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明知胜的几率微乎其微,他依旧凝聚起全身的力道,与疯老头做殊死一战。

“砰——”的一声。厉天邪接住了疯老头狂风般的掌力,但是顿时胸口气血翻腾,汹涌澎湃,他闷哼一声,倒退三步才缓缓站住。

“臭娃娃,还不赖,再接我三招!”如闪电般扑过去,见人影便排疯老头狂态顿现,翻掌就劈,掌风过处,如狂风卷过,斑驳的墙壁顿时摇摇欲坠……

卷卷狂风,飞沙走石,轰隆一声,小石屋轰然倒塌……

心绪不宁

状元府灯火通明。

美艳绝伦的颖华工作坐在大厅的梨花木椅上,一向自信的神情此时看来竟有几分焦虑。

这时候从门外匆匆进来一个侍卫,对着颖华公主拜倒。

“还是没有发现驸马的踪迹?”颖华公主扫视来人一眼,一向自信的眼底扫过一丝忧虑。

落儿已经整整两天没有消息了,心中颇为不安。虽然上报朝廷是说落儿身体不适,但是现在却是连她的一点踪迹都找不到……厉天邪那边她早已去探访过,但是似乎消失不见了,整个事件极其诡异,像极了一个酝酿许久的阴谋。

“驸马人呢?”一丝不安闪过颖华心头。落儿一向福大命大,运气好的就跟老天爷是她家亲戚一样,再说她的武功也恢复了,虽然招式乱七八糟,好歹内功还是浑厚卓绝的,自保是没有问题的。

“启禀公主,我们的人已经在尽力找寻,但是还是没有找到驸马……”颖华公主派出去的侍卫跪倒在地,口中吞吞吐吐,“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奴才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说说看。”奇怪的事情?

“我们找到城外的时候,发现有一辆被烧焦的马车……周围血迹斑斑……虽然看起来跟驸马的没什么关系……”侍卫说话吞吞吐吐,心中很是担忧。

“烧焦的马车?”纯宁心头闪过一丝寒意。

原本前日她应该跟在少爷身边,但是碧落宫下属的商行突然出现紧急事件,需要幕后总管的自己亲自处理,所以才只剩少爷一个人孤身外出,没有保护好少爷,纯宁非常懊悔。

“我们去看看。”颖华公主一闪身人影早已飘到门外去了……

帝都郊外,一辆被烧的只剩下躯壳的马车黑漆漆得放置在一边,周围杂草丛生,血迹斑斑,情形很是诡异。

如果是普通的马车在熊熊烈火下自然很快便会烧焦,化为尘土,但是这辆马车虽然周围的幔布纱窗被烧的精光,但是马车的骨架依旧挺立。如此马车,除了皇上御赐的金乌车,不会再有别的了。

颖华公主攥紧身侧的手。

“照现场看来,落儿应该是被人掳走了。不过以落儿的聪明才智,就算落到敌人手中,应该不会有事……”颖华公主边说边注意着周围的血迹,发现血迹斑斑驳驳却是有迹可寻,顺着斑驳的痕迹,一直往草丛深处走去,纯宁一脸担忧地跟在颖华公主身后。

“公主,快来看……”纯宁眼尖,发现草丛深处有异样,“裘大叔……是裘大叔……”

裘大叔是少爷的马车夫,每次上下朝或是外出,金乌车都是由他驾驶。裘大叔本来就是碧落宫的人,身怀武功,是纯宁将他调到状元府来保护少爷的。

奔近一看,只见裘大叔面容僵硬倒在泥土中,浑身是血,此时早已断气许久。纯宁一看,不由的悲从中来,心中越加担忧少爷的安危。

“少爷呢?少爷在哪里?少爷会不会……”纯宁焦急的四处寻找。

乍见裘大叔的尸首,纯宁在冷静自持也慌了手脚。连裘大叔都遭了毒手,那少爷是不是也……

以前的少爷聪明绝顶武功高强,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但是自从失忆后,少爷明显比一下孱弱了许多,而且空有一身内力,却不会使用。遇到武功高强的人估计一招就能将她撂倒。

“到底是谁掳走了少爷?”

“是赵庭。”颖华公主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讥诮,“纯宁你看这个。”

在火把的亮光下,顺着颖华公主的手指,纯宁上前一看,不由的紧蹙眉头,握紧了身侧的手,“这个图案少爷小时候就教过,要我们在危机的时刻用简写,这个ZT……竟然真的是赵庭那个狗官抓走了少爷!”

ZT就是赵庭的拼音简写。

纯宁深吸一口气才慢慢平静下来,头脑冷静了许多,“但是裘大叔怎么会在这里?如果是赵庭的人,应该会做的更加干净利落,不会留下线索让我们有迹可循……”

“哼,赵庭横行无忌惯了,他手下的人也骄纵大意,怎么也想不到这平凡无奇的马车就是皇上御赐的金乌马车,炙火难烧,而车夫更是身怀武艺。所以裘大叔才有机可乘,逃了出来,给我们留下线索。”

“那我们该怎么办?要不我现在就去通知在帝都的宫众……”

“不急。如果这是一个阴谋,暴露的碧落宫的人反倒不好……如果真是太师府的人,落儿倒没有性命之虞……纯宁你先带大家回去,待本公主夜探太师府,找到落儿的藏身之处,咱们再堂堂正正的上门要人,逼得赵庭一个措手不及。”颖华公主见夜色渐深,正是夜探的好时机,遂有此意。

“太师府高手如云,请公主带纯宁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如果公主有丝毫闪失,她根本承受不起。

“正因为太师府高手如云,纯宁你才不能去,到时候托我后腿怎么办?”颖华公主状似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再说府中还要有人照料,楚大哥跟净儿也还不知此事,你先回去打点一切,乖乖等本公主回来。”

待话说完颖华公主早已飘出十丈之外……

纯宁只能呆呆看着只剩一个乌黑小圆点的颖华公主。公主武功虽然不见得有多高,但是轻功卓绝,为人机警,定然不会有事的。

叹息一声,回府。

乾清宫。

皇帝的寝宫。

窗外皓月当空,净空如水,李君然长身玉立负手于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半晌没有说话,缓缓叹了一口气。窗外的月光洒在他的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萦绕着冷冽气息,俊颜上满是犹豫之色。

皇帝贴身内侍桂公公静静立于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驸马爷已经两天没有上早朝了,据监察史记录,驸马爷身体抱恙,在家休养。而皇上当时知道了便很焦虑,从昨日起则更是寝食难安,说他魂不守舍也不为过。

“小桂子,喧石太医。”李君然一甩手,边说边自窗边跺到龙案,拿起案上的奏章随手翻了翻,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无缘无故又宣石太医……桂公公心中暗叹一声,这已经是今天第五次了。

桂公公慢慢的转过身……

“慢着……”李君然踌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最终还是摆摆手,冷然道,“还是不要了。”

果然……还是如此。

桂公公了然地暗中点头。

不过李君然下一句就让桂公公面容一僵,因为皇帝说,我们出宫一趟。

在这夜深雾重的时候?桂公公有些不信地望着当今圣上。

“愣着做什么?快来帮朕更衣啊。”李君然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去取衣物。

他虽然不是经常出宫,但是平常的绸缎锦衣却是常备的。

“皇上,这么晚了,咱们要去哪里?”

“驸马府。”简单,干净的三个字。

“可是现在已是深夜,驸马爷恐怕早已歇下了,皇上您这一去岂不是……”打搅人家休息?这句话借公公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

李君然缓缓吐出一口气,“朕要亲自去看看,看一眼就回来。”不知为何,心中总是不安。

换下一身明黄龙袍,镜中的翩然少年长身玉立,悠然清洌,高雅卓然。

“父皇要去驸马府看太傅,缙儿也要去。”一个小小的个头自门外溜进来,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望着正在整衣的李君然,一派小大人的模样。

李君然瞥了他一眼,“不行,你不能出宫。”

“为什么不行,父皇都可以去,缙儿也想去。缙儿已经两天没有见到太傅了……”不仅是太傅,就连师傅都消失不见,害他想找人下棋都找不到。

“小桂子,带缙儿下去。”冷淡的声音不容拒绝,满是威仪,“护驾太监和大内侍卫都睡死了?!连太子进来都不知道?!”

“父皇如果不带缙儿去,缙儿就去告诉母后,还有太后皇祖母,说父皇深夜外出!”小太子仰着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噘着小嘴,煞有介事地望着有点心虚的父皇。

他真的好想出去玩玩,听一些宫女太监说宫外的空气比宫内要好闻的多了。太傅长的这么漂亮,他的家里一定更好闻。

这臭小子竟然敢威胁朕!李君然狠狠瞪了眼前的小太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不是说出来,父皇就会带我一起去?”小小年纪就学会讨价还价,不亏深宫培育出来的孩子。

“如果答案满意让朕满意的话。”李君然冷冷的看了眼自己唯一的儿子。

“因为母后想知道父皇今晚会不会到坤宁宫啊。”

小太子白皙粉嫩的小脸上笑得甜甜。

“是她叫你来乾清宫试探朕?”李君然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母后也是关心父皇。父皇这两天神不守舍的,也没去慈宁宫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早就不高兴了。”小太子仰着头望着他高高在上的父皇,看到他的脸上一顿,歪着小头颅继续言道,“父皇为什么不高兴?难道是跟缙儿一样,见不到太傅所以不高兴?”

国家大事他小孩子不知道,他只知道内侍传话说太傅生病了不能来教他,心中有些闷闷不乐,便猜测他的父皇也是这个原因而不高兴,却谁知阴差阳错竟猜了个正着。

李君然闻言,面容出现一道赧然的红晕,好像自己的心事顿时被人揭穿了一般。他清了清喉咙,一脸阴沉地开口,“小孩子懂什么,朕是担心国家大事。”

顿了顿,一甩袖子,“朕带你去,但是到了太傅府不许乱说话,回宫也不许乱说话!”

自己的儿子又不能卡擦一声将其灭口,所以只有……

李君然无声地叹了口气。

夜探赵府

皎洁的月光给乌云遮住,月影沉暗。

夜风吹过,枝条摇曳飘荡,送来一袭幽淡清香。

太师府里早已熄灯安寝。

颖华公主趴在墙头,晶亮的瞳眸扫视四周,很快便得出结论。

太师府的戒备,果然很森严。

护卫队每隔五分钟便经过一次,而且在楼阁和墙角还暗中潜藏着六个守卫,由呼吸声判断,那六个守卫的功夫绝对不低,如果六个一拥而上,颖华公主自恃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既然如此,就只能使出自己天下无双的轻功了。颖华公主避过守卫的视线,身轻如燕地潜入府内,闪电般掠过,那些护卫守卫竟无一人发现。

月光清冷,黯淡,周围漆黑一片。她见前面的西厢房还有一丝亮光闪烁,不由的凑近去,粘湿窗户纸,低眼一看,居然正是赵庭和他的两个儿子。

大半夜的聚在一起,不知商量什么勾当。颖华公主双腿勾在悬梁,倒挂着观察房内的情景。

只见威严的赵庭坐在紫檀木貂皮毛椅上,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两个儿子。

“秋沉落连着两日都没有上朝,莫非真的生了疾病?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病得严重些,一命呜呼,也省的我们想计策去害他。”赵其劲得意洋洋,“清流不得天命,日渐衰弱,爹爹,我们一展雄风的时候到了。”

“轩儿你怎么看?”赵庭也知道自己的小儿子是草包,难成大器,遂问赵其轩。

赵其轩敛眉不知道正在沉思些什么,听闻赵太师问他,微微一愣,顿了顿道,“爹,轩儿觉得此时事有蹊跷,必须从长计议,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烛光下,赵庭的面容忽明忽暗,盯着赵其轩的面容看着许久,良久才叹息道,“怕只怕秋沉落并不是真的生病。”

“爹此时从何说起?”赵其劲不解。

“此事处处透露诡异。石太医给秋沉落把脉,堂堂驸马爷竟然得了麻风一样蒙着脸;驸马府虽然一切看似平静,不过底下却暗潮汹涌。他们似乎在暗中找寻什么东西……”赵庭想起白鸽上的字句,嘴角露出诡谲的冷笑。

颖华公主听到这里不由的心中暗暗吃惊。据裘大叔的暗示,确实是赵府所为,但是听他们的对话,似乎对此时一无所知……难道这三父子间还彼此隐瞒,勾心斗角?

“爹的意思是……”赵其劲不解。

“轩儿,爹知道你暗中有一队暗影……”赵庭点到为止。

“难道爹以为是轩儿掳走了秋沉落?”赵其轩双目瞪得浑圆,紧紧盯着他的父亲。

“前天夜里,暗影的确外出行动……轩儿要如何解释?”赵庭沉声道。

莫非是赵其轩掳走了落儿?而此事赵庭却被蒙在鼓里,全然不知?聪明绝顶的颖华公主听着也有些糊涂了。

“暗影行动由我全权支配,爹爹无须过问。”赵其轩恼怒的撇过头。

“轩儿……”赵庭不由的长叹一声,“你的事情爹爹都知道,只不过你不说爹也当作完全没这回事,但是如果这件事威胁到全局的利益……爹希望你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颖华公主双眉紧蹙,这赵太师到底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平日在朝堂上见他咄咄逼人,口齿锋利,但是此刻却说的如此……隐晦。

“轩儿不明白爹爹说的是什么意思。”赵其轩沉声。

“大哥,你喜欢男人的事情爹爹和我都知道,你就不要再试图隐瞒了!”赵其劲见大哥还在装傻充愣,看不过去了,一个快嘴就抖了出来。

赵其轩喜欢的是男人?颖华公主顿时抽了一口气。

“啪!”赵其轩一个巴掌甩过去,结结实实的落到赵其劲雪白的面容上,火辣的五指顿现。

这声巴掌掩盖住了颖华公主的抽气声,不然就会被发现了。

“你凭什么打我?!我不过说出了事实,你喜欢的本来就是男人!”赵其劲捂住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不顾夜深人静这样的分贝会传的多远,“你别以为你不说就没人知道!”

“劲儿住嘴!”赵庭威严的虎目瞪了赵其劲,“叫这么大声,你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吗?!”

赵其轩气急,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盯着赵庭和赵其劲,眼底续满杀气,“这些谣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你处处包庇秋沉落任谁都看的出来。明知道他诗词文章文韬武略无一不通,还在三军将士文武百官面前让她表现的彻底,赢得人心,谁不知道你暗藏私心?”

“轩儿……爹知道秋沉落年少俊美,体态潇洒,所以你不自觉的沉溺进去,爹可以允许你玩男人,但是事有轻重缓急,你将秋沉落交出来,爹爹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赵庭冷着声音。

“我没有喜欢男人!”

“那这是什么?”赵庭见他如此执迷不悟,便起身自桌中取出一张画轴,丢到赵其轩面前,冷冷的等着他。

打开这张画,赵其轩有一瞬间的愣神……忽然心中盈满苦笑。当初没有及时将这张画像烧掉,哪知老天爷竟跟他开着这么大一个玩笑。

他仰天长笑,“爹爹,劲弟,赵其轩自诩生平没说过一句假话,我没有喜欢秋沉落,也没有掳劫他,你们爱信不信!”

“那这张画是怎么一回事?”

“这张画,现在早已没有了用处,毁了便是。”赵其轩背影一僵,定住身形,缓缓回身,嘴角勾扬起一抹警告,“如若下次谁再擅动我房间的东西……就请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便迈着步子,沉稳的踏出门外。

那张画被丢掉火盆中,火星熠熠,火焰跳跃……

终于……狠心烧掉了。

“赵大公子原来也是有心人啊。”

到了自己院落,赵其轩猛然没见到坐在墙头,双脚一荡一荡,脸上满是笑意的绝美容颜的女子,心中一愣,半晌才认出来此人便是颖华公主。

却说李君然和小太子换过衣衫后,身边只带着一个桂公公,坐着马车便施施然往驸马府行去。

远远的看见一辆精致的马车朝驸马府驶来,夜风吹来,掀起窗纱一角。

守门的卫士,认出了里面那个年老的就是平日里经常来宣旨招驸马进宫的桂公公,如今却是一身平常百姓的打扮,想来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府中如今是多事之秋,少宫主消失不见,不知该如何应付。

门房颇为机灵,不亏是碧落宫训练出来的。他朝对面的另一个守卫悄悄打了个招呼,便悄然往里边禀报去了。

“你说桂公公来了?”大厅灯火通明,纯宁、纯净、楚天远严阵以待,就等颖华公主回来,一声令下杀到太师府去要人,如今听到桂公公竟然三更半夜的来,不知道所为何事?

探病也不该是这个时候吧?几个人面面相觑。

守卫见此又多加了一句,“车中似乎还有别人,长的眉清目秀,大约二十来岁,却不知道是谁?”

风扬起纱窗的时候,他眼力极好,看的分明。

“楚护法,不管来人是谁,先将小烦带下去,免得被认出来。”虽然此刻的小烦在纯宁的纤纤素手之下早已改变的面容。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摇身一变,便是英气十足的小少爷,再做些必要的修饰,谁也看不出来小烦竟是那画中之人。不过,终究要小心行事,于是便叫楚天远先将小烦给带下去。

等门卫再次将来人带进来的时候……纯宁才真叫傻住了……

看着眼前的冷峻少年虽然穿着淡色长衫,长身玉立,风姿卓绝,周身散发出一股凛然的威势,不由的万分熟悉,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不知桂公公半夜而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桂公公常来,都是纯宁接待的,所以很是熟稔。

桂公公暗中朝李君然扬眉。

李君然也不客气,冷然地走到上座,不自觉中就有一股雍容贵气,很自然地问纯宁,“初宇呢?已经歇息下了?”