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宸冷哼一声,说道:“既然他们那么喜欢闹的话,那就干脆让他们闹个够好了。”

说完这些之后,薛宸便让严洛东凑过来,她又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话之后,严洛东便领命下去。

一场好戏,就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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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向冷清的城北大道上,今日发生了一件令周围四邻全都瞠目结舌的事情,城东李员外家大姑娘带着李家的家丁,恶狠狠地闯入了福来客栈,抓住了正前往客栈偷、情的姑爷张秀才,李大姑娘膀大腰圆,提溜着张秀才跟个小鸡子似的,一把就给他拽出了房,恶狠狠道:

“那个.淫.、妇在哪里?居然敢偷老娘的男人,活的不耐烦了吗?”李大姑娘年方十八,却力大如牛,张秀才被她前后甩了两个耳刮子,正眼冒金星,依旧没弄明白,怎么自己收到的明明是纤篛的纸条,可来的却是这头母老虎。

李家大姑娘声如洪钟,将整个客栈都给吵醒了,依稀的几个客人全都纷纷走出房间,有的在二楼观望,有的在一楼廊下观望,总之,就是很多人在看,张秀才恨不能将脸遮住,跺着脚对李大姑娘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呀!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当初若不是因为家里没有银钱了,他又如何会娶这么个母老虎回来,不过就是看中她们李家有些钱罢了,可是成亲之后的张秀才,连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这母老虎能干是能干,可就是没有学问,做事说话粗糙的很,哪怕不说这些,就她这个外形也足以叫人倒尽了胃口。

李大姑娘又是一巴掌掀在了张秀才脸上:“我干什么?你不知道我来干什么的?要不是有人告诉我,我还不知道,这么些年你竟然背着我在外头藏了个女人,还时常到这种地方来偷情找乐子,张柠,你倒是会享受啊!拿着老娘的银子来帖野女人?我为了你们张家日夜操劳,什么脏活累活都干,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小宝吗?”

小宝是张秀才的儿子,今年才两岁,张秀才想起儿子,这才昂着头说道:“你吵吵什么?我什么时候藏女人了?你自己也看到了,房里就我一个人,你从哪里听到了风言风语就过来找我晦气,还真是活见鬼了,怪道先圣人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俗不可耐,俗不可耐!”

李大姑娘再不想和他废话,跑过去将张秀才撞倒在了地上,一下子就骑了上去,把张秀才压得差点翻白眼,吐白沫,可就是不承认自己是来偷情的,李大姑娘口齿不灵,但动手能力较强,啪啪又是两下嘴巴子,说道:

“你要没约人,看见那字条就会过来?老娘也不是吃素的,我告诉你,今天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振臂一呼:“谁看到过他和女人在这里,老娘赏他一百两银子!”

李大姑娘真的是气急了,却不想和张秀才逞口舌,干脆用了个最粗暴简单的方法,撒钱…果然,没一会儿,两个福来客栈的小二哥就站了出来:

“我看过这位公子带女子过来。”

“我也看过。我还能形容出那女人的样子来!”

真金底下出能人,要不怎么说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呢。

李大姑娘得了客栈小二的口供,就算是将张秀才偷情的事给坐实了,一路提溜着张秀才的耳朵,半拉半拽的把张秀才给拉回了娘家,张秀才在李家凶神恶煞的逼供之下,终于没能守住心底的一丝清纯——将楚纤篛给供了出来。

李家这就疯了,第二天就集结着百来号人堵到了楚家门前,连楚大人去衙所都没能挤得出去,只能由守卫护着进了宅子,李家是完全的市井人家,家里老爷有钱,请的人都是干实事的,说闹楚家,就闹楚家。

楚老爷爬上了前院屋脊,看了看门口那乌泱泱的人,四方邻里也全都出动,对着楚家指指点点,楚老爷就气不打一处来,下了梯子后,就找了楚夫人来问到底怎么回事。

楚夫人唯唯诺诺,哪里弄得清外头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让下人去打听了一番后,才知道原委,楚老爷听说这是之前和女儿蓄谋私奔的张秀才的岳父家,当场就懵了,原以为是什么人来寻仇,可如今看来…可不就是寻仇嘛。

李家的人终于撞破了楚家的门,一群人闯了进去,揪着楚大人和楚夫人就出了门,让他们在门口说话。好让四方邻里瞧瞧他们楚家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楚夫人哭的肝肠寸断,一个个的想要去捂住别人的嘴,不让他们说下去,他们楚家可丢不起这个人了啊。可李家才不管这些,来的又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闲帮们,哪里就肯和楚家息事宁人了?

问了半天才问出来这个胆敢和他们家姑爷偷情的楚纤篛是谁,身在何处。

李家人也毫不含糊,仗着自己有理,管他什么官威,总要闹得人尽皆知才好,就算他再大的官儿,也止不住人们传话的嘴,揪着楚夫人就去了元家。

元家得知外头有人来闹,并且牵头的是楚姨娘的母亲楚夫人,还以为楚夫人带着人来找元家算那个被薛绣打掉的孩子的帐呢,元夫人和元卿就亲自迎了出去,元夫人不等楚夫人说话,就告诉了楚夫人说,那个害死她外孙的女人,已经被她赶回薛家反省去了,让她不要担心云云。

楚夫人面如死灰,汗如雨下,哪里敢和元夫人再说一句话,李家人的喉咙彻底将楚夫人压得跪坐在了地上,元夫人要去扶她,却差点被李家的莽汉动手,元卿挡在自家母亲身前,一番纠葛之后,李家才把张秀才和楚纤篛偷情的事情说了出来,当时元夫人和元卿的脑子里就嗡嗡的作响,元夫人更是难以置信的看着楚夫人,揪着她的领子说道:

“这是真的吗?你说话呀,这是不是真的?”元夫人此刻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了,只能揪着楚夫人重复的问着这句话,被元夫人问的次数多了,楚夫人就再也受不了,抱着头大叫起来,直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这一早已经被吓得够呛了,她也是糊涂的,哪里知道自家女儿嫁了元家,还和张秀才藕断丝连,当初楚家就是怕女儿和张秀才勾勾搭搭,这才狠下心把她嫁给了元家做妾,可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才刚去薛家闹过,让薛家还她孩子,竟然这里就给爆出女儿和张秀才有首尾的事情。

楚纤篛被元夫人派人从病床上拖到了院子里,在李家的人和楚夫人的见证之下,楚姨娘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摇头怎么都不敢承认,李家人也想成全一下元家,毕竟是这么高的府邸,一来可以除掉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二来还能和元家卖个好,替他们也清理了门户。于是就让人去把囚在家里的张秀才一并拖了过来,反正事情闹得这么大,李大姑娘和张秀才也过不下去了,既然他们过不下去,那就没什么好替他们隐瞒的了。

张秀才被拖了过来,鼻青脸肿,不像个样子,楚姨娘自然竭力和他撇开关系,可是耐不住李家又把福来客栈的小二给找了过来,人证俱在,才让楚姨娘无从辩驳。

元夫人终于受不了这个打击,一个抽动就昏厥过去。

元卿让人将元夫人扶进了房,冷静下来处理这件事,将李家的大部队劝退之后,便将所有人都迎进了内堂,关上门开始审问楚姨娘和张秀才。

楚姨娘哭的梨花带雨,实在不知道自己好好的在床上坐着小月子,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事,有心怀疑是薛绣搞的鬼,可是薛绣几天前就被元夫人给赶出了府去,可楚姨娘这正室的梦还没做完呢,就给人扒皮扒到了家门口来,不禁知道了她和男人幽会的事,连具体的地方都知道,而最关键的是,这件事不是由张家或楚家,或者薛家提出来的,反而是一个看起来最没有关系的李家,将整件事闹的这般大小。

元夫人吸了些风油,转醒过来之后,怎么也要去内堂问审,而她最关心的问题,自然是:“你既然和这个男人有首尾,那么我问你,之前你腹中怀的孩儿,到底是谁的?是不是也是他的?”

楚姨娘吓得浑身颤抖,不敢说话,更加不敢抬头去看元夫人和元卿的脸色,可是重压之下,她却不得不做出反应,一路跪爬着走到了元卿脚前,抱住了他的腿,哭着求饶道:

“不是的,我心里只有爷一个人,可是爷有了夫人之后,就不怎么到妾侍房里去了,我也是一时糊涂,可是自从知道自己有孕之后,就再也没有和他来往过,求爷看在刚刚离去的孩子份上,求您原谅我吧,我,我自请去家庙削发为尼,我错了,我错了,求您原谅我!”

元卿低头看着这个哭的肝肠寸断的女人,面上没什么表情,心中似乎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多的愤怒,可是却莫名有种悬石落地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他简直希望,楚姨娘被薛绣打掉的那一胎,不是他的,他宁愿自己被戴这绿帽,也希望那孩子不是他的,真是荒唐的想法,可是,这个想法也确实存在于元卿的脑中…

这些天,他也一直在悔恨,当薛绣离开元家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阻拦?明明不愿意让她离开,可是当时看着她决绝的脸,怎么都鼓不起勇气来挽留她,如今,这个现实打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就在这时,门房的人又来传话,说是一直替楚姨娘看诊的那个大夫突然求见。

元卿安静的坐下,静静的等着看这件事最终到底能发展成什么样,大夫进来之后,没有开口说话,就跪到了元卿面前,将一个银袋子举过头顶,急急忙忙,像是有人用刀架在他脖子上似的,如数家珍的说了一些更加让人哭笑不得又震惊难堪的事情。

“小的,小的知道错了,是小的财迷心窍,收了府上姨娘的银子,府上姨娘的胎,不是两个月,而是四个月,小的就知道这么多了,求老爷放了小的,小的今后再也不敢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了。”

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元夫人再也忍不住上前就对着楚姨娘一番扇耳刮子,楚夫人想上前阻拦,元夫人便连带她也一起打了,一时内堂之中嘈杂不已。

元卿终于还是没忍住,扶住了额头,大大的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自己真是可笑至极!竟不知是为什么蒙蔽了双眼,居然连这女人的伎俩都没有看清楚,四个月前,他和薛绣的感情正因为囡囡的出生而火热着,那时他还坚持在薛绣房中留宿,哪里有去过姨娘的房里…

元夫人主持元府的一切事情,对于姨娘们什么时候侍寝她也是有所记录的,儿子是两个多月前才去的姨娘房中,可是这楚姨娘的胎已经怀了四个多月…这还用别人说,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吗?原本想借这件事,压一压儿媳的威风,可没想到世事无常,现实居然给了她一个难以翻身的现世报,她为了个这样的姨娘,将儿媳给赶出了府…元家到底做的什么孽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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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薛宸带着薛绣在院子里看花,经过一夜的修整,薛绣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只不过,整个人还是蔫蔫儿的,薛宸先前已经将楚姨娘的事情告诉了她,可是显然还是没能让她高兴起来,也许她在意的始终不是楚姨娘怎么样,而是元卿对待她的态度吧。对于她来说,元卿的不在乎才是最伤害她的地方。

严洛东从外面回来,薛宸让他去书房候着,然后让衾凤和枕鸳送薛绣回房休息去,自己便去了书房。

“事情怎么样了?”

不等严洛东说话,薛宸就率先开口说道。

严洛东斟酌一番,等薛宸在书案后头坐下之后,才开口说道:“事情果然和夫人预想的差不多,李家容不得张秀才的事情,李大姑娘追到了福来客栈,把张秀才揪回了李家,然后一番问讯之后,张秀才就承认了他和楚姨娘的事情,李家又揪着他去楚家闹,集结了百来号人,把楚家围了个水泄不通,扬言要找出勾引他们家姑爷的女人,楚家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好带着李家去了元家,现在元家已经知道了楚姨娘偷人的事情,并且夫人命我找的那个大夫,我也送进了元家,这个时候元公子必然已经知道,自己许是被戴了一定透绿透绿的帽子,关键还是被奸、夫的妻子娘家找上了门,颜面估计是保不住了。”

薛宸冷冷一哼,说道:“出了这种事情,他们家还想保住颜面?”

严洛东继续说道:“夫人,那接下来我们还要做什么吗?”

薛宸想了想后,摇摇头,说道:“让西府薛家也知道这件事去。”

严洛东领命退下之后,薛宸便在房间踱步,思虑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门房来报,西府薛家有人求见,来的是赵氏,薛宸让人领她进来,在花厅见的她,赵氏似乎是匆忙间赶过来的,并不是特意来看望薛绣的,就连囡囡都没有一起带过来,见了薛宸就急忙迎上来,说道:

“宸姐儿,这回事情你都不知道闹成什么样了。那个元家真是太不像话了,居然容那样不知廉耻的女人在府中,那个楚姨娘居然外面有人。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元卿的。”

薛宸将赵氏扶到一边坐下,说道:“堂婶慢慢说,别着急。”

赵氏坐下之后,缓了缓气,这才娓娓道来:“昨天晚上,元卿就去了薛家,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来接绣姐儿母女回去的,好生款待了他,没想到吃了些茶,他就将那事儿说了出来,我当时和老爷都惊呆了,这叫什么事儿啊。他们元家自己立身不正,居然还把绣姐儿赶出了府邸,凭什么?元卿后来就说要将绣姐儿母女接回去,我当然不肯了,咱们西府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可是女儿也是正经小姐出身,怎么能被他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就把元卿赶了出去,原本想昨天晚上就来和你说这事儿的,又怕你睡了,这才等到今天早上过来。”

薛宸听了这些,并没有太大的意外,赵氏见她这样,又说道:“你说这事儿要不要告诉绣姐儿知道?她知道了,就算想回去,也给我忍两天,元家这回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绣姐儿已经知道这事儿了,不过,她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楚姨娘的事儿,反倒是元卿这回的态度,真的伤了她。堂婶说得对,事情不能就这么轻易的了结,总要让元卿和元家受到该有的教训,让他们知道绣姐儿的重要,今后便不敢再这般拿捏绣姐儿了。您说是吗?”

薛宸的话让赵氏十分赞同,连连点头说道:“是是是,宸姐儿说的对,这事儿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他。可是,咱们又能做什么呢?人家都亲自上门来了,若是不原谅的话,会不会让人说不通情理呢?可是我实在不想就这么让绣姐儿回去,不知道楚姨娘这龌龊事也就罢了,绣姐儿总欠他们元家一条命,可如今却不全是绣姐儿的错了。那个元夫人那日的态度,你也瞧见了,若是绣姐儿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回去了,将来若还有这种事发生,那个元夫人必定不会悔改,还是会欺负到绣姐儿头上来的。”

薛宸微微一笑,说道:“我再告诉堂婶一件事,您就不会觉得咱们不通情理了。”凑近了赵氏,轻声说了一句:“您知道吗?绣姐儿怀孕了。”

赵氏微微怔了怔,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几乎要笑出声来,显然也明白这个时候绣姐儿怀孕是什么意思。为了一个怀了野种的姨娘,把怀了元家亲骨肉的正室妻子给赶出了门,这个道理,就是走遍了天边,也是他们元家没道理的。

赵氏倒不是想利用绣姐儿肚子里的孩子做什么事,但却想让元家彻底的反省一下自己的错误才行。

一下子就领悟到了薛宸告诉她这句话的意思,赵氏点点头,对薛宸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之后,赵氏便去了薛绣的房里看望她,母女俩也说了一会子话之后,赵氏才告辞离开。

元卿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元家,他刚才又去薛家了,想把薛绣母女接回来,可是薛家怎么说都不肯,还告诉了他一个让他更加无地自容的消息,薛绣怀孕了。

她在离开元家的时候,应该就已经知道了,可她没有告诉自己,没有利用肚子里的孩子,博取他的谅解,而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离开。

元夫人听说儿子回来,正要来问他事情怎么样了,可瞧着儿子的样子就知道,薛家一定是知道了楚姨娘的事情,必定不肯让元卿就这么把薛绣给带回来。元夫人这两天已经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了,没想到薛绣居然还给她来个雪上加霜,当即就怒了,说道:

“薛家也太拿着鸡毛当令箭了,你都亲自上门去道歉接人了,他们还不肯罢休,想让我们元家怎么样?我早就看出来那个薛绣不是个省油的灯,成亲前表现出来的温婉全都是假象,脑子里主意多的很,平日里就算你多去姨娘房里坐会儿,她都要说出个一二三四来,我也是被她蒙骗了,居然觉得她是个好的,如今她受了一点委屈,就尥蹶子回了娘家,这是也给媳妇该有的态度吗?就算这件事错在咱们家,可她也不该这般拿乔,不给你面子吧?要我说,干脆也冷她几天,反正这些天来,府里的事也闹够了,她就是回来,我瞧着也不顺眼,还省得你一天到晚去薛家看脸色,我倒要看看,咱们家不去接她的话,薛家要不要来求咱们。”

元卿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母亲元夫人有点不可理喻。也是第一次明白了薛绣平日里和自己母亲相处有多难,话里话外都是她作为元夫人的优越感,就算是她错了,也要让儿媳咬牙忍着,不能说一句不好,不能做一处不对。

当初和薛绣成亲的时候,元卿的确是没把这个母亲挑选的女人放在心上,婚后虽然也处处给她正妻的面子,可是他扪心自问,并没有对薛绣有什么好的地方,倒是她每日尽心伺候,不管做什么都是以他为先,渐渐的,他对薛绣也有了些感情的,所以在她怀孕和生产期间,他没有去过姨娘房里一回,并且觉得,要是就这么和薛绣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也不错,可那天晚上他们因为一些事吵了两句,他一时心里烦闷,就去了院子里喝酒,遇见了楚姨娘来勾他,他一时没忍住去去了楚姨娘院子里,喝了好些酒,有没有做什么,他自己本身是不记得的,可是过了一个月之后,楚姨娘就告诉他,她怀孕了。

那几天,元卿都不出现在薛绣面前,不敢看她的眼睛。因为元夫人十分想要一个孙子,所以,他把楚姨娘怀孕的事儿告诉了元夫人,元夫人说什么也要让楚姨娘把孩子生下来,他虽觉得不妥,但想着薛绣平日对他千依百顺,这件事上让她稍微委屈一点应该也没什么,可是没想到,薛绣的性子竟是那样刚烈,不声不响的就将楚姨娘腹中的孩子给处理掉了,现在想来,是不是她早就知道楚姨娘腹中的孩子有问题,这才想替他无声无息的处理掉,可是他做了什么,他却连同自己的母亲,把她逼出了府。

耳中听着元夫人喋喋不休的抱怨,元卿坐在太师椅上,依旧失魂落魄,没什么反应,在元夫人说的最兴高采烈的时候,突然对她蹦出了一句:

“绣姐儿怀孕了。”

元夫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家儿子,良久后才呐呐的说了一句:“你说什么?谁怀孕了?”

元卿深吸一口气,目不转睛的看着母亲,冷静的说道:“我说,绣姐儿怀孕了。她应该早就知道楚姨娘肚子里的不是咱们元家的种,所以才想把孩子处理掉,可是我们却把她赶回了薛家。如果这件事发生的我身上,我也不会再理咱们家了。”

可元夫人却好像听不见这些,心神全都被元卿的那句话给吸引了过去,捂着嘴震惊了好一会儿,才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

她前脚为了一个不该存在的孩子把儿媳赶出府去,后脚就被人揭了老底,找上门来戳穿了脸面,然后又发觉了儿媳肚子里有了元家真正的种…短短的几天时间,就让元夫人尝到了人生百态,这个时候,居然想不出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件事情了。

什么叫做现世报,元夫人这下是明白的通通透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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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娄庆云从宫里出来,去到大理寺衙所,准备换了衣服就回家去,却没想到会遇见在竹苑中等他的元卿,只见他站在竹林前,神情似乎有些严肃,娄庆云走过去拍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

“你等我啊?”

娄庆云对元卿说道。

元卿面上有些尴尬的点点头,说道:“是,等你。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娄庆云眯眼看了看他,然后才指了指内堂,让他进去说话,进去之后,元卿也不坐下,就那么站在娄庆云换衣服的内间门口,娄庆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说吧,什么事。”

元卿一时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说起,踌躇了好一会儿后,等到娄庆云换好了常服,他都没能说出自己来的目的,娄庆云走出来之后,见他神色有异,这才拍着他的后背说道:

“去我那儿,让你嫂子给烫壶酒,咱们俩喝一杯去?”

娄庆云这么提议道,元卿眼前一亮,说道:“若是平日自然是好,可是今日却有些不便。嫂子未必欢迎我去。”

“怎么不便?我说你今天是怎么了?有事说事儿,我可不是你女人,愿意猜你的心思。”

元卿苦笑了一下,这才坐到了厅中的太师椅上,让娄庆云也坐在旁边,然后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娄庆云,听得娄庆云也不禁眯起了眼。

“你是说,就这么几天的功夫,你就经历了这种人生起伏,而且,你的妻子如今正在我府上?”

元卿瞥了一眼娄庆云,只觉得他最后一句话听得怎么那么别扭呢,不过也没有反驳,说道:“我妻子是嫂子的堂姐,她在你家有什么奇怪?”

娄庆云想想也对,看着元卿问道:“那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元卿立刻说道:“我想让你帮我回去劝劝她,让她见我一面,给我个机会解释。”

“解释?”娄庆云狐疑的看着元卿,问道:“你是真心想和和她解释,还是只是不想再将事情闹大?”

从刚才听元卿说的那些来看,娄庆云可以肯定,这里面有自家媳妇儿的手笔,所以,他觉得还是将元卿的态度问问清楚,然后才能决定这件事要不要给他提供帮助。

元卿沉吟了片刻后,才说道:“我这么说,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是就在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所想的,其实并不是怎么解决这件事,当时只想尽快的取得她的原谅,你知道我的,我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将来争取过什么,家里让我读书考状元,我就去了,家里让我娶一个他们相中的女人,我就娶了,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只想和她相敬如宾一辈子也就算了,可是后来,我发现了她很多有趣的地方,我的棋品那么差,可她每回都能笑着跟我下完,哪怕困得不行,也不说一句。就算没有发生这件事,我也打算和她好好的过一辈子的,可是这件事发生了,她没有和我商量,就处理了这件事,我觉得她在我心中的形象似乎有些转变,在我的印象中,她并不是那么心狠之人,这件事姨娘有错,我自然会处理,根本不用她动手的呀。”

“我觉得,我也许是病了,要不然怎么会和你坐在这里说这么多话呢?既明,你替我想想,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的话,你会怎么做?你会怎么去让她对你回心转意?”

元卿对娄庆云这样问道,娄庆云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摊手回答:“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因为如果是我做出和你一样的事的话,我根本就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的。你不知道,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我对她的感情比她对我的感情要深厚,所以,我做事的时候,不敢和你似的冒险,因为我不敢承担这样冒险的后果。”

元卿似乎有些明白娄庆云说的话,低头想了想后,说道:“我现在似乎能感受到一些你这句话的意思了。可是我到底比你晚知道这些道理,直到如今快要失去了,才在这里束手无策。”

娄庆云看着他的样子,不禁说了一句:

“我可以把你带去我家,只不过…我不敢保证她一定会见你。”

元卿突然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想通了,就算是我和你回去也没用,我对她的伤害已经造成,就算是见了面,她也不会听我解释,不会相信我的。”

“那你准备怎么办?”娄庆云见他这样子,问道。

元卿失魂落魄的摇了摇头,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见我,让她好好的坐下来听我说话。”

看着他似乎削瘦了很多的背影,娄庆云无奈的叹了口气,决定还是不擅自做主管闲事,回去问过媳妇儿之后,再看这件事要怎么办吧。

回到家里,薛宸正在院子里给花嫁接,娄庆云走过去之后,接过了她手里的花铲,交给一旁的丫鬟,拉着她的手去到院中凉亭,薛宸手上有泥土,挣脱开来,说道:

“怎么了?”

娄庆云瞧着眼前的小妻子,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盯着她问了句:“你堂姐还在府里吗?”

薛宸摇摇头,说道:“不在了,早上被薛家接回去了。怎么,元卿找你了?”

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她,而娄庆云本身也没有打算瞒,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他去找我,哭着喊着要我带他回来,我硬是没肯,想着这事儿得问过你才成。”

薛宸被他的话给逗笑了,横了他一眼,似嗔似怨的说道:“就你嘴甜会说话。”

娄庆云嘿嘿笑了笑,然后才问道:“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听着点指示,省得到时候给你添乱子。”

薛宸抽出帕子擦了擦手,说道:“什么指示呀!我当然也希望绣姐儿和元卿能和好啊,只不过你告诉元卿,这都是在他能保证自己今后不会再亏待绣姐儿的情况下,若是他下回再敢亏待绣姐儿,我可不是只动他的姨娘了。”

听了媳妇儿霸气侧漏的宣言,娄庆云顿时狗腿起来:“是是是,一定传达。”

夫妻俩这才搂着回了房间。

薛绣坐在灯下心不在焉的做着针线,囡囡这两天都是由赵氏在带,薛绣自觉体力不怎么跟得上,所以也不勉强囡囡过来和她在一起。

房里就她一个人,总觉得在这个时候,她不希望身边有人能够看见她的脆弱,房间的窗户处突然传出了响动,薛绣以为是风把窗户吹开了,便放下针线,起身去关窗户,可是却被吃力爬进窗户的人给吓了一跳,刚要大叫,却瞧见那人的脸,又将喊叫憋回了肚子里。

元卿吃力的爬进了窗户,抬头看见薛绣,脸上便讨好的挂起了笑容,等身子完全跳进房间之后,他才回头看了一眼窗户外头,先前送他来的人似乎已经不在了,他转过身去,将窗户关好,然后才转身,有些局促的瞧着薛绣。

薛绣实在搞不懂,她的房间在二楼,元卿不会武功,他是怎么从二楼爬上来的,还有,这招是谁教他的?

只不过,她现在还不想和他说话,薛绣转身就往内间走,却被随即赶来的元卿抱了个满怀,她像挣扎,元卿就抱得越紧,两人僵持好长一段时间后,薛绣才认命似的放弃了挣扎,元卿在她耳边轻声低喃了一句:

“绣儿,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薛绣坚强了这么多天之后,终于败在了元卿的这句话上头,所有的坚持也在这一刻全都化作莫须有,元卿感觉到妻子在哭,赶忙松开了怀抱,弯下身子给她擦眼泪,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薛绣将他的样子看在眼中,这些天似乎也没有好好休息,身上和脸上都没有打理,下巴上的青胡渣让他看起来邋里邋遢的,一点都没有平日里风流倜傥的模样。

再看他弯在自己面前,束手无策的模样,她就想笑,未免自己笑出来太不严肃,薛绣赶忙就转身往内间走去,一副不想再和她说话的样子。

元卿有些不安,忽然想起了某人和他说的话:她只要没有大声喊人,那你就有机会,一定不要放弃,跟上去,抱紧她,别管其他的,只管埋头道歉就是。

虽然对某人的这个方法表示怀疑,但是元卿此刻已经骑虎难下,再怎么放不开也要放开了,要不然真如某人所说的,时间拖的越长,媳妇儿离开你的可能性就越大。为了挽回妻子,元卿也是豁出去了,多年来的贵公子形象尽数抛在脚底,从上面践踏而去,跟着去了内室,按照名师教导的那样,将薛绣又抱了个满怀,一番纠缠之后,两人竟就不知不觉得倒在了床铺之上。

夫妻间的事情,只要不是那种杀人放火的问题,一般床上都能解决,而这个时候,男人的脸皮就决定了一切——摘自某人教导语录。

元卿将这句话贯彻始终,都已经好不容易把媳妇儿骗到了床上,如果他还不能借此机会和解的话,他也枉为男人了。

薛绣简直怀疑面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元卿了,印象中的他,从来都是风度翩翩,彬彬有礼,就算是在房间里,也从未有过这样炙热的表现,两人间的相处模式,从来都不是这种八爪章鱼般的纠缠,而是发乎情,止乎礼的,所以,那样的情况,薛绣怎么都能应对,但一旦他换了种方式,她就真的有点手忙脚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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