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啊。”仙蕙赶忙接话,笑道:“荣太太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叫个姐姐领我去看首饰就行了。”

荣氏见她如此油盐不进,越发上火肝疼。

“太太。”阮妈妈劝了一句,“你还忙着,哪有空和二小姐闲聊家常?不如让人领她去看看,见识见识,回头…,仔细的打几样首饰好了。”

意思是,回头首饰上的珠宝小点,金子少点,少打几样省下银子就是了。

――没必要在这儿多费口舌。

荣氏揉了揉胸口,到底不能直接把人给叉出去,再不打发人走,管事妈妈们还怎么进来回话?眼下马上就要过年了,人情来往的,不知道多少事儿,实在没有功夫跟个丫头片子磨叽,因而一声冷哼。

阮妈妈服侍主母多年,知道她落不下脸,只能装了僭越之人,吩咐道:“要不太太你先忙着,我送二小姐过去,一会儿再回来。”

荣氏挥手,厌烦道:“去罢。”

“多谢荣太太。”仙蕙道了谢,总算起身走了。

等人走远了,荣氏狠狠的啐了一口,“没教养!到底是乡下来的。”端起热茶喝了几口,顺了顺气,“外头的都进来。”

另一边,仙蕙都已经走到抄手游廊上了,自然听不到荣氏的啐骂。再者,便是听见了,她也不会当一回事儿的。反正骂两句又不会掉一块肉,得了东西,那才是落在自己口袋里的实惠呢。

阮妈妈在前面引路,“二小姐,往这边走。”

很快到了正屋,仙蕙想起前世第一次来的时候,心中的震惊。

当时自己在院子里瞧着,也就是多些假山,多些树木,想着西院住人住得年月久了,不算稀罕。可是进了正房以后,从门口帘子上的精致绣花开始,再到外厅光滑如镜的地砖,内屋锦绣连绵的绣花毯子,处处透着富贵奢华。

一挂又一挂的水晶珠帘,好似不要钱。

到了寝阁,仅仅一个紫檀木的多宝格隔断上,那些稀疏错落的摆件,富贵缠枝莲纹的双耳瓶,紫铜鹤顶蟠枝香炉,整块翡翠雕成的山水画盆景,每一件都是价值不菲。甚至随意放在角落里的小杌子,细细一看,那也是整棵花梨木雕成的。

更不用说,明罗绡纱的挂帘,十二仕女图嵌八宝琉璃的屏风。

两边对比之下,西院才是真正富贵人家住的地方,东院…,不过只是有一个空架子罢了。当时自己就想,难怪荣氏那么大方,宁愿把又新又大的东院给让出来,换做是谁,都舍不得这藏宝库似的西院啊。

“二小姐请坐。”阮妈妈一面吩咐小丫头上茶,一面笑道:“我去里面拿太太的首饰盒子,再找找钥匙。”

仙蕙含笑点头,“辛苦妈妈了。”

“二姐姐。”邵彤云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得这么快,自然有人去通报了,她含笑穿过水晶珠帘,“你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语气娇嗔,带出几分亲密无间的责怪。

仙蕙收回心思,笑道:“正说喝了这口茶,就叫丫头去喊三妹妹呢。”

邵彤云今儿穿得颇为素雅,浅蓝色的素面袄儿,月白襕边裙,一头乌黑如云的青丝上面,只简单别了两支长长的碧玉簪,点缀几朵小珠花。

仙蕙看得好笑,――这算什么?是说她也没多少好首饰吗?

“外头风大雪大,没啥玩儿的。”邵彤云寒暄道:“正好,今儿二姐姐过来了,咱们姐妹两个说说话,也算有趣。”

“是啊。”仙蕙笑了笑,暂且按兵不动。

阮妈妈领着两个丫头出来,小心翼翼捧了两个红漆大盒子,一脸郑重之色,先铺了一块大绒布在桌上,然后才轻轻放下。

仙蕙淡淡瞅了两眼,故意问道:“荣太太就这些首饰吗?”口气颇为轻视。

邵彤云心下恼火,――又不是石头,难道还能拿马车来装啊?暗自忍了忍气,仍旧笑得温温柔柔的,“二姐姐,你看…,娘这个首饰盒子一个三层抽屉,一个四层,里面能装好多东西。”

“是啊,能装不少。”阮妈妈为了给主母挽回面子,赶忙开了锁。

好家伙!半抽屉鸽子血,半抽屉绿翡翠,再一抽屉五颜六色的各色宝石,还有黄澄澄的足金凤钗,雪白浑圆的珍珠足有龙眼一般大小,顿时满室华彩耀目。

仙蕙仔细扫了几眼,前世里荣氏珍爱戴得多的几样首饰,大部分都在,少了的那几样,估摸是后面几年添置的。毕竟首饰盒子里面整整齐齐,没有挪动的痕迹,想来仓促之间,阮妈妈也不敢随便乱动。

心里有了数,不动声色笑道:“三妹妹,那你的首饰是拿过来给我看,还是…”顿了顿,“还是等我先看完了荣太太的,然后再看你的?”

邵彤云本就反感,哪里还耐烦陪她看两次?当即笑道:“大雪天的,怎好叫二姐姐跑来跑去的?回头再给冻着就不好了。”侧首吩咐丫头,“你带着人过去拿了过来,仔细点儿,钥匙记得搁在手里头,别弄丢了。”

没多会儿,丫头们捧着红漆盒子进来。

阮妈妈也松了一口气,人多点儿,大家眼睛都在一起,免得等下丢了什么。再者有三小姐在跟前盯着,万一等下出了什么岔子,也好分辩。当即笑问:“三小姐,你的也一起打开吗?”赶紧完事,然后好早一点交差。

邵彤云点点头,“开罢。”

她年纪不大,带首饰的时间自然不长,东西数量只得荣氏的三分之一,上头宝石的大小和成色,亦有所不及。当然这是和荣氏的首饰相比,要是和仙蕙、明蕙比,随便挑一样,那都要甩出几条街去。

阮妈妈亲自动手,小心仔细,把一样一样的首饰摆在细绒布上。

阳光下,真是一片彩绣辉煌。

仙蕙看着那些流光溢彩,晃花了眼。

这些珠宝首饰,一件又一件,一年又一年,得有多少次父亲疼爱荣氏的身影?得有多少次他们夫唱妇随的欢笑?而那个时候,母亲在灯光昏暗的破旧小屋子里,熬夜为别人赶制衣裳,赚几个钱,好给家里换回几斤便宜米面。

在父亲和荣氏恩爱缠绵的时候,母亲在忍受丈夫可能亡故的痛苦;在父亲为荣氏添置新首饰的时候,母亲在承受没有男人支撑门户的沉重;在父亲和新的妻儿欢声笑语的时候,母亲在强颜欢笑,不敢在儿女们面前流露一丝一毫疲惫。

前世里,荣氏母女的所作所为固然歹毒可恨,但对她们来说,东院的人都是不相干的人,甚至是站在对立面的人,下手狠毒也不难理解。

只能说是人性恶,和感情是完全没有半分关系的。

可父亲呢?母亲是他的元配发妻,自己和哥哥姐姐是他的亲生骨肉,祖母是他的亲生母亲,在他享受荣华富贵、娇妻陪伴的时候,可曾想到过这些亲人?在琴姐儿和陆涧相继死去的时候,在自己和宋家出事的时候,他又可曾有过一份心疼和难受?

父亲他…,才是最最凉薄无情的那个人。

所以,凡是父亲的东西,自己都要狠狠地咬下一块儿!

“二姐姐…”邵彤云疑惑的打量着她,怎么不是见了珠宝艳羡,而是恍惚,眼角还隐隐有了泪光?哦,是嫉妒?是心酸吧?这么一想,不由快意的笑了,“二姐姐,你是不是路上吹风冻着了?你身子弱,可别再染上风寒。”

“嗯?”仙蕙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收回心思,抬头敷衍了一句,“这些首饰都太好看了。”懒得理会她眼里闪过的得意,朝丫头吩咐,“准备纸墨笔砚,再多拿一点儿纸。”

“要纸笔做什么?”邵彤云诧异道。

仙蕙嫣然一笑,“拿纸笔,好把首饰的名字都记下来啊。”

邵彤云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

“三妹妹。”仙蕙笑吟吟的,一脸大言不惭,“是荣太太让阮妈妈领我来的。”

言下之意,你娘都同意了,你还敢拦着不敬长辈吗?

邵彤云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才不信,母亲会答应她拿纸笔都记下来。母亲最多是迫于面子,让阮妈妈领她过来看看不得了了。

她倒好…,居然拿着鸡毛当令箭!

邵彤云挑眉,“阮妈妈,娘是怎么说的?”

阮妈妈不敢乱担责任,回道:“三小姐,是太太让奴婢领二小姐过来,不过太太没说让二小姐记下来。”顿了顿,“但是…,我看记下也好。”

“也好?”邵彤云睨了她一眼。

阮妈妈朝她递了个眼色,“记下来,回头正好拿给太太过目啊。”

邵彤云眼珠子转了转,明白过来。

记就记呗,首饰记下来就能戴了啊?母亲才是邵府的当家主母,银钱支出,最后都得她拍了板,肯拨银子才行。

因而气定神闲下来,不急了,让丫头去拿了纸墨笔砚,还在旁边指点,“这一支满池娇的分心钗,上头是红宝石,石头大概有六分,金子估摸至少十四两重。”一会儿又道:“这支赤金观音凤钗共有三尾…”

极尽炫耀之能,颇有些“让你眼馋一回却得不到”的快意。

仙蕙心下好笑不已,面上连连点头,“今儿多亏有了三妹妹指点,不然的话,我也不能懂得这么多,知道的如此仔细。”一五一十的,全都按照她说得浮夸之话,给写了上去,――回头对质起来,这些可不是自己胡编乱造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为毛还没写到男女互动?我也挺急哈,主要是邵家的事绕不过去,预告下章会有一点~~

☆、第13章 遇见

邵彤云原本还在得意的介绍首饰,但是说着说着,语速减缓,“二姐姐,没想到你的字还挺好看的。”上面一行行的簪花小楷,字迹干净、娟秀可人,不仅看起来赏心悦目,而且好似有了灵性一般,活色生香的。

仙蕙淡淡的笑,“是吗?”

这是前世里,自己为了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的范儿,强逼着练了三年字,才练出来的成果。特别是…,琴姐儿和陆涧相继死去,自己郁郁寡欢,整天整天的窝在屋子里面练字,常常一直写到深夜不眠。

只有那样,心里才能获得片刻安宁。

这可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仙蕙不愿意再想下去,强制中断,指了一支浑圆无暇的南珠长簪,“这个真漂亮,简单,却大方,不比那些宝石逊色呢。”

   “是。”邵彤云不想在她面前流露出失态,回神笑道:“我也很喜欢这支南珠簪子,平日里经常都戴着的。”压下心中的起伏情绪,暗暗下定决心,回头也要好好 的练一练字,不能被一个乡下丫头给比下去了。因为不服气,又补了一句,“这是去年我过生辰的时候,大郡王妃送的贺礼。”

大郡王妃?仙蕙眼底闪过一丝冷芒。

偏偏邵彤云有意炫耀,还在喋喋不休,“二姐姐,你还不清楚吧?大郡王妃的娘和我娘是亲姐妹,她们俩从小感情就极好。到了大郡王妃这一代,又只有几个兄弟,没有妹妹,所以她一直拿我当亲妹妹看待。”

呵呵,所以你们好得跟亲姐妹似的,一起来陷害我?!仙蕙心绪翻涌,不想再听她说下去,一声儿不吭,低头继续抄录首饰的名字。

邵彤云得意洋洋的说了半晌,不见对方应声,有点不悦。不过转念一想,对方假装没听见,肯定是心下吃味儿,嫉妒自己了。这么想着,复又得意起来,又打起兴趣介绍首饰,“这一对猫眼石的坠子…”

两人一个说,一个写,忙了大半个时辰才搞定。

仙蕙又誊抄了一份,然后道:“这一份誊抄的墨迹还没有干,我放在这儿了,留给荣太太看。”将起初的那份收起,“这份我拿走,回头首饰店的人送来东西好比对,免得记不住弄错了。”然后便起身告辞。

“二姐姐慢走。”邵彤云笑容温柔的送她出门,回了屋,一声嘲讽,“难道抄了的就都能打啊?想得倒是挺美的,白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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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蕙一回东院,就被焦急的姐姐给抓住,“你去哪儿了?早起跟那慌脚虾似的,撂下一句话,人就蹿出去没影儿了。”嘴里责备,却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脸,“看看,冻得冰冰凉的。”

“不用捂。”仙蕙笑着躲开姐姐,领着她去了母亲屋里,先撵了丫头,然后拿出首饰名录递了过去,“你们瞧瞧,这是什么?”

沈氏和明蕙一起瞧了瞧,面色吃惊。

“如何?”仙蕙抿嘴儿笑,“我厉害吧?”

明蕙惊诧道:“这么多?”一页一页往下翻,抬头问道:“她们…,居然肯耐着性子让你一样样的记?没为难你吧?”

仙蕙伸伸胳膊、伸伸腿儿,打趣道:“看看,我这不是全须全尾的。”

明蕙“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沈氏却是眼里一片黯然之色。

明蕙瞅在眼里,不想母亲再继续伤感,朝妹妹问道:“你去办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叫上我一起去?胆子挺大,居然一个人就偷偷跑了。”

仙蕙淡淡道:“姐姐,我以前在家是做小女儿的,难免养得娇惯一些、好强,又贪心,仗着一点小聪明就自以为是,纯属天资顽劣罢了。”

明蕙心思一转,当即明白了妹妹的良苦用心,心里酸酸的,“我才是姐姐…”

“对,你是姐姐。”仙蕙打断她,“可你不仅是我的姐姐,还是邵家的长女,怎么能跟着一起不懂事?所以姐姐,往后我胡闹的时候,你千千万万不能跟着掺和,必要时还得喝斥我几句才行。”

明蕙不同意,“那怎么行?岂不是黑锅都让你一个人背了?坏人让你做,我躲在后头捡大便宜。”她不同意,“那我成什么人了?”

仙蕙却道:“姐姐,正因为我年纪小,偶尔任性一下,马马虎虎还说的过去。你都大了,难道还不懂事吗?若是我们都任性,岂不成了娘没有教导好女儿?到时候,不光姐姐落不是,就连娘都有了过错。”

“这…”明蕙想要辩驳,又不知道该怎么辩驳,“娘…”她急了,“你看仙蕙说的,都是一些什么歪理啊?我怎么能让妹妹去扮坏人?自己躲着呢。”

沈氏一眼不眨的看着小女儿,真是长大了,懂事了。

不仅遇事知道该怎样应对,还知道护着姐姐,可是…,自己心里却没办法高兴起来。但凡丈夫稍微有点良心,对自己的儿女稍微疼爱一点儿,小女儿又何必如此费尽心机?这是逼得她,不得不长大懂事啊。

“娘,你怎么又哭了?”仙蕙笑了笑,故作轻松,“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知道,我们两姐妹你都心疼的,而且我是小女儿,平日里说不定还要偏心几分呢。”伸手拉了姐姐,“姐姐也一样疼我。”

“傻丫头…”明蕙眼圈儿微微红了。

沈氏搂了小女儿在怀里,哽咽道:“仙蕙,是娘连累你了。”

   “好了,好了。”仙蕙窝在母亲怀里撒娇,“我不过就是那么一说,未雨绸缪,不见得就真要去闹事啊。”不想再让母亲和姐姐难受,转而道:“首饰名录呢,我 是想法子给抄回来了。可是现如今荣氏管着后宅,所有银子要过她的手,她肯定舍不得给咱们添东西的,更不用说添这么多了。”

这倒是真的,沈氏和明蕙都是神色一肃。

仙蕙压低了声音,“这件事…,得想点法子才有可能办成。”

母子三人,在屋里嘀嘀咕咕了大半天。

仙蕙和明蕙回了屋,找了一双才做好的新靴子出来。明蕙一面包起靴子,一面担心问道:“等下,当真你自己一个人去?”

“嗯。”仙蕙点头,“这唱戏都分红脸和白脸,我跟姐姐总不能唱一样的,一人唱一样才好搭戏台子。”知道她这是不放心,笑了笑,“别担心,我就是去给爹送双靴子,又不是去杀人。”

明蕙心里当然紧张的很,在她看来,不管妹妹多泼辣、多大胆,终归都是妹妹。可是到了跟前儿,不愿意紧张兮兮的吓着妹妹,因而故作轻松,“行,今儿就让你逞一回能。”不放心的叮咛,“早去早回啊。”

“知道了。”仙蕙叫丫头进来提了包袱,撑上绿竹油伞,一路迎着风雪迤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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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元亨生意做得很大,经常会和外面的官员客商来往,为免和后院女眷相撞,便把书房隔开设在花园附近。仙蕙前世便知道这个地方,但那时候只顾着和父亲冷战,陪着母亲一起怨恨,故而不曾来过,今儿这还是头一遭呢。

到了月洞门,往前便是九曲十八折的水上桥,桥的尽头就是书房了。

仙蕙提着裙子正要过去,瞧见书房的门忽地打开,父亲从里面走出来,紧跟着,又出来一个江水蓝长袍的年轻男子,足足比父亲高了半个头,不知道是谁。

或许…,是和父亲打交道的客商?有点年轻啊。

不知怎么回事,远远瞅着,竟然觉得那人有一点点眼熟,但这怎么可能?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外男,一定是想多了。

仙蕙没时间细琢磨,不管如何,都得先回避了才是正经。

水上桥仅有一条九曲十八折的道,躲不开,于是不得不退了回去。她前世被人败坏名节送了命,心有余悸,干脆往里藏在花篱后面,生怕撞见陌生男人了。

那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到了桥头,竟然停在月洞门口说起话来。

“这些年来…”邵元亨叹道:“邵家一直都想把生意往外扩,只是事关重大,不敢轻易冒进,以免犯险,所以这些年一直没有安排妥当。若是能有人帮着引荐引荐,那可真是…”语气十分巴结讨好,“不胜感激,不胜感激。”

“举手之劳。”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清澈凌冽,好似冬日里的薄薄冰片,有种清凉韵味,“等明年开春,我去京城的时候帮问一问…”

仙蕙闻声吓了一跳,天哪,这声音不就是、就是…,那个贵公子吗?怎么会在这儿遇到他,这也太巧了吧。

“不过…”那年轻男子似有察觉,语音一顿,四周立刻安静下来。

“谁在后面鬼鬼祟祟的?!”邵元亨喝斥道。

仙蕙不敢抬头细看,赶忙应道:“爹,是我!过来给你送东西的。”

“你…”邵元亨闻声一怔,继而斥道:“老实呆着!”回头陪笑,“小女年幼不懂事,胡乱淘气,等下我好好训斥她的。”

“令爱?”年轻男子似有轻微惊讶,但却没有多问,“既然令爱找你有事,刚才那件事就改日再谈,反正不急,回头再找时间细细商议。”

“是是。”邵元亨笑道:“这边请,这边请…”

两人说着话,渐渐走远听不见声音了。

仙蕙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真是稀罕,那人居然是仙芝镇遇到的贵公子!不过想想也对,当时姐夫和陆涧专门找他搭话,自己就私下猜测,他多半出身江都的大户人家,…果然如此。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居然在自家后花园给遇上了。

听父亲的口气,对他十分尊重有礼,估摸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罢了,管他是谁呢?爱谁谁。

倒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姐夫宋文庭,还有陆涧,不知道他们现在到了江都没有?前世里,姐姐是在次年春年订的亲,那么他们应该也到了吧?只是不清楚,两家人到底是怎么搭上线的?姐夫这人不错,希望今生姐姐还是顺利的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