛宸来到公主面前给她行了礼,公主不禁问道:

“这是怎么了?荣哥儿哪里得罪了你?”

薛宸还没说话,陶氏就跟着嚷嚷起来:“你个翅膀还没长全的小丫头片子,怎么,刚嫁进来就想给老娘摆威风啊?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到底是个有爹生,没娘教的,没王法的东西。”

薛宸上前,让孙柏家的让开,陶氏就想冲进来,薛宸给了她一巴掌,响亮又震撼,直把陶氏的一张脸都给打的偏了过去。

然后便不理这泼妇,转而对公主说道:“母亲,儿媳先前要来给母亲请安,正好遇上这个外男,一问之下才知道,他是柴夫人的公子,并不沾着血亲,这外男如何能在内院行走?母亲觉得我说的是也不是?”

公主有些迷糊,想了想后,才点点头,说道:“自,自然是的,后院女眷居多,外男如何能随意行走呢。”

薛宸点头,继续说道:“母亲说是,我便放心了。那我命人将这外男擒住送出去,母亲觉得可有错?”

公主这回听分明了,连忙摇头:“自是没错。”

“也许柴夫人家里,容许外男进她家的后院与她家小姐们玩耍,但是咱们府上毕竟不同,儿媳这么做也是为了府中女眷的安全考虑,母亲觉得可有错?”

薛宸一连三个问题,将公主给问懵了,可听她所言,公主却也觉得有理有据,没有能够反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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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既然没错,那儿媳可以自行处理吗?”薛宸趁热打铁对长公主这般问道。

习惯性的点头:“自,自然可以。但,但你,也不该动手打姨母…”

薛宸微微一笑,转而对恼羞成怒,捂着脸的陶氏说道:“是儿媳一时没有控制住,想来柴夫人宽宏大量,应该不会与我计较才是。”

说完这句话之后,薛宸便越过了陶氏,走到廊下,朗声对院中之人说道:

“从今往后,后宅重地,若有男客入内,需层层通报,未经许可,不得私自放人入内,宋勇家的身在其位,不谋其事,赶出府去,连同她所有亲属,一并赶出,一人不留,刘管事年迈糊涂,御人不周,罚月俸半年,若今后再犯,便效仿宋勇家的下场,全家撵出府去,绝不留情!”

庭院中的人全都已经吓傻了,呆愣愣的看着薛宸这个凶悍的少夫人久久不敢说话,从前大家都觉得公主院里的差事是最好糊弄的,因为公主性子和软,从未与人动过怒,就连大声说话都是没有过的,这么多年来,大家还是第一次被另一道声音给震慑住,有人心不服的,可也知道薛宸是国公府的少夫人,就连宋勇家的都能毫不犹豫的撵出去,而管家刘宝的月俸更是说罚就罚,这等魄力,别说是公主了,就是国公亲自出马也没有这样强势过,毕竟国公还会给公主一些面子,可这位少夫人一进门竟然就搞这么大的阵仗,完全不给公主留半分面子,这样的凶悍少夫人,试问谁还敢不听话呢。当真不怕成为第二个宋勇家的吗?

宋勇家的和刘宝全都跪在庭院里,大声向公主求饶,嘴里说着自己入府的年份和功绩,公主在里头听着也有些为难,来到薛宸身旁,小声说道:

“这个,宸姐儿的处置是不是太过严厉了些,他们都是府中的老人,这样处置下来,其他人心里该有意见了,治家也得顾及人情,可不是这么硬来的。得平衡人心啊。”

薛宸看着这天真的婆母,直言不讳道:“母亲,您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治家的确需要顾及人情,但那是对谨守本分之人,若是一个下人连自己的本分是什么都忘记了,那咱们做主子的还要顾及什么人情?无规矩不成方圆,这是古来之理,我今日处置了他们,是因为觉得他们做的不妥,我是主子,我有权利处置他们,若是母亲觉得我处置的不对,那自然也可以处置我。所以,母亲您觉得我处置的对还是不对?”

公主几乎被薛宸逼得说不出话来,心中觉得这个儿媳也实在太厉害了些,她是说不过的,不过回过头去想想她的处置,若是这些下人真的冒犯了她,那是的确该要处置的,既然是应该要处置的人,那也就不管什么重与轻了,横竖儿媳总比这些下人要亲,这个道理,她还是能想得通的。

便摇了摇头,说道:“我倒没说你处置的不对,只是…”有些下手太重,不过这句话公主没有说出口,因为她发现自己在对上儿媳那双漂亮的不像话的黑眸时,竟然被她眼中的杀气给惊得再也说不下去。

缩了缩身子,越发觉得这儿媳和儿子真的是太像了,两人同样是一瞪眼,哪怕是不说话,都会她让她感觉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既然母亲也认可儿媳说的是对的,那便没什么了。”薛宸回过身去,对着庭院中的人大喝又说了一句:

“宋勇家的以下犯上,绝不可留在府中,主人家养的是能做事的人,而不是养的跟主人作对的人,每个人都引以为戒,听见了没有?”

院中此起彼伏的应答声让公主很是震惊,她院子里的人,何时这样齐心听话了?不由得看向了自家儿媳,心里想道:果真这世上的人,还是惧怕恶人的…

薛宸可不管她们此刻心里在想什么,瞥了一眼陶氏,又说道:“对了,今后不管是谁来求见公主,都必须在门房通传,得到许可进门人数之后,方可由门房之人亲自领入规定地点,任何人都没有权利私自进入!所以从明天开始,柴夫人若是要进门,首先也得让门房通传一声。”

陶氏这些年来,一直入国公府如无人之境,谁知今日会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限制了自有,当然不服,怒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阻拦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婆母的姐姐,你婆母尚且要喊我一声姐姐,你又算老几?凭什么这样和我说话?公主,你说说她,说说这个不知所谓的小丫头片子!”

薛宸上前又是一个巴掌打在陶氏脸上,似笑非笑的说道:

“让我来告诉你,我是什么东西。这里是卫国公府,我的丈夫是卫国公世子,你说我在这个家里是什么东西?你是公主的姐姐,请问你姓甚名谁?宗室碟普之中有何封号名讳?我今日打了你两个巴掌,你且记好了,看看这个家中,有谁会给你做主,让你来打还我这两个巴掌。”说到这里,薛宸彻底冷下了面孔,凑近陶氏的耳朵,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信不信我就是把你打死在这里,都没人替你说理。”

陶氏对薛宸怒目圆瞪,转身就跑到公主身边,指着薛宸说道:“公主,您可听见了,她,她要杀我!说要打死我!我是你姐姐,老夫人在的时候曾经说过,我们就是姐妹,你是我一口一口喂大的,我们之间的情分难道你忘了吗?难道你就真的不管我了吗?”

公主有些为难,她先前只觉得薛宸动手打人不对,可是她确实没听见薛宸说要杀了陶氏,不禁拍了拍她,说道:“陶家姐姐你莫生气,宸姐儿是直脾气,她也不过是和你闹着玩儿罢了,哪里会真的杀你呢。”

陶氏没想到一直对她唯命是从的公主突然调转了话头,去保她的儿媳去了,当即情绪失控,推了一把公主,说道:“你怎么回事?没长耳朵听她说话吗?她刚才说了,就算是把我打死在这里都没人替我伸冤说理,这不是要杀我是什么呀!”

公主被推了一下,薛宸眼明手快扶住了她,而后便厉声对公主身边伺候的怒目喊了一声:

“全都是死的不成?有人当面对公主动手,还不把人给我打出去!”

公主院里的人因为这些年的安逸,全都反应迟钝起来,只说自家公主性子和软,这陶氏又在公主面前那样有脸面,平时恨不得就帮着公主发号施令的样子,都打从心底里觉得她和主子是一样的地位了,没想到,薛宸这一嗓子把她们给喊醒了,不管怎么说,陶氏就是动手推了公主,如今少夫人开口吩咐了,所有人如梦初醒,一拥而上,把闹腾不休的陶氏给架着出了院子,直到老远还能听见她口中骂出那些污言秽语来。

薛宸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像陶氏这样的市井妇人,如何会在卫国公府自由出入这么长时间。扶着公主坐下,然后让人撤换掉桌上已经冷掉的早饭,重新换了一批热乎的上来,亲自给公主盛了一碗莲子银耳粥,送到公主手中,轻声说道:

“母亲,今日是儿媳逾距了,不过母亲也看到了,那柴夫人并不是真心尊敬母亲。”见公主捧着粥碗,依旧唉声叹气,薛宸便将这厅中伺候之人尽数屏退下去,然后拿了一把小勺塞到了公主手中,说道:

“原我也不是非要处置柴夫人母子,可是母亲您没有看见,当时柴公子乱闯后院,遇见了要过桥的寒姐儿,竟出声轻薄,这是我和苏苑亲耳听见,亲眼看见的,寒姐儿被吓得不敢过桥,落荒而逃,这件事母亲可以私下宣寒姐儿来问一问,看儿媳说的是不是真的。”

公主这才讶然的看着薛宸,蹙眉问道:“果有此事?”

薛宸郑重点头:“母亲若是不信,大可私下去问一问寒姐儿,若儿媳有一句谎言,天打五雷轰。”

公主立刻放下粥碗,双手合十,说道:“呸呸呸,童言无忌,我也没说不信你,你非发这毒誓做什么。若真如你所言,那今日这处置我便没什么好说的了,的确是该如此的。”

薛宸见公主还不至于无可救药,便留下和她一同吃完了早饭,才转道回了沧澜苑中。

松鹤院里,老太君寇氏正拿着把剪子亲自剪着树上的腊梅,一旁站着两个丫鬟,一个丫鬟手上拿着绒布托盘,另一个丫鬟拿着另外两把剪刀。

管事金嬷嬷跑了过来,将先前发生在擎苍院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寇氏知晓,寇氏听了一半,就没有再继续剪腊梅枝桠了,而是讶然的看着金嬷嬷说道:

“你是说,庆哥儿媳妇当着公主的面儿,处置了宋勇家的和刘管事?”

金嬷嬷点头:“可不是嘛,那手段雷厉风行,命令下的说一不二,厉害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