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方说邵彤云。

难说这个邵二小姐就没有那样的念头,只怕也是个不安分的。

仙蕙挽着姐姐进了后门,上连廊台阶的时候,忽然“咝”了一声,“哎哟,不小心踢着脚尖了。”朝那丫头笑道:“我想去旁边的空屋看一下,有没有踢坏脚趾甲。”

明蕙又是心疼,又是埋怨,“你怎么不小心?等下我给你瞧瞧。”

那丫头心下琢磨,这两姐妹指不定要讲点什么悄悄话,只是不好揭穿,总不能说当面她是在撒谎吧?只得引她进去。

进了屋子,仙蕙缓缓脱了鞋袜,露出粉嫩雪白的玉足,可惜大脚趾指甲盖儿上有一小块乌青,月牙儿似的,仿佛美玉有了一点瑕疵。

“哎呀,这么厉害。”明蕙惊道。

那丫头也怔住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踢着脚了。

“难怪疼得钻心。”仙蕙抬头苦笑,“容我歇歇,你先去前面回禀王妃娘娘,顺便告诉我娘,说我们马上就过来别担心。”

“哎。”丫头急于脱身,赶紧往前面去了。

等人一走,仙蕙朝姐姐递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关上门,然后拉到身边耳语,“你听好,这会儿我来不及细说,邵彤云出事了。”

明蕙吃惊轻呼,“出事?”没有多问,连连点头让她快说。

仙 蕙简略道:“我和彤云在屋子里等人搬箱笼,因为有些发困,她说要去隔壁梢间躺躺,我歇了一会儿,觉得不妥就悄悄出去了。然后迷了路,遇到四郡王,是他亲自 把我送回来的。”接着,声音更低,“邵彤云在屋里睡死了,大郡王喝醉酒回去换衣服,不小心把她当成大郡王妃…”

“…”明蕙张大了嘴,惊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天哪!大郡王把邵彤云当成大郡王妃?!那岂不是…,连连摇头,那种场面连想都不敢想。继而紧紧握住妹妹的手,又是惊骇,又是庆幸,“还好你走了。”

还好?仙蕙心下冷笑,只是眼下没有时间跟姐姐说清楚。

“回头再细说。”她仔细叮嘱了一番,然后道:“今儿我实在是太出风头,等下回了花厅,大家肯定都会一直注意我。姐姐你找个机会,悄悄的跟母亲说清楚。”

眼下时间紧迫,很多东西都说不清楚,也不敢乱说,但是必须得让姐姐和母亲知晓大概,心里有一个底儿,――因为风暴很快就要袭来!

明蕙连连点头,“放心,我晓得轻重。”

仙蕙复又穿上绣花鞋,之前踢着台阶的那一下,还在隐隐作痛,只是眼下也顾不得许多,拉了姐姐出门,“走罢。”悄声道了一句,“露点儿笑容。”

明蕙赶忙用双手搓了搓了脸,恢复点血色,又努力笑了几下。

两姐妹一进花厅,众人的目光就齐刷刷的投射过来。

沈氏目光担心,当着众人又不好多问。

庆王妃笑道:“都回来了。”

“仙蕙。”周峤眼睛尖,为人又有点冒冒失失,惊讶道:“你去了半天,怎么裙子还没有换啊?彤云又去哪儿了?”

仙蕙环顾了一圈儿,只见众人眼里都写着猜疑,于是淡笑道:“方才我和彤云在后面等人搬箱笼,她突然有点不舒服,我怕她难受,就一直陪着她说话。”扯了扯自己裙子,“弄得我连裙子都没来得及换,不过也不要紧,反正都给火盆给熏干了。”

周峤“哦”了一声,“这样啊。”

众人都露出一脸恍然大悟之色。

庆王妃点了点头,又问:“彤云不舒服?她现在怎么样了?”

仙蕙回道:“可能是昨儿吃了凉东西,凉着胃了,所以有些犯恶心,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笑了笑,“王妃娘娘别担心,大郡王妃和荣太太都陪着她呢。”

“那就好。”庆王妃点点头,眼里露出淡淡的赞赏之意。

方才大儿媳的丫头来找人,只说后院有事,让荣氏和邵大小姐过去一趟。自己隐隐瞧着,荣氏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窃喜,――她连什么事儿都不知道,窃喜个啥?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而且荣氏去了很久,大儿媳去了更久,两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若真的只是邵彤云不舒服,没有大毛病,主持中馈的大儿媳就丢下宾客不管,荣氏也不顾及庆王府的威严脸面,那也太不也像话了。

――只怕后面多半出了意外。

仙蕙回来以后,一番话说得大大方方颇为自然,不管宾客们相信几分,至少面子上算是圆过去了。今儿可是宾客众多、欢聚一堂的日子,若是闹得不消停,不光邵家的人脸上不好看,庆王府这个主家脸上亦不好看。

听说邵家两房斗得很凶,仙蕙能够在外面顾全邵家的脸面,同时维护庆王府,这是她的大方懂事。不像邵彤云,平日里看着温柔大方的很,上次居然故意让仙蕙难堪,闹得场面不可收拾,好好的庆生宴都差点给她毁了。

两相对比,自然是高下立见。

庆王妃收回心思,继续和大伙儿说说笑笑的,气氛颇为热闹。

不过在场的宾客女眷都是有眼色的,尽管仙蕙解释过了,也说得通,但是大郡王妃和荣氏母女始终不露面,心里难保没有一点儿怀疑。再者见庆王妃虽然笑着,却不是很又谈兴,因而说得差不多,都陆陆续续的提前告辞而去。

很快,客人们都走光了。

沈氏正要领着儿女起身告辞,一个丫头突然冒了出来,像是在门口等了许久,神色紧张道:“沈太太,大郡王妃请你们过去一趟。”

沈氏眼里闪过一丝疑云。

明蕙和邵大奶奶更是不安,互相对视了一眼。

庆王妃笑道:“想是因为彤云身子不舒服,让你们过去瞧瞧。去看看也好,要是彤云没事了,正好你们一路回去。”

“是,那我们过去了。”沈氏起身告辞道。

仙蕙、明蕙和邵大奶奶等人,亦是福了福,然后跟了上去。

庆王妃脸上笑容一收,不复方才的慈祥和蔼,眼里尽是凌厉之色,吩咐丫头,“去打听,留香洲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快去!”

******

沈氏等人很快到了留香洲。

一进大厅,就是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大郡王妃坐在厅堂椅子正中,荣氏母女坐在旁边,这还不算,邵元亨居然也在一起坐着,每个人脸色都很难看,而且目光凌厉刺眼,――那架势,好似迎接杀过来的敌人一般,严阵以待!

刚才来报信的丫头顺手关上门,就退了出去,周围一个下人都没有。

原本沈氏听说邵彤云失了清白,还有几分同情。虽说东院和西院不和,但是也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并没有想过要荣氏母女如何惨死。女儿家的清白多重要啊?邵彤云一遭失足,这辈子就算是彻底毁了。

一个年轻姑娘家,落到如此田地也是颇为可怜。

但是眼下一见大厅里的阵仗,不由气得冷笑,…这算什么?邵元亨和荣氏、她的儿女才是一家人?而自己和儿女们,都是刨了他们邵家祖坟的仇人?

自己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可以叫嚣的?!

沈氏的性子本来就孤高的很,是因为仙蕙一劝再劝,加上邵元亨今生表面上做得很是公平,她这才为了儿女忍下一口恶气。此刻见丈夫和荣氏严阵以待,一副夫妇同心的样子,不由怨愤不已,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丈夫,扫过荣氏母女,最后落在大郡王妃身上,“大郡王妃,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有话请讲。”

忽然间,邵元亨豁然站起身来。

仙蕙下意识的提起心弦。

邵元亨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勃然大怒喝道:“你这个孽障!”竟然不论青红皂白,就狠狠一耳光闪了过去,“还留着你这个祸害做什么?打死算了!”

“老爷!”沈氏一声尖叫,不顾一切冲了上去,紧紧抓住丈夫的手,“你这是做什么?!”为免女儿被打,用自己的身体拦住了丈夫,丝毫不肯退让。

仙蕙早有提防,没被打到,但还是感受到了一阵凉凉掌风。

――她的心也跟着凉了。

方才荣氏母女一直都不过来,自己就知道,她们肯定是在商议对策,甚至也想到她们会在父亲面前告恶状。但是…,却没想到,父亲居然连问都不问自己一句,就要动手打自己,急着替荣氏母女出气。

呵,这算什么?好像自己只是外面买来的丫头。

明蕙扯了妹妹一下,将她拉在自己身后,神色紧张的看着父亲。

邵大奶奶也被吓坏了。

沈氏更是愤怒无比,看着丈夫质问道:“仙蕙到底做了什么?你怎么无缘无故的就要打她?不论对错,总得先问清楚原委啊。”

“还用问?!”邵元亨从未有过如此雷霆震怒,指着仙蕙的脸,“你到底还有哪点不知足?你要首饰就给你打首饰,三万两银子,我连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你要东院下人的卖身契,我也给你,没多说一句话。”转过头,一脸心痛的看向邵彤云,“你…,你竟然毁了彤云!”

邵彤云捂着脸,梨花带雨,伤心欲绝的哭了起来。

仙蕙一脸委委屈屈之色,问道:“爹,你为何说是我害了彤云?无凭无据的,就给我扣如此大的一份罪名。”

“你还装糊涂?!”荣氏红着眼睛跳了起来,声音尖锐刺耳,“你的裙子被丫头给泼湿了,彤云好心陪你过来换裙子。却不料,你…,你竟然暗藏歹毒,假意说自己头晕发困,哄得彤云去旁边睡下,然后…”她放声大哭起来,“天呐!就是毒蛇,也没有你这么毒啊。”

荣氏哭,仙蕙也哭。

她拿着早先准备好的葱汁帕子,在眼睛上狠揉,眼泪顿时簌簌而下,哽咽道:“我不知道,荣太太为何这样颠倒是非黑白?彤云过来陪我换裙子,不假…,可是搬箱笼的丫头一直不来,我们等了很久,是彤云亲口说要去梢间歪一歪,不是我…”

荣氏尖声道:“你撒谎!”

仙蕙针锋相对哭道:“那你让彤云来说,我有没有撒谎?”声音坚定,“我可以对天发誓,要是这些话有一字谎言,就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邵彤云只是哭,好像哭得哽咽难言说不出话。

大郡王妃指责道:“不管如何,你都不该让彤云独自睡下,然后就自个儿偷偷溜走啊。”一脸心痛之色,“若非如此…,彤云又怎么会出事?”

仙蕙哽咽哭道:“我叫她了,真的…,可是她睡得很沉很沉,叫不醒。”抽抽搭搭的,“我又不好意思去喊丫头,怕有人看见,再臊了她…,所以就想去前面花厅找荣太太,结果、结果还走迷了路。”

“你、你…”荣氏气得浑身发抖,“你满口谎话!”

仙蕙心下冷笑,难道你们不是满口谎话?不接招,只是伤心无比的哭。

大郡王妃一脸厌恶之色,“你别狡辩了!说来说去,都是你没有叫彤云一起走的过失,是你害了彤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人定了罪,“还害得大郡王颜面尽失…”

她话未说完,忽然间“砰”的一声巨响,侧厅的门被人狠狠踹开!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看了过去。

“郡王爷?四叔?”大郡王妃惊骇无比,他们怎么会一直在偏厅呆着?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听了多少?他们藏在那边到底所为何故?不由结巴道:“你、你们…”

高敦阴沉着脸冲了上去,对准妻子的脸,就是结结实实“啪!”的一耳光,――闪得又准又稳,没有丝毫偏差,将她打得嘴角流血倒在地上。

☆、第29章 诡辩

“大哥!”高宸动作飞快,赶紧上前拉住自己兄长,“别动手。”

――后宅的事不是动手能解决的。

原是自己心里有些猜疑,不愿大哥被人算计,稀里糊涂背了黑锅认了错,就把那些疑惑都告诉了他。大哥不相信,觉得大嫂不敢糊涂到如此地步,非要过来对质,正好瞅见沈太太等人进了院子,便索性从侧门进了偏厅。

本来想着,让大哥听个清楚明白,免得他糊里糊涂的蒙在鼓里。

不料大哥气极了。

今儿…,还是自己头一次见大哥动手打人。

高敦气得抖个不停,他只比弟弟略矮几分,身量更壮,好似泰山压过去一般走到妻子跟前,“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

大郡王妃花着脸伏在地上,嘴角流血,颤声道:“妾身不明白,郡王爷…,你这是在说什么啊?”抓着丈夫的袍角哭泣,“郡王爷今儿丢了脸,所以有气,妾身心里都明白,只是…,为何打妾身啊?我、我真的不明白。”

“你不明白?”高敦指着她,“好!今儿我就让你明白明白。”转头看向仙蕙,“她们的话我已经听过了,现在换你来说。”声音好似闷雷巨响,“从头到尾!一个字都不许错,不许漏下!”

仙蕙不妨他会突然跟自己说话,顿时吓得一哆嗦。

前世的噩梦再次在眼前浮起,让她喘不过气,好似被人掐着脖子一样窒息难受,强咬着才没有牙齿打架,可就是发不出声儿。

明蕙见状急了,“仙蕙,你快说啊。”

沈氏也是催促女儿,“没错,你都仔仔细细说了,让大家伙儿分辨分辨,今儿的事到底事谁的错?”冷眼看向大郡王妃和荣氏母女,“你们休想血口喷人!”

仙 蕙知道自己不能怯场,眼下说不清楚,只会便宜了荣氏母女和大郡王妃,倒霉的反而是自己。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垂眼帘,尽量连大郡王的袍子角都不去看,“我在 前面花厅做客,有个小丫头打翻了茶在我的裙子上。大郡王妃过来,说…,说她有年轻时闲置的裙子,让彤云领着我过来换。”

高敦一声冷哼,喝斥妻子,“听见没有?是你让人家过来的!”

大郡王妃眼神发虚,但还在试图狡辩,“她的裙子湿了,我…,我让她过来换身裙子,也是一番好意。”

一 番好意?仙蕙反倒被她气得冷静下来,继续道:“大郡王妃的丫头说去找人搬箱笼,瞪了好长时间,都没有过来。屋里火盆熏得暖融融的,我说发困,彤云就说去隔 壁梢间歇歇。我说了,这样不好,可是彤云说…”转脸看向邵彤云,“是你亲口说的,说大郡王妃是你的表姐,歇一歇也无妨,所以我才跟你去的。”

邵彤云身体摇摇欲坠,凄惨道:“我是让你歇一下,可是…,可是没想到你会哄得我睡下,自己偷偷跑了。”

还在给自己扣屎盆子!仙蕙恨不得撕烂她的假脸,强忍住了,“彤云,你又不是三岁孩童,我怎么哄你?我让你睡,你就睡?你有那么听话吗?再说了,是你自己睡得沉叫不醒,怎么说是我偷偷跑了。”

“行了,继续说。”高敦摆手,转头喝斥邵彤云,“你也别插嘴。”

仙蕙越说越流利,“后来我见彤云一直都不醒,想着要是花宴结束,前面回来的人看见总不太好。原想出门找个人去前面找荣太太,结果根本没人。”

到底为什么没人?大郡王他们自然会细细思量。

她接着道:“我越想越觉得不妥,所以,就想去前面花厅找荣太太,有她在,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可惜后来我迷了路…”抬头看向高宸,“再后来的事,四郡王都知道了。”

把球踢给了高宸,他的话,只会更让大郡王高敦深信不疑。

高宸深邃的眸子静谧如水,淡声道:“是我送邵二小姐回来的。”看向兄长,“当时本想找个丫头领她去前面,结果院子里乱了,找不到人,我只好领着她进来,然后就遇见大哥你了。”

高敦指着妻子质问:“你还有什么话说?!”

大郡王妃仍然不肯承认阴谋,连连摇头,“妾身不知道说什么。”一脸无辜之色,“没错,妾身是让仙蕙和彤云过来换裙子,那又怎么了?难道这也有错?说来说去,不还是仙蕙没有叫醒彤云,所以才…”

她跪着,高敦不好俯身再扇她一耳光,“哗啦”一下,端起一碗凉茶泼了过去!然后指着她狼狈的脸,一字一顿道:“你拿本王当傻子看,是不是?!”指了仙蕙,“她的裙子不湿,她怎么会过来?我的袍子不破,怎么会回来?这分明就是你在两头算计!”

刚才邵二小姐说了,她是被丫头泼湿了裙子才过来的,――这和自己袍子被划破何等相似?自然是有人做了手脚,特意引得她过来,然后睡下,好让喝醉了酒的自己认错了人。

妻子应该不会算计邵彤云,而是算计邵二小姐,结果阴差阳错,反倒让邵彤云失了清白,――荣氏简直是一派胡言!妻子更是!

小兄弟说了,之前在外面撞见妻子,她见着邵二小姐就神色慌张,急急忙忙往里面赶。若是她心里面没有鬼,谁信?她们此刻在这儿颠倒是非黑白,把脏水都泼到邵二小姐身上,还死不承认!

高敦想起当时欲.火.焚.身的情景,忍不住怒道:“那屋子,你到底放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若不然,我又何至于…”底下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这也被丈夫察觉了?大郡王眸光震惊,脸色白得好似一张纸。

前世里,并没有高宸撞见大郡王妃这一出,高敦又是个稀里糊涂的性子,仙蕙那时候更是百口莫辩,因而便成了一笔糊涂账。今生事情凑巧,高宸怀疑,高敦醒悟,仙蕙更是伶牙俐齿,使得阴谋渐渐水落石出。

大郡王妃眼里闪过一丝绝望,只能连连摇头,“没有,我没有…,郡王爷你不要胡乱猜疑。”抽泣哭道:“我…,我怎么会放脏东西呢?郡王爷,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了什么,误会…”

“大嫂,你不必含沙射影。”高宸眸光寒冷如冰,正色道:“你嫁给大哥,我敬你是我的嫂子,平日里从未有过不礼遇的地方,但…”话锋一转,“若是有人栽赃我的兄长,别说是对人略有不敬,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道:“我只说我看到的,我听到的,绝对没有任何添油加醋。”

高敦性子急躁,见妻子只会一味的抵赖,已经失去耐心,又见她怀疑小兄弟暗地中伤她,不要越发暴躁恼怒起来。特别是,听得小兄弟对自己的手足情谊,更不能容忍妻子多言,当即指她道:“行了,你不必多说了。”

什么叫不必多说?大郡王妃瞪大了眼睛,凭着直觉,预感底下不会有什么好事。

高 敦凉凉道:“你一直都没有生育男丁,是为‘无子’;之前袁姨娘生了权哥儿,你几次三番为难于她,是为‘妒’;现如今又顶撞于我,里间我和老四的手足之情, 是为‘口多言’。”语气越说越冷,“七出你已经占了三条,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我不为难你,给你一封休书罢。”

此言一出,大郡王妃吓得魂飞魄散,“不!不要。”

屋里其他人亦是震惊无比,只有高宸,目光复杂的扫过大嫂,又看看大哥,――作为小叔子,他不能插手兄长屋里的事情,只能保持缄默。

大郡王妃彻底绝望了。

之前担心小叔子怀疑自己,成了现实,丈夫性子看似温和实则固执,认准了的事就难回头。自己越是和他硬抗对着干,就会越越糟,真的把他给逼急了,一封休书扔给自己,那可真的难以回转了。

心中悔恨滔天,当初鬼迷心窍信了小姨荣氏的话。

她说什么,“只要事成,我就给你三万两银子的答谢,邵家的银子与其送给东院的,还不如给你呢。那仙蕙生得一脸狐媚子相,大郡王肯定喜欢。不过你别担心,等她怀孕生下了儿子,…儿子是你的,棺材板儿就送给她了。”

自己十年无子,之所以在王府里还算站得住脚,多亏手头大方。可要大方,就得从小姨那里拿银子,才有的使,不免当时就有些几分心动。

小 姨又说,“我们家那个没良心的,说要把仙蕙送进宫去,往后流水价的给仙蕙身上使银子,给她打点,让她做皇妃娘娘。你想想,要是他有了亲生女儿做依靠,还会 对庆王府毕恭毕敬吗?所以啊,不如趁早毁了仙蕙,又让你白得一个名声不好的妾,将来还能得个儿子,一举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