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宫折桂、独占鳌头?只怕会惹人眼红,被人暗杀了呢。

没有卓绝的神功护体,她的处境也太危险了。

“其实……蟾宫折桂、独占鳌头未必是好事。”千寻叹了口气,悠悠道,“赵氏一门权势滔天,赵太师为人又是心胸狭窄最善记仇,如果初宇真的做了状元又是当朝驸马,只怕以后麻烦多多。不过……也难保赵氏一门会刻意拉拢讨好呢,毕竟能坐到现在的位置,赵太师又怎么会没有几分眼光呢?”千寻看着凌初瑜的眸光里满是笑意。

五更天。

昨晚上纯宁拉着凌初瑜恶补皇宫礼节,什么官阶品秩,行趋步礼,行叉手礼,还有一大堆规矩。凌初瑜在她唠叨的魔音中入眠,又在她尖锐的呼叫中赖床,最后还是被她毫不留情地一把拉起,迷迷糊糊中被套上衣袍,扔进轿子中,一路颠簸地进了皇宫。

唉,从今往后,宦海浮沉,就是真正的朝廷命官了……都不能睡懒觉了,泪。

隆重的传胪典礼就要开始了。

少年天子雍容高贵地坐在金灿灿的龙椅上,剑眉星目,冷峻淡雅,举手投足间卓尔不凡,不由自主地让人臣服。

文武百官以及他们这些贡生分列两侧。

金銮殿里很静,大家连呼吸都处理地小心翼翼,贡生们更是紧张,内心充满期待又不免焦虑不安。

凌初瑜微微抬头,看到皇帝的贴身内侍手中拿着一个金玉托盘,盘中一叠明黄的纸张……那就是决定他们贡生的官阶品级的金榜吗?

正式揭晓殿试名次的时候到了。抬眉间,瞥见赵其劲恶狠狠地瞪了凌初瑜一眼。

她内心一笑,他自然是要紧张自己的,因为自己算是他最忌惮的情敌了。

皇帝温言嘉奖几句便叫内侍唱榜。

内侍尖尖的声音唱道,“第一甲第一名状元秋沉落,年十八,碧城人氏,特封状元及第、正五品翰林编修;第二名榜眼赵其劲,年二十四,京城人氏,赐进士及第、从五品翰林编修;第二名榜眼薛千寻,年二十二,京城人氏,同赐进士及第、从五品翰林编修。”

每一唱,必佐以鼓乐之声。

唱罢第一甲前三名,接着内侍又唱二甲、三甲的名次……

冗长的姓名年龄籍贯官阶唱罢,凌初瑜才想起来,纯宁昨天恶补的知识里包括唱完金榜,她要率领这班新进士在御前行三跪九叩之礼,感谢圣恩,从此之后他们就成了天子门生。

终于是状元了……

凌初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份心情,只是低着头,默默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恶狠狠的自然是来自于赵其劲父子无疑,温柔和煦的目光一定是千寻和云洛吧,至于那道灼热却意味深长的目光……她蓦然抬头,撞进了他幽深的瞳孔里……

皇上?

礼毕,金榜由礼部尚书捧持,从御道出,在一批僚属拥簇护迎下,经午门至东长安门外张贴。这一路上敲锣打鼓,彩炮鸣放,新进土随之观榜。金榜一放,整个帝都为之沸腾。随后,茶馆酒楼,集市街巷,社会各个阶层便开始议论起状元、进士这个永不衰竭的热门话题。

在此略下不表。

凌初瑜唯一担心的是,据纯宁所言,到此科举的程序还不算完成。下午还要御马游街,就是所谓的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明天晚上新科状元还需率同科进士共赴礼部专设的琼林宴。这琼林宴说白了就是大家一起大吃大喝,由皇帝买单付钱的一起宴会,君臣同乐,大家一起熟悉熟悉。

“恭喜状元爷三元及第,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是啊,现在是状元爷,过得几天就是驸马爷了,状元爷真是前程似锦,无可限量啊。”

皇帝退朝走后,一些官员见凌初瑜便有些阿谀奉承。凌初瑜也笑得欢欣快活,虽然内心对这些人实在没什么好感。其实自己也知道这个翰林编修没什么实权,状元虽然一举成名天下知,却也是空壳子一个,拿到现在来讲也就是国务院秘书实习生之类。

“金榜题名,三元及第,状元爷喜气洋洋,确实是风光无限。”赵太师不知道什么时候经过她身边时丢出这句话,眼底闪过一道阴鸷森冷的笑。想必在这场科考上,他想必是竭尽所能让自己的儿子高中,迎娶公主也就顺理成章,谁知会冒出来这么出色的秋沉落,所以气得差点挂掉。

“看你能风光几天!”恶狠狠的赵其劲怕是想把她一口给吞了。

“所谓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四大喜事之一啊,自然高兴。”

“人生四大喜事?那四大悲事呢?”太师停住脚步回首对她。

“这四大悲事么,便是寡妇携儿泣,将军被敌擒;失宠宫女面,落第举人心,太师以为如何?”

“秋状元不觉的物极必反,大喜大悲本在一瞬间,所以,状元爷——保重啊!”赵太师斜了我一眼,皮笑肉不笑。

“太师何以笑成这样?唉,要有容人之量,容人之量啊。”方丞相也走至凌初瑜身旁,对着她亲切一笑。“多年寒窗磨砺,一朝名扬天下,秋状元,可喜可贺啊。”

“恩师缪赞了。”她所用的不是自己的真才实学,万不得已才用,不过是多了现代人的一些优势而已,德高望重的丞相这么一夸耀,她的脸差点火烧般红起来。

“中状元者,公卿以下无不耸观,虽至尊亦注目焉。你称我一句恩师,那老夫就把你当自家人看了。”丞相贴近她耳旁神秘笑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有点耳熟哦……”

啊?

她问过纯宁了这个时代没有孟子的啊?!

丞、丞相之前怎么会听过呢?!

难道他知道自己剽窃?!

殿试的时候要考咏柳诗,他似乎知道自己做不出来所以故意提出那首诗,当他的提议被否决时,看自己的眼神中似乎有一丝担忧,还有这生于安乐死于忧患中里的这句话,凌初瑜内心闪过一阵寒气。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老丞相步履健硕地离开,她突然意识到,老丞相看她的目光带着探寻的意味,但是似乎又没有恶意。

自崇德殿出玄武门,道路两旁聚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拥塞通衢,人肩相摩,水泄不通,有的甚至爬登房屋,争相目睹他们这些新科进士的风采。幸好周围有威严的羽林卫清路开道,不然人都会被挤没了。

也对,十年辛苦一枝桂,二月艳阳干树花。十年寒窗苦读,三年才出一个状元,确实是稀罕啊。

状元词有云:五百名中第一仙,等闲平步上青天。绿袍乍着君恩重,黄榜初开御墨鲜。龙作马,玉为鞭,花如罗绮柳如绵。时人莫讶登科早,自是嫦蛾爱少年。这话果然不假。

少年登科,风流倜傥,春风得意,让人何等欣羡。

凌初瑜原本就会骑马,所以对高头大马的大宛良驹并不畏惧。御马游街,官袍拢袖,裙裾飞扬,再加上秋沉落这张倾国倾城却也祸国殃民脸,对她狂呼的人多不胜数,她笑得脸都僵掉了。唉,做一个春风得意的状元郎也不容易啊。

凌初瑜这天真是累瘫了,在纯宁的帮助下沐浴更衣,直接倒床睡觉。倒是累了纯宁,她还要帮凌初瑜敷面按摩做保养。

对了,顺便提一句,这个秋沉落自己原本就是医生,所以她亲自设计出来的面膏还真是好用,而且还有类似面膜的东东。嗯,估计她是跟颖华公主呆久了被影响吧,越来越确定颖华公主是穿越过来的了……凌初瑜陷入甜甜的梦乡中。

琼林宴上

琼林宴。

琼林宴设在皇家园林琼林苑中,凌初瑜他们这群新科进士在礼官的安排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算来她还是这次宴会的主角,所以坐的位置非常临近皇帝。

三呼九叩分君臣之礼坐定。

“奏乐——”

笙歌一派繁华。

刚坐定没多久,忽然听见一阵骚动,只见少年天子的贴身内侍尖尖的声音唱到,“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公主殿下驾到。”

于是他们一干众人赶紧伏地拜倒。

琼林宴又不是皇帝家宴,太后皇后跟公主来做什么?

这个皇后岂不就是赵太师他女儿赵其劲他姐姐?能迷得皇帝晕头撞向,不知道生的何种模样呢。唉,实在不能怪她以貌取人,因为来这里没几天,她见到的美人真的是太多了,总想比一比还有更美的没有……

太后她曾见过,颖华依旧蒙着薄薄的面纱,倒是她身旁的那位没见过,估计就是传说中的皇后娘娘吧。

仔细凝眉一看,这位皇后娥眉胭脂淡扫,瞳眸笑意媚生,衣袖翻飞,淡定随意,眉宇间雍容华贵,是很美,不过美的平凡,终究还是及不上绝世风华的秋沉落,比之倾国倾城的颖华之姿则更是不如。

凌初瑜曾好奇之下叫纯宁给她扮回了下女装。女装的秋沉落那真叫一个风采绝然,姿态翩跹,世所难及……

正在神游间,她的面前多了几双宫装云头丝缕鞋,竟原来是太后领着赵皇后和颖华公主走到了她面前。

“这位就是新科状元秋初宇,秋状元快请起。”太后对凌初瑜和蔼一笑,转身对赵皇后说道,“皇后你快帮哀家好好看看,这秋状元长的是不是和颖华相配。”

凌初瑜嘴角勾扬,笑出了最完美的俊颜任由传说中的皇后打量。唉,因为颖华公主在旁边监督着呢。

凌初瑜能感觉到赵皇后柔情似水的瞳眸在自己脸上定格。她的瞳孔慢慢收紧,僵硬,忽然一道寒光闪过,继而一笑侧身对着太后言道,“秋状元长的果真如外界所言般丰神如玉,貌美绝伦,这霜雪凝脂连臣妾也自愧不如,不过生做男子,未免玉琢脂粉了些。如果生做女子……臣妾或许也有个好姐妹了……”赵皇后掩口轻笑。

赵家,果然是一丘之貉。凌初瑜心内暗自摇了摇头。

她微微抬眉,却见不知何时站在赵皇后身旁的少年天子面容僵硬眸光闪闪直直地盯着自己瞧——凌初瑜心内一寒。

微微定神后,凌初瑜嘴角含笑,“皇后娘娘缪赞了,不知曾有多少人将微臣看做女子,微臣最是无奈。不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毁,虽然男生女相,初宇也不得不接受了。”

皇后看她的眼神微微和缓,她拿眼角瞟了皇帝一眼不由地笑道。

“本宫替皇上问问,秋状元家中可有姐妹?”

“回皇后,家父家母膝下只有初宇一人。”

看到皇后状似松了一口气,凌初瑜心内一笑,女人的直觉果然可怕啊。未雨绸缪,以进为退,果然是皇后本色。自己现在扮作男装都能引起她的嫉妒,如果有朝一日自己恢复女装,她岂不是要嫉妒发狂?

当皇后问凌初瑜家中可有姐妹时,凌初瑜没有注意到太后的脸色一顿,就算她注意到,大概也会认为太后只是不希望一国之君的少年天子身边出现一个红颜祸水罢了,也不会往深处想,却不知太后那一眼竟是极有意味的。

“劲儿,快来拜见太后娘娘和公主殿下。”皇后不再看她,倒是招手朝她身边的赵其劲开口。不愧是是姐弟情深,她还真的想要肥水不流外人田呢,把自己弟弟介绍给太后和公主认识。

不过她是不是嫉妒的智商为零?赵其劲长的虽也白净,但面皮之中暗含阴气暴戾之色,站在她身边,跟秋沉落这绝世风华一比,岂不更显得云泥之差,日月之别?

赵其劲得意洋洋地瞥了凌初瑜一眼,上前伏地拜倒行礼。

“这位是皇后之弟?”

“回太后,正是臣妾那不争气的弟弟。”

“以榜眼之才入闱朝廷,又企会不争气之人?皇后太过谦虚了,依哀家看,你这弟弟才貌倒也不错,前程大有可为。不过,这……主要是颖华喜欢。”

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凌初瑜一眼,微微一笑,举步往上首的位置上走去。

凌初瑜转身看颖华公主,她的眉角不动声色,但是,她却似乎看见她薄薄面纱下嘴角诡异地勾勒,心底闪过一丝寒气,她、她要做什么?

“众卿平生,安坐。此次科举举贤纳良为选拔国家之栋梁,诸位考官跟进士门都辛苦了,现众卿家尽情享用,不用拘礼。”少年天子和颜悦色。

凌初瑜走到自己那张小巧的八宝墩上正欲坐下,却听见身旁‘哎呦’一声,声音颇为惨烈,她回头一看不由的哭笑不得。

八宝墩本来圆润结实,绝不可能会被人坐坏。然而此时,赵其劲大半个屁股却结结实实地陷了进去,凌初瑜就坐在他旁边,所以把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可怜的赵其劲,任他努力挣扎也起不来,不由的满脸惊慌。

这一声低呼引得众人回首观望,因有外袍遮掩,还有身前低矮的檀木金桌掩饰,别人倒是看不出来,只是奇怪榜眼大人的个头怎么矮了半截?

咱们的国舅爷只好一边虚汗淋漓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低头喝酒。

低眸间看见颖华公主眸间狭促的笑意……果然是她的杰作。摇摇中,凌初瑜朝她敬了一杯酒。

皇帝请客果然非比寻常。

文天祥曾有诗写到琼林宴的盛况,“奉诏新弹入仕冠,重来轩陛望天颜。云呈五色符旗盖,露立千官杂佩环。燕席巧临牛女节,鸾章光映壁奎间。献诗陈雅愚臣事,况见赓歌气象还。”

只怕这大殃朝比之宋朝更加盛况空前。

桌上龙肝凤胆,熊掌鱼翅,数不尽的珍馐百味朝她召唤。当然,朝她召唤的不仅仅是这些美食佳肴,还有不少同榜的的进士和资质不深的官僚,其中自然不乏太师故意安排想要将她灌醉后出丑的别有用心者,只见这时候,全场H到极点。琥珀杯,黄金盏,斟满琼浆,水光相映,觥筹交错,笙歌夜舞,繁花似锦。

不知何时,有人轻轻攥了下她的衣角,回头一望,却原来是千寻。

此时的千寻淡淡的唇角微抿,浓眉紧蹙,拉着她低声交代,“初宇——”

“你也过来跟我敬酒吗?来来来,我们也来敬一杯——”

“不要喝太多——”千寻靠近她,在她耳边轻声交代,“没有人敢在皇上面前喝醉。”

凌初瑜在现代的时候就不胜酒力,对这琼林宴还真有点惧怕,不过,据纯宁讲,秋沉落却是酒中高手,具有千杯不醉的体质。就算如此,面对这些虎视眈眈的人她也不敢随便放开来喝,既然如此做,自然是早有准备的。

凌初瑜心内一笑,装作不经意间拉着千寻的手伸到她的衣袖中——满意地看见他云淡风轻的面容上讶异地一阵抽搐,继而嘴角慢慢释放轻松。

“怎么样,我这法子还管用吧?”凌初瑜凑近他的耳旁朝他低声呼道。

“管用,管用的很,只要不被人发现。” 千寻没好气地朝她瞪眼“原来你早有准备,害我白白替你担心半天,不过,总是有味道,还是早点取下为妙。”

凌初瑜正欲答话,千寻却被围上来的官员挤在一旁。

眼角微瞥,看见上座雍容而坐的赵皇后跟颖华公主低语,不知道说了什么,颖华往自己的方向轻轻一笑,随即点了点头。

她们暗中在商议什么?怎么觉得一阵阴风飘过,全身寒颤?

颖华公主不会因为自己表现良好就认为已经恢复记忆了吧?看她眼角的那抹幸灾乐祸……凌初瑜抬袖往额际擦了擦冷汗,谁知这一摸,竟摸得脸上湿寒一片——

笨蛋凌初瑜竟然忘记了自己衣袖中用来吸酒的海绵,顿时满脸酒渍。

舞台中央笙歌翩跹的舞姬一曲终了,翩飞下台。

此时雍容华贵的少年天子发话,“众卿家想必都知道朕适逢科举之期要为颖华公主招选当今驸马,如今科举终了,朕却迟迟未曾指婚,众卿家或许有些异议吧?”

场上顿时鸦雀无声,皇帝眸光一转,继续发话,“朕要乘此琼林宴众位新科进士全部在场之际,为公主招亲!”

就在今晚?现在?但是颖华公主没有事先透风啊?

凌初瑜略微迷茫地抬头,发现周围的眼光都指向自己。皇帝自然也看到了,他微微一笑,“朕并没有说过公主一定要招新科状元,只找有缘人。在场的新科进士门皆有机会,只要有缘,自然能够得偿所愿。”

一听这话,鸦雀无声的场面顿时有些骚动,凝聚在凌初瑜身上的目光全部移走。今科进士取了一百五十个人,也就是说这一百五十个人人人都有机会。

皇帝使了一个眼色,方丞相笑容和蔼的走上前去,转过身来,看着手中的圣旨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众位进士不论施展何种才艺,只要能打动颖华公主芳心者,即可成为驸马,钦此!”

才艺?

刚皇后跟颖华公主低语什么?难道就是商量这个?

为什么她不阻止?难道她、她已经在怀疑自己了?还是在试探自己恢复了记忆没有?

“请问皇上,如何才算打动公主?”

“取琴来。”皇帝微笑不答,却见公主则微微一笑,笑意满含春色的走下到台前,身姿柔若无骨,体不胜衣,淡色拖裙下柔软无力般莲步慢移,每一步都是摇曳生姿。虽是面上蒙着薄纱,但是这份绝尘的风姿却让每一个人都甘心倾倒。

她淡淡发话,唇齿馨香,“本公主亲自弹琴一首,听了一遍后能填出歌词并与本公主琴瑟合鸣者,胜。”余光挑衅地朝凌初瑜一笑。

考音律?!

众进士中有人欢喜有人悠。因为音律是古代高雅品性的必修课,只要不是书呆子,大都会一些。而凌初瑜,则愣在当地。

这个公主搞什么?!

她说完便不再看凌初瑜,净手焚香,自台上高高一坐,拂过内侍送上来的七弦琴,微微调了下清音后便凝神静心。

叮咚的音调引回她的胡思乱想,她只好集中精神仔细聆听。

音调之初,空高天远,海天辽阔,碧海东流,天地悠悠,时而如展翅的雄鹰在广阔的天际翱翔,似海阔鱼跃般悠然淡远;时而如惊天的激流撞击岩壁飞溅,又如千军万马奔腾之势;时而又如呦呦鹿鸣,在黑暗的角落伤感饮泣,浅吟低唱……

凌初瑜震惊地看着她削瘦的身姿。

此刻的她,似乎全身洒满了金色的光圈,潇洒绝尘却又柔弱低泣,教所有人都移不开目光。大家都呆愣愣地注视着她蒙着薄纱的脸容,微风吹起纱巾衣角,殷红菱唇若隐若现。

琴声在寂寥的夜空中悠扬缭绕,琴音可以藏起一个人的心志,却藏不住满溢的悲伤。颤抖的指间划过琴弦,我能感受到她心中纠缠拧紧,为她心中隐忍的伤,竟有一丝慢慢的心疼。

这一刻,脑海中似乎划过一句话,淡淡的,不经意间,却被她捕捉下来——笑傲江湖几多时,绝迹江湖一瞬间。

她果然是喜欢江湖多一些。

忽而颖华公主对她弯弯眉角,琴声一转,哀鸣低泣的思念之音瞬间消散,扑面而来满满的春意盎然之感——

凌初瑜满脸震惊地看着她,不仅因为她的音调变幻太快,最重要的是——她琴弦下宣泄而出的音律。

如果没有记错,这确实是今天你要嫁给我的旋律。

陶喆跟蔡依林的今天你要嫁给我——

凌初瑜倒退一步,一屁股倒坐在八宝墩上,心内思绪乱飞。

她是在试探,一定是在试探自己。从殿试时候的的那篇春江花夜月开始她就知道了,不、或许还要更早,或许在自己做笔试的时候的那篇文章她就看过了,所以才会有恃无恐的让自己参加面试。

可是,她为何如此不动声色?

不知何时,内侍送上一枚清萧。

凌初瑜接在手里,双手却绵软无力,脑中思绪乱飞。

低柔轻缓的箫声飘渺响起,凌初瑜慢慢抬头,朝发出箫声的方向望去,是——赵其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