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归是后宅之事,理当由女人来解决,你去算什么呀?平白将事情闹大,吃亏的不还在咱们女子嘛。”

娄庆云坐下,他当然知道薛宸说的话有道理,这事儿既然偷偷的发生了,那就不能明目张胆的将事情闹大,幕后之人巴不得娄江闹大此事,只能如薛宸所说,后宅之事,后宅解决,可是他咽不下这口气,自家的妹子怎能叫人这般轻易的算计了呢?

知他不甘,薛宸坐下后,又说道:“更何况,我觉得这回的事情并不简单。你说,江家的旁支庶房,哪儿来这么大的胆子,敢以此事挑衅娄家,我问过烟姐儿,这庶房从前并未有何建树,一直安分守己,却不知近来如何就想起了这份心思?”

娄庆云看着她没有说话,只听薛宸继续说道:“若说是因为这回有老太妃撑腰,可也有说不过去的地方,老太妃若真想扶持他们,平日里不见任何帮衬,反到在这件事上推波助澜,真叫人拿不住,到底实在帮他们,还是在害他们了,背后到底有何用意,你就不想知道?有很多事情,烟姐儿未必看得透,她心思纯良,不比我心眼儿多,我随她回去瞧上一瞧,若能探得蛛丝马迹而归,也是好的。更何况这回还有二婶娘随行,她心思缜密,又会些拳脚功夫,与她一同总多分安心。”

娄庆云看着薛宸,良久后,才由衷的说了一句:“嫁给我,真是辛苦你了。”

薛宸没想到娄庆云会突然和她说这句话,不禁笑了,说道:“辛苦什么?这些都是我应该要做的,我是娄家的长媳,烟姐儿,柔姐儿是你的嫡亲妹妹,也就是我的,拢共也就这么几个姐妹,我若还嫌麻烦,嫌累,那我干脆什么都不做直接上山上剃发修行当姑子去好了。”

娄庆云笑不出来,薛宸走过来,靠近他,葱白玉手捧住他如玉的脸颊,嘟起红唇,分别在他的左右两颊上亲了一口,然后才鼻尖相抵,说道:

“好啦,我去去就回来,其他倒也没什么,我最担心的还是荀哥儿,他粘我粘的这样紧,我若不在家,他可怎么办呀?”

娄庆云将她的两只手拉下,抓到自己手中,一个翻手,让她旋身坐到了自己腿上,圈着她说道:

“你就担心那小子,你就不担心担心我?”

薛宸被他圈着,听着他在耳畔低哑的声音,一时便觉得心安的很,说道:“你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说出来,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小声的在薛宸耳旁嘀咕了几句,薛宸脸颊就红了,挣脱着往后瞧了瞧,瞪了他一眼,然后才恶狠狠地说道:“你若敢,我回来之后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娄庆云扬眉挑逗:“怎么收拾?这样?还是那样?”

抱着薛宸往榻上胡闹了一会儿,两人才气息紊乱的抱着躺在软铺之上,娄庆云说道:“你去了之后,我自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不必担心安全。还是那句话,一切小心。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不简单,那就千万不可掉以轻心,知道吗?”

薛宸点头,低声说道:“知道。虽然这件事有内情,但是我觉得你也不必太多担心,汝南毕竟是江之道的地盘,他上回来京城时,对娄家的态度不像是要对着干的,这件事想必是老太妃擅自做主的,只要江之道没那与娄家为敌的心,我在汝南就不会遇上什么大的危险。”

娄庆云深吸一口气,说道:“江之道的为人,我还有些信得过,他是个能听得进话的,也懂得审时度势,不会因为一己私欲而陷汝南王府于不义之中的,我明日便会亲自书信一封,送去给他,若是你在汝南有任何差池,我必不会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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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第二天一早,娄庆云没去上朝,就将索娜女官给请回了府里来。

让荀哥儿和她接触了一会儿,果然索娜女官总是有法子吸引荀哥儿的目光,让荀哥儿始终盯着她,和他玩儿了半天之后,居然就肯坐在她身上玩儿了,薛宸在旁边的时候,虽然还是往薛宸身上靠,可是薛宸不在的时候,索娜女官也能将荀哥儿哄住,这样的话,让薛宸就稍微放心了些。

当天晚上,让荀哥儿坐在她的肚子上,背靠她的大腿,抓着他的两只小手,煞有其事和他说道:

“荀哥儿这些天要乖,娘明天要出门,过几天就回来,你在家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不好?”

荀哥儿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薛宸,嘴里咿呀的说着什么薛宸听不懂的话,不过,在薛宸看来,荀哥儿这就是回应他了,将他搂在怀中亲了又亲,荀哥儿得空抓住了薛宸的手,抓着就往嘴里送,四颗小牙轻轻的咬着薛宸的手指,像是卖乖似的,弄得薛宸越发不舍了。

娄庆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们娘儿俩靠在一起腻歪,心有不甘,也凑了上去,先把碍事的小东西抢到了手里,举高高,在他两条小腿猛蹬他的时候,又把他搂在了怀中,说道:

“叫爹,叫爹我就放你下来。”

薛宸下床就要去抢荀哥儿,哭笑不得的对娄庆云说道:

“哎呀,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快把他放下来,我正和他话别呢,还没说完。”

娄庆云让荀哥儿坐在他的脖子上,只有这个姿势才是荀哥儿最喜欢的,骑在他脖子上的时候,总是很高兴,就勉强不排斥他这个当爹的了。娄庆云对薛宸委屈的说道:

“你就跟他话别,怎么不跟我话别呀!”

说着就撅起了嘴,要去亲薛宸,薛宸横了他一眼,用食指抵住他的唇,奈何腰肢被他一只手给搂住了,动弹不得,夫妻俩正目光交流的时候,荀哥儿一把就抓起了薛宸头上那根金灿灿的发簪就要往嘴里塞,夫妻俩赶紧将他放下来,把那危险的东西抢夺过来,薛宸难得狠下声音对荀哥儿说道:

“这个东西不能往嘴里塞,知道吗?要把小嘴戳坏了怎么办?要流血的。”

荀哥儿盯着娘亲,似乎瞧出了娘亲的不悦,居然贼精的对薛宸咧嘴笑了起来,让薛宸哭笑不得,干脆把怒火撒到了娄庆云身上,埋怨的说道:

“瞧瞧他,就跟你似的,就会欺负我。”

娄庆云冤枉极了,抱过了儿子,在他耳朵边上说话,小声小声的不让薛宸听见,然后就这么对薛宸不理不睬的把荀哥儿给抱了出去,薛宸不知道他要把孩子抱哪儿去,正纳闷的时候,他居然又回来了,可是荀哥儿却不在他手上了,薛宸迎上去刚一发问:“孩子呢?”

整个人就被娄庆云给横抱了起来,娄庆云用两只脚把门扉给关上,顺便拴了门,抱着薛宸就往内室走去,薛宸不明就里就给他塞入了床。

“趁着那小子不在,咱们好好的话别话别。你也好好吩咐吩咐我这些天不能做的事儿,我保证听话,快,快来吧,我都等不及听你吩咐了,嘿嘿嘿嘿。”

“呀——”

薛宸的所有‘吩咐’全都在帐中化作一声声或高或低的呻、吟,哪里还有半分力气去指着某人的混蛋啊。

荀哥儿当晚就和索娜女官睡在隔壁,一整晚都很安静,没有听见荀哥儿的哭泣声,薛宸第二天一早去瞧他,胖乎乎的小脸睡得真香,红扑扑的可爱极了,薛宸在他脸上亲了又亲,最后才依依不舍的走到门边,索娜女官送她到门口,薛宸将荀哥儿拜托给她,索娜女官一再保证会照顾好荀哥儿,薛宸才放心的坐上了马车。

因为时间太早,薛宸就没有去打扰老太君和长公主休息,反正告别的话,昨天已经说过了,约定就是今天启程,娄映烟将莫哥儿暂且留在卫国公府,她与韩氏和薛宸一起上了马车,在娄庆云的目送之下,从京城出发往汝南去。

严洛东带着顾超等二十来个护卫骑马保护在薛宸她们的马车周围,这二十个护卫全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因为这回薛宸是去汝南王府,所以,娄庆云不方便把锦衣卫的人安排在明面上,免得到时候被人参合,所以这二十个护卫全都是府里,由严洛东一手调、教出来的,对薛宸自然是一百个忠心,原本老太君说要让卫国公从西山军营中抽调出一个纵队的官兵随行,却被薛宸拒绝了,说她们如今只是去问个情况,若是贸然带兵前去,未免杀气腾腾,不利于谈判调查,这样容易把事情弄复杂了,老太君这才同意收回命令,说薛宸需每日写信回来,若是有一日她没收到信,那第二天,她就会让国公派兵前往汝南王府救她。

薛宸不好直接驳斥老太君的好意,便点头应下了。

三个女人一路从京城赶到了汝南,只花了不到十天的时间,一路上心事重重,并没有多做耽搁。

抵达汝南之后,直奔汝南王府。娄映烟走在前头,以主之身将她们迎进门,府中下人见了娄映烟皆恭敬行礼,由此可见,江之道管束府人还有些手段,至少,在老太妃健在的时候,能够约束的众人对主母恭敬。

管家水伯赶过来,对娄映烟行礼道:

“王妃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小人原以为您要在京城多住段时日呢。”

娄映烟对身后薛宸们说道:“这是王府管家,水伯,这位是卫国公世子夫人,这位是卫国公府二夫人,你且去准备客苑,她们要在府上住几天。”

水伯连连点头,听到‘卫国公府’这几个字的时候,就明白了,这都是王妃的娘家夫人,自然不敢怠慢,马上就要去办,又被娄映烟喊回来问道:“王爷还在筹关吗?这些天回来过没有?”

“是啊,王妃走之前王爷就在筹关,好像是边关有点战事奏报,挺棘手的,这些天就回来过两回,取了衣裳就又回去了,王妃要派人送信去给王爷吗?”

水伯对娄映烟询问道,娄映烟摇头,说道:“不用了,王爷军务繁忙,无需打扰他,你且想去准备客苑,我带着世子夫人与二夫人去给太妃请安。”

“是,小人这便去办。不过王妃可能不知道,今儿淮南王老太妃和淮南王妃也在府中做客。”水伯又对娄映烟据实告知。

“淮南王太妃和淮南王妃来做什么?”

娄映烟这般小声嘀咕问道。

薛宸也是十分不解,汝南和淮南搭界,可是从来没有听说淮南王和汝南王相交的,事实上,如果两王相交,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可能传不到京中,毕竟是两个藩王,若是结盟,朝廷就不得不防了。

是什么原因让淮南王太妃和王妃,这么堂而皇之的摆放到了汝南王府呢?

薛宸忽然想到一个人,瑾妃。二公主和二皇子的母妃,似乎就是出自淮南王府吧…

带着心头的疑惑,娄映烟领着她们往太妃的居所走去,她们来者是客,无论如何都是要拜会一番长辈的。

汝南王太妃住的是畅晴园,位处汝南王府最南边,风景宜人,宽阔古朴,应该是早就听得门房奏报,得知薛宸和韩氏的到来,她们还未进门,就有太妃的贴身白嬷嬷迎出门来,请薛宸等进去。

汝南王太妃是个年近五十的老太,头发有些花白,脸上也多是沧桑,黑黑的面孔,听说她年轻的时候,曾随老汝南王出入战场,做的是战地夫人,但也只做了几年后,就受不得边关苦累,被送到后方安全处,汝南王一生征战,鲜少回家,太妃便年年守候苦等,年过三十才有了一个儿子,可儿子长到十一二岁,就又也被老汝南王领去了战场之上,偌大的汝南王府中,又只剩下她一人守候,直到老汝南王去世,她的儿子继承了王位,又娶了媳妇,这汝南王府中才变得稍微热络起来。

这样的女人,等同于守了一辈子活寡,据说年轻只是,老汝南王对她还是颇为宠爱的,尽管她的容貌不是最出色的,身段不是最好的,但老汝南王怜她一个女人家在战地苦,几乎日日都会抽时间与她作陪,可后来,她受不住边关苦楚,提出离开,老汝南王也没有强留,将她打发回来之后,便另外纳了一个能够吃苦耐劳的妾,顶替了她战地夫人的位置,那个妾在军营中一待就是十多年,军营中的将领见了她比见到王妃还要服气,这也是让老太妃气得鼻孔冒烟的事情,可是当初也是她自己不愿留在军中,觉得那里不好,虽然能够和夫君朝夕相处,但毕竟物质条件太差,她从前又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出身,哪里受过那种苦,一时忍不住就回来了,却是便宜了另外一个狐狸精,叫她怎能不气。

而这回她要帮扶的庶房庶子江五郎,就是那位战地夫人的儿子,那位夫人与老汝南王在军中待了十多年,给老汝南王生了两个儿子,两个闺女,若不是因为出身太低,没准还能混上侧妃的位置,不过,虽然没成侧妃,老汝南王也让府众称之为夫人,死前特意给她们安排了另外的住所,就是怕自己死后,他们留在汝南王府受到老太妃的为难,干脆留一笔供他们这辈子都花之不尽的银钱,然后让他们分开居住,又给儿子留了遗命说,将来不管怎么样,江家的牌位前,一定要给这位夫人留个一席之地,入宗庙,受后人供奉,免得这位夫人死后成为孤魂野鬼。

由此可见,老汝南王对这位妾侍的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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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汝南王太妃乌氏坐在正中央,左手边上,坐着另一位华服老妇,老妇下首坐着一位中年华衣美妇,该就是淮南王太妃与王妃了,乌氏黑黑的脸上不苟言笑,等娄映烟和薛宸她们走入,行过了礼之后,才将目光越过了娄映烟,落在嘴角噙着淡淡微笑的薛宸身上,抬了抬手,对薛宸说道:

“你就是卫国公府世子夫人,叫什么名字?”

薛宸上前不卑不亢的回道:“回太妃,晚辈姓薛,单名宸字,这位是我二婶,姓韩,冒昧随贵府王妃回府打扰了。”

乌氏的目光这才落在娄映烟身上,弯起了嘴角,用那种阴阳怪气的声音,低低的,却又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说道:

“今日有客在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平日里苛待了王妃,王妃从娘家喊了救兵来呢。既然来了,就坐吧,别杵着了,回头再让有些人回娘家告我一状,今儿来个嫂子,明儿来个婶子,我这汝南王府还别过日子了,就招呼你娘家人了。”

娄映烟饶是再好的脾气,也难以忍受乌氏这样在她娘家人面前落她的脸面,正要上前理论,却被身旁的薛宸拉住了,薛宸嘴角的笑并不沉下,只是将娄映烟拉到身后,自己便从容上前,在淮南王妃对面的右侧上首位置上安然坐下,与淮南王太妃和王妃点头至礼,淮南王太妃点头回礼,淮南王妃从薛宸的头饰与穿着上便能看出其一品诰命的身份,赶忙站起来回礼。

淮南王妃在太妃耳旁说了几句话之后,淮南王太妃的目光在薛宸身上扫了两圈,然后才站起身来,对乌氏说道:“既然妹妹有客在此,我便先告辞了,多有打扰。”

乌氏见淮南王太妃要走,终于站起来与之行礼,原是要亲自送出,淮南王太妃客气,让她只管待客,无需相送,乌氏和薛宸她们便站在门前,等到淮南王太妃和王妃走出了拱门之后,才又回到了内间,坐下后,乌氏却是不开口相问,而是端起了杯子,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后,才蔑着眼睑,对娄映烟问道:

“莫哥儿呢?怎么不见他回来?”

娄映烟低声回道:“母亲不舍,要留他多住几日,我便将他留在母亲身边。”

若是旁人这么说的话,乌氏一定会讽刺一番,可是娄映烟的母亲,她去不能这么说,因为那可是长公主殿下,就是要把莫哥儿从今往后留在身边,她这个做祖母的都没法说什么不好,何况只是住几日。

“哦,我还以为你也要多住几日呢。怎么,长公主没有留你?”

娄映烟本就不善言辞,这下更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低下头忍受,不说话了,乌氏见她受气,脸上便露出满意的笑,看来婆媳交恶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乌氏又看向了薛宸,对她问道:

“少夫人这般年轻便已是一品诰命,可见是个能干的,比有些人那是强了不知多少倍了。”

薛宸微微一笑,回道:“太妃谬赞,我年轻得了这个诰命,原和才干无关,是婆母厚爱,夫君疼爱所致,我相信,就算不是我,其他女子嫁入我的夫家,定然与我是相同的,毕竟婆母和夫君都是极好的。”

乌氏脸色一变,哪里会听不出来薛宸讽刺她对娄映烟不好的话呢。撇了撇嘴,低头整理自己根本就不乱的衣襟,明明生的跟黑面神似的,却偏偏好穿靓丽的颜色,这样非但不能衬托出她的脸色,反而会将她衬得更加漆黑罢了。

“既然你的婆母与夫君这般好,怎的还要你长途跋涉的到这里来?说吧,别卖关子了,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薛宸见乌氏一脸笃定的样子,便料想她已经知道了她们是为何所来,心中必定已经有了主意。

这回的事情,薛宸在得知那庶房的情况在会后,便不难猜出,这只是乌氏用来陷害他们的伎俩罢了,定是假意与庶房做媒,骗的娄映烟回娘家问询,然后又在庶房的礼品中加入了伪造的婚书与庚帖,为的不就是想利用娄家对付庶房吗?

薛宸勾唇一笑,娄家可不是你想利用,就能利用的。

果断回道:“回禀太妃,我与二婶前来叨扰自然是有事要办的,今日我们来,是想和太妃打听一番江五郎的事情,我们在京中都能听说五郎乃王爷之左膀右臂,人品出众,德行优良,这回太妃让烟姐儿回去询问,我与夫君都觉得五郎不错,夫君这才叫我与二婶前来看一看的。”

薛宸这番话没有提及娄映柔半个字,所以,也不存在坏了柔姐儿的名声,将她和外男联系在一起的意思,反而故意没有提及书房婚书之事,就好像她们根本没有发现一样。

果然,听她这么说,乌氏有些疑问的抬起了头,看了看薛宸,韩氏暗地里抓住了娄映烟的手,让她稍安勿躁,娄映烟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当众拆了薛宸的台,便低垂眉目,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这些年来,她其他的没有学会,装傻可是一把好手,在这样一个家里,如果她学不会这个技能,可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的。

狐疑的垂眸想了想,乌氏的眼珠转了转,说道:

“看一看?看什么?难道二位今日前来,是想替府上三姑娘相看我家五郎不成?”

既然薛宸等有意回避娄映柔的名字,乌氏可不介意主动提出来,她当时的计谋,就是要利用娄家对娄映柔的不舍,继而将怒火宣泄在那不知好歹,不知进退的庶房身上。

薛宸隐下笑容,对乌氏不客气的说道:“太妃慎言,我什么时候说过是为了我家三姑娘?太妃莫不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你这样败坏我家三姑娘的名声,却不知是存了什么恶毒的心思?”

乌氏这才发觉自己掉了陷阱,先前,薛宸的话中确实没有提及娄映柔的名字,虽说她不愿意和她们打太极装傻充愣,可是也不愿被薛宸戴上一顶罔顾姑娘名声的大帽子,让她原本的有理,变成没理,她才不会上薛宸的当。

脸上堆起了淡笑,说道:“哦,算我失言了,这事儿原不该提出来的,只不过…府上长辈觉得我家五郎如何呀?”

薛宸从容回道:“太妃说话可得主意了,我们这些嫁过人的倒没什么,最怕就是坏了姑娘家的名声,那可是姑娘一辈子的事,半点都不能有差池的,至于贵府五郎,我们也是听烟姐儿说的,应该是个好儿郎来的。太妃您说呢?”

乌氏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因为她听薛宸的口气,似乎娄家对这门亲并不排斥,可是,娄映烟是不是回去少说了点什么,这个江五郎可是庶房庶子啊,他们娄家真愿意将一个嫡小姐嫁给一个看不到前途的庶房庶子?乌氏觉得不太可能,但薛宸的话,却又有那么点意思。

继续试探道:“这…烟姐儿说好,那就是好了。不过,我倒是不太清楚,五郎虽是我们江家的孩子,可是却不是我生的,平日里也只随他母亲住在城南,逢年过节才回来给我请安,人品如何,我是不清楚的,难为烟姐儿居然对小叔子这般了解。”

娄映烟再忍不住,站起来对乌氏说道:“母亲,不是您让我回去问问这件事吗?五郎的那些评语,不都是您亲口与我说的吗?若是您不说,我又如何会知道他呢?”

乌氏低头冷哼了一声:“哦?是吗?我可不记得和你说过这些。我只说龚姨娘来找我,说想给她家的五郎说一门亲事,我便推荐了你们娄家,不是你自己要回去替龚姨娘问问的嘛?如何又推卸到我的身上来?”

娄映烟简直要哭了,拼命忍住这才没有落泪,韩氏将她拉到后头坐下,薛宸却是站了起来,对乌氏说道:

“不管是谁说的,我们既然来了,那就见见五郎也无妨,若真是好的,也未尝不可啊。”

薛宸的话说的模棱两可,却是叫乌氏完全摸不着头脑,想要拒绝,可是却又没有理由,毕竟人家也没说是来干嘛的,只说要瞧瞧罢了,可是,乌氏有些拿不准主意,若娄家真看上了五郎,那该如何是好?

沉吟片刻后,才对薛宸问道:“见他倒是不难,只是…之前龚姨娘亲自给府上准备了些薄礼,你们可曾收到?”

薛宸意外的看了看乌氏,扬眉说道:“自然是收到了,明日若能见着龚姨娘与五郎,我们肯定是要道谢的,这个还请太妃不必担心了。”

乌氏的心沉了下去,看来娄家是根本没打开那些东西,没发现盒子里的乾坤,原本她还以为,娄映烟带着她嫂子上门质问那件事来的,可没想到,她们根本不是,倒像是真的来给五郎做媒的。思及此,乌氏恨得牙痒痒,她说什么也不能让那个贱人和她生的儿子,攀上娄家这门亲事,就这种情况下,他们都没把她放在眼里,若真让他们攀上了娄家,那还得了?还不得鼻孔朝天的看她吗?她被那个女人压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熬到了自己儿子袭爵,怎么可以让他们就这样平白无故的踩着她往上爬?又不是吃饱了撑得。

僵着笑容对薛宸笑了笑,然后才转头对娄映烟说道:

“你先带世子夫人和二夫人去客房歇息,五郎之事,等我问过龚姨娘之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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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娄映烟带着薛宸和韩氏去了东边的厢房,水伯早已将事情安排好了,夏珠和苏苑,凝素和凝香便去各自收拾去了,娄映烟和薛宸她们坐到了一旁的耳房之中,对薛宸问道:

“大嫂,您怎么不直接和她对峙呢?这样她还以为咱们家肯了五郎和柔姐儿的婚事呢。”

薛宸没有说话,韩氏从旁说道:“烟姐儿莫急,你大嫂这么做是对的,你也是糊涂,到现在都没看出来,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烟姐儿迷茫的摇头,韩氏暗自叹息,这个大姑娘好在是不聪明,这么些年在这里才能勉强过下去,要是她,成天被这么气着,早拂袖离去了。

不过,这毕竟是府里的大姑娘,就算她不懂,她也有义务教她懂,于是,韩氏就耐性的对娄映烟解说道:

“这是你婆母想利用咱们娄家,你以为那婚书是江五郎和龚姨娘所为?”

接着便把娄映烟拖到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之后,娄映烟果然就震惊的看着她,然后有些恍然大悟,走到了正欣赏着壁上画的薛宸身边,问道: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啊?”

韩氏也走过来对薛宸说道:“是啊,我们就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听太妃的口气,咱们明天未必能见到龚姨娘的。”

薛宸既然流露出了娄家对江五郎有兴趣的意思,那乌氏就绝对不会冒险把江五郎给喊过来,万一真给娄家看上了,她陷害人不成,反倒给对手找了个强大的靠山,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乌氏应该不会做吧。

用手摸了摸那墙上的特色浮雕壁画,薛宸勾唇说道:

“咱们见不到龚姨娘,那就让她来见咱们。”

说完这话之后,薛宸便不在继续,看了看门外,然后才对两人说道:“我有些累了,回房去给老太君写封信,老太君说了,一天不写,她就要派兵过来,可不能耽搁。”

韩氏她们也知道老太君说的这话,不阻拦,见薛宸已经胸有成竹,便不再多问,韩氏让娄映烟也回去休息,然后自己才回了房。

薛宸去到自己的客苑中,然后喊了严洛东进来,交给他一份庚帖,让他偷偷的送去龚姨娘的住所,用娄家特制的信封送去,然后再去调查一下乌氏和淮南王太妃之间是什么时候牵扯上的。

交代完这些之后,薛宸便回房写信,然后便让夏珠拿着去给娄映烟,让她负责将信按时送到京城去。之后,才去内间小睡了一下,还没睡多久,就被夏珠喊醒了,说是严护卫回来了。

严洛东给薛宸带回来一个叫人震惊的消息,原来他不探不知道,一探才吓一跳,因为淮南王太妃和王妃这回并不是单独来的,她们另外带着私兵,就在汝南王府后山上扎营。

薛宸立刻清醒过来,蹙眉问道:“属实?”

严洛东点头:“属实!我去探过,确实有三四百人的样子,可是淮南王太妃和王妃身边也就只有十来个护卫,那么多人囤在后山,十分可疑,并且我调查过,淮南王太妃和王妃是在昨天进城的,与咱们相差了一天。这样巧合,叫人不得不怀疑。”

薛宸也陷入了沉思之中,淮南和汝南相隔不过百里地,如果她们从京城出发的时候,有人给淮南那边通风报信,淮南王太妃等便出发,的确有可能比薛宸她们先进城,先布防好,可她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她从京城来,所带护卫不过几十人,连带娄庆云暗地里安排的最多不过百余人,可淮南王妃她们为何带三四百人来?并且囤积在汝南王府后山,这就说明汝南王府不可能不知道,而汝南王近来都在筹关盯着战事,对府中之事必然不甚知晓。

薛宸想不起来上一世,汝南王和淮南王有没有暗中连接,所以不得不防这些事,如果说,淮南王妃她们带来这么多人,最终的目标在她们的话,若是她们在汝南这边有个三长两短,汝南王和娄家的关系就算是彻底断了的,并且很可能短兵相向。

这件事,汝南王有没有参与,薛宸不敢保证,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汝南王太妃一定参与了,看样子,她对娄家的恨并不只限于跟娄映烟的婆媳问题,难道还夹杂着其他,所以才让她这样配合淮南王府?

薛宸心头一团乱麻,想了想之后,才冷静下来,入内去写了一封信,交给严洛东,说道:“这封信让廖签派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给娄庆云,让他尽快回复我。”

严洛东拿了信放入衣襟之中,然后对薛宸问道:“其他还有什么吩咐吗?”

“这几天安排个班次出来,后山的情况暗中监视,最主要的是去把淮南王太妃和王妃每日的作息全都调查清楚,我要知道她们每天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严洛东收到命令以后,便退了下去,薛宸走到书案后头,拿着那支蘸了墨汁的狼毫白玉笔发呆,京城之中会对她下手?谁有这个能力对她下手?

脑中似乎显现出一个清雅靓丽的容貌——柳烟?她是右相的外室,特别受宠,由右相派在她宅子周围的高手护卫就可见一斑了,如果只是单纯的保护她的安全,何必动用那种高手?严洛东曾经和她说过,这些人应该都是禁军出身,只不过,不知为何,居然隐退下来替右相效命,右相心中有雄图霸业,招揽这样的人才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他将这些人用在保护一个外室女子身上,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所以,薛宸几乎可以肯定,柳烟不仅仅是右相的外室,还可能是他的左膀右臂,替他在暗地里做一些事情,就好比控制住青阳公主等这样的后宅女人的事,也许就落在柳烟身上。

而上回因为薛宸毫不费力的就喊出了柳烟的名字来,让柳烟感觉到了威胁,所以想要借机除掉她,或者控制住她…这个猜测虽然有些荒谬,但却让薛宸开辟出了一条新的思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