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宸讶然柔姐儿和江怀信的亲事最终还是传出了些风声,不过,听说如今汝南那儿不太平,似乎有战事起,江怀信也不知能不能立下战功,与相约的时间,差不多快要到了。

但不管最终结果如何,薛宸也明白,柔姐儿看中的江怀信这个人,和他最后到底能不能立下军功并没有多少关系,最多就是立不下军功,入赘到娄家来的问题,并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既然萧氏都从外面听说了,那薛宸就更加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点头回萧氏说道:

“不是瞎说。是真的。许的是汝南王府的庶子,人品样貌都相当出众,建功立业不过是时间问题,公主和国公也比较满意,这才低调定下了。”

第267章

听完薛宸的话,萧氏才了然的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长公主和国公没有门第之见,当真的开明的。”

薛宸笑着回道:“是,公婆都是那种只愿孩子过得好,无关门第,人品最重要。太太您不也是,替静姐儿挑的夫君也是没的说,唐飞今年也该升做百户了吧。”

唐飞的成就轨迹,依旧延续了上一世,入了北镇抚司,做了好些年,没有动用家里的任何人脉关系,就是熬资历,今年也该升为百户长了。

萧氏对这个女婿还算满意:“是,名额已经定好了,只等年后颁旨了。这孩子也是苦,虽说出身世家,可却因不是长子,只能单打独斗,静姐儿也帮不上他什么,幸好他自己长进,我也算少了点心事。对了,世子之前离京之后,大理寺就换了主事,他这次回来也不知会怎么样,要不要老爷去吏部打听打听?”

薛宸摇头:“打听就不必了,若是他回来领不了差事,那就在家歇着好了,横竖也不缺吃喝,若是要领事,不用爹爹打听,公爹自然会回来说的,世子自己应该也有数,您就放心吧。”

与萧氏说了小半天的家常,薛宸留她在娄家用膳,萧氏谢过后,还是回去了。

薛宸带着孩子去房里睡了一会儿,还没起身,娄庆云就回来了,薛宸问他有没有吃饭,他说在宫里吃过了,然后就脱了鞋,也跟着薛宸躺到了床铺之上,薛宸奇怪的看着他:

“难得你清闲,配我们娘儿仨睡一会儿?”

娄庆云侧过去看了看两个睡得正香的宝儿,然后才翻身去了里床,搂着薛宸躺下,说道:“嗯,陪你们睡。”

薛宸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看着他的脸,想在他脸上找出一些情绪的表现啦,谁知道娄庆云却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

“看什么呀?”

薛宸抚了抚不疼的额头,伸手在娄庆云的手臂上掐了一下算是报复,手却被某人给抓住不得动弹了,娄庆云将妻子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然后才开口说道:

“皇上想让我领刑部尚书的职,大理寺是回不去了。唉,我还挺喜欢大理寺的。”

刑部是正经的六部,没有大理寺和锦衣卫那么自由,虽说职权也大了些,但天性爱自由的娄庆云自然是更喜欢大理寺一些。

其实,薛宸不意外娄庆云会领刑部尚书的职务,因为这个职务,皇上其实就是给娄家人留的,只是薛宸心中还有疑问:

“那你打伤右相这件事,皇上就这么算了吗?”

娄庆云叹了口气,说道:“哪里就能算了,我这回虽说是替太子做事,可毕竟没有经过皇上,皇上也就是看在我对太子的忠心上,没有多和我计较,不过,却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薛宸听到‘不能就这么算了’这句话的时候,就急了,半撑起了身子,对娄庆云说道:“哪里就是你自己愿意的,你和太子谋划的那件事,要的就是出其不意,若是提前去宫里请示皇上,难保皇上身边的内侍不有所怀疑,右相浸.淫.朝廷这么多年,宫里必然也安排耳目,这事儿若提前商量,就一定是办不成的,皇上怎么能将所有罪责都怪在你身上呢。”

看着妻子焦急,娄庆云将她拉着躺下,连忙安抚说道:“哪里就全都怪我身上呢。你说的也太夸张了,皇上不过是命我明日去右相府请罪,其实右相如今这情况,皇上也知道已经成不了什么气候了,不过总要堵住天下的悠悠众口,不能显得咱们娄家没有家教,不能让其他人以为,皇上对我百般纵容吧,是不是?”

这个结果让薛宸惊讶了一会儿,然后才敛下心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捏起拳头在他胸前敲了两下,说道:“好啊,你敢消遣我,害我担心,你可舒服了。”

娄庆云立刻大呼冤枉:“天地可鉴,我哪里敢消遣夫人,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贫嘴。”薛宸瞪了他一眼,说道:“皇上这还不叫对你偏心,不叫百般纵容,那我倒要问问你,这叫什么呀!你打了三朝元老,还临阵脱逃,潜逃漠北大半年,回来后,不禁没有治你个削爵之罪,反而只是叫你轻描淡写的去人家门前道个歉,这事儿不等于就是跟少年人过家家似的嘛。偏袒哪个,谁还看不出?”

更别说,娄庆云道歉之后,就算右相不原谅,可其他想要借此打压弹劾他的官员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吧,因为皇上已经下旨,让娄庆云登门道歉,就是皇上的结案态度,谁要不开眼还敢以此参合娄庆云,到时候,必定会给扣下一顶小肚鸡肠的帽子,就好像家里的孩子犯了错,长辈带着他上门道歉,然后再给苦主一些补偿安慰,事情不就解决了?民间处理家事就是这么处理的,皇上让娄庆云也这么来,就说明,他把娄庆云还当成是家里的小辈儿,小辈儿做错了事,就去道个歉呗,坦坦荡荡的认下了这个错。

而右相当初为了怕手里的权利分散,一直不敢对外宣称自己病的如何,当然了也有柳烟故意隐瞒的功效在里面,所以,如今外头最多也就是传言,并没有谁真正的知道右相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只要娄庆云道了歉,然后皇上再安排右相回乡休养,那么这样僵持的一件事,就算是和平解决了。而右相手底下的人,如今也该能看清楚皇上的态度了,终会知道,跟着右相和二皇子,绝对再不可能有前程就是了,到时候大家醒悟过来,也就不会再和娄庆云为难了。毕竟在真正的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向来就是谁主导,谁就能领导,很显然,今后主导形势的世家,势必是要以娄家为中心了。

那些等着看娄家笑话的人,这回也该彻彻底底的清醒过来了。娄家之势,虽没有刻意显摆,但在皇上和太子的保驾护航之下,已经越发有势不可挡的雏形了,谁还会真的脑筋不正常,上赶着跑来和娄家为难呀,吃饱了撑的不是。

娄庆云听薛宸说完那些之后,就笑了,将妻子拥的更紧,说道:

“所以说,我现在得睡会儿了,明儿一早做些干货,我吃饱睡足了,就得去右相门前站着去,该给皇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站的越久越好。”

薛宸被他的话给逗笑了,夫妻俩默契的交换了个眼神,薛宸说道:“睡吧,待会儿孩子醒了,我把他们抱出去。”

娄庆云却不放手:“你陪我睡会儿。”

“…”

娄庆云这些日子也是真的累了,没多会儿就睡着了,薛宸不想吵他,就趁着两个孩子没醒之前,就给转移到隔壁屋子里去了。

娄庆云这一觉睡的十分满足,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后,薛宸就已经替他准备好了一桌十分顶饱的早饭,娄庆云连吃了三个大肉包,吃了一盘子扬州炒饭,略微喝了些水,然后就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出府去了。

娄庆云这一站,半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谁都听说了娄家世子去给右相道歉,奈何右相府邸门扉始终紧闭,娄世子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门外,顶着日头干等着。从白天等到了黑夜,有些闻讯赶来的官员都来劝娄庆云回去,但娄庆云只说自己做错了事,怎么也不肯听劝回去,说不管多久,一定要取得右相的谅解才肯离开。

谁来劝都没用,当然了,娄家人是不会来劝的,来劝的无非就是一些依附娄家,或者今后想要依附娄家的人,娄庆云听不听他们的是一回事,他们来不来是另外一回事,一个来了,那第二个就也得来,第二个来了,大家就都来了,谁要是不来,也不合适啊。

所以,娄庆云这一天站的,饥肠辘辘,口干舌燥,可气氛却一点都严肃不起来,迎来送往的,简直比右相身体好的时候,还要忙碌,这让门内右相府人着实又狠狠的气了一把,这个娄庆云到底是来道歉的,还是来显摆的?不开门,坚决不开门!

娄庆云虽说是军营里长大的,生活上也更多的像是卫国公那样的军旅作风,并不娇惯,不过,这一天站下来,力气倒是够的,就是要喝水比较痛苦,早上没敢多喝水,几个肉包子,一盘炒饭,肚子是不饿了,可嘴里总燥的慌,心里想着若是能下雨该多好啊。

夜里的右相府门前比白日里可冷清多了,除了几个亲兵护卫隐藏在黑暗处,右相府门前也就只有娄庆云一人,突然天空雷声大作,娄庆云惊喜万分,仰头看了看,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期待老天下雨。

而老天爷很快也实现了娄庆云的愿望,豆大的雨点,就这么倾洒下来。

薛宸在府中推开窗户,看着院子里的大雨,花朵树叶全都被风刮得飘零在空中,有些担心娄庆云,回头便喊了夏珠,让她去准备车马,说什么也不能让娄庆云把身子给淋坏了。

卫国公府的马车赶到右相门前的时候,娄庆云身边的亲卫就从暗地里出来,知道车里是夫人,就在雨中行礼,薛宸在车上让他们起身,问了娄庆云的情况,那亲卫也比较着急,说道:

“属下们劝过了,劝了好几回,可世子就是不肯回去,夫人您来的正好,快去劝劝世子爷,再这么淋下去,非得病了不可。”

薛宸掀开车帘子,看了看雨中傲然挺立的娄庆云,犹豫片刻后,终于还是下了马车,夏珠和严洛东跟在她身后,那亲卫就亲自给薛宸打伞,将她送到了娄庆云身旁,娄庆云见她来了,这才说道:

“哎呀,大雨天的,你来干什么,快回去。”

薛宸接过了亲卫手里的伞,让他退下,自己撑着伞给娄庆云打着,低声在他身旁说道:“你这苦肉计成本也太大了,见好就收吧。”

娄庆云舔了舔唇边的水渍,说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不站够三天三夜,如何能显示出我的诚心?最好再病一场,就完美了。”

“…”

薛宸忍着火,蹙眉道:“三天三夜?你疯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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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薛宸也感觉自己情绪有些激动,赶紧看了看两边,确定没人听见后,才又压低了声音说道:

“别闹了,站一天意思意思就得了吧。皇上也就要个你的态度,又不是真的想整你,回去吧。”

娄庆云却坚持:“既然做了,当然要做的让别人没话说。放心吧,我在大理寺的时候,三天不吃不睡没什么的,更何况今晚是天赐良机,下雨天让我喝饱了水,还有什么不能坚持的,你才别闹了,快回去吧,瞧肩膀都湿了,别着凉了。”

薛宸就知道,娄庆云决定了的事情,根本就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明白多说无益,夏珠上前替薛宸打伞,薛宸无奈只好转身离开,上了马车。

“夫人,咱们回府吗?”

夏珠这般问道,薛宸想了想之后,便说道:“回去吧。”

“是,那世子…”

薛宸又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叹了口气,说道:“世子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咱们回去吧。”

虽然心中十分担心,但是薛宸不可否认娄庆云说的的确是对的就是了,既然要演苦肉计,自然是越苦越好,她之前那么说,不过是不想让娄庆云太受罪罢了,可如今他自己有主意,并且坚定了决心,她也不能多做阻拦,相信娄庆云自己有分寸就是了。

回到家里,欣姐儿和宁哥儿果然都已经开始找娘亲了,看见薛宸回来,两人的小胳膊舞的欢快,直往薛宸怀里奔,如今两人已经不一定要吃薛宸的奶了,偶尔吃那么一回算是过奶瘾,小牙长了四颗,正是流涎最多的时候,薛宸如今也没法两个一起抱了,两个小家伙都已经有一定分量。

和两个孩子玩儿了一会儿,薛宸也就歇下了,可怎么也睡不着,推开西窗,呼吸了一会儿雨后的清新空气,娄庆云学过内功,只要雨停了,他身上的衣服不用怎么捂就会干,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娄庆云这次的苦肉计实施的相当有水平,两天两夜之后,第三天上午差点就‘晕倒’在右相门前,还是被皇上派去劝谏的御史给亲自扶回卫国公府的,御史大人对娄庆云此等有错就改的行为十分佩服,回去之后,就给写了整整两页纸的夸赞之言,他上书之后,各种褒奖娄庆云的帖子跟雨后春笋似的出现在了皇帝陛下的龙案之上,皇帝陛下看着那些御史言官们的奏折,终于露出了满意微笑。

而娄庆云回来之后,自然也是根据常理‘病’了几天,毕竟是站了三天两夜,又是淋雨,又是挨饿受冻,都这样执着的,几乎要把自己性命都给赔上去的道歉实在是太有诚意了,举朝称赞,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位世子,在右相门前‘晕倒’,被御史‘扶’回来之后,躲在房里吃了满满一桌的饭菜,舒服的打了个饱嗝,洗澡去了。

感动京城杰出青年——卫国公世子,一站惊天下,等他病好之后,在群臣的‘推举’之下,‘勉为其难’的下了一道旨意——让娄庆云将功补过,出任刑部尚书一职,因为有好几年大理寺的管理经验,所以,这个刑部尚书的职务,对于娄庆云而言,还算是比较合适的,朝中几乎听不到反对的声音。

薛宸听娄庆云回来说起后,也不禁笑了,站在他身前给他整理刑部尚书的官袍,搂过他的蜂腰,替他束上玉石腰带和麒麟佩,说道:

“谁不知道皇上偏心,哪里还会有反对的声音了。”

娄庆云一把搂住了薛宸的腰,比之少女时候相比,薛宸此刻更显丰腴了些,抱在怀中更添妩媚,紧搂着她的腰,不让她动弹,一直在旁边伺候的丫鬟顿时红了脸,低下头,很识趣的退出去了,娄庆云这才偷了个香,放松了先前绷着的架子,说道:

“瞧你这话说的,你相公能坐上这个位置,凭的全都是实力,你见过这么年轻的刑部尚书?你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刑部尚书?你见过这么能干的刑部尚书?”

薛宸被他说的笑了起来,打趣道:“你今儿才穿这身官服,怎么就敢说自己能干了?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娄庆云得意的将身子左摆右摆,得意的不得了,引得薛宸看不过眼,追过去和他打闹一番,夫妻俩玩了好久,薛宸才红着脸走出了内间,唤了夏珠和苏苑进来,让她们将官服叠好挂起来,等过两日娄庆云上朝的时候穿。

荀哥儿自从回来京城之后,身上那小小贵公子的习性是真的所剩无几了,虽说在娄战和长公主面前依旧会卖乖,但是自己却是有了追求了,只要娄战去营地里,他就千方百计的缠着去。

这日,吃晚饭的时候,娄战忽然对众人说道:

“皇上有意让咱们荀哥儿去给小殿下伴读,我想着,反正是要启蒙,干脆就送到宫里去,宫里多的是鸿儒巨匠,其他世家子个个都是削尖了脑袋往宫里钻,难得皇上亲自看中了,咱家这个面子得给不是,你们觉得怎么样?”

娄庆云看了看荀哥儿,给他递去一个眼神,自从漠北回来之后,父子俩终于有了点默契,不等桌上人开口,荀哥儿就自己说道:

“去宫里好,能和哥哥一起玩儿。”

娄战摸了摸荀哥儿的头,看向了薛宸,薛宸想了想后,说道:“原本从前就这么想过了,我倒没什么,就怕荀哥儿不懂宫里的规矩,要是没大没小冲撞了人怎么办呀?”

娄战原本还担心儿媳妇舍不得孙子入宫,半个月才能见一次,没想到她还挺舍得,是个识大体的,笑着说道:“这个你就放心吧,咱们荀哥儿的身份,还不至于谁都冲撞不起,只要皇上和太子看的下去,咱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更何况只是进宫,半个月可以回来两天,你要是想他了,自己第帖子入宫也成,拿你娘的令牌入宫也成,用不着太担心。”

这番话,完全就是体贴的宽慰着一个母亲,薛宸点点头,难得长公主也很识大体,说道:

“改明儿我去跟太后也帮你求一块令牌,这样就省得繁琐手续了,想什么时候进宫看荀哥儿都成,反正我估摸着我每天都得去的。”

娄战听长公主这么说,不禁打趣道:“怎么,你还想住回宫里去啊?每天都去,也不怕太后烦你。”

长公主回的理所当然:“我是去看孙子,太后烦我什么呀。若不是每日都能去看,我才舍不得把荀哥儿送去宫里呢。”

一家人欢声笑语吃了一顿饭,荀哥儿就定下了明天春天入宫给小殿下伴读。

薛宸料理好了府上的事情之后,才抽出空,备上礼品,趁着薛云涛休沐的时候,带着三个小的回了薛家,薛云涛对三个孩子那是抱得不肯离手,欣姐儿和宁哥儿还小,会说的话不多,还没法和薛云涛交流,荀哥儿可是能说会道,小小年纪,就学了一身本事,天生就有把家里长辈哄住的本事,薛云涛被他哄得高兴极了,一样一样的东西送出去,就跟不要钱似的,到最后,薛宸都看不下去了,和在一旁直笑的萧氏交换了个眼神,才对薛云涛说道:

“爹,您再这么送下去,您书房里还能看吗?”

薛云涛抱着荀哥儿,让他坐在他腿上骑马,一边抖腿摇马儿,一边说道:“不能看就不能看,只要荀哥儿喜欢,是不是,别听你娘的,喜欢什么就跟外祖父说,要是这里没有,外祖父给你买,好不好?”

荀哥儿也很给面儿,直往薛云涛怀里钻,满嘴抹蜜,说道:“还是外祖父对我好。荀哥儿以后能常来看您吗?”

薛云涛的心都给软化了,哪里会说不好,连连点头:“好好好。荀哥儿天天来才好呢。哎哟,我的小心肝,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外祖父都摘给你。”

薛宸在旁吃橘子,差点呛到了,不禁摇头说道:“好啊,我就看荀哥儿真的要月亮,爹您拿什么给他。”

萧氏将剥好的橘子送到了祖孙俩旁边,薛宸看着她,似乎两鬓已有华发,她当然知道,薛云涛为什么这样溺爱荀哥儿,就因为他和萧氏永远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他有如今的下场是自己咎由自取,可萧氏,风华正茂的时候嫁给她爹,如果可以的话,这么多年,两人也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毕竟萧氏是在薛家过日子,有个自己的儿子,对她来说就是一种保障,可是薛云涛却永远没法给她这份保障,想来都是可惜的。

萧氏回来之后,薛宸将自己剥好的橘子递给了她,萧氏回以一笑,对薛宸问道:“听说荀哥儿要进宫做小殿下的伴读了,不知出了荀哥儿还有哪家公子呀?”

薛宸想了想后,自然回道:“还有承恩候家的长孙,凤阳候府的小儿子,振南候的小孙子,其余的暂时还不知道呢。”

听了这些话之后,萧氏变得若有所思起来,薛宸见她这样不禁问道:“太太怎么了?这些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萧氏连忙摇手,说道:“不不不,没有什么问题。”

薛宸见她犹豫不决,看向了薛云涛,薛云涛也听见他们所言,停下和荀哥儿疯玩儿的动作,看了她们这里一眼,叹了口气,说道:

“唉,北靖王府最近派人来京里了,似乎在找门道,也想把孩子送进宫去,这不,前儿就找到你太太面前来了。”

北靖王府是萧氏的娘家,薛宸又看了看萧氏那为难中带着尴尬的表情,明白了一切。

第269章

萧氏对于北靖王府的感情肯定是很尴尬的。年少时期的不管不顾,让她嫁给了魏青,若是娘家能稍微帮衬一些,她一个县主也不至于被魏家欺负成那样,直到魏青死后,萧氏向娘家求助无门,还得麻烦她的远房王妃表妹帮她上表皇后,她才获得了改嫁的权利,这样的交往情况,薛宸是真的想不通,萧家怎么还有脸找上她。

见薛宸讶然的看着自己,萧氏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别说这些了,我也就是随口问问,他们来找我也没用,这事儿别说是我,就是你也做不了主,你就放心吧,我来应付他们就可以了。”

萧氏的话说的不错,谁进宫伴读的事儿,还真不是她能做主的,萧家就算是直接找到她,她放宽了心胸,不计较他们和萧氏的恩怨,也是帮不了他们什么忙的。这个薛宸还真不担心。

“不知萧家来的是谁?”薛宸对萧氏安慰般笑了笑,然后才问道。

萧氏回道:“哦,来的是我那王妃嫂子,姓刘,你也知道,我的兄长继承了北靖郡王府,他是个没用的人,这些年郡王府的事物几乎全都是攥在我这个嫂子手中的,她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帮着打听,你别往心里去。”

薛宸点点头,说道:“不往心里去,原也没什么事,不过,京里想要将孩子送入宫中的不在少数,说句实话,北靖郡王府不在京城,哪里能和京中世家相比呢。”

萧氏垂下眼睑,也算是赞同薛宸的话,回道:“是,是你说的这个道理,不过,我那嫂子也有些身份,将门虎女,她的娘家是镇国将军的三房,镇国将军府中并无合适的孩子,我那嫂嫂擅长钻营,看准了这个机会,便想将自家的孩子送入宫里,将来若是真和殿下一同长大,那么好歹也是镇国将军府的脸面。不过,随她怎么去折腾,走门路,总归这事儿我不沾手就对了,更何况,就是沾手也没法子帮她。”

薛宸看着萧氏,沉吟片刻后,才对萧氏问道:

“这么多年了,太太恨她吗?”

荀哥儿又走过来拿橘子,萧氏正在给他擦嘴,听薛宸这么问,不禁一愣,然后也就明白了薛宸这话的意思,温顺的摇了摇头,说道:“恨她做什么。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命,我也没有替萧家做过什么贡献,自然也没法要她们对我多加庇护,一切都是自然而已。”

薛宸听她这么说,便知她心中确实是不在意的,因为但凡她心中对萧家有任何恨意,都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小殿下如今这年纪,各家也都开始要打那个主意了,也不仅仅是萧家,就连唐家也在想办法呢。前几日静姐儿回来,也和我说了一番。”

薛宸听说静姐儿也回来问,有些惊讶:“啊?唐飞也想把孩子送入宫?没听说啊。”

静姐儿和薛宸那是无话不谈的,如果静姐儿有这个想法的话,不会只是回来和萧氏说,而是会直接去找她,因为薛宸有自信,在静姐儿心里,可能有事和她说,会比和萧氏说有用些。

萧氏摇了摇头,说道:“哪里是唐飞呀!他自己的前程都一直在自己挣,哪里会想这些主意…是静姐儿的大嫂,郁氏。”

薛宸抬眼看了看萧氏,重复她的话:“郁氏?”

这倒新鲜!自从宋安堂搭上李达失败之后,明里暗里早就被二皇子和李达整治透了,听说早就被打断了双腿,如今的长宁候府名存实亡,宋安堂原本的闲差也没有了,就只靠着祖上的荫封,和二皇子不能明面上处置他的原因,才勉强保住了长宁候的爵位,不过宋家自此一蹶不振倒是真的。

郁氏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想这个脑子,她还真是天生喜好钻营,可是也不想想,她凭什么呢?

知道不是静姐儿有这心思,薛宸也就放下心了,对萧氏说道:“郁氏这些日子可有为难静姐儿?之前不是说静姐儿和唐飞要单独搬出去吗?准备什么时候搬呀?”

薛宸这些问题问出来,薛云涛就站了起来,抱着荀哥儿要去园子里,回头对薛宸说了一句:

“我带荀哥儿出去荡秋千,你也别一天到晚操心妹子的家事了,她是搬还是不搬,你可不许逞能做主,知道吗?”

薛云涛会说这些,薛宸自然是知道用意的,因为静姐儿成亲的时候,薛家就和唐家闹过一次,原因也是因为这个郁氏,居然财迷心窍,动了静姐儿嫁妆的主意,那时候薛宸插手,让郁氏丢了一次大脸,虽说是替静姐儿出头,可是她毕竟是静姐儿的娘家姐姐,这是唐家没理,不好多说什么,可传出去,总是对薛宸的名声不好听的,知道的说她护着继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插手继妹房里的事呢。

薛云涛带着荀哥儿出去,萧氏就连忙和薛宸打招呼:“你别怪老爷,他也是担心你。怕唐家的事,连累你的名声罢了。”

薛宸瞧他们夫妻和顺的样子,心里很高兴,再说薛云涛不过是提醒,又不是训斥,薛宸哪里会和他生气,不过,对萧氏护着薛云涛的样子还是很满意的。

“我知道的,太太。”说完,给萧氏递去一抹暧昧的眼神,让萧氏横了她一眼,这才对她回道:

“之前说是等唐飞百户的官印下来之后,他们就搬出府去,宅子我也替他们相看了几处,不过还是要等他们自己决定才行。其实他们早该搬出去了,郁氏这些日子虽说也不敢再明面上欺负静姐儿,可总是嘴不是嘴,脸不是脸,任静姐儿再好的脾气,也快要受不了了。”

关于郁氏的刻薄,旁人不知,薛宸还是知道的。静姐儿那样内向的性子,和郁氏说话交锋,肯定是要吃亏的。

“幸好这些年静姐儿用你给她的那个铺子赚了些钱,二房的经济也不至于被那女人控制,唉,这是唐玉还没有袭爵,要是等唐玉袭爵了,还不知道那女人要给多少小鞋静姐儿穿呢。搬出去也好,哪怕院落小些,最起码耳根子清净。”

薛宸听了一些萧氏的抱怨,又和她说了点东府里的闲话,然后才带着几个孩子,往东府跑了一趟,给老太太请安,小坐一会儿后,就回到了卫国公府。

让夏珠她们领着孩子们下车,薛宸还没入内,就听门房的人过来传话,说道:

“少夫人,北靖郡王妃前来拜访您,您不在府中,小的们便去回了长公主,长公主知道是您的客人,便叫我们领去擎苍院,如今正是公主在待客,您看…”

薛宸眉头微微一蹙,北靖郡王妃…刘氏?她居然找上门来了!

“知道了。”门房正要退下,薛宸又把他喊了回来,说道:“下回再遇到这种没有上过门的客人找我,不必进去通报长公主,只说我不在家,让她改日再来,若是我在家,自有我吩咐让不让进,明白了吗?”

门房当然明白薛宸的意思,知道少夫人并不是责怪他们,而是婉转告诉了他们,这种客人就不该进去通传,门房心中透亮,领命后便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